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書迷正在閱讀:國民寵愛:老婆大人晚上見、俏寡婦榮寵記(重生)、一頓不吃胖十斤[娛樂圈]、你可曾見過如此高冷的作者、小jiejie,戀愛嗎?、她迷人又危險[快穿]、強制愛情免費版、我真是白富美、老公死了我登基、首輔大人寵妻日常
葉善悄悄收留了他,并將他帶到了一處山莊之中躲藏,那處山莊叫做北硯莊。 明傾成了葉善的弟子。 在北硯莊里,他知道了這座山莊的主人是個叫做荀周的男子,但他并非北硯莊真正的主人,它真正的主人其實是葉善。 荀周沒有見過明傾,也不知道他的身份,葉善為明傾想了個新的身份,他從此有了新的名字,叫做宿七。 北硯莊就在天罡盟的山腳下不遠,自山莊不遠有一處密道可以直通天罡盟,葉善便會從這條密道前來北硯莊,時常教明傾修煉之法,明傾再也不需要四處躲藏,他可以在山莊內四處走動,只除了一個地方。 那就是北硯莊的中央,那里有一排極高的墻,墻后是一座漆黑的閣樓,荀周每每總會自墻外看那處閣樓,卻從未進入其中。 少年的明傾曾經問過荀周,那樓里究竟有著什么,但荀周的答案卻是不知,只有葉善知道樓中究竟有什么。 明傾本以為自己永遠不會踏足那座閣樓,直到某天中原正道數十人前來拜訪北硯莊,而這些人中,便包括了明家的人。擔心被人認出身份,明傾倉促之下四處躲藏,卻沒想到不經意間便進入了那座閣樓當中。 他在閣樓里見到了一個人。 或者說那不算是一個人,而是一抹漂浮虛無的黑影。 “你是誰?”幽暗的閣樓之中,明傾緊盯著那抹黑影,他被困在這逼仄的所在,就好像當下的自己。 黑影也在看他,明傾在一片深幽中看到了它的眼睛,那兩處泛著赤紅的光芒應當就是它的眼睛,他聽見那黑影道:“我是魔?!?/br> 它的聲音同樣虛無,它似乎并非自任何一處傳來,那聲音就出現在他的心底。 那時候的明傾生出了恐懼的感覺,他想要離開那處,但外面是中原正道,他進退不得,最終只能僵在原地。 他聽見心底的那個聲音又道:“你在怕什么?” 明傾僵立原地沒有開口。 那道聲音繼續道:“怕我,還是更怕外面那些家伙?” 明傾指尖已經落在門上,只要用力便能夠推開那扇門離開這個所在。但那道聲音卻讓他不得不停下了動作,其實離開與留下,對他而言都沒有任何分別。 他突然靜了下來,他轉身看向那道黑影,喃喃問道:“你不能離開這里,是嗎?” 黑影冷笑一聲:“你也不能?!?/br> 明傾沒有去理會這句話,不過那黑影很快便說出了下一句話:“你想走出去嗎?” “我不能出去?!泵鲀A搖頭,兩人的對話已經讓他沒有了先前那般的恐慌,他垂眸低聲道,“如果讓人知道是師父救了我,把我藏在這里,師父會被我連累的,我必須待在這里,哪里也不能去?!?/br> “你可以走出去?!睂儆诤谟暗穆曇糇孕牡桌飩鱽?,他像是帶著某種誘惑力,字字句句清晰無比,“只要你擁有足夠強大的力量,你就可以從這里走出去,沒有人能奈何得了你,你就是這天地主宰?!?/br> 明傾黑沉的眸子直直看著那道黑影,他像是在看一個瘋子:“不可能的……” “你如果愿意,我可以給你這種力量?!焙谟暗穆曇衾锒嗔艘粚有σ?,那種誘惑仿佛一根繩子牽引著明傾往前走去,它道,“只要你將身體交給我,從此以后,我就是你,你就是我?!?/br> 明傾怔怔看著那道黑影,那些話對于他來說太過沉重晦澀,他沒有辦法在立即之間明白它的含義,他茫然的與那道黑影對視,直到遠處閣樓外面傳來荀周喚他的聲音。 三門七派的人已經離開了,荀周在四處尋他了。 