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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老公死了我登基在線閱讀 - 第141節

第141節

    另一個夜不收李雄飛不同意:“河道半截水量著實不豐,至多能用小船。不若就在此處做個接駁處。剛好換成大船。大船可用糧食壓艙,萬一飛水無糧,我們的人靠著自己帶的糧食,便不怕挨餓了。不然難免出現劫掠百姓糧食之禍事,被罰的兵士們委屈,對百姓也不好?!?/br>
    張金培點頭道:“你說的有理。石竹那截河道也窄的很吶?!?/br>
    李雄飛道:“窄不怕,主要是水太淺了?!?/br>
    王海龍笑道:“若用小船,一路上瞧見的破船修修補補,就能用上了?!?/br>
    李雄飛又道:“不拘船大小,總歸比陸運方便。你們說那三十余里的山路,如何運糧?用挑的么?”

    張金培道:“三十里倒也還好,咬牙一日能走完,民夫耗不了多少糧。要緊是馬上要雙搶,耽誤不起農時。你們瞧著吧,營長定是已經在籌糧調人了?!?/br>
    作為探子,夜不收知道的秘密比旁人都多。管平波原是打算秋收過后行動,順道搶一搶飛水縣豪強的糧倉,而后如石竹一般分田修堡壘,不到過年就可安頓。哪知形式有變,不得不提前。老虎營稅賦太低,去歲收攏的糧食便少。打仗是盡夠的,可誰知道飛水的情形呢?再看武攸,八成得后年才有功夫照顧他們了。

    踩好了點,張金培命李雄飛先回石竹報信,自己帶著剩下的人繼續探路。

    信息源源不斷的從前方傳來,管平波的輿圖也越畫越細。只沒有專業的測繪,想達到后世的精度是不可能的。把王洪留在鹽井鎮守,參謀司所有人員盡數到齊,第一次參謀會議正式召開。攻打飛水,是老虎營成立以來最大的戰事。一則跨越幾百里,二則對手很可能是礦工,都不是石竹小規模沖突可比。對管平波而言,壓力更大。指揮百來號人,與指揮幾百號人,亦是完全不同的概念??蛇@一步早晚得跨出,眾人只能迎難而上。

    會議開完的當日,陸觀頤就帶著護衛并后勤技術人員,直奔巫水源頭而去。越往上游,行船越是難走。終于到了一個瀑布前,再前行不得。望向四周,瀑布左近插著旗桿,頂部綁著個紅色的布條,陸觀頤便知是夜不收做的記號??磥韽拇硕纹?,便是陸路了。組織人下了船,尚未學會騎馬的陸觀頤只得上了驢,踩上了崎嶇的山路。

    山路非常不好走,因武攸凋敝,幾乎看不出道路的模樣。探路的夜不收無力砍掉草叢,便只得由陸觀頤的人開道。后勤人員倒是做活的好手,手執鐮刀,沿著地面快速的割斷茅草,扔到了兩邊。然而地表留下的草根十足的堅硬,草鞋踩在上頭,說不出的難受。便是用毛驢拉著小石磨滾過,效果也很是不好。直至太陽偏西,才堪堪整理出了十來里路。一行人尋到個相對平緩的坡地,又是一陣割草,才騰出了個安營的地方。

    陸觀頤環望四周,見不遠處有一叢竹林,遂下令道:“組織一隊人,砍些竹子回來,似吊腳樓一般,架在斜坡上,好放置營帳的。務必要做的結實些,后來的人便可接著使了?!?/br>
    老虎營內一應竹制品都歸編織隊管理,隊長王仲元利落的應了聲是,就帶著隊員往山林里去。后勤不似戰兵,沒有火兵,倒是有專職的炊事班。他們麻利的挖了十來個坑,各堆了一層紅薯,再蓋好土,于周圍磊上石頭,點起火來。十個鑄鐵鍋裝滿了清水,一刻鐘后,鐵鍋中的水燒滾,就把鍋挪至一旁,在殘余的火上架鐵絲網,烤起了糍粑。

