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許多時候,丈夫的離去, 是女人騰飛的起點。因為幾千年的男權社會, 對女性的首要要求是服從。從父、從夫、從子。陸家對陸觀頤的一切培養, 都在于輔佐。因此她需要有一根主心骨,否則她的聰明才智就無處施展。就像萬千奴才一樣,能隨侍在主子身旁出謀劃策, 卻缺乏最關鍵的、勇于拍板的能力。 她昨夜哪怕是戲言, 都不會認為自己是造反的那一個。歷史上無數彪悍的太后, 控制子孫、執掌朝政, 卻極少敢從夫主手里搶班奪權。哪怕是武則天, 權柄亦建立在李治的孱弱的身體之上。倘或李治不想廢黜世族,又沒有頭風之癥, 或許唯一的千古絕響都不會出現。農業社會的女性太脆弱, 所以她們只能按男人定下的規則存活。因為違背者, 會死;而聽話的,會有糖吃。上位者與下位者的交易, 古今中外, 概莫如是。 十九歲的陸觀頤,在管平波看來還太年輕。局限于四角天空內, 縱然有許多長處, 亦不能脫離時代的束縛。管平波即便想一點點的建立自家班底,也不愿身邊的人對她過分依賴。就似后世的中產,把太太養成傻白甜,是最愚蠢的選擇。因為, 萬一她在征途中倒下,總得有繼承遺志的人。歷史由勝利者書寫,想要成就一番事業,乾綱獨斷的風險太大了。 揉了揉陸觀頤的頭發,管平波笑道:“一座宮殿,需要很多根柱子。只有一根頂梁柱,是會塌的?!?/br> 陸觀頤嗯了一聲,沒再說話。她有些茫然,“沒主意”固然是對當家太太們的鄙夷,但個性太強亦不是好話。在她看來,管平波有些張揚太過,可細想想,管平波要真的想收拾練竹,練竹只怕招架不住。她到巴州幾個月,日常聽過些巴州堂客的事跡。先前覺著新奇,可時間長了,發現她們終究只是色厲內荏。她們,依舊不是當家。 管平波又坐回椅子上看書,放陸觀頤自去思考。有些事須得自己想明白方能解決。二人性格不同,處事方法亦不同。她無法替陸觀頤指出一條明路。但只要陸觀頤有那么一絲反抗精神,就會自找方向。因為人性貪婪,很少有人在能做主子的時候選擇做奴隸。尤其是嘗到了做主子的甜頭以后。日子還長,她們還年輕,不必揠苗助長。 臘月二十三,是為小年。一群連吃帶拿的親戚終于帶著胖了幾斤的身體各自回家。張明蕙迫不及待的帶著剛過門的沈秋榮參與管家。肖金桃懶懶的,隨她們婆媳折騰。年下事多,她猛的一放手,家大業大的竇家登時就塌了一半。 家務尚可,便是有不當之處,也好彌補。要緊是外頭的掌柜伙計的年禮,往常都攥在肖金桃手中,此刻連個交接都沒有,張明蕙如何打理的過來?沈秋榮才進門,更是兩眼一抹黑,家里的管事都認不全,打下手都磕磣?;镉媯冊孤曒d道,背地里不知傳出多少八卦,人心惶惶。 竇向東方知肖金桃還在慪氣,一面親去安撫掌柜伙計,道是肖金桃因天冷受了風寒,張明蕙年輕不知事,請大家見諒則個;一面尋到肖金桃,陪笑說好話。 肖金桃歪在榻上,拿著話本子認真翻著。時下有一類閑書,圖文并茂,似后世的口袋小人書,最適合肖金桃這等識字不多的人。肖金桃為竇家忙了大半輩子,還不曾如此愜意的消遣過??吹骄侍?,喚了練竹來分享,或是有看不懂的,亦叫兒媳來解說,當真好不快活。 竇向東十分沉得住氣,直待肖金桃看完一套,方才開口道:“兒媳不懂事,你做母親的要打要罵無人說你,何必如此?” 肖金桃冷笑:“我也一把年紀了,誰家孫媳婦都進了門的老婦人不是頤養天年?怎么到了咱們家,就要拿老骨頭榨油了?竇家窮死了么?” 