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
"除了董家那個丫頭,還有……",郝mama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她跟董悠悠的母親,在一個辦公室里上班,自然是了解懂悠悠的。 "還有一個我們班的班長,叫高向陽。" "那第三個呢?是哪兒的?" 郝母這一點上特別執拗,兒子越是最后一個提到的人,她就越是關心,要追問出來。 "第三個,姓李……媽,你別這么多事兒了,我得去洗臉洗腳睡覺。"郝大少爺起身,踢踏踏的穿著拖鞋回了自己的屋子。 "哎,老郝,我有預感,這個姓李的女孩子,跟你兒子的關系非同尋常。"郝mama湊到老公的耳朵邊兒上,神神秘秘的說道。 "你就是一個事兒媽,小心兒子以后回了家,什么話都不跟你說,你把你臉上的這個八卦表情收斂收斂。"郝爸爸語重心長地對妻子說。 "嘁,我這不是怕兒子被女孩子晃花了眼,嗯,早戀影響了上學嗎?"郝mama辯駁道。 "算了吧,之前,你兒子什么都不學,你不也是沒有辦法,現在好容易兒子高高興興的,還肯找老師輔導功課了,你又把要求提高了。" "我當然要把要求提高了!你不知道,咱兒子有多聰明啊,聽說,上一周,他被輔導了幾天以后,就把董家那個丫頭,給打敗了、打輸啦!上周五他們就是在外面吃飯,董家那個丫頭請的。哎喲,我聽了這個消息以后啊,笑的半夜里都睡不著覺了,我兒子厲害,我兒子以后會考一個非常好的大學的,我能不抱希望嗎?"郝mama提到這里,馬上眉飛色舞,手舞足蹈。 "低調,你低調點兒。"郝爸爸雖然這么說,但是,自己的嘴角也止不住的蕩漾起一抹笑意。 "老郝啊,你不懂,我做媽的這顆心呀,只要一想到,我兒子現在肯認真念書了,晚上還可能加班加點熬個夜,做個數學題了,我就恨不能,站在辦公室里,高聲向所有的人都宣布這件事兒。" 郝佳偉的mama就是這樣,在激動與興奮中睡著的,他兒子郝佳偉的屋里,燈光一直亮到了半夜,是真的在讀書、做數學題,郝mama的美夢成真了。 郝大少爺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要這樣努力?只針對于數學這一個科目,當聽到高向陽和董悠悠兩個人分析李小梅的奇葩腦子的時候,他的心中像燒了一團火,想要盡自己的能力去幫助她,或者說是顯擺自己一下,看他自己能不能把李小梅——這顆奇葩的腦袋,給教會了做數學題的方法。 不過應該說還有一個很有意思的現象,當郝佳偉把數學題整明白了以后,他發現,在聽物理課和化學課的時候,也覺得有意思了起來。上課的時候睡覺很少了,有時托著下巴頦兒,能聽半節課。 第二天,李小梅果然正常來上學了。休養生息了一整天,睡了足足有十五六個小時,果然管用,精神高漲的見人就笑。 郝佳偉也是特別難得的,竟然在晨讀上課之前就到了校,這在原來真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進教室,眼睛先往自己座位方向看,瞧見了同桌的位置,坐了人,一顆心好像是安穩了。 "偉哥今天來的好早啊,怎么???昨晚可哪玩去啦?一宿兒沒睡嗎?"隔壁班的一個,也是高高大大的體育特長生,站在門口腦袋往里探,打著招呼。 郝佳偉立刻便怒了,因為他已經,幾乎是本能似的抬眼看了小梅的表情。李小梅自然是忍俊不禁,又笑了;沒辦法,“偉哥”這兩個字很容易讓人聯想。 "你個小熊!滾滾滾,哪兒涼快往哪兒玩去。" 郝大少爺怒氣沖沖對著外面吼了一嗓子,屋里原本還在晨讀的學生,大部分都噤了聲。 他跟外面那個特長生大概是好朋友,平常經常這樣開玩笑慣了的,所以那一位也是奇葩,竟然完全不在乎,“呵呵”笑著,果真走了,走之前還留了一句:"哥們兒今兒可是帶來的紅塔山,一會兒尿急,過去喊哥們兒一聲。" 這下子,李小梅不但是笑了,而且看向郝佳偉的眼神,都透著幾分戲謔。