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節
這話音雖輕,聽在顧思杳的耳中,卻如雷擊。 他將姜紅菱微微拉開,深深凝視著她的眼眸,詰問道:“你為什么會這樣以為?我幾時不拿你當人看過?!我對你不好么?” 姜紅菱卻早已淚流滿面,抬起一張哭花了的花容,她說道:“你對我的好,不過是照料我的吃穿,這同養一個什么玩意兒有什么分別?我說過的話,你何曾放在心里過?我們若要相處,便是一體平等的。我不當你養的女人,這般下去,我還不如去尼庵里度余生?;蛘?,你以家主的身份,休逐了我罷!”言至最后,她漸漸平靜下來,抬手擦了擦臉,清澈的眸子中卻帶著一抹傷感。 顧思杳想也不想的喝道:“不可能的,紅菱,我絕對不會放你離開?!?/br> 姜紅菱卻并無絲毫意外,只是淡淡說道:“都隨你,但我不會跟你的?!?/br> 顧思杳已是無法可施,握著她胳臂的手越收越緊,無處宣泄的焦躁自心底蔓延開來。 在這場毫無來由的紛爭之中,他漸漸失去了耐性。紅菱今日的作為,在他眼中,宛如無理取鬧。他不明白自己到底何處得罪了她,起初他以為只是端陽公主的事情令她惱火,然而現下看來并不是。 她說自己不將她的話放在心上,不將她當人看,他實在不知這話從何說起。 顧思杳的臉色陰了下來,一夜未睡,加之這場沒頭沒腦的爭執,讓他生出了幾分暴躁。他陡然起身,捏住了她精巧的下巴,硬抬起來,對上了她的眼眸,輕輕問道:“紅菱,你把話說清楚。你總拿不肯跟我來脅迫于我,情愛是兩個人的事情,你這般對我,公平么?” 姜紅菱身子微微顫了顫,顧思杳身上壓抑著的怒氣讓她生出了一絲怯意,然而這念頭也只在心頭一晃而過。她看著顧思杳,半晌才問道:“那么你告訴我,自打重生以來,你到底都在做些什么?我問過你多少次,你只是不肯告訴我。昨日還不明不白的將我扔在行宮里柳貴妃那兒,端陽公主的事還通過旁人之口,我才得知。顧二爺,你若當真將我當作知心之人,為什么樁樁件件都瞞著我?你這樣對我,同豢養有什么分別?!”言至此處,她禁不住雙手緊緊捏住了圈椅的把手,因著用力,指尖泛出了些許青白。 顧思杳臉上卻爬過了一絲狼狽,他松開了手,退后一步,薄唇輕翕:“你,定要知道么?” 姜紅菱看著他,微微頷首,一字一句道:“我要知道你所有的事情,我不想糊里糊涂的被你養著?!?/br> 顧思杳默然,目光直視地下,忽然雙肩便垮了下來,沉聲道:“你想知道,我便告訴你?!?/br> 不知為何,姜紅菱卻只覺得心沉沉的往下墜去。 但聽顧思杳一字一句的說著自打他重生以來的一應行徑,為著能和她今生廝守,也為了不再重蹈上一世的覆轍,他是一早便篤定了主意,要將兩府里橫亙在他們之前的阻礙,盡數葬送。 在外,他開商行,建書院,搭上了毓王,如今兩人假意投靠在齊王的麾下,不過是要以他做一個幌子。待齊王同太子、懷王三虎相爭,盡皆元氣大傷之際,好坐收漁利。 齊王為人混用跋扈,自然是極好利用的。東宮又是頭一號的靶子,與齊王相爭年深日久,早成水火。柳貴妃與齊王一派,也早想將其除掉取而代之。 