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
值得一提的是,新銳獎不光火了她,還給開幕短片里的主人公帶來了熱度。 那個時候,他們幾個人還在苦苦奮斗著,秦晚在酒館舞臺上唱歌,明泉退出娛樂圈搞自主創作,陳無聞靠著斑駁的墻面彈著吉他。 而現在,秦晚剛經歷一場風雨,初見成長,新歌趁著熱度發行了,占了各大榜單首位。 明泉默默寫歌,據說每天都去人民公園喂魚,他倒是還在公眾眼前出現著,不過那是在少兒頻道某個節目里頭當嘉賓,和古靈精怪的小朋友做游戲。 陳無聞就厲害了,他最近風頭正盛,新電影馬上開機,在全劇組演員和幕后工作人員的努力安利下,他圈了一堆親媽粉,亨通前臺每天都收到一堆禮物,親媽們給他寄新衣服、好吃的、電子產品、植物等等,仿佛遙控養了個崽一樣。 封楚楚美滋滋的看著自己作品,也就看了個八/九遍吧,終于來到了景園。 秦晚很快出來開門,握著電話,比了個噓的手勢,做口型道:“我爸?!?/br> 封楚楚點點頭,自己進了屋,她來秦晚這兒都來習慣了,不用她招呼,自己就不拿自己當外人。 她往餐桌上一看,發現秦晚讓五星酒店送了餐過來,雅俗共賞的點了學校門口的小龍蝦外賣,還開了瓶櫻桃口味的起泡酒,收拾的特別干凈等著她。 封楚楚特欣慰,想夸夸她,扭頭一看,頓住了。 秦晚坐沙發上和爸媽對話,幾次都欲言又止,但沒爭辯,最后也只是敷衍的嗯嗯嗯,乖的像個小學生。 以封楚楚對她的了解,這是在挨罵呢。 多日以前,秦晚某次和白茹通話,曾放過一句氣話:“你再這樣,我也讓我爸把你抓進去,為民除害!” 這句話在此次黑料中幾乎起了頂梁柱的作用,亨通水軍屢次碰上這話都無法反駁,相互吐槽說這姑娘也真夠傻的,自己給人家送話柄。 這話當然也傳到了秦晚爸爸的耳朵里,他在外面被人用意味不明的眼神和話語給刺了,大為光火,給了秦晚好一通責罵。 秦部長此人嚴苛的好似西伯利亞的冷風,常年臉上沒有笑容,對任何人事都采取挑剔態度,在社會關系里頭由于各種牽絆,有時候他還會拉個笑容滿面的面具來偽裝一下,但到了家里頭,對著女兒,其內里性情就發揮的淋漓盡致了。 秦晚內心城墻有八米厚,聽她爸的話聽到耳朵起繭,把手機按了免提扔到茶幾上,自己往餐桌邊坐下,沖封楚楚招手,小聲道:“吃?!?/br> 秦部長的聲音極具穿透力,現在正講她該如何謹言慎行給弟弟meimei做榜樣。 秦晚比了個二的手勢。 封楚楚贊同,壓著嗓子說:“你爸是挺二的?!?/br> 秦晚搖頭,小小聲道:“不是,我媽懷了兩個,一對,做試管的,牛不牛?!?/br> 封楚楚震驚了,一把年紀試管做倆,這簡直是為了人類繁衍而拋棄自己生命利益的行為啊。 那邊親爹發現秦晚半天不回話,嚷嚷起來。 秦晚趕緊扯著嗓子說:“對對對,您說的有道理?!?/br> 親爹長冷哼一聲,繼續給她開批/斗會,直到他要去給下屬開正式會議了,才轉移了目標,肯掛掉這個電話。 秦晚面色如常,招呼封楚楚晚餐,“來來來,其中有一道是我做的,你猜猜?!?/br> 封楚楚咬了兩口rou,愣是吃不下,放了筷子道:“你爸是個什么思想情況,這事他就光顧著罵你,一點兒沒幫過,現在還來罵?” “他說要讓我長長記性,”秦晚說,“別問了,是親爹沒錯。