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后排,王大頭雖因日夜趕路疲憊不堪,但知道老勇所查的線索至關重要,聽得十分仔細,雷玲兒好似累到快說不出話來,蜷縮著靠在后椅,偶爾,才抬頭朝坐在副駕的葉航背影看去一眼,眼底隱約流露出一絲旁人難以察覺的懼意。 葉航靠坐在椅背上,已開始腐爛的面容和身軀全被掩在了闊大的黑色兜袍之下,車內漸漸流溢出一股腐味及血腥味。 “鬧....鬼...?”兜帽下,他突然開口,聲音極其嘶啞,仿佛喉間被利刃攪爛過,每說一字都是用盡全力。 老勇聽到葉航明顯開始變化的聲音,想到他那匪夷所思的遭遇,心中不由大急,可眼下車外風雪交加,山路既險且長,車速想快也快不起來,只能定下神來一邊看路一邊繼續道, “是,這塊到處是見不得光的私開礦,小煤礦亂挖亂采也不是秘密,有些老板連圖紙都不看,挖到哪里算哪里,地底下挖得亂七八糟,所以礦道坍塌是常有的事,封石村那個礦第一次坍塌事故時就死了好幾個,逃出來的礦工說他們挖煤時不小心挖到了一片大石壁上,不知怎么的那礦道突然就垮了,當時老板沒當回事,賠了點錢還是叫人繼續開礦,后來怪事就來了,開礦的工人接二連三的失蹤,明明看到人下了礦井卻沒出來,活不見人,死不見尸......”說到這里,老勇忍不住抬眼看了看前方籠罩在濃密夜色中黑黝黝的山脈, 頓了頓,繼續道:“再后來失蹤的人越來越多,棚區里也開始有女人和孩子走丟,方圓幾十里找遍,連根頭發絲都沒找著,半夜里有慘叫聲從礦坑里傳出來,一聲接著一聲,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膽子大的約著下去一看卻又什么都沒見著,工人和家屬們都嚇壞了,搬走了不少,也再沒人敢下礦?!?/br> 聽到這里,葉航頭罩微微一動,從罩帽底下嘶聲問:“失蹤...多少人?” 他一動,半趴在他膝上,被寨姥召回魂魄后便只有他才能看見的黑貓立時直起身子,焦躁不安的用爪子抓撓起身下的膝頭來。 葉航微微垂目,伸出潰爛淋漓,已露出皮下骨血筋rou的右掌,兩指在黑貓后頸處輕輕按下,黑貓“喵嗚”一聲,收斂了利爪尖牙,渾身毛發亦平順下來,緩緩伏身趴回了他的膝上。 老勇耳畔聽得一聲熟悉貓叫,望向葉航膝頭卻什么也瞧不見,心下不由一緊,頓了頓方繼續開口,“那兩年,陸陸續續怕是得有幾十個,老板在當地一手遮天,從下到上都在瞞報謊報,工人拿了封口錢也不敢吱聲,后來那老板不信邪,又急著要出煤,便有人幫他出了主意,想辦法從外地找了幾十個不知情的礦工,結果這批人下了井沒多久礦道再次塌方,只活著出來了一個人,便是那個幫老板出主意的人......” 說到這里,老勇忍不住咬牙:“這個人,就是莊強?!?/br> “是他?”后座聽得極認真的王大頭驚呼,莊強一案他并未經手,但之前從葉航那邊也了解了一下那案子詭異的經過。 “就是他,這人是本地山里人,在封石山那邊當了兩年礦工,幾次出事他都活著出了井,最后一次他帶了那幾十個工人下去,卻只有他一個人活著出來,且出井后很快失了蹤,那次事故被人舉報到了縣里,老板壓也壓不下,最后賠得傾家蕩產還判了刑,縣政府派了救援隊,可礦井挖開卻是一具尸體都沒找到,沒人能解釋原因,政府也只能不了了之。