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
皇帝臉上的輕松與愉悅一時間全都煙消云散。他頓了一下, 蹙著眉頭看著眼眶微紅的顧沅沅,最后還是不甚高興的轉頭去看沈采采,很希望對方能開口把這電燈泡給趕走。 沈采采只當做是沒看見皇帝那不滿意的眼神, 反到是若無其事的笑了笑:“既然陛下回來了, 那便讓人擺膳吧?!?/br> 說著,她便側頭吩咐了清墨下去傳膳,另外再給顧沅沅添了一份碗筷。 皇帝心里不免更添幾分不悅,可是想著此回拔毒之事也是多虧了顧沅沅,對著這么個“救命恩人”卻也真生不出什么大氣。故而,皇帝自恃涵養,還是沒有與顧沅沅這么個小丫頭計較, 仍舊與平日一般, 端著一張冷淡英挺的臉,陪著沈采采與顧沅沅吃了一頓午膳。 只是因他神色冷淡,氣度端凝, 這一頓午膳便用得十分之安靜。 好在, 顧沅沅多少有些分寸,又或者說今日沈采采與她說的那些話到底是入了她的心,吃過午膳后,顧沅沅竟也沒有似往日那般一徑兒的歪纏著沈采采, 反到是主動起身道:“我這幾日都沒睡好,午間正好回去躺一會兒?!庇植环判纳虿刹?,很是仔細的絮絮說著,“jiejie你也是,一定要好好休息,可別熬壞了身體......” 沈采采也順嘴叮嚀了她幾句,見她面上確實有幾分倦色,這便抬抬手讓她走了。 待得顧沅沅走后,皇帝便端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轉口與沈采采道:“你上回不是說托姑姑給你家小表妹尋親事的嗎,可是有結果了?”皇帝仿佛還真有些做人姐夫的模樣,十分的積極,“若有人選倒是可以先與朕說,朕讓暗衛仔細的查一查——到底是你meimei,總也要選個好的才是?!?/br> 沈采采心知顧沅沅對婚嫁之事還有陰影,此時倒也沒有強逼著人家成婚的想法——這種事肯定還是要顧沅沅自己想通才好。所以,她也只好含糊的道:“她年紀還輕,這事想來也是要看緣分,強求不來。倒也不好催的太急......” 皇帝還想再勸,沈采采已經很不客氣的抓了枕頭,一副要砸人的模樣。 皇帝只好識相的轉開話題,又問她:“過兩日便是七夕了,你前回還說這一次一定要送我好禮的呢......”說到此處,他頗是警覺的看了沈采采一眼,“可別是忘了吧?” 沈采采擺擺手,后背靠著軟枕,仰頭對上皇帝的目光,看著倒是胸有成竹的模樣:“放心放心,我記著呢——到時候,我一準兒給你備份好禮,你一定喜歡?!?/br> 皇帝很是懷疑的看了沈采采一眼,抿了抿唇,最后還是道:“那我就等著了?” 倒不是他不信沈采采,只是他實在想不通沈采采人都躺著了又能給他備什么好禮——雖然沈采采要是把自己打包下送來,皇帝那肯定是喜歡的——可沈采采眼下正病著,那事肯定也就只能想想了。 皇帝的思緒只這么一轉兒,很快便又回過神來,倒是生出許久沒有過的期待來:希望她今年準備的七夕禮能比以前好些,稍微靠譜點就好了??蓜e再像御書房木匣里那些拿不出手的小東西一樣就好了..... 在皇帝的期待下,這短短幾日很快便過去了,一轉眼便到了七月七日七夕節的時候。 往年七夕都是在宮里過的,每年的七夕宮宴都是盛況非常,衣香鬢影,熱鬧至極。今年帝后二人都沒回京,只呆在避暑行宮里頭,雖是依著舊例賜了不少禮下去,但較之往年到底還是清凈不少。 