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斟酌一二之后,尚未完全死心的白言蹊試探著問,“微臣想拿八皇子的生辰八字一觀,請陛下放心,微臣定然不會做任何危害皇家、危害大乾的事情,只是想要依據之前學到的法子測算一下宿命?!?/br> “宿命?” 唐正德嗤笑,拉開抽屜,取出一個四四方方的錦繡匣子來,打開匣子,將里面排在第三位的玉佩拿出,放到桌案上,道:“哪有什么宿命?你若是用得著,抄寫去便是。朕找高人測算過毅兒的生辰八字,說他是富貴命,就算遇到危機也會有貴人出手相助,可是貴人呢?還不是一個短命鬼。你抄寫去吧,若是測算出來結果,記得同朕說一聲?!?/br> 白言蹊沒想到唐正德會這么好說話,連忙將唐毅的生辰八字抄下來,恭恭敬敬地退到一旁,不再說話。 唐正德心堵得厲害,揮手將御書房內的眾人屏退,等他想起還有一件事未問白言蹊的時候,御書房里哪還有白言蹊的身影? 白言蹊瞅準機會直接開溜,早早地回到了太醫院,將唐毅的生辰八字謄抄在黃表紙條上,塞入測算斗盤的陽魚眼中。 陰陽魚輕輕旋轉著,一圈又一圈,白言蹊屏住呼吸,目光死死盯在陰魚眼上。 七圈。 八圈。 九圈。 白言蹊心一沉,按照測算斗盤的使用說明,那黃表紙條在陰陽魚轉到六圈之后就該出來了,最多才轉九圈,怎么那陰魚眼到現在還沒有動靜? “莫不是測算斗盤出了什么問題?”白言蹊小聲嘀咕。 那測算斗盤似乎是聽到了她的話,又吱吱呀呀地轉了小半圈,突然‘嘭’的一聲,在白言蹊的目瞪口呆中,測算斗盤崩成一堆木屑,掉在地上的黃表紙條無火自燃。 第77章 白言蹊茫然無措地看著漸漸燃成灰燼的黃表紙條, 內心世界里麻麥皮漫天飛揚,氣得直翻白眼, 咬牙切齒道:“系統狗, 你給我出來, 售賣假冒偽劣產品這件事,你是不是應該給我一個解釋?” 系統君變成系統狗, 可見白言蹊心里的怒氣之重。 那玻璃心的系統怎么能夠接受如此大的心理落差,當下就毫不猶豫地開始反擊, “測算斗盤只能測算尋常人的宿命, 若是測算斗盤崩滅, 那只能說明你要測算的人身負大氣運, 已經超出了測算斗盤的承受范圍!” 白言蹊精神一振,眼珠子一轉,鼓著腮幫子道:“哪有身負大氣運之人會早早夭折,你分明就是信口胡言!售賣假冒偽劣產品,你的良心被自己燉湯吃了?系統狗!” 神經病系統君氣得七竅生煙, “你那心上人身負龍氣,是天定之人,莫說是尋常人無法取了他的性命, 就是閻王爺來了都得掂量掂量要不要賣給老天爺這個面子,你怎么就死活不相信呢!” 白言蹊冷笑,“呵呵, 我信你才怪, 你就是售賣假冒偽劣產品!你的良心呢?你的節cao呢?系統君, 我看錯你了!” 百口莫辯的系統君恨不得立馬將自己格式化掉,“你到底要怎樣?我都說過了,測算斗盤壞掉的原因并不是質量不好,而是你要測算的人身上攜帶的氣運太逆天,若是你不信,再買一個測算斗盤試試便知!” 白言蹊見系統君已經半條腿邁進她下的套里,心下一喜,臉上卻不顯分毫,甚至還刻意偽飾出些許嘲弄,“系統狗,你以為我傻?買一次假冒偽劣產品已經夠了,你還讓我再買一次?真以為我是傻子白癡!若是想要測試你說的是不是真的,唯有同時買兩塊才能作對比??勺鲗Ρ扔帜茉鯓??