當地人迷信,認為是工人挖礦洞挖破了鬼門,褻讀了神靈妖鬼被鬼門吞了,所以才連尸體都找不到,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縣政府只能封了那處礦區,后來便有人出資請人在那出事的礦xue上壓了塊鎮鬼石,上面修了間小廟,從此,再沒人敢靠近那片山頭,封石村便就這么荒了?!?/br> “聽起來,像是莊強故意把礦工騙下去一樣...可這么做對他有什么好處?那些工人,真的就這么......沒了??”王大頭只覺不可思議,忍不住撓鼻。 老勇頭也沒回,“嗯,真沒找著。所以才說這事玄乎?!?/br> “祭品...”一直沒出聲的雷玲兒突然小聲開口。 “啥?”王大頭一愣。 “就像我們苗人求拜山神那樣,不管你求什么,先要供奉祭品?!崩琢醿号忉?, “那些人,怕是被送進去當祭品了噻...” 前面老勇有些激動,“你同我想的一樣,這事還沒完,再后來吧,又漸漸流傳出那地方能幫你魘咒仇人的說法,只要你給得起供品,又有膽子在那兒呆上一夜,第二天鎮鬼石上面就會出現一枚養鬼符,把那東西往別人家里一放,多則半年,少則半月,那家人必定家破人亡...” “阿航,你給我的那道符,就是從那里流出來的?!币粋€急轉彎道后,老勇微微側頭對葉航沉聲說道。 車子盤旋山路間,一面是山,一面是崖,崖下有溪澗,冬日水枯,偶爾才能聽到流水聲,車燈照不到的地方全是黑咕隆咚,寒風卷著雪粒朝車頭處飛撲,砸出噼里啪啦的聲音,風聲獵獵,聽在耳中似帶著種妖異的寒意,老勇一邊開車一邊說話,語調難免低沉,所說之事又是這般詭異,王大頭聽得竟忍不住機伶伶打了個寒噤,老勇用眼角余光看了眼身側葉航沉默如山的黑色身影,瞥到他置于膝上,露出袖外潰爛至已隱約可見白骨的手指,眼角不由微微一抽,忍不住深吸了口冷冽寒氣。 “養鬼符出自這里,莊強又是本地人,雖然死在了富源,但當初在開遠時身上卻是紋有陰家護身咒的,我估摸著那出事的礦洞跟陰家有著某種奇怪的關聯,所以你一說要找陰家,我就立刻叫你趕了過來,只是事情出得太急,我只查到了這些東西,也不知道我的推測對不對,萬一...” 傳說中的陰家人行蹤詭秘難尋,老巢更是不知藏于何處,他尋了族人,又私下查找許久,方找到了這么一處“仿佛”跟陰家有關的地方,可葉航所剩時間已經無多,萬一找錯了地方,封石村跟陰家沒有半點關系,又該怎么辦? 一想到那后果,向來對自己的判斷極有信心的老勇突然有些不自信起來,手心倏地出了一層冷汗,幾乎快抓不穩方向盤。 事關重大,王大頭雷玲兒不敢下任何定論,車內一時間竟是無聲無息,雪霏霏下,幾人只聽見雪片夾著粒撲打在擋風玻璃上“噗噗”的聲音,風那樣大,仿佛在竭力阻擋車子的前行,車子過處,后面山路立刻又被黑暗籠罩,從遠處看,仿佛一點螢火穿于黑色蒼穹之間。 “沒有找錯...”葉航閉了閉掩在兜帽下的雙目。 膝上,原本趴著的黑貓此刻已半坐而起,頸后毛發亦豎起。 “...我..能感覺到...”