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按理來說, 皇后久居深宮,無聊了就召幾個命婦或是小姐進宮說說話,偶爾在宮里開個小宴樂一樂, 這都是很尋常的事情。 只是, 沈采采才穿越不久, 兩眼一抹黑更沒幾個認識的人, 生怕被人發現穿越的事情, 實在是沒有開宴請人的勇氣,這才整天悶宮里吃吃睡睡,諸事不管。 只是, 現下外頭出了地震的事情,遍地災民還不知有多苦, 要她一個人清清靜靜的在宮里享福,那她肯定是心里過意不去的。所以,沈采采便是再膽怯也只得硬著頭皮說要開宴。 好在,因著事前與皇帝說了幾句, 得了皇帝的點頭, 沈采采心里不免多了些底氣——說來也怪,她心里最怕最防的人是皇帝, 可遇著事她第一個求助的也是皇帝。 那種感覺, 有點像是書里說的“與君初相識, 猶如故人歸”,就好像她也與原主一般也曾與皇帝相識相知,多年信賴, 對著人時不知不覺間便去了不少防備心。 有時候,沈采采都覺得自己怕不是要精神分裂了...... 不過,精神分不分裂且不提,現今馬上就要開宴,沈采采還是忙里偷閑,悄悄出宮去尋華文大長公主這個做姑姑的說話——這到底是她頭一回辦宴,還是仿現代慈善晚會辦的,估計不少人都不懂這個,開場指不定要冷場,還是得要有個夠身份又有錢的人來炒熱下氣氛,現代多管這叫‘托兒’。 當然,沈采采與華文大長公主說的話也是再三思量過的:“按理,若有姑姑你有喜歡的,我自然應該先給您送來,更不能要您的錢。只是這回開宴,我自己心里也沒什么底,想著起頭幾樣東西總也得有人幫著叫個價才好?!?/br> 說著,她又細細的與華文大長公主說了宴上拍賣的規矩等等。 華文大長公主行事做派上亦是個少見的明白人——要不然沈采采病重之時,皇帝也不會把宮務托給她。 而且,華文大長公主心里也清楚得很:她姓蕭,這蕭家江山穩當,才有她的榮華富貴。所以,在這些方面她卻是從來也不小氣的,往日里也多在京里做些施粥贈衣的慈善事兒,現下聽得皇后說了這些,自是捧場得很,不一時便笑著應了下來道:“這沒什么,聽說連著幾州都出了事,朝廷里頭也頭疼得很?;屎蟊闶遣徽f,這銀子我也是要捐的?!?/br> 沈采采聽她應得干脆,不由松了一口氣,眸中含笑:“有姑姑這話,我倒是能放一半心了?!?/br> 華文大長公主不由失笑,想了想,還是另外提點了一句:“對了,皇后難得出宮,若是有暇倒是可以去莊王府看看莊王嫂?!?/br> 沈采采一頓,立刻就反應過來了——是了,她既是找了華文大長公主這個姑姑,自然也該與莊王妃這個叔母說幾句.....便是華文大長公主見著莊王妃也要叫一聲“嫂子”,若是沈采采真把人給漏了,莊王妃便是面上不說,心里必也是要有疙瘩的。 一念及此,沈采采心下已是十分明白,微微頷首:“我這忙了一圈,確是忙的糊涂了,竟是都忘了叔母那里?!闭f著,又謝了華文大長公主一回,“虧得姑姑提醒,我遲些就去叔母那瞧瞧?!?/br> 華文大長公主這樣的性子,見皇后回過味來便也只是微微一笑,紅唇微揚:“我就隨口一說罷了?!?/br> 沈采采又與華文大長公主說了些話,這才起身去莊王府尋莊王妃這個叔母說話。這么一轉兒下來,倒是又多了托兒。 