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下次，你也主動一回?！?/br>
    “不…不用了……”

    “到時候你就知道，我不可能，只有半小時?！?/br>
    “……”

    “聞如一，不許質疑我?！?/br>
    “……”

    救命。

    ——

    因為那“半小時”，聞如一第二天醒來照鏡子，發現嘴唇都有點腫。

    “禽獸?！甭勅缫粚χR子罵。

    昨天工作沒做完，聞如一給向言敘打過電話后，聽他說，今天也有事后，主動拿上設備，去公司加班。

    周末公司人不多，不過商業組的攝影師，倒是有好幾個來加班的。

    聞如一這剛把電腦打開，就看見一個陌生面孔走進來，直奔方程辦公室而去。

    連組長都來加班，今天吹的什么風。

    聞如一去茶水間泡咖啡，碰見同組的同事，趁機八卦一下：“剛剛進來的那個人是誰呀？”

    同事已經見慣不慣：“跑旅拍的，估計來給咱們組長送禮，想轉組唄?！?/br>
    “旅拍不好嗎？”

    “好什么好，風吹日曬的，一年到頭有一大半的時間都在外面，沒個定性。而且干再多又怎么樣，你聽過幾個靠旅混出頭的攝影師？”

    聞如一明白他的意思，卻不茍同。

    別人眼里的苦難差事，在她這里，卻是香餑餑。

    聞如一這上午都在注意方程辦公室的動靜，那個人組組在辦公室待了一個鐘，最后看他出來的表情，好像并不是那么如意。

    中午快到飯點的時候，聞如一修完手上的照片，猶豫再三，還是起身，敲響了方程辦公室的門。

    “進?！?/br>
    聞如一推門而入，方程看見是她，臉上緩和幾分。

    上次廣告照片的事情，于公于私，聞如一都幫他一把，方程覺得聞如一前途不可限量，這栽培后輩的想法，比剛開始又強烈了一些。

    “這么敬業，周末都加班，我可沒加班費發給你啊?！?/br>
    聞如一不是來跟他寒暄的：“方組，旅拍那一塊，是不是缺人??？”

    說起旅拍，方程就頭疼：“缺啊，整個印象最缺人的就是旅拍。大家都嫌苦，苦了還沒奔頭，所以一個個的，拼了命地削尖腦袋想往這商業組鉆，這不，剛才出去的那個就是?！?/br>
    聞如一按捺住心頭的興奮，接著說：“方組，我想轉部門?！?/br>
    “你想去哪？”

    “旅拍?！?/br>
    方程這一口茶水都差點噴出來，他瞪大眼，不可思議地看著聞如一：“你是不是瘋了？”

    第42章

    聞如一面色不改, 一點也不像是一時興起：“方組, 我認真的, 我想跑旅拍?！?/br>
    方程把杯子“啪”地一下，幾乎是砸在桌上，顯然動了怒：“聞如一,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聞如一毫不退讓：“我從最開始就想去旅拍, 眼下不是一個好機會嗎？”

    “給我一個理由?！狈匠桃娮约汉貌蝗菀装l現的人才，竟然要主動往坑里跳, 火止不住地往上冒, “一個非去不可的理由?！?/br>
    聞如一舔舔唇：“世界這么大, 我想去看看……”

    “你他媽少給老子扯犢子！”

    看方程氣得家鄉話和粗話都跑出來了, 聞如一不敢再開玩笑，正兒八經地回答：“我覺得, 如果一直把自己框在一個小空間里, 會失去靈感。商業組的發展機會確實很多，但我想趁著自己年輕，還跑得動，還能折騰，就多去嘗試一些新事物?！?/br>
    方程盯著她, 問：“那你有沒有想過, 折騰完之后, 你還能不能回到現在的位置？或者說，你折騰的這功夫，給自己損失的發展機會, 以后還能不能找回來？”

    聞如一自信一笑：“當然可以?！?/br>
    方程失笑：“社會很殘酷的，小朋友?！?/br>
    “我樂意接受它對我的殘酷，何況我又不會被打敗?！?/br>
    長久的沉默之后，方程長嘆一口氣，對她揮揮手：“你再考慮考慮，一周后給我答案?！?/br>
    “方組我不需要——”

    “出去，帶上門！”

    聞如一看方程是真的生氣了，不敢再火上澆油，識趣地走了。

    在公司忙到下午兩點多，也沒什么事情做了，聞如一給向言敘發短信，問他要不要去看電影，他估計在忙，半小時才回復：【今天有事，改天陪你?！?/br>
    聞如一表示理解，也沒不高興，收拾收拾東西，自個兒開車回家，路過超市的時候，停下來問了他一句：【晚上回來吃飯嗎？】