沈采采在榻上將養了幾日,每日里吃好喝好睡好,自然是比前些日子好些了,等到七夕時已經能夠扶著人的手下榻走一段路。 所以,她這一日便扶著皇帝的手,站在窗邊看著廊下那一盞盞亮起來的宮燈,倒是引了不少飛蟲來,還好有人機靈,又在下面點了驅趕蚊蟲的香。 七夕夜里的月色倒是難得得好,萬里無云,星光極淡,只有明月懸空掛著,灑落一地的清輝。 庭外的梧桐樹靜靜的立著,此時正在夜風里拂動枝葉,葉片在風里摩挲,發出簌簌的細響,只有掛在廊下的鳥雀好似倦極了,反倒乖乖的收攏翅膀縮頭站著,也不怎么叫騰,只給人留下一個分外靜謐的月夜。不少提著燈籠匆匆在廊下路過的年輕宮人都會不禁仰頭去看幾眼天上圓月,年輕的面龐正映著月光與燈光,動人的好似另一輪的圓月。 沈采采站在窗邊看一會兒夜景又覺得腳下發軟,索性便順勢靠在了皇帝的懷里。她有些累,索性便也沒有刻意揚聲,只小聲與皇帝說著話道:“我還以為你要帶我去游湖呢?!?/br> 皇帝收攏了手臂,輕輕的摟著她,然后低著頭輕輕的吻了吻她柔軟烏黑的發頂。 他這些日子的心情一直很好,說話時的深夜聲音低低的:“你身子還沒好全,哪里能出去吹風?”而且,上一次他們便是在湖邊出的事。若要皇帝自己來說,真是再不想去那個破地方了。 沈采采現下只穿了雪色寢衣,披著一頭烏發,因著先時瘦了許多,眼下看著卻也有些可憐可愛,好似伶仃的骨頭里透出一絲絲的柔軟來。她聽到皇帝這話,倒是很惋惜的嘆了一口氣:“虧我還期待了那么久?!?/br> 皇帝見她似模似樣的嘆著氣,忍不住也露出些微笑容來:“你要真想游湖,那便等回宮罷——到時候回去游太液湖也是一樣的?!?/br> 沈采采挑了一下眉頭,雙頰微鼓,嘟嘴道:“怎么可能會一樣?” 皇帝看她雪頰鼓鼓的,忍不住手癢這便伸手掐了一把。 沈采采正年輕,她臉上的皮膚原就養的十分嬌貴,細膩軟滑,嫩生生的,仿佛能掐出水來??伤@些日子因為拔毒的緣故倒是瘦了不少,竟是沒掐出什么rou?;实壅奶壑?,可手下那溫軟如玉的觸感又讓他微微有些心動,好似文火烤著心尖,忍不住的便生出了一點兒不可言說的欲望來。 皇帝的眸光微微暗了暗,掩飾一般的將手收了回來,頓了頓后才問她:“我的七夕禮呢?” 沈采采正用手捂著雪頰揉搓,聽到這話,不由挑著眼尾瞪他,氣鼓鼓的道:“反正少不了你的!”頓了一下,先向皇帝討禮,“總也得你先把送我的禮給了,我才好‘禮尚往來’呀?!?/br> 他們兩個沒鬧翻的時候,一直都愛在過節過年的時候彼此交換禮物。雖然沈采采送的那些大部分都是皇帝口里“怕是半輩子都送不出手了”的零碎小玩意,但是對于他們來說總是別有些些意味,逢年過節也能多個樂,便是再不如意的禮物皇帝也都是叫人拿了檀木匣子裝好,一樣樣的收著 用現代化來說,這大約也算是男女之間維系感情新鮮度而必要的一些“儀式感”。 所以,沈采采這會兒也不客氣,先給自己討了禮。 皇帝被她這話逗得一樂,忍不住低頭又想再掐一把人。只是沈采采此時卻是依在他懷里,微微仰著頭,一臉期盼的等著。 殿里的燭臺上燭光明亮,還有拳頭大小的夜明珠泛著盈盈微光,交錯的光暈落在沈采采的臉上,將她雪白的臉龐照的透亮,好似藏在光里的珍寶——鴉青色的長發松松的披撒在身后,冷白色的肌膚在光下凝著細光、濃密纖長的眼睫在臉上落下陰影、烏沉沉的杏眸仿佛含著一脈水、還有那玫瑰般嫣紅甜美的唇瓣...... 那是一種言語筆畫都沒辦法描繪出來的美。