說來,無論這慈善宴的名頭是怎樣的,這到底是皇后大病初愈后第一回在宮里開宴,得了帖子的沒有不沾沾自喜,翹首以盼的。 自然,依著鄭家的地位,也得了兩張帖子,特特給鄭夫人與鄭小姐的。 鄭啟昌這做首輔的平生只愛權勢,自身處事上自是克制自持,不僅不好女色,衣食住行亦是十分節儉,外人全都挑不出半點毛病——便是太,祖當年也是因此看走了眼,說他持身極正,人品不錯。 鄭夫人這做妻子的自然也只得出嫁隨夫,只一徑兒的跟著節儉,可她心里卻不怎么服氣:這首輔夫人不穿金戴銀,豈不就是錦衣夜行?所以,每逢出門宴飲交際,鄭夫人都是很高興的——也就這種時候,她才好借著交際的借口把壓在箱籠里的好東西給穿上帶上。 這回是宮宴,鄭夫人自是要好生的打扮一番。她在首飾匣里挑揀了一番仍舊不是十分滿意,于是便特特吩咐身邊丫鬟:“把上回曾夫人送的那套翡翠頭面拿出來.....”雖然鄭首輔對外一貫清廉不收禮,可那曾大人乃是他的學生,這學生夫人給老師家里送些東西那是再合理不過的,反正鄭夫人是收得心安理得。 丫鬟從鄭夫人手里接了鑰匙,親自從箱底里取了那套翡翠頭面來。 這頭面用的是極品翡翠,顏色極好,一眼望去便好似春日里那一抹水潤潤的翠色,蔥翠欲滴,水頭十足,清瑩剔透。只看這用料便知道這一整套頭面是如何的貴重稀罕了。 那丫鬟小心翼翼的將這套翡翠頭面擺上梳妝臺,想了想,還是多嘴問了一句:“到底是宮宴,可要給姑娘那頭送些東西去?” 鄭夫人心里真是膩煩死了鄭婉兮這個繼女——哪家的姑娘會似鄭婉兮這般不要臉皮的和當家主母搶管家的?哪家的姑娘十多歲還賴在家里不出嫁的?偏偏鄭啟昌這個當家的就是喜歡這個女兒,鄭夫人也只得面上做些樣子,聞言便道:“這樣,你派個人去,問問兮姐兒可有什么缺的?!?/br> 丫鬟略松了一口氣,抬眼給身后的小丫頭使了個眼色,那小丫頭這便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鄭婉兮這頭亦是正在梳妝,她素知自己長相偏于英氣,也不學那些女孩家涂脂抹粉強做嬌柔模樣,只畫眉點朱,略作修飾,倒是更見俊眉修目,飛揚神采。 現下,她坐在菱花鏡前,看著鏡中那張青春靜好的面容,心下卻是暗暗嘆息:前一世,這慈善宴她也是去了的,那時候她還在自己心里感嘆過沈皇后慈悲心腸、玲瓏心思。然而,越是這般的人越是不長命,便是她自己也是如此...... 鄭婉兮想了一回自己前世的凄苦,轉過念來卻又覺得似沈皇后這種早早死了的或者反到是命好——反正無論什么人,落到皇帝這等冷心冷肺的人手里沒一個有好下場,哪怕是后來那個運氣好的小賤人也是一樣! 正感嘆著,又見著鄭夫人屋里的小丫頭跑來說事,鄭婉兮不免厭惡的蹙了蹙眉頭,心下暗道:真真是個蠢婦,整日里只知道穿戴首飾卻不知道這慈善宴究竟是為了什么?鄭婉兮一心想要在宴上博個好名聲,就連身上的穿戴也都是樸素得很,而且還早早的準備了大筆的銀兩宴上在捐——雖說最好的名聲都叫沈皇后得了去,可沈皇后在她眼里已是半個死人,自然不值一提。 只是,鄭婉兮從來只把鄭夫人這個繼母看作是庸人蠢婦,也不耐與她多說,轉過頭后便只是讓人把那來說話的丫頭給打發出去了事。 ******** 鄭婉兮心里想著沈采采的事,忙昏了頭的沈采采卻是宴上見著人了才又憶起她的事——啊,都忘了還有個繼任在這等著呢。 