    向言敘回：【不了，我今天不回家住，你自己吃?！?/br>
    聞如一回了個好。

    她自己一個人也不想做飯，思索片刻，發動車子直接回了家。

    回家后，閑來無事，聞如一把家里上上下下都收拾了一遍，忙完所有，還不到晚飯時間。

    平時兩個人都忙，不見面也不覺得有什么。

    可這突然閑下來，向言敘又不在，聞如一感覺，時間好像不是按秒走，是按小時在走，要有多慢就有多慢。

    發呆之際，聞如一的手機響起來，她從沙發上跳出來，跑到餐桌去拿，看見來電顯示不是向向之后，整個人萎了一大半。

    “姐，什么事？”

    許朝暮聽她聲音沒什么精神，還以為生病了：“你不舒服嗎？是不是最近太辛苦了?！?/br>
    聞如一收斂起情緒：“沒有，我沒事呀?！?/br>
    “對了，我就想跟你說，明天你去跟mama掃墓的話，幫我也帶束花吧。我出院了再去看她?！?/br>
    聞如一“嗯”了一聲，跟許朝暮聊了兩句家常，便掛斷了電話。

    之前易泠泠說她生日快到了，那個并不是她的生日，只是這么多年，大家都以為她是那天生日。

    聞如一從來不過生日，每年過的都是提前的假生日。

    生日對她而言，并不是一個值得慶祝的日子。

    想到掃墓的事情，聞如一心情更差了。

    隨便做了點東西吃，就跑到了樓上書房里洗照片，忙完再出來，天都黑透了。

    睡前，聞如一看手機，向言敘沒給她發一條信息，心情已經不用糟糕來形容。

    她一個在床上生悶氣，左思右想，還是發過去一條：【明天我也有事，不跟你約?！?/br>
    發完后，左刷新右刷新，幾十分鐘過去，聞如一快睡著的時候，向言敘慢吞吞地回過來一條：【晚安?！?/br>
    沒問她有什么事，也沒交代自己一整天都在忙什么。

    聞如一直接關了機，帶著一肚子氣入眠。

    第二天有事要做，聞如一起得很早，她給花店打電話，預訂了兩束雛菊，梳洗完畢就出了門。

    還沒走到車庫，聞如一就看見了向言敘。

    他今天穿得清淡，一身黑，連手表都沒戴。

    向言敘似乎在這等了很久，看見聞如一出來，主動走過來：“我跟你一起去?！?/br>
    聞如一茫然地看著他：“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哪？”

    “你的事，我有什么不知道的?！毕蜓詳⒗_車門，側身讓她進去，“上車，花我都買了?！?/br>
    聞如一受寵若驚，車開了兩條街，才緩過神來：“你昨天為什么不告訴我？”

    “想等你說?！?/br>
    向言敘開車習慣單手握方向盤，平時這動作看起來沒什么，此刻落入聞如一眼里，她卻感覺有點別的意思。

    “可是沒等到?！?/br>
    聞如一心里咯噔一下，張嘴解釋：“我想著又不是什么值得慶祝的事情……”

    向言敘語氣平穩，沒有起伏：“所以你對我就是，報喜不報憂的關系？”

    聞如一愣住，解釋不出來，無聲地默認。

    “聞如一，我沒你想的那么有禮貌?！?/br>
    “什么？”

    向言敘的視線看著前方的路，聞如一感受不到他的眼神，心里更沒底。

    “你不告訴我的事情，我會忍不住去查。你想捂住的秘密，我能幫你守著?！?/br>
    “你退一步，我進一步，你退十步，我進十步。這之間的平衡，我可以來維持?！?/br>
    遇到紅燈，向言敘踩下剎車，分神看了她一眼，眼底有波瀾涌動：“只是我有時候也期待，你會主動向我走進一步?！?/br>
    “聞如一，你說我能等到那一天嗎？”

    向言敘好像從來沒一口氣說過，這么多話。

    聞如一花了幾分鐘來消化，明白他的意思，竟有點鼻酸。

    刺猬用刺示人太久，已經忘了信任和倚靠是什么樣的感覺。

    有時候露出小肚子，或許也沒有難。

    聞如一本想說對不起，話到嘴邊又收回去，猶豫再三，她換成了別的：“向向，我昨天跟組長申請轉組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