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
有她。 歲歲窩在被子里。 房間燈全都亮起。 是她故意打開的。 她睡不著,反復想他為什么忽然離開。她將所有的細節翻出來,一遍遍琢磨,琢磨她到底哪里出了紕漏,所以才讓他逃走。 她覺得氣餒,剛開始還有尷尬羞愧,但到后面,就只剩下憤慨了。 一個女人為男人脫衣解帶時遭到拒絕,前一秒甜蜜纏綿,后一秒避之不及,換做是誰,都會覺得莫名其妙。 等了不知道多久,門口有了動靜。 歲歲屏住呼吸,一動不動,側耳傾聽。 他回來了。 被子里有什么鉆了進來。 是男人略顯冰涼的身體。他應該是在夜風中站了許久,她嗅見風信子的氣味,他剛才肯定又回他自己的臥室了。他的浴室窗戶外,正對著花圃。他們在花圃里種下一大片風信子,起風的時候,香氣會飄向堡壘最高處。 她側躺著,背對著他,假裝睡著,眼睛卻睜大。 他不該回來。 他回來做什么。繼續推開她,告訴她,不要碰他嗎? 歲歲抿抿嘴,想要揉眼睛,但是不敢動。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大驚小怪,他性情古怪,她早就知情,有什么好委屈的。 “歲歲?!?/br> 他喚了她的名字。歲歲甕聲甕氣:“你喊誰,歲歲不在這?!?/br> 男人從身后抱住她,腦袋擱過來,搭在她肩窩處,配合地順從她幼稚的氣話:“她不在這,那去哪了,你把我的歲歲藏哪了?” “誰是你的歲歲?!睔q歲眼眶發紅,她又想起剛才的奇恥大辱。 資臨笑出聲,伸手將她身體撥過來,她不肯,死死堅守陣地。他沒轍,只好下床,繞到另一邊,少女瞪著圓鼓鼓的眼睛,作勢就要翻到另一邊去。 資臨沒來急著上床,他站在床邊,彎腰問她:“你生氣,是因為愛我嗎?” 歲歲一愣。 他使出了殺手锏。 她不愛他,所以沒有資格生氣。她要是再生氣,那就是承認愛他。 他趁勢吻了吻她:“下次,我一定不推開你,好不好?” 歲歲委屈地在他嘴間嘟嚷:“沒有下次了?!?/br> 她不是每天都有興趣勾引他的。 他錯過了,她就不給了。意亂情迷僅限于特定場合。 這一天經歷太多事,她不想再給自己添堵。 歲歲一向心胸廣闊,想不通的事,她決不會為難自己。人活著時間就這么點,何苦給自己找罪受。 片刻。 歲歲掀開捂熱的被窩,細聲問:“你要進來嗎?” 資臨松口氣,毫不猶豫鉆進去。 面對面,擁抱著。 他沒有像平時那樣緊緊貼著她,大概是怕將身體上的寒氣傳給她。歲歲悶了悶,主動靠過去。 趴在胸口,雙手環住,蹭了蹭,像小奶貓撒嬌,“喂——” “嗯?” “沒什么?!?/br> 資臨捏捏她的臉蛋:“我替你請了假,劇組那邊暫時停拍一周?!?/br> 歲歲張嘴就要表示抗議,話還沒出口,一個吻落下來,落在眉眼間。他說:“好好休息一下,你還有派對要主持,只是歇一周而已,耽誤不了事?!?/br> 他說派對,她不由地嘆口氣,她將壓在心里的另一件事告訴他:“文章上有提許諾的名字,他肯定扛不住,家里人一問,許姣星知道后,不會想要我這種朋友?!?/br> “胡說?!?/br> 歲歲無奈搖搖頭,“資先生,你不懂?!?/br> “我懂,你覺得自己并不光明磊落?!辟Y臨撈住她,撫摸她:“這樣的事情發生后,就算已經解決,肯定也會引來很多無端的猜測,你堅信不會有人參加你的派對,畢竟,你邀請的那些人,她們最看重名聲?!?/br> 歲歲任由自己躺在男人的懷抱中,她發現自己似乎越來越喜歡擁抱。 她聽他的心跳,感受他的體溫,閉上眼,像是幼崽冬眠。 “我要睡覺了?!?/br> 臉頰一燙。是他在親她,“晚安,好夢?!?/br> 天氣冷,那天哭一場,耗盡元氣。劇組請了假,安心待在堡壘。 手機依舊沒有開機。托人給宋明頌帶去消息,說她一切安好。