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節
她將手機放進口袋,悠閑地往宿舍走去。舞蹈這種事情,她練了一遍就已經完全記住,天賦足以讓她將每一個動作展現得十分完美。她根本不需要像其他人類那樣一遍又一遍地重復。 倪胭沒有什么不會的事情。不是她多聰明多博學,而是她有著永生的歲月,永生的無盡年歲里,她打發時間一樣學學這個學學那個,也就沒什么不會的了。 是啊,永生的歲月將她打磨成如今似乎無所不能的模樣,她再也不是曾經那個懵懂無知,跟著尊神磕磕絆絆學說話學吃飯,甚至學呼吸的仙草了。 · 郊區一間簡陋狹窄的一居室里,周媛美死死盯著手機屏幕。上面是倪胭剛剛發布的微博。以及下面的評論。 “普天同慶,周媛美這個瘋婆子再也不能擺布她的女兒了!” “不知道為什么看見嚴棄發的這條微博有點心酸。這孩子終于長大了,擺脫了她mama的教唆啊。也是替嚴亦恪松了一半的氣?!?/br> “她連微博昵稱都改了。是真的長大了醒悟了吧。筆芯?!?/br> “說真的,我以前罵過她們母女。甚至到了現在,我也懷疑是不是周媛美故意讓嚴棄這么說。懷疑這是不是又一個陰謀。我會繼續觀察下去的,如果嚴棄說的是真的,她真的和那個神經病媽斷絕關系,我實名道歉?!?/br> “你們會不會太天真了?確定她不是為了這次《彩虹少女》比賽故意拉好感度?” “我不管我不管!我之前看見她這次參加女團比賽的照片就覺得她精氣神完全變了,和以前是真的不一樣!我就是相信她醒悟了!” “她才十六歲,之前一直被周媛美這個瘋婆子懵逼而已。她現在和同齡的小jiejie們在一起,一定是真的長大了醒悟了。你們不要再惡意揣摩她是為了比賽好不好?” “反正我現在已經能夠想象到周媛美那個臭女人現在抓狂的樣子,哈哈哈哈![大笑][大笑][大笑]” 周媛美的眼睛紅得能滴出血來。 她用顫動的手拿起手機,給倪胭打電話。一遍又一遍“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正在通話中”不斷地提醒著她,這個女兒是真的把她拉黑了。 她開始給倪胭的微博發私信: “你這孩子長大了出息了,居然想跟我斷絕關系?你這個沒良心的!你爸爸不要你,mama一個人把你拉扯大有多不容易你知不知道!好啊,現在翅膀硬了,無法無天!再也不聽mama的話了!” “供你念書,書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百事孝為先懂不懂?世上只有mama好懂不懂?連自己的mama都不認,你還是個人嗎?你沒有良心!你不配當人!” “到底是誰在你耳邊說mama的壞話!十六年,mama是怎么對你的?是少了你吃,還是少了你穿?你離開mama眼皮子才幾天就被別人拐走了!是誰?是節目組?和你同宿舍的女生?還是哪個狼心狗肺的臭男人!” “你不要給我裝死!你給我出來!” “連自己的母親都不認,你會遭報應的!天打五雷轟!” “我告訴你,我手里有你的裸。照!你再不回復,我就把這死丫頭的裸。照發到網上去!” 周媛美雙眼通紅,幾乎瘋狂。她在打字的時候,雙手死死握著手機,拇指發顫地打字。 她并沒有什么裸。照,不過是人到了懸崖邊,口不擇言,用盡要挾的本事。 她不停地給倪胭發私信,謾罵、恐嚇。 許久之后,她又放緩了語氣:“寶貝兒,mama愛你。你是mama的唯一。如果連你都不要mama了,mama該怎么辦好。你就算是可憐可憐mama,不要不理mama好不好?” 黑暗的房間里,周媛美坐在角落,一邊打字,一邊雙肩抖動,顫聲哭泣??蘼曉絹碓酱?,委屈的哭聲幽怨地回蕩在昏暗狹小的房間里。 