    老虎營的糍粑分兩種,一種是凈糍粑,至多混了青蒿添些香味,一點餡料都沒有,但好處是易于保存,放個十天半個月也不會壞。若是冬季泡在冷水里,能保兩個月。另一種是帶著餡的糍粑,有紅豆鹽菜等素餡的,也有rou餡的。用粽葉包著,香軟可口,但很容易壞。若要做軍糧,須得后勤帶上原料,現場制作。如今時間緊迫,哪里有功夫干這種細致的活?故此回他們帶來的,皆是一個個的圓形無餡的凈糍粑。

    實際上便是凈糍粑也不易得。它由糯米制成,而糯米的產量遠低于秈米,制作過程費工費力,不圖便捷,當真是寧可帶著大米,埋鍋造飯了。正因為如此,當糍粑的香味彌漫開來時,眾人的臉上難免露出了笑意。在物資匱乏的時代,便是糍粑也算大餐了。

    炊事班烤完糍粑,擱在灶臺邊,又烤起了兔rou條。臘兔rou的香味,刺激的眾人肚子咕咕直叫。就有心急的沖遠處大喊:“王隊長!你們什么時候才好?”

    王仲元的聲音遠遠傳來:“快了!你們餓了就先吃!”

    稽查隊的楊欣對催促的人喝罵道:“餓不死你們!還沒到吃飯的點,喊什么喊?便是他們下來了,紅薯也沒熟。你吃個糍粑能管飽?”

    那人見楊欣開口,訕訕的走到一旁,不敢說話了。老虎營沒開好頭,妹子從來比漢子兇,不想死的話頂好少招惹。

    陸觀頤也嚴肅的道:“我們都是一體,休只想著自己。倘或你們覺得餓了,有空的人不妨幫他們去搬搬竹子。我們后勤喊的口號乃分工協作,從來不說只有分工沒有協作的。天色不早,重新分一下組,提高效率,今早扎營吧?!?/br>
    楊欣就開始清點人數,再次分流。又過了半個時辰,竹竿才全部拖至營地。排隊洗手畢,兵士們按組圍著灶臺坐了,每個人分得了一個糍粑一塊rou并兩個紅薯。王仲元捏著差不多大小的紅薯,笑道:“我們陸鎮撫當真是絕了。誰會把紅薯按大小分了等級,到了吃的時候用個來計算?”

    磚窯隊長孫定興笑道:“不好么?省的你的大了,我的小了,吵吵嚷嚷的,非得把稽查隊累死不可?!?/br>
    王仲元道:“大小還是有點差別,不過這點子,不好意思計較罷了?!?/br>
    幾十號人有說有笑的吃完飯,正好開水放涼了,又排隊往水壺里灌水。而后齊心協力的架竹臺,掛帳子。夏風清涼,帳子屏蔽了蚊子的襲擊,后勤人員舒服的躺在竹臺上,陷入了夢鄉。

    五日后,管平波接到了陸觀頤傳回來的信,上面只有一句話:“陸路已打通,中轉糧倉業已修好,老虎營可出發了!”

    管平波放下信件,吩咐左右:“傳令下去,集合!我們向飛水進發!”

    第103章 行船巷戰反抗

    第11章 行船

    云寨城外, 馬蹄溪邊,老虎營的旌旗招展。戰兵們背著行軍包,整整齊齊的站在各個空地處, 互相看彼此裝備是否齊全。接手了陸觀頤工作的雪雁仔細著做著最后一次檢查, 務必保證沒有遺漏。李玉嬌則穿梭在陣型中, 宣講著軍紀與注意事項。

    此回由王洪與潘志文分別帶領一個旗隊留守鹽井與百戶所, 不能跟隨管平波外出殺敵,心中多少有些不爽快。卻也知道石竹不能丟,只得服從命令。王洪在鹽井不便出來,潘志文倒是方便, 前來送行。

    韋高義所率領的四個旗隊為中軍, 昂首挺胸的立在管平波身邊, 把潘志文看的牙根直癢癢。上前朝他胸口捶了一記,話到嘴邊, 又變成了叮囑:“路上小心?!?/br>
    韋高義笑道:“放心吧。家里就交給你了!”

