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
陸觀頤又問:“我們殺敵的目的是什么?” 元宵弱弱的答:“守住老虎營?!?/br> 陸觀頤接著問:“守住營寨后呢?” 韋高義等人又是一陣茫然,他們從未想過這個問題。最開始,是懵懵懂懂的跟著竇宏朗南下。之后則是從一個地方逃到另一個地方。守住營寨當然是為了活命,但他覺得沒有這么簡單。 陸觀頤悵然道:“我們跟著平波,多半因走投無路。便是你們有父母的,送到她跟前,都是無力養活之故。尤其是女孩兒們,能掃地出門,簡直了卻一樁心事。正好省出錢財來供養兒子,你們說是也不是?” 元宵低下了頭,兄弟姐妹眾多的人家,女兒不值錢。 “金竹寨又如何流落于此呢?”陸觀頤溫和的聲線,說的是無比沉重的話題,“黔安郡大水,流民似蝗蟲一般席卷過境,羅蒙、譚城、石竹三縣尸橫遍野。金竹寨的長輩們用血rou替孩子們掙出了一條生路,更多的寨子被吃了個干凈,包括活人?!?/br> 頓了頓,陸觀頤繼續道:“夏天的時候,我們在城中戒備流民。我現如實告訴你們,朝廷無糧賑災,今后每一年,我們都要應對成千上萬的流民。從黔安來,從譚城來,從羅蒙來,從武攸來。四面八方、源源不斷。今年或只消躲夏季,明年就可能要應對夏秋,后年,沒準就天下大亂了。我離京時,便已聽到北方數郡烽煙四起。早晚有一日,會到我們蒼梧郡,那我們該何去何從?我教過你們,窮則獨善其身,富則兼濟天下??墒悄銈儙煾刚f我胡扯,說我書生意氣。因為這是太平盛世的話,而在亂世中,講什么狗屁的窮富,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赡銈冎?,怎么才能活下去么?” 石茂勛道:“有自己的兵?!?/br> 陸觀頤毫不留情的道:“那三個重傷的還不知能不能活下來?!?/br> 石茂勛沉默了。是啊,他們有鴛鴦陣,可如果每一個土匪都來打劫,他們能撐多久?一夜激戰,四死三傷。二十五人的鴛鴦陣,夠死一個月嗎? 良久,陸觀頤才道:“如果每個人都有飯吃呢?” 潘志文想都沒想的道:“怎么可能!” 陸觀頤輕笑:“你們師父沒養活你們嗎?” 在座的男孩子皆羞的滿臉通紅。老虎營的人幾乎沒cao心過后勤,橫豎有師父拿主意,再不濟有譚元洲,他們跟著干就好??墒前吹览韥碚f,他們是男人,十四五歲,算成丁了。叫一個女人養著,雖是師父,也很羞愧。 “你們師父呀,恨不能把見到的人都護在翅子底下?!标懹^頤輕吁一口氣道,“我問她為何如此?她說人活一世,總要有些作為。太史公說,人固有一死,或輕于鴻毛,或重于泰山。我于寒冬臘月里被她從水中撈出,所以我想報答。她既胸懷蒼生,我便跟著她做。這條路不容易。遇上阿顏朵,知恩圖報,看著挺高興的??晌覀円灿鲞^崔亮那等蛇蝎心腸的小人。費力不討好的事,越做越多。救下的人不單不感謝你,還要說你有所圖謀。數不盡的委屈,承擔不盡的重壓。這樣的日子,你們愿意過么?” 韋高義搖了搖頭。 “可是你們師父愿意過?!?/br> 眾人皆瞪大了眼。 “回到方才的話,我們應付不了源源不斷的流民?!标懹^頤道,“答案便在此了。若能使周遭安居樂業、團結一心,土匪有何懼?