如同無聲無形的一種感覺,在這一刻降臨在皇帝的心尖,強烈的情感也油然而生。 這種情感實在是太強烈了,強烈到令他情不自禁的低了頭,順著自己此刻的心聲,捧著她的臉頰,從她的發頂到額頭一路的往下吻著,最后才在那花瓣似的唇上嘬了一口。 就像是不擅飲酒的人突然喝了一壺的烈酒,渾身血液都跟著發燙起來,整個人都暈沉起來。他壓下心頭guntang的感覺,忍不住又在她唇瓣上咬了一口,含糊的應了一句:“好,我先送......” 他聲音微微有些喑啞,但還是很快的抬起手輕輕的拍了兩下。 窗外大約是有人正候著,聽到皇帝的擊掌聲后便有人跑了出去,不一時,忽而傳出“砰”的一聲,煙花嗖嗖的往天上去,然后在漆黑的夜空中炸了開來,絢麗的火花將半邊天都照亮了。 皇帝摟著沈采采瘦削的肩頭,看著她那映著煙花光影的眼瞳,不由低下頭,附在她耳邊道:“以后,我每年都陪你看,好不好?” 沈采采一動不動的看著那一朵朵綻開的煙花,過了一會兒才點了點頭:“好?!?/br> 她蝶翼一般的長睫往下一掃,落下一片陰影,就像是這靜謐夜里的一個美夢。 皇帝看在眼里,忽然想起自己獨宿乾元殿的無數個夜晚——在那么多過去的夜里,令他輾轉難眠的美夢不就是眼前的這人嗎? 沈采采低垂著眼,緩緩的從自己的袖子里取出一個用同心結,那是一個用青絲編出來的同心結,只是編結的人大約手藝不大好,看著倒是沒有平日里所見的精致。 沈采采把那同心結遞給皇帝,輕聲道:“本來,我們成婚那日,我便應該把這同心結給你的,只是......”她頓了一下,然后又道,“好在最近一段時日也算是折騰人,你和我都掉了些頭發,正好又編了一個?!?/br> 皇帝怔怔的看著她,過了一會兒,他像是終于回過神來,伸出手,連同她那抓著同心結的手一齊給握住了。 然后,他收攏手臂,重又把沈采采抱在了懷里,下顎正好抵在她柔軟的發頂。 他的聲音很靜很沉,低低的:“這禮物很好,我很喜歡?!?/br> “彼此和鳴,鳳樓一處明月。歌喉佳宴設。鴛帳爐香對爇。合巹杯深,少年相睹歡情切。羅帶盤金縷,好把同心結。終取山河,誓為夫婦歡悅?!?/br> 沈采采送他同心結的意思,他自是知道的。 作者有話要說: 甜吧甜吧,很快就是千秋節啦,你們可以準備下車票(#^.^#) 至于他們先前吵架內容還有一些更具體的,會在恰當的時候說的 ps.接下來就是每日一更,要是有時候有空會加個更~今天就一更,大家晚上早點休息呀 pps.謝謝大家的營養液 讀者“煙水晴光”,灌溉營養液 1020180809 08:10:53 讀者“丸子畫”,灌溉營養液 2020180809 00:48:20 第94章 各有道途 沈采采的生辰正好就是八月十五日, 所以她和皇帝都想好了要在八月初回宮。只是,便是沈采采都沒想到:顧沅沅竟是在她回宮之前便想通了事情。 本來,沈采采還想著要不要問一問顧沅沅, 是要與她一同回宮, 還是先給她在宮外安排個住所。只是,她的話才起頭便聽見顧沅沅輕聲接了一句:“jiejie,其實, 賀先生前幾日來找我了.......” 雖然沈采采不大懂這話題究竟是要往哪個方向歪, 但她還是耐下心來,轉頭去看顧沅沅,問道:“賀從行找你做什么?”一般來說,顧沅沅都是管賀從行叫賀先生,管賀希行叫小賀先生,說起來倒也分得清楚。 顧沅沅好似有些不大自在,低垂著頭。 