說真的,沈采采某方面對鄭婉兮還是很好奇的,畢竟這是她死了之后會入主鳳來殿的人。如果沈采采現下不是活不過明年的懿元皇后的話,她甚至還很樂意探究一下這位鄭姑娘是怎么和皇帝勾搭成jian的呢。 以沈采采現今這個地位,哪怕是略多看了鄭婉兮幾眼,也有不少人跟著注意到了。 莊王妃就坐在沈采采身側,見狀也跟著看了幾眼,見是鄭婉兮卻又不覺一笑,贊道:“這鄭姑娘的儀態規矩確是極好,一眼就能看出來,哪怕是這滿殿人里都是出挑的?!?/br> 沈采采現下也多了些眼力,聽了莊王妃的話也仔細看了幾眼,見鄭婉兮那端坐的姿儀亦是跟著點了點頭:“可見鄭家是請了好先生,仔細學過的?!边@么一想,說不得鄭家早就打定主意要送女兒入宮呢。 莊王妃現下喝了幾盞酒,心情正好,不免與沈采采說了幾句閑話:“皇后許是不知,您前些日子病著的時候,這鄭家姑娘也跟著病了一場?,F今看著,這大病果是易移性情,這鄭姑娘看著卻也比原先穩重了不少?!?/br> 沈采采在莊王妃這個長輩面前還是樂得裝個乖的,眨了眨眼跟著道:“我也覺得我病了一場,看著都穩重了許多呢?!?/br> 莊王妃被逗得笑了起來,抬眼嗔她:“你啊,病了一場,看著倒好似小了幾歲似的?!?/br> 沈采采聽到這話也只是笑,端了茶盞喝了口茶,順勢掩了掩面上微變的神色。 正好,沈采采從鳳來宮內庫里理出來的那些東西也跟著被擺上了臺。雖說先時已說過規矩,可到底是第一樣東西,才上臺的時候一時沒人出頭,靜了一瞬。好在沈采采先時托了華文大長公主和莊王妃。 華文大長公主鳳眸一揚,搶先開了口:“我這幾日想做件珍珠衫呢,這一匣子的南珠可算是投了巧了!誰也不許和我搶啊......”說著,挑眉環視了一圈。 下首的人自是不敢與華文大長公主搶的,哪怕打定了主意要出風頭博才名的鄭婉兮也忍了下來——這才開宴,總有她的機會,很不必與華文大長公主爭。于是,華文大長公主便用幾千兩買了一大匣子的南珠。 有華文大長公主起頭,接下來果真是順利得很。下面那些命婦貴人多是心有七竅的,立馬便也會意過來,不一時就把沈采采讓人理出來的東西買了去——到底是皇后宮里的東西,便是一匣子珍珠或是寶石那也是好的啊。 更何況,這可是在皇后跟前顯眼的好機會!便是這買東西的錢也是捐給朝廷賑災的,說出去名頭也好聽。大家往日里為著名聲也多在京城里施粥贈米的現下也樂得撒些銀子出來做做好事,博個慈名,皇后跟前也算是有個面兒。 這般一來,自是諸人爭先,各個積極。尤其是早便有了準備的鄭婉兮,更是大方得很,買了好些東西。 才到宴半,便已去了大半的東西,沈采采從清墨手里接了單子,略翻了翻,心里亦是不由咋舌:這么算一算,竟也有十幾萬兩。 這十幾萬兩加上前頭內廷省下的錢,沈采采自己遲些兒再掏私房湊了一點,大約也能湊出個二十五萬兩銀子捐給朝廷賑災了,也是不錯了。 沈采采心里正開懷,便是跟前的酒水吃著都覺得甜滋滋的,忍不住多喝了幾杯。 因著要開宴,她亦是難得的盛裝華服,身著大紅色織金刺繡鳳凰袍,頭戴一頂宮中新制的赤金花冠——據說這是去歲皇帝親自畫了樣子,讓人特意制了送予皇后的生辰禮,原主也就生辰的時候戴了一回,后來就給擱在庫里了。這回沈采采清點內庫發現了這頂赤金花冠,看著頗是喜歡,這便又拿了出來。 