    潘志文拍拍韋高義的肩, 兄弟兩個彼此擁抱。忽然喇叭聲響,謂之天鵝音, 四百八十人條件反射的在岸邊齊聲大喊:“虎!”

    緊接著,大鼓咚咚咚的敲起, 紅旗指向前方, 由石茂勛帶領的第二局為前軍, 率先排隊上船。因要往巫水上游去,固皆是小船,每船載一小隊。乘滿一船, 船夫一點竹竿,順水而下。緊接著第二艘船出發。待前軍走完。便輪到中軍。中軍為主將所在之地,乃全軍之靈魂,故管平波乘坐的船比旁人的略大。依舊依次上船。次后跟著的為三四局混編部隊與輜重部隊。全營口中皆含銜枚,整個河灘井然有序、鴉雀無聲。

    云寨的老百姓都探頭探腦的圍觀著老虎營,竇宏朗亦站在二樓的檐廊下,目送著老虎營消失在視野。方才的寂靜,比最初的呼喊更令人震撼。如此治軍之手段,駭人聽聞!

    老虎營日日拉練,戰前防備又緊,不到今日,竇宏朗竟是不知他們欲出門打仗。有些僵硬的扭頭問張和泰:“他們能打下飛水么?”

    張和泰道:“不知道,且等消息吧?!?/br>
    竇宏朗隱隱覺得有些不安,不確定的問:“要送信回巴州么?”

    張和泰嗯了一聲,又道:“她若吞下了飛水,便不可能再吐出來。須得巴州一同出兵,分她一半的果子才好。至少,飛水城得是我們的地盤?!?/br>
    竇宏朗忙使人收拾行李,打發往巴州送信。哪知派出去的十幾個精壯漢子,到水邊繞了一圈,又回來了,面色古怪的回報道:“老爺,我們的船,不知被誰拆了底板,恐要修理方可使用?!?/br>
    竇宏朗心里咯噔一下,不安欲濃。管平波,到底想做什么?

    張和泰亦是面色難看的問道:“幾日能修好?”

    漢子有些為難的道:“怕得三四日功夫?!?/br>
    張和泰默默算了一回日子,三四日管平波已然抵達飛水,而他們的船從石竹到巴州一千二百里水路,便是順水而下晝夜不停,最快也要四五日。再從洞庭逆水至飛水七百里,便是急行,差不多要走七日。半個月時間,管平波會打不下飛水么?張和泰抿著嘴,看來老虎營是打定了獨吞飛水的主意了。他們竟是守在跟前都遭了算計,老太爺,你兒媳婦真的太難纏了!

    老虎營前半截行船順風順水,六十余里,一個多時辰便走完。然進入巫水,便掉了方向,得往上游走。一百多里的逆水行舟,就不那么輕巧了。饒是老虎營出發的早,中途又不停不歇,抵達武攸時,也到了半夜。早有前哨報與陸觀頤知道,岸邊打起了火把,引著戰兵們下船。然而能休息的地方,在陸路的中段,換言之老虎營的人還得走上一個半時辰,方能到營地。

    幸而戰兵都是窮苦出身,只消吃飽了飯,倒無人有怨言。何況嘴里還有銜枚,便是有,也不能說。隊伍如長蛇般沿著山路游走,管平波與譚元洲行在隊伍中間,亦是毫無交談。

    至寅時,戰兵們才終于抵達目的地。陸觀頤迎上前來,立定,行了個軍禮。管平波與譚元洲紛紛回禮。就聽陸觀頤道:“報告營長,飯食營帳已準備妥當,請指示?!?/br>
    管平波道:“按隊喝水吃飯,漱口畢直接入賬睡覺。全程除隊長發號施令、身體不適之外,任何人不許閑聊?!?/br>
    陸觀頤領命而去。

    劃了一日的船,又行了十幾里山路,眾人都累的夠嗆。狼吞虎咽的吃完后勤特特做的rou糍粑,皆蒙頭大睡。營內燈火通明,駐守在營地的后勤人員與輜重隊交接著清單,連夜帶著請來的當地農民,把物資往資水源頭挑。張金培在那處接應,輜重又上了小船。辰時末,輜重運至河灘營地,又一件件的往大船上轉運。

    卸完貨的小船火速掉頭回轉,同時戰兵們迎著陽光醒來。因昨日行軍太長,今日便推遲了起床時間。大家伙黑甜一覺,睡的好不香甜。

    后勤人員連夜煮的兔rou飯極香,管平波端著碗,風卷殘云的扒完,一抹嘴,才問陸觀頤:“小船盡數回碼頭了嗎?”