就算你說的是真的,那我也白費了兩塊測算斗盤,若是你說的是假的……呵呵,售賣假冒偽劣產品的系統狗!” 系統君被白言蹊口中那一句又一句‘假冒偽劣產品’氣到抓狂,當下頭腦一熱,“誰要你買了?我送你兩塊!若是你測試出來我說的是真的,必須向我道歉!” 流光一閃,兩塊測算斗盤出現在白言蹊手中。 白言蹊清楚魚兒已經上鉤了,連忙見好就收,一改之前偽裝出來的語氣,笑意盈盈地道歉:“對不起,系統君,是我錯怪你了!剛剛我鉆了牛角尖,你說的確實是對的,這兩塊測算斗盤就不用測試了,我不相信你相信誰?這兩塊測算斗盤謝謝了昂,我也不同你客氣,直接收好了!” 系統君:“……” “二傻宿主,你這是在詐我!” 后知后覺的系統君腦中一片空白,他感覺自己可能需要重啟一下系統冷靜冷靜。 白言蹊笑而不語,能夠從系統君手中免費詐出兩個測算斗盤來,想要的答案也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系統君的證實,這筆交易不管怎么看都是她賺了,而且還是賺了很多! …… 京城的冬天陰晴難定,總會時不時地飄起雪花,那紛紛揚揚的雪片子如同雪花鹽一樣灑向大地,住在太醫院中的白言蹊漸漸清閑了下來。 她的大多數時間都用在了編寫教輔資料上,參照著歷年的科舉考試題目,再結合前世的經驗進行適當的修改,也算是無聊日子里的一種消遣。 還有一事是白言蹊放在心上的,那就是鉆在顧峰的御藥房中琢磨中成藥制劑一事,她一心想要盡早做出中成藥來,算是利國利民,到時候把她的畫像和名字印在中成藥的包裝袋上,想來知名度會漲得更快。 轉眼間,臘月二十到了。 整個大乾王朝的百姓都開始張羅著過年的事兒,有錢的富裕人家開始不斷地往家里屯各種吃食,式樣繁多的花燈也被靈巧的手工匠人做了出來,各式各樣的小販沿街叫賣,好不熱鬧。就算是那些窮苦人家也都咬牙添了幾件新衣裳,割了一斤平時舍不得吃的rou,想著在過年的時候吃點好的,期待來年能夠將生活過的紅火.熱鬧一些。 處處都充滿了年節即將到來的喜氣,唯有國子監中哀聲遍地,諸多監生都苦著一張臉臨陣磨槍,只求能在國子監第一屆期末考核中拿一個不錯的分數,也好回家同爹娘交待,這個年過得不要太心酸。 白言蹊一大早就乘坐宮里的馬車來到國子監,順便帶來了她這幾天的‘成果’——一大摞的寒假作業刻板! 說是寒假作業,倒不如說是讓那些監生將所學知識夯實一遍的復習資料,每一個科堂都有,約莫能夠印五六十頁,題量算不上多,但是難度卻不小。 讓隨行的小廝將刻板分門別類地搬進謝崢嶸辦公的屋子,白言蹊則是動身去了期末考核的地方。 根據白言蹊擬定的思路,國子監不同科堂的監生全都被打亂順序,重新安排了考核的地方。國子監中分科堂眾多,整整二十個,而每間考核的屋子剛好只有二十個位子,每個科堂的監生最多只有一位,成功避免了組團作弊的可能。 就算那些監生有心‘打團戰’,那也得他們能夠找到‘援手’??! 就拿算科堂那剛剛剪發明志的馬知府之女馬莎莎來說,她前面坐的人是農科,后面坐的人是文科,左邊的人是書法科,右邊坐了一個樂科,試問她該怎么抄? 每章桌子上都提前放好了特制的硬紙片,上面清晰地寫著考生信息,更是掐滅了那些不學無術的監生花錢找人替考的心思。 還是拿馬莎莎舉例,她桌上的卡片一共有三段話。 