一直到沈采采自己把這花冠戴上了頭,這才知道原主為什么把這么好看的東西擱庫里——無他,真是太重太沉了,就這么一頂小小的花冠就重過了滿頭的珠翠。 這花冠乃是純金打磨,花樣極多,精雕細琢。那花冠正中的那牡丹花正是黃金為瓣,紅寶石為蕊,栩栩如生。又有許多形狀各異的花簇擁著正中那朵牡丹花,各色的寶石嵌于其上,珠光寶華,華貴莫匹。 花冠上寶光流轉,沈采采秀美的面上似也帶了幾分醉人的顏色,因她多飲了幾杯酒水,現下唇邊似有一點水紅,雪頰染霞,好似花蕊中央的伶仃艷色,一點點的綻開來。 如花冠正中的那朵牡丹,嬌艷欲滴,艷壓群芳。 恰在此時,忽而又聽得外頭有太監尖著嗓子,揚起聲音通報道—— “皇上駕到”。 這聲音方才響起,便如凜冬將至,寒冬降臨。 原本還有幾分熱鬧的宴會就立時便被這忽如其來的寒意給鎮住了,不約而同的安靜了下去。一眾的人都不由垂目屏息,準備起身接駕,只是心下還是難免有些嘀咕和詫異:皇上素日里國事繁忙又素是厭煩這些宴飲,怎么就來了??? 鄭婉兮卻是不覺將身子坐的更正了許多,擱在案下的手掌悄悄的握緊了,指甲尖就抵在柔嫩的掌心,幾乎要掐出血rou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有點晚,不過明天會多更一點的,如果運氣好還能給大家雙更呢~ 蟹蟹大家的營養液: 讀者“落花流水,空有情”,灌溉營養液 820180704 04:06:32 讀者“狐惑非璃”,灌溉營養液 3020180702 19:46:04 讀者“二哈的世界”,灌溉營養液 1020180702 13:00:55 第32章 美不自知 坐在最上首的沈采采感覺自己內心全無波動, 甚至有一點想笑:她早就受夠了皇帝的神出鬼沒和隨時隨地的發神經——這種時候他不出來顯擺一下存在感才奇怪啊。 不過,皇帝既是來了,哪怕是沈采采也不好再坐在坐著, 只得站起身來, 理了理衣冠, 然后領著人起身迎駕。 皇帝卻是不知打哪里來的, 現下竟是直接騎了馬過來。 只見皇帝頭束金冠, 身上一襲玄色的騎裝,身下卻是一匹白馬,通體白如雪玉, 只有馬蹄處帶了一點墨黑,好似無意染上的一點墨色。 皇帝一路策馬而行, 左右之人皆是畢恭畢敬的讓開道來,小心翼翼的俯身行禮。一直到了殿門口,見著領人上前行禮的沈采采,他方才從容不迫的拉了拉掌心握著的韁繩, 停下了馬步。 然而, 他依舊沒有下馬,仍舊筆挺的端坐在馬上, 腰背極正, 整個人便好似一柄迫人且鋒利的長劍要自馬上直斬而下。好在, 他終究不是劍也沒有動,只用一手握住韁繩,坐在馬背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前下方的人。 因為逆著光的緣故, 眾人皆是看不清他的神色,反倒越發的為著莫測的君威而滿心忐忑起來。 沈采采不是旁人,反倒在心里腹誹了皇帝一句:不裝模作樣會死嗎?腹誹歸腹誹,到底禮不可失,沈采采深吸了一口氣上前行禮:“妾,見過陛下?!?/br> 皇帝見她上前,這才動作利落的從馬背上翻身下來,抬手扶住了人:“皇后不必多禮?!?/br> 說著,皇帝又抬了手,虛扶了一下莊王妃與華文大長公主這兩位長輩:“都起來吧?!?/br> 騎裝要的便是輕便簡單,皇帝身上那件玄色騎裝也只在襟口和袖角處用金線繡出了五爪金龍的紋樣,精致華貴,栩栩如生,顯出暗暗的奢貴來。