竇向東笑道:“看你說的,便是重孫媳婦進門,誰又有你老練呢?” 肖金桃看著丈夫,嘲諷道:“你不信我,不信我兒子。為著竇家的臉面,我忍著cao持完你孫媳婦進門的事才撒手,還不夠仁至義盡?孔子做了圣人,歷朝歷代皆榮養之;要我替你兒子作嫁衣裳,你竇家又許我什么?老二不是你的種?就由著他大哥作踐?既如此,我還擋著人家的路、討人家的嫌做什么?我是后娘,多疼親生兒子是真,亦沒慢待過繼子庶子。你既然嫌棄我們娘幾個,索性就分了家,我自跟兒子去過活,如何?” 竇向東在榻沿坐下,溫言道:“我并不是不知你的委屈,只她娘們犯錯,我做老公公的怎好說話?你心里不爽快,就好生歇幾日,待到過了年再理事?!闭f畢,頓了頓,笑道,“從年下的事看,老大媳婦不是個周全的。倘或你當真撒手,她一時疏忽,照應不到老二老三,你豈不是心疼?” 竇向東說的和氣,肖金桃卻登時惱了,翻身起來啐了一口道:“你拿我當外頭那起子無知婦人,就錯了主意!你威脅哪一個?竇宏朗竟姓了肖不成?有種你打死他與老三,把漫天家私單留給竇元福去!你竇家的子孫,與我什么相干?人死了一把爛骨頭,我稀罕你家空口白牙的香火!休叫我說出好話!你在外頭鬼鬼祟祟的事,我不想多問,橫豎我一把年紀,惹急了我,砸你個稀爛,誰也別想落著好?!闭f著冷笑,“到那時,你才知道糍粑是米做的。不信的話,大可一試!” 竇向東萬沒想到肖金桃敏銳至此,便不再繞彎,直接道:“便是看在你的份上,我也不會虧待了老二的,你放心?!?/br> 肖金桃道:“我不放心,分家吧?!?/br> 竇向東笑道:“我且有大賺頭,此刻分家,你不覺著虧???” 肖金桃眼皮都不抬:“高攀不起?!?/br> 竇向東拍拍老妻的肩:“罷了,都是我的不是。手掌手背都是rou,我哪個不疼?他們哥幾個都是好的,娘們間別苗頭最常見,老二家的也沒吃虧不是。常言道子不孝父之過,你非要算到我頭上,我認了。這就單稱一千銀子的私房與老二家的如何?” 前次肖金桃大肆采購,已拋出去幾千兩。以竇家家底,再添一千也不算什么,卻是在張明蕙臉上抽了個脆響。肖金桃借著一件事,告了兩回狀,再往下已無好處,裝作“氣性方平”,見好就收。哼了一聲,撿出另一套書翻開道:“我嫁進你家連頭到尾幾十年,頭一回過安生日子,且待我過了年再說吧?!?/br> 竇向東見老妻松了口,立刻出去叫人抬了一百兩金子交了進來,又把長子拎到外書房道:“你可瞧見了?干一回蠢事,引多少麻煩。你那堂客也休想著搶班奪權,她還嫩著呢!” 竇元福訕笑道:“萬不敢作此想,她婦道人家見識短,胡亂吃醋,真不是不敬mama。我早已說過她幾回,只陰私之事不好辯白,若mama依舊生氣,兒子就去磕頭賠罪?!?/br> 竇向東道:“你mama是個能干人?!?/br> 竇元福忙道:“是?!?/br> 竇向東看向兒子,淡淡的道:“尋常婦人有尋常使法,而有才之人,便不可慢待。做當家,不可只看遠近親疏,更要看能耐大小。家業是咱們竇家的家業,把家務交到你媳婦手里,她管的來么?” 竇元福心中有些不服,如此突然放手,憑誰也接不住,卻不敢表露,只低聲應道:“她年輕些,還待多學?!?/br> 竇向東看穿兒子的心思,沉聲道:“她是當家主母,你不哄好了她,她一徑給你搗亂,你奈她何?她掌家幾十年,你們兩口子多大心,才覺得她好惹?她若沒兒子便罷了,你去作弄于她,當手底下的伙計不會站隊?我還沒死,你們哥幾個就廝殺起來,是嫌家業太穩?還是嫌仇人不夠多?” 