抬手指了指自己左胸處,他扭頭朝老勇嘶聲道。 渾身潰爛至此,原有俊美皮相早已不再,像一具高大的骷髏外裹著層正在腐爛的皮rou,極為嚇人,老勇正心中發沉,不意間瞥見他深凹眼眶中閃過一抹猩紅,瞳孔里似有東西在蠕動,紅光陰煞,可怖異常,那一瞬間,即便知道身旁所坐的真是葉航,老勇也禁不住心底泛起了一絲懼意,待定神細看卻又不見,那眼神依舊冷銳,葉航仿佛還是那個葉航。 正在這時,忽聽王大頭哎了一聲,“前面好像過不去了?!?/br> 車子一陣點剎,車輪在泥雪間滑沖了好幾米方抓穩路面,一個甩尾后越野車穩穩停住,遠光照射下,濛濛雨雪間,道路前方好似有一巨大石堆,顯示此路已到盡頭,而旁邊另有兩條通往不同方向的岔路,均十分狹窄,根本過不了車。 “應該..是...是這里...去..去去封石的路...”車門一開,寒氣直撲而入,暖氣立馬不管用,剛出車外便淋了滿頭滿臉雨雪碴子的老勇哆哆嗦嗦地把防雨外套的帽子罩上,朝坐在車內的葉航擺擺手,示意自己去探探路先。 “怎么這么冷?..進山之前還沒這么冷..”跟著下車的王大頭嘀咕,將落進衣領的雪粒抖出時也忍不住打了好幾個寒顫,扭頭見身后的雷玲兒冷得臉色都變煞白,黑色布鞋踩在雪渣上立即被雪水浸入,想了想,伸手出去將她牽住。 三人前行了數米,果然看到前方道路已被一巨大石堆堵住,尖石鱗峋,一旁山體巖壁裸露,想是村民曾炸山封路導致,從崖邊探頭望去,石堆后面又有無數斷木擋道,間中雜草荊棘叢生,人過都難,更不用說開車進入,旁邊岔路狹窄,明顯是只供村民或騾馬步行的山路。 “是這里沒錯?!崩嫌绿缴磉M兩塊巨石間,從扒拉開的薄薄雪層下抓出一把夾著泥草的煤渣。 “那就只能走進去了?!蓖醮箢^呼出一口白氣,拍拍背上的登山包,“早準備好了?!?/br> 被他牽著的雷玲兒抿抿唇,微微點頭。 石堆之后,幽暗霧嵑,這一去,生死難料。 可正是大好年華的二人,卻一臉平靜,仿佛不知道其間兇險。 老勇暗自點頭,拍掉手上凍得發硬的泥渣,起身朝兩人一笑,“那咱用走的?!?/br> 他轉頭,正要叫葉航,耳畔忽聽破空之聲,眼前突然一暗,刺目的遠光燈幾為之滅,一人如夜梟般自三人頭頂橫空掠過,落在前方巨大石頂之上。 那身形之迅疾,如鬼如魅。 好半晌三人才反應過來,方才讓他們眼前一暗的,是葉航身上迎風而展的黑色外袍。 負手屹立于石堆巔上的身形在狂風中穩如磐石,從頭罩到腳的黑袍被風雪吹得呼呼翻飛,老勇幾人自下仰望,只覺一股詭秘無比的氣息連同風雪一起撲下,壓得他們幾乎連氣都喘不過來。 “我的天....”重壓下,王大頭只覺兩腿發軟,一陣心悸。 老勇卻喃喃,“他.....還是葉航嗎?” 作者有話要說: 我知道讓很多喜愛我的朋友失望了,再多的對不起也無法表達歉意。 先是半副身家的經濟官司,再是從不打針的孩子突來的腫瘤手術,年后,孩子恢復較好,本想無論如何也先把這個文寫完,誰知四月母親腦溢血突然過世。 期間我有上網,有看到大家的殷殷期盼,但很對不起,實在是無法靜下心來。真的很抱歉。 山有巔峰,也有低谷,低谷非我所愿,只能面對。 近期會盡力完結,但更新時間不定。 謝謝大家的不離不棄。 ☆、血池 地底深處,暗河潺潺,玉石金柱砌成的層層古室沿巨型裂谷而建,能工巧匠雕刻出飛檐疊瓦,朱藤窗欞,宅中軟被厚枕,雅致富麗,只是那精雕細琢的窗棱外,不見半點光亮,反而黑霧繚繞,陰暗濕重。 銅鼎,烈焰,石室中炙熱逼人。 原本鮮血淋漓的心臟在日夜煉制中漸漸變色,泛出淡淡金色。 隔數尺之遙,面色慘白的青年唇角帶笑,輕輕捻起起一旁珍貴材料,以長勺添進鼎中后,手腕微動,極小心,極小心地調整著火勢大小。 隨著材料的添入,火勢瞬間加大,炙熱火舌如有形一般,開始繞卷著焰中事物舔舐。 心臟表層血色淡去,金色漸增。 盯視鼎中許久后,陰薊終于收回目光,垂目掩下眼中的貪婪狂喜,踱步走出這間只有他才能進入的煉房,轉進厚重石墻后的另一隔間。 這房間極干凈,石壁以玉石鑲嵌,地上鋪著雪白厚毯,正中有一玉石平臺,旁邊層架上擱有玉盆等物,這般清簡潔靜,依舊掩不住屋內一股鐵銹般的血腥氣息,陰薊含笑走近玉臺,朝趴臥石上,渾身不著片縷的女子柔聲道,“好姑娘,你真是送了份再好不過的大禮給我?!?/br> 女子趴臥,呆呆望著他,眼神空洞。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标幩E將手浸入旁邊的玉盆細細清洗,微笑道,“怪不得陰家的咒法對他全無用處,原來他身上被引過天火?!?/br> 他笑著嘆息,“天火至陽無可比擬,世間陰晦自然不能沾染其身,按說,凡夫便是嬰孩身上都有些許污穢雜質,絕無可能承受得起,這咒術聞所未聞,只怕天時地利人為,缺一不可,我那祖姑姑居然能做到,真是天縱奇才?!?/br> “看來她真是極喜愛那家伙呢?!毕氲饺~航未死前那英氣勃勃,俊美無匹的模樣,陰薊突然有些遺憾,抬手覆上自己俊秀卻略顯僵硬,死人般慘白的臉頰,喃喃道:“真可惜,沒時間將他的皮帶回來......” 聽了這話,女子神情呆滯分明已沒有神志,不知為何,眼中竟緩緩流下眼淚。 “別哭了寶貝兒...”陰薊伸手替她抹去淚珠,動作溫柔無比,眼中卻沒有一絲人味兒,“當初答應過將你們做成燈讓你二人永不分離,現下是不成了,他已死了好幾日,縱是尸身還沒下葬,那身皮剝下來也沒有用了?!?/br> 看著女子越涌越多的淚,他唇角帶笑,細心解說,“這剝皮吧,不能剝死人的皮,為什么呢?因為人死不出三息,全身就開始萎縮硬化,那皮太死就一點彈性都沒有了,剝昏掉的人的皮呢,皮膚又太過放松不夠緊致,做出的燈不美觀,所以只有清醒地活剝才行,人一疼,全身就會繃到最緊,皮光rou滑,剝下來的皮才最適合......” 他悠然自得的說著,像是一位書畫名家一面拈筆一面在客人面前介紹如何落筆才是最佳。 說完,他冰冷手掌慢慢撫上女子雪白細膩的脊背,嘖嘖贊嘆,“你的皮就極美,一點疤都沒有,定會是我做的最好看的燈?!?/br> 越想越是心情愉悅,收回手時,他忍不住含笑低頭,在女子因冷意而起了細小疙瘩的美背上印下森冷一吻,溫柔的低語猶如情人輕喃, “好姑娘,且忍耐一下,待今夜我煉好那至陽寶物后,就來給你剝皮?!?