好歹沒讓我去和親,我知足了?!?/br> “和親是不可能和親的,”封楚楚笑起來,“你爸可是還想讓你讀博,聽見他說的沒,替你聯系了導師,真周全?!?/br> 秦晚就吐了倆字:“做夢?!?/br> 她放下酒杯,一拍桌子,宣誓道:“我去他的讀博教書,老娘要唱歌?!?/br> 封楚楚充當迷妹給她鼓掌,吹她是未來歌后。 兩人吃了晚飯,家政來收拾,她們倆嬉笑打鬧一陣,重新坐下來,肩并肩的看新銳開幕影片。 嗯,封楚楚這是第十遍了。 秦晚看到自己在酒館里頭唱歌,忽然按了暫停鍵,歪著腦袋看封楚楚,“你和李叔叔是有意把我引到這兒來的,是嗎?” 封楚楚心里很高興,笑著看著她點頭,果然體會到了女兒長大了的感覺。 秦晚親爹對她的人生規劃是讓她念博士,當一個智慧清高的知識女性。 而她背道而馳的天天在網上教人怎么畫睫毛膏眼線液和高光,后來還離開了家,開啟了遲來的叛逆期。 但秦晚自己并不僅僅滿足于此,秦晚不止一次和她說,覺得似乎大家都有自己的理想和路徑,而她還惶惶然的停在原地,真不明白為什么,明明在校的時候她一直是遙遙領先的。 她不明白,封楚楚倒是清楚,這孩子的人生似乎就一直在順著親爹的意思、忤逆親爹的意思這兩個方向上跑,形成了現在的軌道。 她還清楚,這些年來,秦晚也就是對唱歌這件事是毫無緣由的喜愛。 所以,李臨空在酒館里裝醉推她上舞臺,而封楚楚疏通各種關節讓她出道發歌,用心的把她從茫然惶惑里引出來。 如今她試探的往外面走了一步,從原生家庭的舒適區走出來,今后或許磨難重重,但有人陪伴,總歸會海闊天空。 第70章 天邊滾起悶雷, 臺風按時按季的來, 在溽暑間消融了些燥熱, 添了潮意。 保安替訪客推開門,恭敬的送她出去。 封楚楚向景園的保安大叔點了點頭,朝外走去, 天氣潮濕悶熱的仿佛捂住了人的口鼻,讓人發悶。 她的車就停在外邊,掏出車鑰匙,只聽見嘟的一聲微弱長音, 車門被遙控打開。 某人一直沒給她回電話, 她也沒好意思打擾這位肩負保衛公共安全職責的大忙人, 所以決定還是早點回家洗洗睡好了。 封楚楚剛要走過去, 忽然有輛銀色跑車風馳電掣的飆了過來, 即使進了小區道路仍未減速。 群雷在天際翻滾, 隱隱作響, 不知怎么的,她心臟突然漏了一拍。 眼見跑車直直的沖過來, 她生怕自己小命完結在醉駕的紈绔手上,連忙兩步退回大樓里,把門哐當一聲關上了。 那車提速快、剎車也快,幾乎沒有緩沖,唰的一聲停在她車旁的停車位上,后視鏡幾乎要親密接觸。 封楚楚下意識鎖了車—— 銀色跑車車門升起,從上面下來一個青春洋溢的年輕大男孩, 急急忙忙的往大樓里跑。 封楚楚嘴角一抽。 她剛才太過敏了。 遲彥星推開門跑進來,一只屬于年輕女士的手從伸出,拉住了他胳膊。 “你慌什么?” 遲彥星回頭一看,愣了,“楚楚!你,你也來找秦晚嗎?她怎么不接電話?!?/br> “我剛從她那下來,”封楚楚道,“沒接就沒接嘛,沒聽見呀,你急什么?” 遲彥星舒了口氣,就有點不好意思,搖著頭笑了笑,“我想太多了?!?/br> 封楚楚饒有興趣的看著他。 遲彥星放松下來,也覺得自己太魯莽,抬頭看看燈火通明的大廳,道:“沒事了,不好意思,你別和她說我來過……你現在要走嗎?