說畢,冷冷的看著兒子,接著道:“兄弟三個,獨你跟我在外交際,我偏心到此地步,你還容不下兄弟,休怪我無情?!?/br> 竇元福心里一顫,以為自己萬般算計皆被看穿,冷汗都要下來了。強行鎮定著情緒,良久才道:“定不會如此小肚雞腸,阿爺放心?!?/br> 竇向東一揮手:“去吧,我才給了你mama一百金子,家去告訴你女人,我再聽見一個字的閑話,全在你身上?!?/br> 竇元福忙應了聲是,趕緊退下?;氐郊抑?,把張明蕙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才罵完,就聽下人回報,肖金桃喊了練竹與賀蘭槐兩個,一人賞了五十兩金子,說是給孫子們的壓歲錢。理由十分冠冕堂皇,只道是竇正豪與竇高明業已成年,便不給小孩子家的買糖錢了。 竇向東:“……” 肖金桃在屋中冷笑,就你們那點小伎倆,也配跟老娘斗?呵呵。 張明蕙的臉一陣紅一陣白,這般理由誰信誰傻,肖金桃分明就在公然表達對她的不滿??删退扑拍欠稣芷讲ǖ娘L聲一樣,雖背地里動作,當面卻從未對肖金桃不敬,故即便二房知道是她的首尾,也只能把氣咽了。肖金桃此舉,半個字都不說她,卻比罵了她一頓還狠。果然姜還是老的辣。 竇元福與妻子的感情自比繼母深的多,不提小二十年的夫妻情誼,只說夫妻一體,就天然的站在了妻子一端。想起父親的點評,肖金桃在竇家最大的依仗不是他父親的信任,而是生了竇宏朗!他們母子兩個互為犄角,無論是爭寵還是訴委屈,皆比他強。 想到此處,竇元福眼神一凝,就下定了決心。積毀銷骨,他不能再留竇宏朗了! 第48章 陣法 越近除夕,當家人就越是忙碌, 而不當家的反倒越是清閑?!伴e人”中, 唯有管平波帶著弟子們, 日日勤練不輟。元宵被調去專職擂鼓,總算比沖鋒好上許多??晒芷讲ň毐?,皆聽令于鼓聲變化, 故擂鼓之人須得心性堅韌, 臨危不亂。元宵哪里經得起管平波的不斷sao擾, 難免挨上幾下。 與此同時, 管平波不再放任陸觀頤, 令她仔細學了軍規與獎懲細則,凡有人受了罰, 就攆去陸觀頤處聽道理。陸觀頤說話輕言細語娓娓道來, 加之容貌非凡, 把三個男孩子激動的恨不能被多罰幾次,好與陸觀頤說話。管平波見狀, 抓住機會狠抽了三個男孩子一頓, 然后扔到譚元洲處??粗泻⒆觽凅@懼的眼神,管平波露出一絲獰笑:“誰告訴你們, 講道理的只有一人, 嗯?” 譚元洲一個粗人,會講個屁的道理。聞得是習武不認真,直接爆捶了一頓不算,還喚了幾個小廝, 將人一徑拖回他們家中,當著父母的面罵的唾沫橫飛。三個人當天就被爹媽好一頓抽,抽完拎回管平波面前磕頭賠罪。 管平波挑眉道:“還弄鬼么?” 三個人把頭搖似撥浪鼓,紛紛道:“再不敢了!” 管平波點頭:“很好,每人再去做五十個俯臥撐便罷了?!?/br> 三人的家長皆齊齊松了口氣,肯罰便是還肯要,韋高義的爹忙道:“小子不聽話,奶奶只管揍!” 潘志文的爹跟著道:“依小人說,奶奶太慈和了些,那鞭子打人都不痛,才慣的他們不聽話。家里有專罰人的毛竹板子,小人明日就送了來。別人家的小人管不著,凡是潘志文不聽使喚,奶奶吩咐一聲,小人立刻喊上他叔伯,一并打他個臭死!” 石茂勛的爹嘴笨,說不出這么長的話,只管點頭附和。 三個做俯臥撐的男孩子聽的寒毛直豎,雖被打的渾身疼痛難忍,在父親們的表白下,硬是不敢偷懶,規規矩矩的做完,全累的趴下了。 管平波打發走了三人的父親,一腳踩在領頭的韋高義背上道:“有色心沒能耐,就自家擼去!