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歲歲將油畫拿出來:“是塞尚的畫?!?/br> “穆司送的?” “嗯?!睔q歲問:“我能將它掛圖書館嗎,我想將它掛在進門第三個書架旁的墻邊,海明威的書和它很配?!?/br> 資臨凝視數秒,薄唇微啟:“可以?!?/br> 她小心翼翼將畫收好,“我還以為你會不高興?!?/br> “我為什么不高興?” “因為別的男人送我禮物?!?/br> “那是他的榮幸?!?/br> 歲歲挪過去。他的西裝挺括順滑,沒有任何褶皺,她的手撫上去,柔軟厚實,180高支格林格花型,低調奢華,典型的英倫風格。 她的指腹溫熱一團,停在他額間,“如果沒有不高興,那你為什么皺眉?” 少女乖巧地靠在身邊,下巴抵在他肩頭,一只手肆無忌憚地在他眉間游蕩,仿佛想為他舒展眉心。 她抹了香水。 他以前也聞過,外國年輕的貴族女人就愛抹這種香水。當時只覺得嗆,刺鼻,嫌棄別人連香水都不會挑。 資臨低下頭。 湊在她頸窩間嗅了嗅。 相同的香水,穿到她身上,怎么就不一樣了呢? 甜甜的,馥郁芬芳。 像冰川融化,漾開春天第一縷柔波,風情萬種。 誘得人想在她身體里游蕩。 歲歲咽了咽。 男人半瞇著眼,似乎很喜歡她身上的氣味。 歲歲沒有后退,她挺起后背,嘗試著離他更近。她現在就像一個冒險的小孩,熱衷于探清楚前方未知的道路。 這條路上危機四伏,但她注定要邁步向前,所以她不害怕。 他注意到她的小動作,嘴角不自覺揚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回應她剛才的話:“你要做管家婆嗎,連我皺眉都要管?!?/br> 歲歲舔舔嘴:“我還很年輕,不做管家婆?!?/br> “管家婆不等于黃臉婆?!?/br> “我知道?!?/br> 資臨重新坐正,視線擱至窗外,“他送你塞尚,這很好,但你總歸要回禮,我來替你回?!?/br> 歲歲好奇問:“你會回什么?” “錢?!?/br> 歲歲一愣,笑出聲:“穆司肯定會嫌你俗氣?!?/br> “那你呢,你覺得俗氣嗎?” 男人一雙墨黑的眼幽深如湖,他看她,眼中從無其他,只有勢在必得這四個字。 歲歲心里悶哼幾聲。她看了看前方。車內尚未升起隔板。 歲歲咬咬唇,找到按鍵,將隔板升上去,封閉的車廂,別人再也窺不見。 資臨好奇看她。 歲歲起身坐過去。 資臨僵住。 少女正入懷中。 她坐在他腿上,雙手勾住他的脖子,稚氣地說:“錢不俗氣,它是個好東西,能解決世上百分之九十九的煩惱?!?/br> 資臨屏住呼吸,數秒后方才回過神,問:“還有百分之一呢?” “愛?!?/br> 少女低下頭,雪白的脖頸蹭著他的,她趴在他肩頭,用下巴撓了撓,而后仰面,安靜下來,往上吹一口氣,正對他的耳朵尖。 她問:“資先生,有人愛你嗎?” 資臨垂目,極力隱忍體內亂竄的欲望:“有?!?/br> “誰?” “你會愛我?!?/br> 歲歲笑起來,她今夜可真高興。 大概是勝利沖昏了頭腦,她看資臨,就像看過去那些追求她的男人。 她下意識湊過去,想用雙唇貼上他的下頷角,腦海中閃過一道光,想到那日他的吩咐。 這個男人,不喜歡別人主動親近他。 可他明明很喜歡她的主動。她都能嗅出他體內的荷爾蒙,因為此刻的誘惑,而無限膨脹,叫囂著想要她的身體。 歲歲伸出手,輕輕摁了摁男人的喉結,“資先生,你的合約上可沒有寫明這一點?!?/br> 他鼻間飄出一個字:“嗯?!?