因著前世的記憶,顧思杳憑借商行為眼線耳目,打探得知江南水患,太子串通江南地方官員,吞沒朝廷救災錢糧,且有先前府中侍女一事。東宮陰遣暗探前往地方,本就有謀反之嫌。顧思杳索性又杜撰了幾件,捏成罪證,一并交與柳貴妃。如此虛虛實實,倒也令人難探究竟。 柳貴妃本就一心想要扳倒太子,得了這等把柄,豈有放過的道理?然而她因恐顧思杳殿前反水,一則以公主下嫁相許,又一則便是將姜紅菱留在宮中,扣做人質。 這方有了姜紅菱莫名夜宿行宮,而行宮夤夜生變之事。 姜紅菱聽到此處,不由面上微微動容,卻聽顧思杳又講起了府中的事情。 侯府中事,姜紅菱大致是知道些許的,除卻些細微末節的補充,倒也并沒幾件新鮮事。只是在說及顧武德之死時,顧思杳卻忽然停了下來,那張俊逸淡漠的臉上,現出了些許掙扎的神色。 姜紅菱于此事早已心中存疑,今聽他提起,不由輕聲問道:“那件事,也同你有關?” 顧思杳眉頭微皺,又旋即舒展,口吻冰冷道:“不錯,那胡僧便是我派人尋來的,與程家的線也是我使人搭上的。我只是不曾想到,程水純竟然這般按耐不住,竟在她姑母的喪事上就動了手?!?/br> 言至此處,他面上忽然一陣扭曲,如同一頭受了傷的獸,低低吼道:“現下,你可明白了?我就是這樣一個卑鄙無恥、陰險狠毒、不擇手段的男人!我鄙劣骯臟,配不上你!我連自己的父親都可以殺,我……”他話未說完,姜紅菱已自椅上起來,合身撲上前去,抱住了他。柔軟的唇瓣,印在了他的唇上,堵住了他下剩的話語。 第157章 姜紅菱模仿著他以往的動作, 笨拙的磨蹭著他。水色的薄唇,微帶著幾分干澀, 柔嫩的舌尖舔舐著, 帶來絲絲的麻癢。 顧思杳僵著身軀,一動不動。 在他將那些事和盤托出之時, 他內心便已然潰敗不堪。一直以來,他都將這些事情深深的壓在了心底。他憎惡府中那些人的陰毒齷齪, 可到頭來他也做了同樣的事情, 他的手段也不怎么光明正大。 世人如何看他,他是不放在心上的。在他心中, 唯有姜紅菱是唯一的慰藉、光明與溫暖。他維持表面的假象, 卻不敢讓她觸及他的內心。唯恐她得知了他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之后, 就此厭棄離他而去。 然而現下, 他將自己最骯臟污黑的地方剖給她看了,她還能接受這樣的自己么? 他垂首不敢看她,生恐在她眼中看見了厭惡和唾棄。 想象中的嘲諷并未響起, 溫熱柔軟、芳香馥郁的身軀卻將自己緊緊的環住,溫軟的唇覆在自己的唇上,仿佛一道暖流直達心底。 只聽她輕輕說道:“你該早點告訴我才是?!?/br> 顧思杳沒有動彈,甚而連環住她的勇氣都已不見, 良久他眼眸微抬, 盯著她,小心翼翼的詢問:“你不厭惡我么?” 姜紅菱搖了搖頭,淺淺一笑:“我厭惡的, 只是不肯向我說實話的你罷了。你是我的枕邊人,卻始終不肯對我實話實說,我怎能不生氣?至于你說的那些事……”她紅唇輕抿,勾出一彎美麗的弧度:“我早跟你說過,這一世我既然認定了你,你若不棄我便不離。既做了夫妻,我們便是一體的,這一生都禍福與共。我戀的是你顧思杳,便想要你的一切。你惡也好,善也罷,都是我姜紅菱的?!?