屋子里很暗,但是仍舊能夠看見墻壁上密密麻麻貼著嚴亦恪的海報、照片。這些從二十年前開始貼的照片、海報充塞在四周墻壁的每一個角落。把四面墻貼滿了還不夠,一層又一層地疊加著。最下層的海報和照片已經發黃,打了卷兒。 海報上的嚴亦恪帥氣得光芒萬丈,和抖著雙肩幽怨哭泣的周媛美形成及其鮮明地對比。 · 一周時間眨眼而過,第二期節目的錄制先從公布淘汰名單開始。 還是第一次登臺表演的場地,一百名女孩子坐在座位里,等著宣判。鏡頭掃過女孩子們的臉,女孩子看見了鏡頭,對著鏡頭招招手或賣萌。鏡頭收入的表情更多的是緊張。 畢竟過了今晚,這些女孩子們當中一半多的人要離開節目組,也無緣彩虹少女的組合。正如當初肖麗所說,這些女孩子們將是第一批沒有資格站在舞臺上表演畢業舞的人。 這一次主持的人是趙丑丑,開場白之后,他開始念名次。從第49名開始倒著往前念。每次念到一個名字,選手就會激動地走到前面來說感言。 說感言可是個技術活兒,也是難得可貴地單人鏡頭。女孩子們在進場前就被節目組的工作人員交待要提前將感言準備好。如果足夠自信,可以將感言說得特別一點,而如果沒有那個高智商,就走誠懇路線,真誠一點,激動一點,親民一點,感人一點…… 于是,倪胭驚訝地發現不過是一個宣布名次的環節,竟然變成了催淚大會。 哭哭啼啼。 自己對著鏡頭哭還不夠,還要和好朋友抱在一起哭。 ——真的很少女。 倪胭無奈地神游在外,開始調戲起白石頭來。白石頭早就習慣了倪胭每次無聊了就來撩撥撩撥他。他“呵呵”一聲,從容應對。 “白石頭,你沒死之前是什么人物?瞧你總喜歡讀書,難道是個狀元?” “不,只是個算命的?!?/br> “算命的?” “對,背個旗子盤腿坐在地上,面前放個碗,給人算命的?!?/br> “還替人寫家書不?” “替?!?/br> 倪胭“嘖”了一聲,說:“原來是個糊弄人的神棍。騙了不少人吧?” “那是自然,全靠一張嘴騙錢吃飯?!?/br> 倪胭笑著在心里與他說:“實在沒看出來你還是個靠嘴皮子過日子的?!?/br> 倪胭又問:“對了,白石頭你為什么一直戴著一個面具?是不是長得特別丑。丑到我看見了就想拍死你的程度?!?/br> 這回白石頭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心愛之人所贈之物?!?/br> “咦?”倪胭大感驚奇,“就你這種人還有過心上人?娶妻生子了?” 白石頭漫不經心地說:“沒。嫌我算命的工作不穩定,跑了?!?/br> “滿口胡話分不清真假?!蹦唠傩π?,并沒怎么相信白石頭半真半假的話。 倪胭不喜歡這么多女孩子圍在一起哭哭啼啼的場面,無聊地和白石頭聊天。她可以在心里和白石頭說話,臉上的笑卻沒隱藏。 掃視選手們的鏡頭掃到了倪胭。在所有人都是一種悲悲戚戚的狀態下,倪胭嫣然的笑臉格外顯眼。 “阿棄姐!”小米粒拽了倪胭一把。 倪胭回過神來,原來念叨她的名次了——第六。 這一輪淘汰之后,只會留下49個女孩兒,每七個人一班。倪胭第六,自然被分在了一般。 對于倪胭來說不高,可是卻讓被淘汰的女孩子們和沒有被分到一班的女孩子們十分羨慕了。 倪胭走到前面,站在話筒前。 趙丑丑笑瞇瞇地問:“是不是沒有想到自己會取得這樣的成績?是不是特別高興?” “還行吧?!蹦唠僬Z氣隨意。 趙丑丑臉上的笑容僵了僵。其他女孩子們也是一個比一個懵。 趙丑丑很快反應過來,他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笑著說:“取得這樣的名次,你有什么感言?” 倪胭將手搭在話筒上,不緊不慢地調試著角度。她對著鏡頭,說:“下次會爭取第一的?!?