流民又有何懼?”說畢,丟了一句從管平波處學來的話,“生于亂世,是我們命苦;若讓子孫再經離殤,是我們無能?!?/br> 亂世需要雞湯,哪怕發餿,亦難能可貴。樸實的話,在老虎營的耳邊炸響,震耳欲聾。 良久,陸觀頤才道:“總有人要做先行者,為后人踩出一條血路。就似金竹寨的長輩,拼著被流民活啃,也要為孩子們爭取時間。平波有此豪氣,我愿跟隨,你們呢?” 韋高義道:“我要報仇?!?/br> 陸觀頤問:“天下再無盜匪,算報仇么?” 韋高義不知如何作答。 陸觀頤道:“土匪光靠殺,是殺不干凈的。治理才是唯一的路。你們是火種,平波對你們期望甚高。所以不要在沉浸在仇恨中。云兒她們,也不想你們變成只會殺戮的怪物??愁^是威懾,解剖是學習,碎尸是泄憤。希望你們能分清楚其間區別。即便暫時想不明白沒關系,我不會讓你們有機會碰觸到土匪的尸體。此后再有類似的事,一律按例處置。軍法細則有調整,過幾日會張貼,你們有什么想法的,亦可在今晚的戰后總結會議上提出。不止韋高義、潘志文作為隊長要發言,你們所有人都好好想。你們不會永遠是隊員,將來人員擴充,每個人都可能是隊長、旗隊長、百總、把總、千總,甚至營長、總兵。對你們的期許,不止二十五人的老虎營。明白?” 張四妹指著自己的鼻子道:“我一個女孩子,也可以么?” 陸觀頤擲地有聲的道:“管平波可以,你為何不可以?” 張四妹張了張嘴,想說什么,終是閉了嘴,陷入了沉默。 第98章 戰略 傍晚時刻,河對面走來衣衫襤褸的四個人。才被襲擊過的老虎營高度戒備,狼狗瘋狂的叫。管平波從睡夢中驚醒,就感覺到了肚子猛的一抽,冷汗都嚇出來了。捂著肚子鎮定了半日,才問:“何事?” 陸觀頤揉著眼睛道:“不知道,暫未聽見銅鑼響?!?/br> 管平波道:“你眼睛怎么了?衣裳沒必要那般趕,且能對付?!?/br> 陸觀頤笑道:“沒什么,橫豎也是閑著。你別動,我去外頭問一聲?!?/br> 管平波靠在床頭,手本能的撫摸著肚子,希望能給孩子一點安撫。昨晚到今日,情緒波動太大了。依稀記得發育的某個過程若母體十分不安,就會出錯,造成諸如兔唇之類的結果。此刻也沒有個彩超,管平波焦慮日甚。明知越焦慮越不好,可她兩輩子頭一回做母親,半分經驗也無,如何繃得???算算日子,正是過年前后,最冷的時候生。大廚房每日攢著火子,預備她坐月子取暖??上峭嬉馑懒?,消耗量大,熱力又很不夠。全然不知本地情形的他們,連去何處買炭都不知道。陸觀頤夜以繼日的做老虎營的軍服,為的就是把時間盡量往前壓縮,她好做孩子的衣裳與尿布。當初帶了個縫紉機來,真是阿彌陀佛。要是靠全手工,這么一大堆事,陸觀頤就是累死了都做不完。 喧鬧很快被壓了下去,管平波料定無甚大事,繼續閉目養神。迷迷糊糊間,又睡了過去。陸觀頤進來時,見她手擱在肚子上,輕不可聞的嘆了口氣,替她蓋好被子,把清燉鳩雞吊在碗柜里,吹燈睡覺。 哪知半夜,耳房里傳來清脆一聲響,陸觀頤聽得動靜,恨的咬牙切齒:“我都鎖上門了!那貓怎么進來的!”又點燈下床去耳房查看碗柜,果然碗叫打在地上,rou已被叼走。 紫鵑心疼的直抽抽,低聲怒罵道:“養它們抓老鼠,老鼠不抓,倒來偷嘴。不是奶奶睡著,我非拿棍子打一頓不可!” 