/br> 沒有寫明的東西,往往才是最苛刻的,因為可以盡情索取??上胁幻靼?。 歲歲重新趴下去,雙手來至男人的腰間,滿滿抱住,像幼崽眷戀:“我以為今晚你來看我比賽,已經是驚喜,沒想到你還會為我辦慶功宴,那天我打電話問你,你明明不耐煩來著?!?/br> 資臨不答話。 歲歲閉上眼,往里靠得更近,“就只我們兩個,還是會有很多人來?” 他的聲音透著暗?。骸昂芏嗳??!?/br> 歲歲口是心非:“其實不用那么麻煩,就我們兩個也挺好?!辈坏人鹪?,她迫不及待問:“你請了誰?會有人為我表演嗎?” “請了你喜歡的那幾位外國歌手?!?/br> “客人有誰?”歲歲忽然有些緊張,時至如今,她已經意識到資臨的手筆。她不想露怯,更不想丟人。 她在南城時,只有別人在她面前丟人的份,她不用擔心什么。 可是現在不一樣。她在北城。北城的圈子,比南城更復雜。 男人似乎看出她的擔憂,喂她吃下一顆定心丸:“除了我,你不用看別人?!?/br> 歲歲點點頭。 窗外風景一瞬而過。 從電視臺到慶功宴大廳,路途有些遙遠。 “資先生,我先睡一會,到了喊我?!?/br> “好?!?/br> 少女說的睡,是指在他懷中入睡。 為了讓歲歲能夠趴得更舒服些,資臨由一開始僵硬的坐姿換成往后仰的坐姿。 不是沒想過讓她從他身上下去。 她想做什么,他心知肚明。 剛拿了冠軍,轉頭就來逗弄他,到底年輕,沉不住氣。 資臨始終沒有伸手抱住懷中的人。他的雙手垂在身體兩側,目光自少女面龐一掃而過。 也不知道是真睡還是假睡。眼睛閉得死死的,紅唇微微嘟起。 她現在肆意妄為,以后就會知道后果。逃不了,她別想找到出路。她唯一的出路,在他這。 車一路駛向前方,到達宴會廳,資臨喚醒少女:“到了?!?/br> 歲歲:“我好困?!?/br> “那我們直接回家?!?/br> 歲歲猛地睜開眼,“不要?!?/br> 司機站在車門處等候,資臨已經下車,他朝她伸手:“來吧,公主殿下?!?/br> 邁入宴會的那一刻起,歲歲注定成為眾人焦點。 全北城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在,這一場宴會,與其說是慶功宴,不如說是名流聚會更合適。 歲歲挽著資臨,所到之處,皆有人寒暄。 他們的目光在她身上打探,仿佛在看什么稀奇人物。 歲歲自然不會天真地認為是她名氣帶來的注目,她小聲問資臨:“他們好像很驚訝,今天的慶功宴不是為我辦的嗎,他們為什么驚訝?” 正好有人舉杯上前。 先是和歲歲禮貌招呼,恭喜她奪冠,而后看向資臨,笑道:“難得見你帶女朋友露面,還為她辦宴,朝小姐果然不同凡響?!?/br> 歲歲恍然大悟。 原來他們的驚訝,不是為她,是為資臨。 怎么,難道他以前從來沒有帶女人出現在公眾場合嗎?男人討好女人很正常,他們不該這么大驚小怪。 資臨笑著說:“不是女朋友,朝小姐尚未應下我的求愛,我現在只是個追求者而已?!?/br> 那人一愣,看向歲歲的目光里多了幾分好奇。 頭一次見資臨將身段放得這么低,追求者?他追過誰,一個都沒有。 他們繼續往前走。 歲歲臉上guntang,眼神瞥向資臨,不用問,他自己開口:“我說過,你是自由的,在場所有男士皆可追求你?!?/br> 寬容大度的男人誰不愛。他一句話,就將她身價抬高,她出現在這,不是以誰的女人,而是以朝歲歲這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