    陸觀頤算算時辰,道:“若無意外,應該回來了?!?/br>
    管平波點點頭:“那我們便繼續趕路。中午前抵達碼頭,晚間宿在河灘營地。待上了大船,晝夜不停,后日清晨便可到飛水了?!?/br>
    陸觀頤問:“直接從水上進攻么?”

    管平波一面扣著身上的裝備,一面答道:“飛水同石竹差不離,入目皆是山坡。唯有沿河處有幾塊平地,豪強皆聚居于此。水上是可攻打,但想占領,終究是要登陸的?!?/br>
    說畢,扣好最后一根袋子,又檢查了一遍行裝?;痃?、引火的干松樹條、銀塊、烈酒、半斤兔rou干、水壺、繃帶、簡易針線盒、匕首一應俱全。這是戰兵營的行裝標配,加上被褥與兵器,冬季大約十斤,夏季不足八斤,在長期的負重奔跑的訓練下,這點重量算是十分輕松的了。

    與陸觀頤道別,管平波再次踏上征途。常言道,不打無準備的仗。盡管此回乃臨時起意,各處準備也十分充足。順利的換了船,順水而下的好處便是再無需戰兵輪番撐船。大船又比小船平穩,載人也更多。只條件所限,所有人只得坐在船中,除管平波的主船外,沒有能躺平的地方。但管平波還是下令,全員盡可能的閉目養神,以預備接下來的戰斗。

    七月初三,辰時。老虎營按時抵達飛水。飛水被資水一分為二,南岸片片農田,北岸則是高墻圈住的豪強宅邸。沿江更是修建了足足丈余高的夯土墻。譚元洲嘆道:“這道墻,曾是竇家為防御而修建,今日倒成了我們的絆腳石?!?/br>
    管平波卻道:“無妨,奪下飛水,我們亦需城墻。傳令下去,登陸!”

    隨著管平波一聲令下,大船有序靠岸。在鼓聲中,戰兵營擺出了訓練過無數次的陣型??词氐娜梭@慌失措的往內傳信,不多時城內的示警聲亦接二連三的響起。管平波深深吸了口氣,滅豪強打的是巷戰,希望鴛鴦陣型不散。定了定神,再次下令,各盾牌手擺出了防御姿勢,踏著鼓點,往城門進發!

    城墻上的弓箭咻咻飛來,高處占盡了便宜,不時就有老虎營的戰兵中箭。慘叫聲此起彼伏,韋高義等經驗豐富的還好,新補入的戰兵,好懸沒驚出一聲冷汗,拿著兵器的手都在抖。

    戰鼓不停,行軍的步伐就不能停。輜重隊推著兩輛箱車,不住往前推進。至城門口,箱車上各跳下十二名工程兵,拿專用的器械,插入城門的縫隙中,而后幾人配合,cao作著手柄。木制包鐵的城門承受不住機械的力道,咔噠一聲裂開了縫隙。工程兵再接再厲,十分暴力的把城門拆成了碎塊。

    戰兵營緊隨其后,沒有箱車的保護,不住的有人倒下。后面的人補上空位,繼續前行。飛水無百戶所,民間弓箭手奇缺,弓弩的殺傷力又不能穿過老虎營的藤甲,雖然看起來可怖,損失還在承受范圍內。

    行到門洞前,鼓號一變!前軍迅速變陣,兩小隊為一組,往城中殺去!