從沈采采的角度看過去, 只能看見顧沅沅光潔白皙的額頭以及灑落下來的烏黑碎發。顧沅沅看上去有些猶豫, 細白的指尖不斷地揉搓著衣角,連聲音都是輕之又輕:“賀先生他說我少服奇藥,也算有些天賦和運氣, 若是愿意習醫, 他可代師收徒.......” 這倒是沈采采都沒想過的發展,她心覺這或許對于顧沅沅來說是一個很好的機會——既然顧沅沅因為前世的事對于婚嫁生子這些有陰影,與其逼婚倒不如鼓勵她把心思放在實現自我上,等她見多了世情和人, 想必前世的那些陰影也都會跟著淡了......當然,這主要還是要看顧沅沅自身的意愿。 所以,沈采采神色微微緩了緩,壓低了聲調,輕聲問她道:“那你呢,你怎么想?” 顧沅沅不禁抬頭看了沈采采一眼,下意識的抿了抿唇,然后才輕聲道:“我還沒想好?!?/br> 頓了頓,她又急急忙忙的補充了一句:“其實,這一次能幫上jiejie你,我一直都很高興——如果我以后還可以多救一些人的話,我也是愿意的.......可是,我又不想離開jiejie你......” 沈采采隱約明白了一些,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顧沅沅的發頂,低聲與她道:“我先前不是說過了,要是你出宮的話,我會給你預備一塊令牌,方便你出入——你要是什么時候想來見我了,那就進宮來找我好了,反正我又不會不見?!?/br> 顧沅沅確實有些心動,但她面上仍舊有些依依:“可,賀先生說要是我要學醫就要跟他去谷里一趟,以后可能還要隨他們師兄弟一起出門看診......” 其實,顧沅沅心里還是存了許多沒說出口的擔憂——比如谷里那么遠,若真是跟著賀從行他們去了,怕是要好久都見不到jiejie了;比如去了谷里卻又學不好醫怎么辦;還有,她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子,出門看診會不會遇到麻煩.... 沈采采看了眼顧沅沅臉上那遲疑的神色,略作思忖但還是開口鼓勵她:“賀先生并不是個說大話的人,他既是能與你說這些,肯定是仔細考慮過也做好了準備的。所以,他的話,你確實是可以好好斟酌一下?!鳖D了一下,沈采采又道,“當然,這也不是小事,不能光靠著眼下一時沖動就定了——畢竟,這關系著你以后的人生,你要好好的、認真的想一想。定了后就不好反悔了?!?/br> 顧沅沅咬著唇,猶猶豫豫的點了點頭。 沈采采又逗著她說了一會兒話,陪著顧沅沅用了一些茶點。 顧沅沅猶猶豫豫的一時難下決心,賀家師兄弟倒是略作休整,七月底的時候便起身來與沈采采和皇帝告辭,說的是:“娘娘身體如今已無大礙,只是病去如抽絲,還要耐心將養罷了——這方面,幾位老御醫倒是比我們更有經驗。既如此,我們師兄弟兩人再留在這里也是無用,且我們年初從谷里出來,也已過了大半年,想必谷里的師長也都是念著的,很該回去看看。所以,這便想著來與陛下和娘娘告個辭?!?/br> 沈采采如今身體確已好了許多,還能下榻走一段路,臉色也漸漸紅潤起來,便是與皇帝的感情也在兩人說開后好了許多,簡直是蜜里調油一般。而且,他們兩人夜里睡在一起,又是一個被窩,能做的也都做了,也就只差了最后一步了.....便也只等八月十五日的千秋節了。 所以,皇帝這些日子的心情一直很好,下頭的人若有所求的大多都是準了。