管平波早醒了,笑道:“罷了,終歸有它們在,能竭制鼠患。偷糧庫是一樁,家鼠帶了無數的病,沾惹不得。既是功臣,貪吃便貪吃些吧?!?/br> 紫鵑道:“就剩這最后一點子了,你又不許阿顏朵夜里上山,下剩的rou不是粗糙的很便是熏臘的,通不合適你吃。又不是不喂它們,見天的在家里淘氣??次颐魅沾?,怎生收拾!” 阿顏朵翻身起來,打了個哈欠道:“我明晚上去撈一兜回來便是。鳩雞笨的死,樅樹枝上排排站,撿一回有十幾只。就是入冬了不好找。還得自己養些雞鴨才好?!?/br> 管平波郁悶道:“養哪兒???寨子統共這么寬,鹽井家伙一擺,加上武場、住宅,一寸空地都沒有。擱外頭養,一準被偷?!?/br> 阿顏朵撇嘴:“你們就是瞎講究,養院子里怎么了?不就是雞糞多點,蚊蟲多點嘛!再沒見過你們這樣過日子的。屋里竟還鋪上木板,日日擦的水亮。舒服是舒服,進門就能滾地上,可你們不嫌累吶?” 陸觀頤笑道:“你個小娃娃懂什么?孩子生下來見風就長,二三個月就能cao蛋。家里不鋪上地板,那才是甩不脫。非得一日日的抱在手里不可,不然不是衣裳臟的沒法見人,就是兩只手似扒火棍,臟兮兮的往嘴里送,找病呢!” 帶孩子管平波是全無經驗的,點頭道:“還有這個說法,我還當是沒有床,索性做個大通鋪呢?!?/br> 陸觀頤沒好氣的走來直戳管平波的腦門道:“休在我跟前裝大尾巴狼,我還不知道你,孩子生下來一準扔給我,從天光到天黑,再想不起來的。我不自己琢磨法子,難道靠著你想?我就是你請的長工,哪里知道你算計到今日!” 管平波被叫破心思,訕笑兩聲,不敢答話。 陸觀頤白了她一眼,哼了一聲,鉆進被窩睡覺。 紫鵑笑著整理好床鋪道:“罷了,明日再說吧?!?/br> 次日一早,阿顏朵梳好頭發,一邊穿著草鞋一邊道:“鳩雞竹雞都會飛,白日里打不著,我試著抓只山羊回來。恰好羊皮給孩子做襁褓使?!?/br> 管平波道:“皮子都要硝制,這個我真不會。論生活,還是縣城好。到了山溝里,要什么沒什么!” 阿顏朵早飛奔出去了,紫鵑則早去了廚房幫忙。屋中只剩二人,陸觀頤便問:“你想回縣城?” 管平波有一下沒一下的梳著頭發道:“早晚要回的,我們還真能窩在這窮鄉僻壤一輩子不成?鹽井周遭土地不多,河對面那幾分田很不夠看,便是圈起來也無大用。我盤算了許久,圈是定要圈的,卻不能用來種稻子。我的想法是,下頭平地養兔子,山坡上就種苧麻、苧麻葉喂兔子,苧麻皮搓麻線,桿子曬干了還能當柴燒。至少做飯的柴禾不用占用鹽井的了?!?/br> 陸觀頤皺眉問:“苧麻可不是麻,做出來的麻布太粗,恐不好做衣裳被褥?!?/br> 管平波道:“軍需物品?!?/br> “嗯?” “石竹,乃至整個南邊山區,都蚊蟲肆虐。一到夏日,兵丁多無法好好休息。便是適應了,也容易傳播疾病,更有各色毒蟲,咬一口少說也要丟了半條命。苧麻廉價,做夏日用的帳篷正好。剛好一個隊共用一個,下頭厚厚織了做墊子,兩頭打上木樁把帳子掛起來。便是夜里露營也不怕了。冬天呢,就再多帶塊布,在帳子外頭罩上,立刻變成簡易的營帳。將來露營的時候多著呢。便是不提那么遠,咱們現在也沒帳子不是?!?/br> 說畢,管平波又道,“苧麻布能用水力紡出成紗,機器沒見過,得尋人打聽。不獨苧麻布,我想養兔子亦是為了將來。