明傾幾乎是立即推門逃離了那里,接下來的許多年里,都沒有再進入過那座閣樓,他總是遠遠躲避著它,讓自己不去回憶那閣樓中曾經有過的對話。 直到后來,葉善去世,天罡盟乃至整個正道亂作一團,而那將所有一切拋下的老盟主葉善,選擇了讓他成為新的盟主。 他做不到,知道消息的時候,他幾乎是立即便這樣想到。 但那時候的他已經明白,有些事情他不能不去做。 時隔多年,他再次踏入那座閣樓當中,那道黑影依然在房間的角落里等待著,一如多年前那般,一切似乎都沒有變化,明傾卻早已不是當初那個驚懼的少年,他顯得溫和而冷靜,他對那黑影輕聲道:“現在,可以給我你說的力量嗎?” 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從此之后他成為了天罡盟盟主宿七,但隨著越來越多的事情浮出水面,他也漸漸知曉與自己共生的魔類真正的身份,知曉它正在將他帶入深淵之中,他別無選擇,他必須要走下去,直到一切再也控制不住。 然后他會終結了它。 十年前他為阻止魔門與正道交手,選擇與閣樓中的魔君徹底二而為一。 他用了十年的時間去壓制魔君的意識,然后動身去尋魔晶,只因為要徹底讓魔君消失,只能讓他與自己徹底合為一體,那需要他找回魔君曾經散落的力量。 找回魔晶的力量之后,他已經無法再徹底控制這具身體,所以他在那之前,故意流露了破綻。 他讓自己受了傷,他將這個消息故意流露給了中原正道。只為了能夠在最后一刻,有人來結束這一切。 現在,就是一切結束的時候。 · 魔殿的數十級的臺階之下,是戰斗中的魔兵與中原群雄,但他們的視線如今都定在自魔殿中走出的那人身上。 那一襲黑衣的人臨風而立,居高臨下看著下方的人群,目中似有無數種情緒紛雜而過,最后他將視線定在了遠處。 人群的后方那處,天罡盟盟主秦翰帶領三名堂主與數十名弟子正往此處趕來,而在他的身后,三門七派各派掌門長老,各方世家家主,整個中原的至強者,整個中原勢力的首腦,今日盡數集結于此,他們的目的,只為取他性命。 真的要結束了。 只可惜最后沒能見到那個人。 明傾牽起唇角,竟在此刻淺淺笑了起來,笑意泛著溫和,幾許惋惜。 “你在想什么?”屬于魔君的聲音在心底里問道。 明傾回應道:“在想一個人?!?/br> 魔君漠然道:“無趣?!?/br> 明傾笑意未斂,日月星辰的光芒皆映在了眼眸里,“我這一生,只剩下這些東西可以想了?!?/br> 只有想到她,才能感受到這世間春陽夏花的美好。 風聲在撩動魔殿四周的旗幟窸窣地響,越來越多的腳步聲往這處而來,又是一陣沉默之后,魔君再次道:“這具身體,現在屬于我了?!?/br> 明傾輕輕應道:“嗯?!?/br> 眸底里的光芒漸漸消散,一點赤紅自瞳中緩緩擴散,漸漸占據漆黑的眸。明傾面上的笑意終于漸漸散去,化作了俯視蒼生的冷漠。 “這群家伙想要你死,你卻想要為他們死,你真是個笑話?!蹦Ь?。 意識不住流失之間,明傾毫不在意的輕笑道:“我所做的一切,從來都不是為了他們?!?/br> “那是為了什么?” “為了……一些執念?!?/br> 為了他所堅持的道。 這句話明傾沒有說完。 他閉上雙眸,舍了半生蕭索眷戀。 再度睜眼,那雙冰冷赤紅的眼眸當中,已再無人世情緒。 第71章 宴夏是用最快的速度趕到魔門的, 在滄南山上那番猜想讓她幾乎無法再保持冷靜,而當她來到魔門的時候, 一切已經變得無法控制。 魔門之內喊殺不斷,自魔宮之外便能夠見到赤紅烈焰沖天而起, 金色陣法籠罩四周,劍光與火光混亂交織,一切都在向著宴夏心中所想的最壞方向而去。 宴夏沖進魔門之后, 幾乎是一眼便撞見了天罡盟堂主端木羽。 