/br> 神態自若,淺淺的慵懶隨意,還有骨子里的傲慢。 演播大廳里的氛圍更古怪了。 “我說完了?!蹦唠匐x開感言區,挺胸抬頭一步步朝著晉級區的座位走去。 仍舊站在待定區的谷一琳驚訝挑眉,有些意外倪胭的回答。不過轉瞬之間,她又淡然,以她這段日子對倪胭的觀察,倪胭能這么說也沒什么意外的。 站在谷一琳身邊的小米粒卻是驚愕地張著小嘴兒,情不自禁地說:“阿棄姐好自信噢!” “第五名,米粒!” 小米粒臉上的驚愕更濃。鏡頭照過來,剛好看見她“媽呀”的口型。 身邊的人在恭喜她,她懵懵懂懂地走出來,一直走到感言區,她睜大的圓眼睛里滿滿溢出淚珠兒兒,圓滾滾的淚珠兒滾落下來,我見猶憐。 她年紀本來就小,五官模樣也青澀稚嫩,完全是小meimei形象。她哭起來的時候,更是讓人心疼。 “我、我……”小米粒我我我了半天,也沒說出來什么,她深深鞠了一躬,再直起身的時候,她雙手捂著嘴,唔嚕唔嚕吐字不清地說著什么,完全聽不清。 幾個女生急忙小跑著過來,輕輕拍著她,哄著她。 小米粒吸了吸鼻子,她從周圍的jiejie們懷抱里出來,抓著不知道被誰碰歪的話筒,踮著腳尖大聲說:“我會繼續努力的!” 谷一琳也跑過去安慰了小米粒,可是當小米粒走向晉級區,谷一琳轉身回到待定區的時候,她的臉上的神色倒是淡淡。 她不清楚小米粒的表現幾分真幾分假,不過這不重要。大家都是演,演技好壞不同罷了。包括她跑過去安慰小米粒的行為也是演戲。 她看慣了,也習以為常。不討厭不反感,都是營生的手段罷了。 谷一琳取得了第一名。 谷一琳并不意外,卻也并沒有太多的高興。她來參加這期節目之前就有很多粉絲,這才第一期而已。在節目組里,她看了太多有實力的女孩子,她并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一直第一名。 不過百分之九十的把握還是有的。 谷一琳走到感言區,她的眼眶盈滿淚水,淚光閃爍,眼淚卻并不輕易落下來。雖然眼眶掛滿淚水,臉上仍舊是標志性的笑容。 “謝謝大家的支持讓我暫時坐在第一名的位置,”谷一琳的目光掃過坐在晉級區的倪胭,“我知道有很多想要第一名的位置,可是既然我坐在了這里就不會輕易讓出去?!?/br> 趙丑丑搞怪地“呦呼”叫了一聲,贊成好氣勢。 晉級部分的錄制結束了。晉級之后的四十九的女孩子十分高興,被第一輪淘汰的五十一個女孩子們則是十分沮喪。 楊晴受到走光事件的影響,果然被淘汰了。 她站在待定區,遙遙望著坐在晉級區的倪胭,使勁兒咬著牙。明明應該走光露點的人是嚴棄!該被第一輪淘汰的人是嚴棄! 不應該是她! 被淘汰的女孩子們紛紛垂頭耷腦地回到宿舍收拾東西回家。而晉級了的女孩子們則要去補妝、休息,等一下還有下一環節的拍攝內容。 楊晴甩開同行人的手,固執地去化妝間找倪胭。 “嚴棄,我有些話想單獨和你談一談?!睏钋绻室獯舐曊f出來,讓其他人都聽見。 喜氣洋洋的化妝間里,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的女孩子們都詫異地望向倪胭和楊晴。 倪胭正靠在椅子上,合著眼睛任由化妝師給她補妝。她連眼睛都沒掙開,懶洋洋地開口:“沒話和你講?!?/br> “你!”本來站在化妝間門口的楊晴直接沖進來,氣沖沖地走到倪胭前面,大聲質問:“是不是你在我的泳衣上做了手腳!是你故意坑我!” 整個化妝間都安靜下來,女孩子們好奇地張望著這邊。工作人員交頭接耳小聲說了兩句什么,其中一個人立刻走出化妝間去找負責人。 正在給倪胭補妝的化妝師給倪胭補好眼影,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