你道我為何死活要占個鹽井?你可知行軍打仗,后勤壓力有多重?兔子吃百草,繁殖又快,很容易發展成養殖業。剝皮去骨,搓鹽風干,是極好的軍糧。為了保質,鹽必得上的厚,我們自己沒有鹽,就等于叫人卡住了脖子。哪個人日日都需鹽,將來路上帶著兔rou,混在飯里煮,竟是無需特特帶鹽了。打仗打的是后勤,士兵的忠貞度也是忠的后勤。鹽飯管夠,一日有頓rou,凝聚力自然就有了。你不知道,久旱逢甘露是哪般滋味。我初入竇家,非極力克制,非撐壞了不可。我家真不算差的,終究也沒餓過我幾頓。廣大老百姓過的是什么日子?讓天下豐衣足食,不是夢想,而是我的目標。將來我還要組織人養豬、養牛、養羊。不要軍屯那般自給自足,一樣修建堡壘,卻是根據地點,尋出適合的農作物。這樣他們就必須交易,物品流通,造就經濟繁榮。從縣城到鹽井的路好走,將來商人為了方便,每個村寨的路都會好走。你應該讀過《宋史》,我的話并非無的放矢。這般莊園,宋朝隨處可見,又有何難?” 陸觀頤驚愕的看著管平波:“你什么時候想到這些的?” 管平波道:“在君山島查石竹縣志時想到的?!?/br> 陸觀頤:“……” 管平波在陸觀頤耳邊輕聲道:“我想做皇帝,而我,從來不打無準備的仗?!?/br> 陸觀頤道:“所以你早晚要殺盡土匪……奪鹽井不過順勢而為。便沒有變故,你也會尋找機會?!?/br> “是的?!惫芷讲ǖ?,“鹽井還不夠。我是女人,降服不了太多男人,或者說代價太大。我需要女兵,但女人力量天生不如男人。故在陣法之外,還須旁的作為補充?!?/br> “什么?” “火器?!?/br> 陸觀頤道:“那個火繩槍?” 管平波道:“要用火器,就要大量的鐵。故我們不但要奪回云寨,更要拿下武攸。武攸是資水的源頭,而資水中段的飛水縣,是一個巨大的鐵礦。如果說石竹將來大大小小的鄔堡是我們的養分的源泉,那么飛水縣就是我心中的戰時首府。巫水與資水的源頭,不過幾十里,我們完全可以貫通水路。由飛水縣提供源源不斷的鐵,由石竹縣提供源源不斷的糧食。你可知道,就資水的源頭武攸縣內,有23萬畝天然草場。有草場就有馬,有馬就有騎兵。那塊地,竇家垂涎三尺,為竇宏朗準備的書籍里,極近詳細的介紹了西南幾縣的情形。我與譚元洲,一直謀劃奪取武攸。只沒料到被土匪算計,耽擱下來。如今我們暫時站穩腳跟,必往前沖。攻擊是最好的防守,待拿下石竹全境,我們就徹底安全了?!?/br> 陸觀頤聽著清晰的規劃,輕笑出聲:“陛下不是逗著我玩的,我便放心了?!?/br> 管平波一挑眉:“嗯?” “我要做鳳凰,總得有火來淬煉?!标懹^頤直視管平波道,“你既是我的三昧真火,倘或燃不起來,我又如何浴火重生?” 管平波沒再貧嘴,而是認真的道:“若我真能問鼎天下,希望你能做我的丞相?!?/br> 陸觀頤調侃道:“不是娘娘么?” 管平波微微一笑:“后宮,放花瓶就夠了。你做后宮,太可惜?!?/br> 陸觀頤點了點管平波的胸口,“你太會收買人心,不得不服?!?/br> “不過給你想要的,何足掛齒?” 陸觀頤但笑不語,士為知己者死,她覺得足以掛齒就好。 第77章 擴編貨郎調整 第99章 擴編 管平波把頭發編成辮子, 盤在腦后。就聽見譚元洲的聲音:“奶奶在家么?” 