就在不久之前, 端木羽還在勸說她動用五道力量與天罡盟一同對抗魔門,當時的宴夏并未答應,但如今她卻出現在了此處。 端木羽眉峰微蹙,語氣略有不滿:“五道宗主為何來此?” 宴夏沒有去回應這句話, 她甚至沒有來得及去分辨對方的身份, 只是倉促問道:“明傾在哪里?” 端木羽見了宴夏的模樣不禁一怔,至今十年來還極少有人見到五道宗主如此緊張的樣子,他頓了一瞬才道:“魔君?盟主他們如今正在以劍陣對付魔君, 宴宗主若不打算相助中原,便不必再多問了?!?/br> 言下之意, 是指宴夏假意關切。 宴夏的心思全都落在了明傾的身上,還未及再度發問,魔門內中再度傳來一陣轟然巨響,緊接著是一道熾烈火光閃爍而出,無數兵刃紛紛揚起而又落下,只聽得鏗然之聲乍然響動不停, 竟是劍陣遭破的動靜。 端木羽面色霎時一變,神情凝重往那處看去道:“結束了?!?/br> 這一聲“結束”,幾乎讓宴夏心臟驟停。 她茫然推開端木羽往魔宮內中沖去,魔宮內的人們因為方才的那般動靜皆已經停止了交手,盡數抬頭怔怔望著高高臺階之上魔殿大門處的那道身影。 那道身影對于宴夏來說再熟悉不過。 高臺之上,時間似乎已經靜止,三門七派以及天罡盟統共百名至強之人皆在那處,數十座劍陣,數十座法陣,猶如遮天蔽日的網將中央那人籠罩其中。然而此時大陣皆破,刀劍碎裂,開陣之人大半皆已受傷,不少人倒嘔血到底,還有人以劍支著身子,半跪在地皆向著中央之人。 中原百名強者對上重傷的魔君,竟是狼狽至此。 而人群正中,魔君負手而立,神色冷淡掃過在場眾人,赤紅眸底掠過一縷可稱為暴戾的情緒。 場中接觸那視線的人都情不自禁的回避,唯有宴夏,目光始終定在他的身上。 魔君的一襲黑袍之上,早已經濡濕一片。血腥的味道彌漫開來,就在他的足下,早有血泊淌落,本就重傷的身體在強撐著破開這數十道大陣之后,早該已經到達了極限,縱然是魔君,如今終究也只是血rou之軀。 所有人都僵硬的看著中央的魔君,所有人都知道他此時應該已經是強弩之末,但卻沒人敢上前試探,魔君縱然行至此時,鋒芒依然足以震懾任何人。 人們更愿意相信,只要這般僵持下去,那看似永遠無人可以戰勝的魔君,總會倒下。 宴夏朝著高臺上走了過去。 她自人群中穿行而過,僵立的人們并未察覺她的身份,甚至來不及將她看清,她已經匆匆與人群擦肩而過,往那高臺之上而去。 臺階是被血水覆蓋的,宴夏裙裾擦過地上猶自殷紅的鮮血卻渾然不知,只是向著眼底那道身影匆匆往前。人們見得她的動作,不覺微微驚訝,甚至有人自后方驚呼了一聲,極靜之下唯一有動靜的宴夏便顯得極為惹眼,一時間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沖到了魔君的面前。 因為著急,或者擔憂,她的腳步甚至有些踉蹌,一張臉蒼白著,褪盡了該有的血色。 “明傾公子?!毖缦穆曇羿硢?,定定注視著面前的人,輕輕喚出這個名字。 但這一聲輕喚沒有得到該有的回應。 魔君冷然看著她,無動于衷的神色與看任何蒼生沒有區別。 不過一眼,宴夏已絕望的明白了一切。 她還記得小爹曾說過,真正的魔君究竟是什么模樣,她還記得他說,在魔君的眼中,一切生靈皆如同草芥。 此時的她在對方的眼中,便是這般。 宴夏突然覺得自己一路趕來攢在體內的那些氣力都失去了,她想要再開口說些什么,卻發不出任何聲音,想要再往前一步,卻被那陌生而漠然的視線看得生怯。 鮮血濺落的聲音讓宴夏回過了神來,她低頭看去,不知是新添的傷處還是舊傷崩裂,鮮血沿著魔君垂落的手臂不住淌落而下,白皙如瓷的手映著鮮血的顏色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