第一段:馬莎莎,蘇州知府之女,請在試卷上的親友欄填寫汝父二夫人的名字。 第二段:算科堂監生,請在試卷的師長欄填寫與你們授課博士名字相對應的代號。甲:陳東貴;乙:陳西貴;丙:陳南貴;?。宏惐辟F。 第三段:請確認你的體貌特征,并挑選出與你相符合的體貌特征填寫在試卷上的體貌欄。餅臉、短發略卷、耳后生有黑痣,腿短、腰粗。 還沒動筆答考核試卷,單是看到那張硬紙片馬莎莎就已經懵了。 她怎么可能記得她二娘叫什么名字!好像是三個字,白秀什么來著?她依稀記得最后一個字是顏色! 白秀紅?白秀綠?白秀黑?白秀紫? 絞盡腦汁地回想在蘇州家中時的細節,馬莎莎突然靈光一閃,想到她二娘剛剛過門時的情景,那時候他爹總是‘阿緋’‘阿緋’地喊,她二娘的名字叫白秀緋! 深吸一口氣,馬莎莎趕緊將‘白秀緋’三個字填寫進親友欄,仿佛死里逃生般慶幸。 看到第二個問題的時候,馬莎莎好不容易落下去的心又揪了起來,她們整天都喊授課博士為陳師,哪里知道人家叫什么名字? “陳師到底是哪個方向貴來著?”馬莎莎咬著筆頭使勁琢磨,想破腦袋都沒有想出來,索性掠過第二道題直接看第三道。 餅臉!短發略卷?耳后生有黑痣?腿短!腰粗! 馬莎莎氣得全身顫.抖,她那哪叫餅臉?分明就是看著就有福氣的銅錢臉! 還有腿短腰粗究竟是誰寫的!女孩子都不要臉的嗎? 咬牙在試卷上填下餅臉、腿短、腰粗六個字后,馬莎莎強忍住撕了考核試卷的沖動,恨恨地看向第二道題目。 實在想不起她的授課博士究竟叫什么名字,她索性用蠅頭小字在師長欄將陳博士的體貌特征描寫了一遍,死馬當成活馬醫。 最后將目光看向試卷上的那一道題目。 這一看可不得了,題目太簡單了! 若是利用傳統算學的方法解題,那估計得費不少時間??墒撬@段時間苦苦鉆研新式算學,雖然沒有將方程法運用熟練,但是解這樣一道題還是不難的。 將心中的憋屈化作解題的動力,馬莎莎刷刷幾筆答完題后,仔細檢查驗算一遍,見答案沒有錯漏之處,索性不等交卷的鐘聲響起就把試卷交了上去,眼不見那‘餅臉腿短腰粗’六個字心就不煩。 監考的師長見有人交卷,連忙拿出提前準備好的資料卡來,同馬莎莎寫在答卷紙最前面的那一行字一一對比,看到師長欄的那好長一串話,忍俊不禁地將試卷收進臘封袋中。 其他科堂的考生見已經有人交卷,再看看自己手中還接近空白的答卷紙,趕緊哭喪著臉與題目死磕。 …… 白言蹊同謝崢嶸以及幾位學官組成了巡考組,溜達于不同考場之間,抓了幾個動歪心思準備作弊的監生,當場記零分,并且通知那作弊的監生務必叫家長在臘月二十四到國子監參加家長會。若是喚不來家長,那監生年后就不用來念書了,直接被國子監開除,開除名單及理由也會張榜公布在京城鬧市中。 除算科堂與藥科堂、醫科堂之外,其他科堂的監生先后被考試題目難哭,等考核結束后,皆是一臉悲壯地趕回家,磨刀霍霍,大有同白言蹊決一死戰的架勢。 考核過后,國子監的監生暫時放假,一眾授課博士開始改卷,各家改各家的試卷,最后再將不同科堂的試卷抽樣進行查驗,確保沒有博士給自家學生放水。 另外一邊,皇家印書局的工人也都卯足了勁兒開始印制第一版的寒假作業。其實也多虧了白言蹊提前將刻板準備好,不然根本不可能那么快就將寒假作業印制出來。 三天時間匆匆而過,國子監放榜公布分數的日子到了! 