眼下,他聽到賀家師兄弟的請辭也沒攔著,反到是擺擺手:“既如此,那朕也不好留你們?!闭f著,好心情又好說話的皇帝還大手一揮的賜了許多東西下去,“這些日子也是辛苦你們了,正好帶些東西回去看看你們師父師祖......” 賀家師兄弟便又謝了賞。 賀希行素是個大嘴巴,嘴里喜著道:“陛下您可真是救苦救難——昨兒我和師兄還愁著這回回去要送什么,如今陛下的賞賜一來,竟是什么也不必愁了?!?/br> 皇帝聽他這話,很給面子的笑了笑。 賀希行看著皇帝臉上那笑,雖然面上忍著沒說什么,可一轉頭又忍不住與他家師兄嘀咕:“我算是知道為什么陛下以前都不笑了——他這一笑,我看著都有些發毛?!?/br> 賀從行這頭把自己嘴巴沒門的師弟給教訓了一通,緊接著便又去問了一回顧沅沅的想法,與她道:“你若愿意,正好隨我們一起回谷里,見見師父和師祖。若是不愿意,那便罷了,你也就當是什么也沒發生好了?!?/br> 顧沅沅猶豫了許久,如今倒是終于下定了決心,點頭應了下來——她前世生于鄉野,死于宮闕,真算起來卻也沒見過什么大世面,可算是生得懵懂死的也懵懂......如今,她重新活過,能夠救她世上僅余的親人,能夠有一條新的人生道路,這樣的人生已是極好極好,如今又怎么能夠因為一點的畏懼擔憂而裹足不前? 這么想著,顧沅沅干脆應下后便又去與皇帝和沈采采說了一下自己的打算。 聽說賀家師兄弟不僅自己要走還要把電燈泡顧沅沅帶走,皇帝真心很想再給人賞些東西,好好鼓勵幾句——“不負朕望!” 沈采采倒是有些不放心:“要不然,你還是先與我回宮,等過了中秋再去吧?” 顧沅沅生得性情柔軟,平日里羞怯非常,連說話都是猶猶豫豫的??伤巯录仁且严铝藳Q心反倒更堅定了許多,竟還反過來勸沈采采:“我到底是去拜師學醫的,哪里好這么拖拖拉拉。正好,我此回和賀師兄他們一起回去,路上有個伴,心里也能有個底?!?/br> 沈采采暗道:連賀師兄都叫上了,可真是神速。 皇帝巴不得趕緊送走這電燈泡,倒是難得開了口:“他們一起走路上有個照應,倒也不錯?!?/br> 沈采采一時尋不出話來,又見顧沅沅難得的心意堅定,這便我這顧沅沅的手,輕聲叮嚀道:“既然你下了決心,那便好好學罷。若是想我了,便使人給我送信,或是直接回京來瞧我都是好的?!?/br> 頓了一下,沈采采鄭重道:“無論到了那兒,總也得記得你還有個jiejie才是?!?/br> 顧沅沅聞言眼眶一紅,隨即又勉強端出笑容來,認認真真的點頭應道:“我知道了,待我學好了,就來看jiejie你?!?/br> 如此這般,事情也就定了下來。 等到第二日送走了賀家師兄弟和顧沅沅一行人,看著那漸行漸遠的人影,沈采采倒是難得有些悵然:其實,從她拔清了毒素起,歷史不知不覺間便已拐入了新的節點,而顧沅沅的離去則把她最后的一點顧慮也都帶走了——現在與歷史又或者說是前世已經大不一樣了。 皇帝看出沈采采的悵然,只當她是感慨這離合之事,倒是勸道:“顧沅沅不也說了等她學好了就來看你,說不得很快便能再見的?!?/br> 話雖如此,皇帝心里頭卻覺得以顧沅沅這水準,一年兩年學不好、三年五年不太夠、指不定還得學個七年八年呢——到時候他家小太子怕也會爬樹了....... “也是,”沈采采勉強提起精神,轉口又問皇帝,“對了,我們是不是也要回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