    中軍則往城墻挺進,快速奪取高地,以便指揮。城墻上守衛的打手,豈能抵御正規軍!不到一刻鐘,就被打的丟盔棄甲,狼狽而逃。

    管平波登上簡易的城樓,飛水景況盡收眼底。輜重隊留守于船上,后軍則是跟隨著前軍的步伐,進入了內城。百姓如驚弓之鳥,緊閉著大門,與家人抱在一起,瑟瑟發抖。老虎營卻只路過巷道,直撲豪強聚居之地。

    飛水豪強曾與洪讓勾結,硬生生的把屬于竇家的鐵礦奪走。介于竇家的戰斗力,他們很是費了不少功夫。長期的混戰,致使他們的打手彪悍非常。與守城門的小嘍啰相比,各戶留守于家中的皆是好手。

    狹窄的巷道里,弓弩的殺傷力放大了幾倍不止。老虎營整齊的腳步由遠及近,豪強的弓弩手也爬上了墻頭,預備收割人命。

    巷戰,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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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 巷戰

    圍墻不是城墻,上頭無法站人,因此豪強的弓弩手集中在箭樓上。第三局第一旗隊為先鋒,在巷中與飛水最大富豪劉大戶家的家丁迎面對上。用腳上弦的弩,力大無窮,攜風呼嘯而來,那鐵包木的盾牌霎時被射穿,盾牌手悶哼一聲,左手的手骨已是斷裂!

    镋把手迅速點燃火箭回擊。不停射出的火箭,帶著濃烈的煙霧,極大的干擾著弓弩手。第一旗隊在連珠弩密布的攻擊下,快速的往大門處移動。

    管平波站在城墻上,目力絕佳的她盯著戰場。主要的巷道里都能看到土黃色的軍裝艱難的向前。打仗的時候,高地確實難對付。打了兩刻鐘,除卻第三局第一旗隊,其余的都被堵在了巷道處,盡量避開強弩的襲擊。此時此刻,鴛鴦陣的弊端暴露無疑,世間沒有什么是完美無缺的。站在高處密集的箭羽,恰恰是鴛鴦陣的死敵。尤其是鴛鴦陣若想發揮效果,必定是協作。但一個隊里死上幾個人,頃刻間就淪為了尋常。

    管平波沉聲道:“暫停進攻,令輜重隊預備火箭。遠程攻擊他們的箭樓!”

    命令層層傳達,輜重隊立刻準備好了大量裹滿油脂的火箭,交到了后軍手中。后軍共六個旗隊,分了兩組,每至一個巷道,火箭就如雨點般射出,登時對方的箭樓就燃起了熊熊大火。豪強都住在一處,要打擊的無非是要緊的幾個點。叫六個旗隊的人火攻一番,他們的箭樓再呆不住人,紛紛逃離。沒有了弓弩的威脅,方才被壓著打的鴛鴦陣起死回生,從豪強家的幾個門蜂擁而入!

    家丁的長刀在陽光下耀出雪亮的光芒,飛水產鐵,在武器上自然有極大的優勢。方才受過弓弩攻擊的鴛鴦陣,卻因戰友倒下而產生了豁口。旗隊長們火速重新編制,將鴛鴦陣拆成了小三才陣,剩下的人再重新組隊。都是同一個步調訓練出來的,便是不如原來的戰友默契,亦不會差到哪里去。

    盾、槍、刀的配合,與家丁的長刀進入了rou搏。飛水隸屬于梅州,乃梅山蠻之后裔。這一個原始的部族,直到宋朝才被真正納入版圖。其骨子里的血性一點不比石竹的山民差。同樣堅韌的兩方人馬,誰也不肯輕易言退。然,到底是老虎營的戰術占優,家丁們被逼的節節后退。戰場的主動權,漸漸握在了老虎營手中。

    劉大戶在家中望樓上,看著園子里的情形,差點哭出聲來!便是上回與竇家打斗,也不至于兩個時辰就成這副模樣。連滾帶爬的跑下樓梯,喊上親隨,帶著家眷,預備跑路。劉大戶在城外有著一望無際的田野,有的是本錢卷土重來,沒必要面對強敵時拼死抵抗。

    老虎營一徑殺進內院,丫鬟婆子驚的尖叫不止。再搜尋時,這幫地主早望風而逃。

    各旗隊長一聲斷喝:“追!”