/br> 姜紅菱說這番話時,口吻雖是溫柔婉轉,卻帶著一絲罕見的霸道。 顧思杳心中卻是一片豁然開朗,那長久以來籠罩在心頭的陰霾被這束陽光驅散開來。 原來,一直以來都是他錯了,那些瞻前顧后、陰郁焦慮都是沒有來由的揣測。他的紅菱,并不在意那些事情。他那些荒唐可笑的臆測,反倒給她帶來了不該有的不安。 但聽姜紅菱又說道:“夫妻之間,本不該相疑相忌。今日你我開誠布公,才算作是真正做了夫妻?!?/br> 這話音雖輕,卻是擲地有聲。 顧思杳心中一陣激蕩,在這情愛相守上,他甚而還不如懷中這個女子來的堅定執著。 懷中的身軀,柔若無骨,卻又透著堅韌。這副柔韌的身軀,便是他今生的歸宿所在。 直到了此刻,力氣仿佛才重新回到身上,他用力環住了她纖細的腰身,俯首覆在了她的唇上。 姜紅菱瞇細了眼眸,靜靜的承受著這有些暴烈的親吻。 難以言喻的情意化成了激烈的渴望,在顧思杳體內交織激蕩,他迫不及待想要同她結合。 他彎腰,將姜紅菱扛在了肩上,沒有走向床榻,卻轉而邁步走到了書桌旁。 姜紅菱身子微微一僵,又旋即軟了下來。不知為何,她心中總有個奇怪的感覺,今夜于他們二人而言,與以往共度的夜晚,必定是不同的。 第158章 又兩日, 行宮再度生變。 柳貴妃御前無禮,被上斥責, 罰閉門思過, 禁足不得外出。外界揣測紛紛,眾說紛紜, 卻到底難知底里。 端陽公主因母親受難,曾前往御前求情分辨, 亦為上訓斥。 柳貴妃被禁足, 行宮中一應大小事務,俱由玥嬪代為掌管。玥嬪自打誕育公主以來, 上寵優渥, 如今又行監理行宮之職, 一時風頭無兩。更有議論傳出, 皇帝臨幸玥嬪時,曾親口許諾,回京便要封她做淑妃。 這些內廷秘辛, 姜紅菱是自顧思杳口中得知的。兩人談起這些事情時,正是晌午時分,吃過了午飯,在顧思杳的書房之中坐著說話。 兩盞泡茶放在二人手畔, 正冒著裊裊的水汽, 茶香在屋中四散彌漫。 自打那日兩人開釋心結之后,顧思杳每日依舊早出晚歸,只是每逢歸來必定將今日所見所聞所行所想, 告知姜紅菱。與她相對之時,言行做派也再沒了那股陰郁之情。 姜紅菱耳里聽著,端起茶碗,輕啜了一口,淺淺笑道:“我說昨兒宋家怎么忽然打發人來說探望老太太,我還納悶,打從婉姐兒的事兒之后兩家幾乎就絕了往來,怎么平白無故又想起看望老太太呢?人既是客,我也不好攆出去,待了一盅茶。來人話里倨傲的很,張口他家大小姐交代,閉口宮里娘娘的吩咐。風牛馬不相及的,我倒聽不明白,原來底下有這么一檔子事?!毖灾链颂?,她將茶碗放下,繼而說道:“若說這宋家,也是鐘鳴鼎食傳家的人家,骨子里怎么也是這等個爆發的習氣。女兒在宮中才得了些許的勢,就這樣招搖起來了?!?/br> 顧思杳卻不知有這回事,問道:“昨日宋家竟來人了?除了那些閑話,可還有說別的?” 姜紅菱想了一下,說道:“倒也沒別的,只是問起來婉姐兒如今怎樣,可許了人家沒有。我想著咱們同他家又沒什么好交情,婉姐兒之前又被他們那樣惡鬧了一場,我倒跟他們說什么呢?就隨意拿了些話敷衍他們,誰知宋家的人聽聞婉姐兒還不曾許人家,竟張口說出什么要婉姐兒與他家少爺做妾的瘋話來。