紅塔山是目前比較昂貴的香煙呢,郝佳偉的這哥們兒也不容易,要吸這么好的煙,還要去廁所里,還要打著尿急的口號。 郝大少爺整張臉黑紅黑紅的,一屁股坐在座位上,把書包也是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然后從書包里拽出兩個本子來,“啪啪”往小梅的桌子上一拍,就趴下補覺兒了。 107不好的習慣總是讓人厭惡 "什么東西呀?"小梅嘴里問著,也沒打算能得到答應,隨手翻開那兩個本子。 她一下子就愣住了。第一個本子,是——應該是,老師授課的筆記,密密麻麻地寫著的是,老師講了什么,還有取了哪些例題,做了什么練習。 第二個本子上,字跡更密了,卻是郝佳偉自己的學習心得,有關于從一個簡單的例題,他是如何延伸自己的思路,對于在這個問題上,拐得一、二、三、四……個彎兒,應該如何的去推敲它、研究它。 說老實話,郝佳偉的字真心不好看,爛豆芽子似的,但是能看得出來,書寫的人已經非常努力的想讓自己的字跡被別人看清楚,所以每個字之間,分隔得很開。 小梅翻看了很久,對一直用后背和后腦勺代表自己的同桌,輕輕地說了幾句:"謝謝了啊,回頭,我給你做件漂亮衣服,讓你帥到沒朋友。" 自己也就是做個衣服、做個書包能拿得出手,所以小梅感謝別人總是用這種方式,完全沒有想過一個女孩子要給一個男孩子親手做衣服,那其中是否還代表了其它的什么? 后背和后腦勺,看起來毫無反應。小梅她不知道,其實,在后腦勺的前半部分,郝大少爺的嘴角裂的都到了耳根了,他在笑,心里甜滋滋的。 其他同學在高聲朗讀背誦英語課文兒,小梅卻在跟數學題鏖戰,一會兒皺著眉頭,一會兒嘴里嘟念著什么,手里還不停的寫寫畫畫…… 郝佳偉整整睡了一個晨讀,老師進來巡查的時候也根本不理會他,大家都習慣了嘛,這個孩子好像就是來混天熬日子的。反正也不擾民,隨他去吧。 沒人知道,其實郝大少爺根本就沒有睡著。他閉著眼睛,耳朵里,充斥的都是同桌李小梅那慢慢悠悠,嘟嘟囔囔的聲響。 有時候,李小梅做出一道題來,或者說想明白了一個什么道理,還會輕輕地笑出聲來。 郝佳偉細細的聽著,仿佛時間停止了腳步,所有的一切都在靜謐下來,只留下關于她的一切,那么近,又那么遠,甚至,有了類似于“歲月靜好”的感覺。 也許有時候愛上上學,其實是愛上了身邊有一個喜歡的人陪著這種滋味兒。 郝佳偉一時半會兒,還想不這么深遠,只是覺得,自己渴望到學校里來,渴望坐進班里,渴望坐到這個座位上,而且一定要身邊有這樣的一個同桌陪伴著,才覺得心里踏實。 不過,剛才跟他逗悶子的那個狐朋狗友,此刻毫不識趣的找上了門來。下課鈴剛響,他就站在了教室門口,對著墻角的位置賣力地召喚。 "偉哥,走了,走了,尿急尿急。" 練體育的哥們兒,那都是不喜歡念書的人物,說話自然就粗糙一些,原來郝佳偉真沒覺出來這些可是今日,那兩個字‘尿急’,越聽越是不順眼,仿佛很粗俗,仿佛就要被人譏笑了。 他冷著一張臉往外走,那哥們兒還不知道呢,一見他就扒拉過來肩膀,勾肩搭背往外走。 李小梅沒有注意到這些,她沉浸在了郝家偉給做的那個,輔導筆記上了,一直到,郝家偉回來,身上充斥的那一股味道,差點沒把她熏一個大跟頭。 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啊,一群大小伙子,蹲在露天廁所里,吸著紅塔山,渾身上下充斥的那種味道,就甭提了。 李小美女皺著眉頭,斜睨了郝佳偉一眼,似乎又覺得手里還拿著人家寫的筆記呢,不好意思直接就這樣呵斥幾句,于是伸手拽了凳子,往最遠——距離郝佳偉最遠的方位,一拽再拽,還屏住了呼吸,臉上寫著兩個字,就是“嫌棄”。 沒錯啊,就是嫌棄,這么明顯的嫌棄的表情,直接就刺中了郝大少爺的玻璃心。 你不是往遠處拽凳子嗎?好!本少爺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