    反應慢的豪強聽見了老虎營的腳步,撒丫子狂奔。逃命的時刻,女眷孩童必為拖累,一個個被舍下。忽然,一個不大不小的院子騰的竄起了火苗。正在打仗,誰也顧不得那么許多,追擊的追擊,逃命的逃命。婦孺的哭喊回蕩在巷道的角角落落,家丁護著能跑的主人家,玩命的往北面山林里飛奔。卻是哪里料到鴛鴦陣就是個流氓陣,眼瞅著跑不過了,竟把那長。槍當成了標槍,一個個隔著老遠,就往豪強處飛來,還大聲用官話嚷道:“投降不殺!”

    誰特么信你不殺!被樹枝絆倒的劉大戶用盡全力的爬起,繼續逃命。見他逃,原本微微有些動搖的家丁,也只得跟著逃。就在此時,才升任旗隊長的楊松一聲長嘯,十條黑背大狼狗不知從何處竄出,直撲逃兵。

    劉大戶嚇的魂飛魄散,終于在“投降不殺”的喊聲中,賭了那微乎其微的萬一。他跪在地上,不住的磕頭:“我投降!我投降!爺爺們別殺我!”

    梅山蠻的方言極其難懂,戰兵們勉強分辨出個大概,果然放下了屠刀。不愿聽從的便沒那么好命了,管平波曾贊金竹寨訓出的狼狗,對戰友如春風般溫暖,對敵人如秋風掃落葉般無情。這幫日日愿陪甘臨做耍的耐心的狗保姆們,到了戰場,就似喚醒了血脈中混雜著的屬于狼的兇狠。它們用力跳起,快狠準的咬住敵人的咽喉,然后放開,撲向下一個。被嚇的三魂沒了七魄的大戶們只得跪地求饒,而后驚奇的發現,只要跪下了,這幫奇怪的人就真的不殺。他們只會掏出麻繩把人綁好,扔在原地,繼續追擊。

    漸漸的,活著的人開始投降。尤其是家丁們,他們不過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不至于為主家付出生命。出來打仗的人不可能帶很多麻繩,幸虧老虎營的軍裝有兩根腰帶,一根是栓褲子的,一根則是上衣的裝飾。靈泛的戰兵解開裝飾,就地把俘虜綁了。其余的戰兵有樣學樣,不一時,幾大家子帶家丁,近二百人的龐大隊伍,盡數落網。雙方語言不通,驚魂未定的劉大戶哇啦哇啦講了半日,石茂勛一個字也聽不懂,只好裝作沒聽見。令人回營拿長繩,把人串起來押回城中后,又命同樣氣喘吁吁的戰兵原地修整。他們身上都帶著烈酒和繃帶,不大重的傷可先行處理,減少感染的概率。

    城中老弱病殘的哭聲未止,更凄厲的慘叫從巷道中傳來。第三局第一旗隊長侯勇聽了半日,心中惴惴,對二旗隊長施同濟道:“叫這么慘,不會有人犯紀律吧?”

    二人曾被張金培坑過,難兄難弟關系比旁人更親近些,對紀律尤其敏感。施同濟不確定的道:“沒人這么蠢吧?jianyin婦女可是死罪!”

    侯勇道:“到底不曾有人被砍過頭,有沒有抱著僥幸心理的?”

    施同濟嚴肅的道:“不行,我得去瞧瞧。萬一又是我們的什么同鄉同族的,這輩子都不用混了!”

    石竹入伍的多了,一營里碰上幾個熟人實屬尋常,侯勇被施同濟嚇住,忙不迭的對幾個小隊長交代了幾句,循著慘叫跑去。

    左近的人家,大門都被砸的七零八落,侯勇越是找不著,越是心焦。起火的宅子又鬧的煙霧繚繞,把二人嗆的半死。繞了一圈,只聽哭喊,偏沒見著人。侯勇忽然想到了什么,后背發涼的道:“莫不是撞客著了吧?”

    施同濟呸了一聲道:“鬼最怕陽氣,我們大幾百的漢子再此,哪個鬼不要命了?”

    侯勇忍不住吐槽:“鬼有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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