我聽著倒是又可氣又可笑的,沒工夫與他們爭執,便使人將他們攆了出去。這些人倒是厲害的很,嘴里嗶嗶啵啵什么不識抬舉,宮里娘娘如何看重他家少爺之類莫名其妙的話來。我也沒理會,攆出去就完了。今日聽你這樣一說,方知原來底下有這樣的事?!?/br> 顧思杳聽聞,眉頭微皺,說道:“竟有此事?我聽聞,宋家公子已然進京結親了,就是這位玥嬪做的媒,那方是一位翰林家的小姐。怎么又要咱們婉姐兒與他當妾?何況,婉姐兒是咱們侯府的姑娘,堂堂正正的官家小姐,如何能給人做妾?宋家如此,未免也太欺負人了?!?/br> 姜紅菱是女子,心思細膩,略一思索便想明白了其中關節,微微冷笑道:“莫不是宋家那孩子對婉姐兒舊情難忘,不知在家中怎么鬧得雞犬不寧,才讓宋家動了這個心思。也就是他們家女兒在宮里得了勢,想著仗勢壓人,才敢到咱們府上大放厥詞?!闭f到此處,她不由啐了一口,嘴角上挑,甚是輕蔑道:“他倒是做夢呢,既要前程,又想著舊日的情人,坐享齊人之福,真真是兩全其美。當日他們家設計陷害糟蹋婉姐兒的時候,怎么不見他出面來著?如今又想起這個法子了,也是個表里不一,沒有骨氣的人?!?/br> 顧思杳與顧婉的兄妹情分雖淺,但顧婉到底是顧家的女兒,被人這等上門欺辱,他自然也恚怒不已。然而想及近來局勢,一時倒也不好去尋他們的晦氣。他略一沉吟,說道:“如今宮里,玥嬪正在風頭上。柳貴妃被貶,齊王一時只能蟄伏。這關節上,不好節外生枝的?!?/br> 這兩日間,顧思杳已趁空閑將大致的局面同姜紅菱講了一遍,姜紅菱聽了這話,心中也明白,只說道:“你們有大事籌謀,近來還是安靜些的好?!闭f著,又不無憂慮道:“你們籌劃的事情,過于兇險,可有十足的把握?” 顧思杳心中亦是七上八下,但當著心愛女人的面,怎好叫她焦慮?當下莞爾一笑,說道:“都安排好了,你盡管放心?!闭f著,便轉了話鋒,忽而問道:“你可知柳貴妃被斥的引子是什么?” 姜紅菱果然問道:“我哪里知道?” 顧思杳淺笑:“是端陽公主在御前央求,千萬不要將她嫁到侯府?;实勰?,不知此話從何說起,便細問了公主,方知柳貴妃所為。這皇子公主的婚事,素來是皇帝做主,縱有生母看好了哪家,亦得先同皇帝商議才是。柳貴妃獨斷專行,皇帝對她早有不滿,如今又弄出這樣的事來,更是龍顏大怒,當即宣了柳貴妃見駕?!?/br> “柳貴妃在宮中橫行久了,飛揚跋扈早已慣了,即便是在皇上跟前也忘了收斂。她被皇帝斥責了幾句,心中不甘,便爭執起來?;实郾灰粙邋斆骓斪?,動了雷霆震怒,這方將她圈禁起來?!?/br> 姜紅菱聽了顧思杳這一席話,當即想起那日自己同端陽公主所說,手心微微出了些汗。 她不知自己的三言兩語,竟然挑出了一場宮廷風波,這皇宮內院的詭譎可怕,當真超出了她的所想。 姜紅菱定了定神,方才說道:“我原本只想著,皇帝能令柳貴妃打消了這門親事的主意就好,并不曾想到竟然會引出這么一大宗事來?!?/br> 顧思杳微微一怔,問道:“端陽公主那些話,竟是你教她說的?” 姜紅菱看著他,輕輕說道:“我……我不想你娶她,柳貴妃又不是輕易得罪的起的,所以我想著不如要她自己去說?!毖灾链颂?,她小心問道:“我是不是給你們添亂子了?” 