當他抬手扶人時,沈采采正好能夠看見那玄色的袖口上金龍跟著一晃兒,好似有厚重的御香從皇帝的身上緩緩的壓了過來。 如同皇帝本人一般,就連他身上那香氣都極具侵略性。 沈采采亦是勉強才能定住神,與皇帝并肩,緩步往上首走。 皇帝手上牽著人,神色間似有幾分漫不經心,一面走一面側首問了沈采采一句:“今日宴上可好?” 說話間,皇帝卻是不易察覺的拿眼細細的打量了一回難得盛裝的沈采采,心下不由暗嘆:果是女大十八變....... 男人的審美大多都是幼年和少年時養出來的。 皇帝的生母元貞皇后亦是世間罕有的美人,仙姿佚貌,窈窕堪憐,不僅叫當年還是侯府世子的太,祖皇帝一見鐘情,一意求娶,更是被那好美色的前朝末帝看中,做下君奪臣妻的惡事,從而惹出后頭一連串朝代更替的禍事。然而,元貞皇后的美是柔弱且易碎的,正應了那句“彩云易散琉璃脆”。 皇帝也曾為這樣的美麗而心向往之,想要尋一個似母親一般的仙侶。只是,他一轉頭,看著自己懷里那愛嬌愛鬧的沈采采又覺得這樣靈動嬌俏的美亦是極好極好。 他是一點點看著沈采采長大的,就像是守財奴看著自家金庫一點點的豐盈,那樣發自內心的喜愛乃是言語亦無法表明的。而且,他也總有幾分守財奴特有的傲慢,總覺得這是自己獨有的珍寶,世上無一人能比他更清楚她的美麗之處,她的動人之處——哪怕是沈采采自己也是如此——她便是每日里攬鏡自照怕也不曾意識到自己會有那樣的美麗,反倒總是倦怠梳妝,素面對人。 美而不自知,美而不自持,美而不自夸,反是至美。 皇帝不覺凝目又看了幾眼,心下微動,眸光愈發的深了。 沈采采卻是沒有注意到皇帝那越來越暗的眸光,反是嫌他沒話找話,但在人前她總是要裝樣子的,于是便又笑應了一句:“都好?!?/br> 皇帝只一眼便瞧出了沈采采眼里那未盡的嫌棄之意,忍不住便用了點力氣捏了捏沈采采的手——真是慣出來的挑剔性子,這也嫌那也嫌的。 當然,他今日特特策馬過來卻有另一番原由,捏了人的小手后,這才道:“北邊進了一批好馬,朕瞧著也是不錯,等到東奚山的時候,我們正好一齊在山上跑馬。說來,你上回不嫌三月中旬天氣暖,去東奚山沒個好玩的?三月風暖,山上跑馬最是合宜,便是看看春景也是好的?!?/br> 這一下,卻是輪到沈采采傻眼了:難不成,原主不僅會簪花小楷還會騎馬?這書法還能換個字帖練字,這騎馬可怎么速成??? 沈采采一時給愁的,臉上都不覺顯了一些出來。 皇帝側頭看了一眼,見著沈采采秀眉微蹙,自是知道她愁的是什么,光是瞧她那擔驚受怕的小模樣心里都不由的暗出了一口氣,倍覺舒爽:該! 于是,皇帝面上也只作不知,一派從容的牽著沈采采的手走到上首坐下,然后又笑與她道:“朕特與你挑了幾匹好馬,遲些兒帶你去看看?!?/br> 眼見著這都已經到挑馬的階段,隨時都可能要上馬了,沈采采心里更急了,一時間也顧不得嫌棄裝模作樣的皇帝了,連忙開口推脫道:“這個,還是算了吧.....” 皇帝挑了挑眉,看她吞吞吐吐的模樣,故意吊著人停了一會兒,然后才用那不疾不徐的語調接口道:“這有什么可怕的?朕早說了要教你,現下好容易抽出空來,也是正好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