此回給你們一個小教訓,再動花花腸子,你們才真知道師父的手段!” 韋高義差點哭出來,心中暗道,媽的被輪了三回,還是小教訓!那平素您老都快成慈母心腸了! 管平波呵呵,拍拍手,喝道:“起來!” 韋高義等人立刻從地上跳起,立正,自覺對齊。 管平波滿意的點頭道:“很好,做我的弟子,禮義廉恥給我死死記在心里。倘或誰想做痞子,盡可試試看?!?/br> 三人頓覺菊花一緊,齊聲道:“是!” 韋高義等人夜里回到家中,又被好生數落了一回,方得休息。次日訓練,端的是精神抖擻,喊起口號來,中氣十足! 竇向東平素在外頭忙,待他回家時,管平波處早散了場。年根底下,閑在家中日日陪肖金桃看他嗤之以鼻的才子佳人,突聽夾道那頭傳來聲響,不由問道:“演武場處做什么呢?” 肖金桃眼睛不離話本子,隨口道:“你二兒子的老婆在扮穆桂英,練兵耍呢?!?/br> 竇向東噴笑出聲,起身道:“我去瞧瞧咱們家的穆桂英?!?/br> 肖金桃知道丈夫年輕時最愛舞刀弄棒,她們夫妻和睦,就有肖家棍法的一份功勞,巴不得竇向東更喜管平波,反攛掇著他去看。 竇向東走到演武場外,就見九個人整整齊齊拿著毛竹桿子踏著鼓點往前走。隊形嚴整,面容肅穆,看起來十分震撼,卻是只用一招。竇向東看的大笑,踏進院子道:“小霸王,你倒玩的新鮮?!?/br> 陸觀頤在一旁,忙過來見禮。竇向東沒把她放在心上,隨便答應了一聲,又看向管平波。 竇向東是極喜愛管平波的,故也跟著兒子喚起了外號。雖覺管平波想的簡單了,可能把人訓練到令行禁止,實屬不易。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竇向東自問手底下很有些能人,行船又比陸地上更需要組織性,卻差著管平波的人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風味。欲成大事者,皆擅于學習。便笑問:“你日常如何練的?” 管平波干練的回了四個字:“獎懲分明?!?/br> 竇向東笑道:“小氣!你休藏著掖著,告訴阿爺,阿爺再弄些人來陪你耍,如何?” 管平波豈好糊弄,道:“就不告訴你?!?/br> 竇向東道:“你不告訴我,我亦不告訴你不足之處。你這般練法,不得要領,倘或敵人從側翼殺入,你待如何?” 管平波笑嘻嘻的道:“阿爺要不要試試?” 竇向東逗著她道:“怎么試?” 管平波道:“我這些個人呢,半大孩子,其中七個小姑娘,練不到兩個月,阿爺喊三個人來,與他們較量一番,算公正吧?” 竇向東點頭:“三打一,你很有信心?!?/br> 管平波道:“橫豎是玩,輸了難道阿爺還要罰我?” 竇向東笑道:“你帶著人白吃了兩個月的米糧,練不好,我罰你又如何?” 管平波道:“既有罰,那便有賞。我若贏了呢?” 竇向東道:“你既不愛花,又不甚在意銀錢,你想我賞你什么?” “我想上船看看?!惫芷讲◤娬{一句,“我們家的貨船。最好能在下次老倌出門時,跟著走一趟?!闭f著解釋道,“我長這般大,還沒出過巴州呢?!?/br> 竇向東哭笑不得:“哪來這么野的丫頭!你知道什么是跑船?你一個女兒家,還要上天了?!?/br> 管平波故意拿話堵竇向東道:“阿爺那般怕輸,就把張和泰兄弟喊來打!” 竇向東閑著也是閑著,權當消遣,笑著令人把張和泰幾個喚了來。譚元洲李運等人也跟著來湊熱鬧。眾人都對毛竹桿子十分好奇。論起來,大家都識些兵法,知道毛竹削尖了可當槍使??晒芷讲ǖ拿癖葘こ5亩奸L,上面連枝丫都沒收拾整齊,端的奇怪。