顧思杳眸色微閃,唇角輕勾:“我與毓王之前還愁眼下僵局如何破法,不成想竟是讓你打開了局面?!币徽Z未休,他將姜紅菱的手拉過,握在手心之中,輕輕揉搓著:“你在意我,我心中高興?!?/br> 姜紅菱垂眸一笑,沒有言語。 自柳貴妃圈禁,行宮之中唯玥嬪風頭最盛。德彰皇帝政務忙碌,無暇顧及后宮,除卻每日必到玥嬪處用膳過夜,更不見旁的妃嬪。 又兩日,傍晚時分。 才下了一場秋雨,院中打了一地的落葉,濕漉漉的。芭蕉葉上不住往下滴著水滴,地下便聚成了一汪小水洼。秋風微起,吹得人身上瑟瑟生寒。 柳貴妃一襲舊日宮裝,立在屋檐下,看著院中景色,面色陰沉,眼下一片陰翳。她在宮中縱橫了近二十余載,即便陷入如此境地,依然不肯墮了這副后的勢頭,腦后的發髻梳的流光水華,面上的妝容也精致十分。只是厚重的脂粉,依舊隱隱現出憔悴的容色。 屋檐不住有雨滴落下,冷風時來,令人瑟縮,柳貴妃卻全然不懼這股寒意,雙目盯著院門,似在等什么人。 一旁宮女上前,替她披了一件大毛褂子,低聲說道:“娘娘,外頭冷,還是進去罷?!?/br> 柳貴妃卻似若罔聞,紋絲不動。 過了片刻,只聽門上微有人語,便見一中年宮女提著描金食盒,快步進來。 這宮女走上前來,俯身行禮。 柳貴妃壓著滿腹焦躁,低聲問道:“如何?打聽清楚了?” 那宮女回道:“現下玥嬪正得勢,人人都看她的臉色,行事頗為不便,使了許多銀子,方才問到?!闭f著,卻又不語了,眼神只瞟向外頭。 柳貴妃心中會意,曉得她是顧忌門上守著的衛士,便道:“咱們進去說?!毖粤T,回身進房。 走到堂上,柳貴妃在桌畔坐定,那宮女上前附耳低聲道:“外頭傳言的不錯,御前服侍的人說,之前皇上確曾親口向玥嬪許諾,回宮便封她做淑妃?!?/br> 柳貴妃面色一寒,擱在桌上的玉手不禁捏緊了帕子,又緩緩松開,頓了頓方才切齒道:“且讓這婢子得意一時,她沒有皇兒,得寵也是有限?;噬弦延辛舜呵?,她到不了哪里。待本宮安度此劫,哪還有她的余地!” 那宮女頓了頓,又低聲道:“娘娘,聽御前送出來的消息,皇上曾提起,有意收了娘娘的金冊?!?/br> 金冊乃是宮廷封妃所用,柳氏手中所持便是當初封貴妃時所得,如今皇帝竟有意要將金冊收回,其下的意思自是不言而喻。 柳貴妃聽聞此言,登時便驚出了一身冷汗,呆了半晌方才切齒道:“他竟如此狠得下心,要廢了本宮,連這些年的夫妻情分都不顧了!” 那宮女在旁察言觀色,趁勢從旁說道:“娘娘,近來皇上真是昏聵異常,不僅將娘娘禁足,連公主殿下也被訓斥思過,王爺更是不能進宮看望。如此下去,娘娘只怕是兇多吉少了。趁著如今尚未回京,娘娘還是早做打算為好?!?/br> 柳貴妃面上陰晴不定,坐在凳上一言不發,停了半晌忽然長嘆了一聲,人如垮了一般癱在了椅上。但聽她幽幽說道:“本宮不想出此下策,然而這一次卻是不得已而為之了?;实奂壤湫闹链?,本宮也只好自保為上?!闭f著,她眼中閃過一抹狠厲,仿佛是下定了什么決心,將手一握,招來心腹,低聲吩咐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