我送你?!?/br> 封楚楚的目光從他身上挪開,看向外面的車,“的確需要你挪一下車?!?/br> 遲彥星這才明白自己停在她車旁邊了,連忙抱歉。 夜色已深,橙色預警來到,人們早早的歸巢,路上車輛很少,尤其是回鎏金河畔這條路,幾乎只有住在那兒的居民才會往這兒走。 封楚楚降下車窗,從后視鏡看后邊跟著的銀色跑車。 遲彥星不想讓秦晚覺得自己一驚一乍,所以又和封楚楚一起走了。 其實遲彥星年紀也不算小,二十一了,帶隊沉穩果決,家教良好,人格健全,據說偷偷瞄秦晚很久了。 封楚楚在心里批準了二人的婚事,腦補了半天,覺得自己和邵亦確實就是親兄妹,對身邊親近的人保持著莫名的家長心態,這要是以后自己真有小孩了,她可能也要化身老媽了。 她想起就發笑,單手握著方向盤,給魏沉刀打了電話。 這回打通了。 魏沉刀從密集的指令聲和詢問聲中走出來,向他們比了個噓的手勢,反手闔上門。 他聽見那頭封楚楚像發現新大陸似的向他炫耀道:“女婿比你孝順多了,正跟著我后邊跟著回家呢?!?/br> 魏沉刀不解,“嗯?” 封楚楚就把剛才的事和他說了一遍,并感慨道:“我肯定是和邵亦學的,有點老媽子心態,他后邊還接著一個rou嘟嘟,我看他挺cao心的,我以后還是不要養女兒的好?!?/br> “我管,我喜歡女孩兒,”魏沉刀靠著墻,低頭笑著說,“不過還是晚幾年,一個電燈泡已經很多了,后邊的晚點兒吧?!?/br> “你想的美,”封楚楚道,“你喜歡關我什么事?!?/br> 魏沉刀忍不住笑起來。 他嘴角微翹,從兜里掏了打火機和煙出來,點燃了,又想到什么,僅僅夾在了指縫,看煙霧裊裊上升。 深深的長廊盡頭,細碎火光若隱若現的閃爍著。 兩人聊了沒一會兒,同事出來叫他,他便只好掛了這通電話,回辦公室了。 車里,封楚楚講完電話,放下,看前邊大路空曠,于是分神偏頭去找自己的藍牙耳機。 因此她沒注意到車外兩側飛快從而往前靠近的黑影。 一陣短促急切的鳴笛聲響起來,幾乎刺破人的耳膜,促使她猛地抬起頭來,往窗外一看—— 一輛黑色轎車正不要命的往她這靠,她下意識把方向盤往右邊猛打,卻發現右邊是同樣的情況,也有一輛車開了過來。 封楚楚一驚:這什么情況! 來不及思考,兩車同時向內擠壓,似乎要把她變成個夾心餅干。 她拼命回盤,輪胎在地面摩擦出刺耳的滋啦聲,緊接著踩下油門,車嗖的一聲往前駛去,像條魚似的掙開了夾擊。 兩輛車的駕車人或許惱火的罵了一句,然而并不影響他們迅速的分離、前進,朝封楚楚這輛神二奔來。 他們是誰?要做什么? 封楚楚無從得知,她牢牢把著方向盤,飛快按下安保求助鍵。 而后思考自己該往哪開——如果引向繁華街道,很可能造成連環事故,但她車的體積也堵死了往小巷子鉆的可能。 眼見后邊車提速很快,向她沖來,甚至長長鳴笛,仿佛在傲慢的說“你個小姑娘跑不了的?!?/br> 封楚楚眸中泛過冷光,從后視鏡瞥了眼兩輛車,用爛透了的數學估算了車噸位和沖擊力,而后手牢牢握住變速桿,心想:你們惹我的。 與此同時,遲彥星神情緊張的看著前方的追逐競駛,暗暗咬了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