都知道一寸長一寸強,可長到這般,如何舞的起來? 管平波無所謂的攤手:“你們哥幾個誰上?” 竇向東怕把管平波欺負的惱羞成怒,指了略遜一點的高大山、馬蜂與劉耗子下場。 竇家演武場不算窄,然而打起來多寬都顯不足。竇向東帶著人退至廊下,管平波站在角落的鼓邊,立定。元宵雙錘一敲,韋高義等人立刻唰的站的筆直,隨著韋高義一聲:“向右看——齊!”幾個人迅速偏著頭,用小碎步調整著位置,站出了筆直一條線。 竇向東滿眼贊賞,雖不大懂管平波為何如此,卻是看得出幾個孩子的精神風貌不同尋常。兩邊比試,就得有裁判。竇向東自覺做了裁判,見高大山幾個亦擺出了架勢,便喊道:“開始!” 元宵再敲一次鼓,緊接著便是單錘交替敲擊,韋高義等人踩著鼓點,一下一下的往前。高大山幾人忍著笑,心里皆想的是,待孩子們過來,從他們中間竄過去,拎起后脖子算完。 雙方的距離逐漸縮短,雪地里,毛竹尖似泛出一絲寒光,三個人心里不由的有些異樣。他們久經沙場,對危險有異乎尋常的敏銳,高大山瞇了瞇眼,悄悄挪動步伐,預備迎戰。 韋高義等人的步伐越來越近,劉耗子沒來由的一慌,跳上前去迎戰!突然!鼓聲一變,韋高義等人腳下步伐跟著鼓聲動作,眾人眼前一花,他們已分成了三組,形成三個一前兩后的布局。手中的毛竹竿子卻紋絲不動,依舊筆直向前。 高大山怔了一瞬,毛竹竿子就已至近前。蹬腳向前,韋高義大喝一聲:“哈!”毛竹竿子直往他刺來。高大山使了個步伐,還未站穩,張四妹的桿子又至,待他回過神時,陣法已變成二前一后,他被三根毛竹包圍了。再看其余兩人,皆被困于陣中! 擒賊先擒王!高大山略掃一眼,就知道三人之中韋高義最強,接連躲閃幾下,運了口氣,往韋高義處撲去。韋高義又是傻傻的往前刺,高大山略有些暴躁的抓住了他的毛竹桿子,才覺得上面的枝丫十分礙事。還未等他將毛竹竿子搶過,張四妹的毛竹竿子就刺了過來,緊接著楊欣的更是抵在了他太陽xue處。 高大山登時:“……” 竇向東看得呆了!此為比試,孩子們皆點到為止,若真是戰場,三人只怕已命喪黃泉。張和泰在一旁撫掌大笑:“妙!妙!妙!” 李運一頭霧水:“這這這怎么回事?” 譚元洲跟管平波混的最多,遂解釋道:“以少打多,須得請君入甕。我們與奶奶第一次交手時,奶奶便是滿屋子竄,吊的我們散開,她方能一個一個解決。倘或我們都聚在一處,雙拳難敵四手,憑她再厲害,也是打不過的。今日,奶奶是反其道而行之,毛竹竿子那般長,三人成陣,攻擊范圍大了十倍不止。高大山想逐個擊破,就得靠近。偏那毛竹桿子礙事,枝丫亂刺,竟是可遠攻可近守,不制住桿子,走到近前他橫著來一下,枝丫的刺非扎進rou中不可。便是高大山勇猛過人不懼生死,身上掛著桿長毛竹,還打個甚?高大山只好抓桿子,可邊上兩個人又不是死的,他伸手去抓,少不得有個拉扯的動作,就停此一瞬,另兩根就來了。還打什么打?投降算完!” 竇向東抽抽嘴角,不知這樣的烏龜陣管平波是怎生想出來的。三個打一個不算什么,可三個孩子就能解決一個高手,便顯的可怖了!定睛看了一回管平波,視線下移,又盯著她的肚子良久,心中發狠道:老二那小子不睡到她懷孕前,再敢碰別的女人,直接打斷腿! 在管平波的示意下,鼓聲又變,韋高義等人收回竹竿,火速退回,又站成了一排,鼓聲方止。 管平波施施然的從隊列中穿過,立在院中,傲慢一笑:“此陣才冰山一角,阿爺想看全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