管平波道:“在,你進來吧?!闭f著找到臥室門口的鞋, 又回頭對陸觀頤道:“屋中的地板鋪的不平穩, 廳中也沒有, 待我騰出手來,把咱們的屋子好好收拾一下。我真沒空帶孩子?!?/br> 陸觀頤道:“既你要回縣城, 索性等到縣城再弄?!?/br> 管平波笑道:“無妨,鋪個木地板多大的事。蒼梧郡遍地油桐, 清漆多的是?!?/br> 陸觀頤應了, 心里默默記下此事,又愁沒有紙筆, 果然是要回縣城, 不然她都不知如何處理內務。光靠腦子, 太容易誤事了。 管平波穿好鞋子,走到廳中,足足愣了好幾秒,才認出譚元洲帶來的瘦骨嶙峋的人是故人。走上前喚道:“孟公子?” 昨日靠近營地的, 正是那日從百戶所逃出的孟陽秋。因眾人都認得他,譚元洲又接手過去,便沒來打攪管平波。原來孟陽秋那日逃脫后,帶著兄弟三人在山中打獵為生。他本就喜好打獵, 在城郊山上藏了一套家伙,幾個人穿梭林間,倒能果腹。然而林中畢竟危機四伏, 夜里難好生睡得。石竹潮濕,居于山洞又極為不便。只家破人亡,不忍又待如何?他們下山來,是扛著一頭野豬,欲往羊頭寨換食鹽。譚元洲認出他們,見衣衫襤褸狼狽不堪,尋思如今正缺人使,忙引他們吃飯休息。天不亮安排完韋高義等人日常訓練后,又尋了幾套干凈的舊衣,打發他們洗漱干凈,篦了虱子,才領到管平波跟前。 管平波請人在條凳上坐了,才道:“他鄉遇故知,心生歡喜,又因有緣故,難生歡喜。百戶所的事我已聽說,土墻上的人頭你們大抵看見了,正是石牛沖寨的賊人。原羊頭寨的人我也殺的他們只剩個寨主并兩個幫手。算是為我家報了仇。如今我夫婿依舊音訊全無,仇人亦未殺盡,還要接著殺土匪。你們又作何打算?” 孟陽秋昨夜已與譚元洲聊過。他此前拒絕過管平波,此刻卻是落難之人,講不起顏面。山中雖也能存活,到底艱辛,再則仇是定然要報的。至于管平波算計百戶所之事,百戶所亦算計過她,兩下里扯平。人家能活下來是本事。勇于抄土匪老巢,確實是比百戶所的懦弱逃避更該活。遂拱手道:“且請奶奶收留?!?/br> 管平波道:“收留不敢當。眼下我樁樁件件缺人。不瞞你說,我的戰友叫土匪殺了四個,要補戰士,此其一。其二,后勤從來要緊,亦欲四處招募。不知幾位想去何處?” 孟陽秋道:“我等為軍戶,自當做戰士,只不知能否入奶奶的眼?!?/br> 管平波笑道:“沒問你,你要想留,不做先生我是不依的?!鞭D頭問其余三人。 那三人本就以孟陽秋為首,自然都說要做戰士。 管平波度其年紀,都是三十來歲的模樣,便道:“丑話說在前頭。我最重軍紀。你們幾個年長,隊長卻是年幼。我的營里講究絕對服從,倘或你們不愿屈居人下,此刻便說明白。倘或入了行伍,不聽指令,可是要罰的?!?/br> 其中一人拱手道:“在下陳大義。妻兒都被土匪殺了,一心報仇。只要能殺了土匪,休說聽從調令,我這條命奶奶都只管拿去!” 管平波笑笑:“我帶人為求生,不為求死。你們若愿意,先去姑娘處報道,再認認自己的隊長。正好,本來昨晚要開會,卻是耽擱了。今夜你們也參加總結會吧?!庇謱ψT元洲道,“楊欣幾個重傷,你去問問金竹寨的,是否愿意補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