/br> —————————————————————————————————————————— 踏出室門瞬間,身后石門緩緩閉攏,封門符紙自動貼于其縫上,看了眼符紙,想了想,又抬手自袖中彈出一線銀絲隱入符紙。 里面的東西太重要,萬萬不能被族人發現半點痕跡。 做完這一切,陰薊心情極好,悠然穿過煉室昏暗長廊,自底層旋梯緩步上行。 待到上層,平日里時常傳出癲狂咒罵或哀嚎慘呼的間間石室,均是石門半開,已無半個能靜下心來修習或煉藥的族人。 大概,都瘋了吧? 三百年來,尋不到續命人的族人年滿四十即亡,族中死胎連連,十胎里僅能活下一兩個,祠堂無故崩塌十數次,各種離奇災難不斷發生,仿佛被詛咒了一般,如今,偌大的屋群,所住的陰家人只有不到百數。 再不改變命軌,陰家就要滅族了。 那個被追蹤了數百年的少女被抓回了多少日,族人就狂熱慶祝了多少日,這會,只怕都聚在九層天的大殿外等好消息了。 只是,把改命的希望全寄托于那個活了三百多年的陰家阿離的身上,還是太天真了點啊。 陰薊仰頭,瞇眼望向被黑霧籠罩的第九層宅府,蒼白唇邊浮出一絲冷意———— 陰家的老祖宗,只怕,另有打算呢...... 出了底層,長長石板街沿坡z字形層層而上,每走幾步,窄街左右兩邊高高的立柱上便自動亮起兩盞柔燈,上到老宅第八層,巨大的山腹中,亮出了一條蜿蜒燈龍,遙遙洞頂仿佛有磷石鑲嵌,在連綿燈火輝映下如浩瀚夜空一般,如若不去細看那燈上隱隱現出的血色,景觀實算得上是絕美了。 上到九層,四周淡淡黑霧已有如實質,沾在肌膚上冰涼刺骨,黏膩甚重,古殿在霧中顯得混沌不清,隱約見殿前黑壓壓一片人頭,私下咬耳朵的話語在這幽深莫測的地底中鬼語似的飄來蕩去。 陰薊遠遠站定,細細聽了一下,知曉今日殿門依舊沒有動靜,唇角微扯,卻并不往里走,而是步到旁邊一人多粗的殿柱后,像前幾日一樣,自袖中取出一片極薄,極光滑,卻泛著淡淡血色,皮緞似的東西,他手指微動,很快剪出一個拇指大小的人形,口中喃喃施咒,隨后將之一拋,那人形忽如有生命般向黑霧彌漫的殿頂飄去。 人形薄皮隱入霧中,飄過殿前人群上空,落在森冷殿頂某處,無聲無息地從那處細小縫隙間一點點擠了進去。 黑黝黝,陰森森,潮濕不堪,死氣沉沉。 沒有亮燈,大殿里面暗得幾乎什么也看不見。 直到轉出后殿,才出現了一座奇怪的巨大石屋,沒有窗,半圓的屋頂,石縫中處處爬著青苔,陰陰仄仄仿佛百年墳窟,黝黑的大門銹跡斑斑,隙邊隱約透出了一絲血色微光。 這孤伶伶的一座死灰色的怪屋,若隱若現在陰冷冰涼的黑霧中里,神秘恐怖,簡直不是世上任何言語所能形容。 薄皮沿著石室飄行了半圈未發現結界,輕飄飄落在門縫處,沒有一絲震動地,緩緩切進了石屋。 這是一間充滿了濃烈的霉味,腥味,和死味的闊大石窟,角落層架上擱著世間難尋的各種珍稀藥物,正中高臺上放置一巨鼎,鼎身遍刻古怪符文,布置一如數百年前陰家老宅中的煉丹洞窟,不同的是,這處并無爐火,大鼎依舊冰冷沉重的立在那里。 貼滿了符紙的布幔遮擋住最深處兩丈見方的血紅大池,偶爾微動間,才能看到浮浮沉沉浸泡在腥氣沖天的血水中的清瘦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