至于其他人,她就顧不上了。 待在房間里,沒有出去過。 吃食自有傭人送到房間里,一宅好幾天。她不出去,自有人上門來。品牌商送上購物目錄,設計師從法國飛過來親自介紹新品理念。 頹廢日子過了幾天,歲歲滿血復活。當玩樂成為生活全部時,玩樂也就變得索然無味,她需要工作。 從繁忙生活中擠出來的玩樂,才有意思。 去劇組前一天,資臨難得沒有出門。 他平均一天工作六小時,富人不易當,六個小時的高度工作抵得過尋常人一個月的工作效率。 世上沒有一勞永逸的事,就算是將財富全都交給別人打理,也需要自己親自確認各項事宜。 歲歲照常在房間里享受自己最后一天的喪志生活。今天本該是她原定舉行派對的日子。 造謠的事,網上已經風平浪靜,但是北城圈子里的人并不會那么快忘記。 她不想自取其辱。作為一個剛剛被抹黑過的人,她應該低調。雖然這份低調,不是她想要的。 天快黑的時候,資臨敲開房門,歲歲驚訝,看一眼腕表,“才五點,你要睡覺了?” 他穿著灰藍色西裝,不是平時的打扮,是晚宴的標準著裝。走廊上似乎有人影團簇。 資臨朝她走來:“我們等會要去參加晚宴,我找了人替你準備?!?/br> 她這時瞧清楚,走廊站著的人,全是造型團隊里的人。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歲歲點點頭:“行,你讓他們進來吧?!?/br> 換好晚宴裙,做完造型,歲歲煥然一新。 她想到自己悉心準備的派對,原本她應該穿得漂漂亮亮主持自己在北城的第一個派對。 資臨來挽她,歲歲盯著自己的鞋發呆,“這雙不好看,我想換一雙?!?/br> 房間里就剩他們兩個。 他親自為她換鞋,蹲下身,“我知道你在想派對的事?!?/br> 歲歲撅嘴:“我沒想?!?/br> 他為她穿好鞋,伸手扶她,她不動,他問:“要我抱你嗎?” “我不讓你抱,你也會抱?!?/br> “未必?!?/br> 話音落,她已被他攔腰抱起。 歲歲環住資臨的脖子,“你的眼神里,寫著‘我想抱你’這四個字。我從來都不會看錯?!?/br> 他微斂雙眸,英氣的面龐覆上一層輕柔笑意,問:“那現在呢?你看出什么了?” 歲歲假裝鉆研,歪著腦袋左看看右看看,胡亂猜測:“你在謀劃什么大事?!?/br> 他抱著她往走廊樓梯去,“有件事我要同你商量,可能你會覺得我出爾反爾?!?/br> “你說?!?/br> 他慢條斯理地說:“在別人眼里,我是你的追求者,這相當于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關系,除非是我特意囑托,不然他們不會因為我的緣故有所顧忌,要想防患于未然,只有一種方法?!?/br> 歲歲隱隱猜到,她等著他往下說。 “你愿意和我公開嗎?” 歲歲低下腦袋。 對于她,他已經足夠耐心。他在眾人面前扮好一個癡情的追求者,所有的一切都鋪墊好,接下來的事自然也是順理成章。 他本可以不那么縱著她。 她不說話,他湊近吻她,沒有吻雙唇,她的唇上涂了口紅,只能轉而親親耳朵,聲音富有磁性,極具誘惑:“我只是想更好地保護你?!?/br> 歲歲臉一紅,往他懷里靠,水汪汪的眼眸似清泉澈透:“你想怎么做都行?!?/br> 他唇角微揚:“真的嗎?” 她緊接著一句:“這是你的權利?!?/br> 資臨微愣,繼而抱著她繼續往前:“你真是刀槍不入?!?/br> 歲歲沉默。 她抬眸去看。 男人菱角分明的嘴抿成薄薄一條線。他已經不再冷酷無情,他對她是萬般柔情,她玩過最好的博弈游戲,在他身上。 “資先生?!?/br> 資臨低頭睨一眼:“嗯?” 歲歲迅速湊上去,在男人完美無瑕的側臉上印下一個鮮紅口紅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