第78章 臘月二十三,大乾王朝的小年, 昨夜飄了一晚上的小雪, 等到天光大亮才大致放晴。 大多數人家都會在小年這一日祭祀灶神, 甚至會用糖瓜‘賄賂’灶神, 希望灶神能在上天庭述職的時候替他們美言幾句, 給老天爺留一個好的印象。 一大早,京城就熱鬧了起來, 除了商販之外, 其余人都安心在家,一心準備過年的事情。 在愈來愈濃的年味中,笑容就沒有從大家伙臉上消退過,唯有國子監的監生們笑不出來。 自從臘月二十的期末考核結束之后,大多數國子監監生就從未出過家門,個個都忐忑不安地待在家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早先制定好的計劃全都被臨時擱置或取消。 那些已經放假的監生都待在家里干什么?自然是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他們的心里比吃了黃蓮還要苦,實在是期末考核的題目太過奇葩, 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接受范圍, 這也直接導致他們沒有一個人能夠保證自己一定會在期末考核中拿到一個不錯的分數。 就比如那刑部尚書司達通家, 最近的氣氛就變得越來越怪。 早前從不進書房的千金大小.姐司刑珍這幾日整天都將自己關在書房內,沉迷學習日漸消瘦, 連飯食都不同家人一起吃了, 而是讓下人送到書房中, 匆匆扒幾口將就了事。 司刑珍真的是沉迷學習無法自拔嗎?并不是,她只是在擔心算學考核的成績。 此次算學考核的題目尤為怪異,她依照新式算學中講的法子居然算出兩種結果來,可是她學習算學多年的經驗告訴她,每道題都只可能有一種結果,如果算出兩種結果來,那一定是她算錯了。 答案與題目的關系,就像是鎖頭與鑰匙,一把鎖適用的鑰匙最多只會有一種模樣,若是有兩種,那結果毋庸置疑,一定是鎖頭壞了。 但讓司刑珍抓狂的是,她將算出來的兩種答案代入題目中,居然都能經得住推敲與檢驗……司刑珍覺得,她一定是被那說來就來的期末考核嚇傻了。 “啊啊啊啊??!這究竟是什么破題!” 司刑珍隨手抄起放在胳膊肘旁邊的《新式算學》套書,還未等她將書砸出去,突然就意識到這三本書的重要性,連忙訕訕地將手收回來,將發泄的目標放在她爹司達通最喜歡的花瓶上。 “咵嚓!” 精致的花瓶應聲而碎,那略帶刺耳的聲音仿佛擁有難以言說的魔力般,突然就驚醒了神智失常的司刑珍。 既然兩種答案都能經得住驗算,那為什么非要舍棄一種答案? 司刑珍的眉頭緊緊蹙著,仿佛在哪里見過類似的題目,卻又一時間無法想起來,手指飛快地翻書,終于在某一頁的犄角旮旯里找到一行字。 “題目的答案并非只有一種,如二元一次方程等,與實際生活相對應的應用題更是具有多解性,思路不應當被傳統思維所限制而形成定勢?!?/br> 醍醐灌頂! 司刑珍連忙提筆蘸了朱墨,把那行較隱蔽的小字圈了出來,一掃之前的頹廢陰郁,心中自信空前的大。 早先她因為一題兩解的情況而主觀認定是自己做錯了,可現在從書上找到信心的支點后,她膨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