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寧川：“是兩個地方？”

    “對啊，他家住老崇文的胡同。他住盤古，我跟你說他那房子好大的，我給他送個文件，進門到樓上書房把文件給他，得走五分鐘，要不他那么愛賺錢呢，有錢真好?！碧锬壤仡^沖小助理，“你們倆，也要努力賺錢??！”

    兩個男生小雞啄米式點頭。

    簡寧川對房子不是很有概念，想起干爹李錚說霍浮是胡同串子的話，道：“胡同里的房子才值錢吧？我有回看新聞說哪兒的老胡同拆遷了，賠償款都給一個億了?！?/br>
    田娜拉道：“就是因為賠償款太高，一般開發商哪兒拆得起，霍老師家那片好像還劃成文物保護單位了，少說幾十年內是拆不了的。以前他媽在那住，老太太喜歡遛彎兒，住不慣電梯房，前年不在了，那房子也空著沒人住了?！?/br>
    簡寧川剎那間便有些心酸，周國平的書里說，一個人無論多大年齡上沒了父母，他都成了孤兒。他的霍浮浮是孤兒了。

    田娜拉也想起了舊事，說：“霍老師很孝順的，只要人在北京，一個禮拜最少去看老太太三四次，老太太生病快不行那陣子，已經動不了了，吃喝拉撒都得人守著照顧，霍老師怕護工不細心，自己去陪了兩個月床，他身體也不行啊，那段時間血糖控制不好，等老太太不在，他扛不住，還住了半個月的院?！?/br>
    簡寧川心里越發不是滋味，霍浮說過，是他mama一個人把他帶大的，可想而知有多辛苦，母子倆相依為命的感情也一定非常深厚。不像他。

    到酒店后，田娜拉送他回房間，幫他檢查了一遍房間——每天回來都要檢查的，怕被人偷偷裝針孔。

    對門周放正當紅，檢查得要更仔細些，每天都有粉絲守在酒店樓下和片場外面等著看他，晚上還會有從別的房間打過來的內線電話sao擾。簡寧川還接到過打錯房號打到他房間的。據周放的助理說，以前在別的劇組有過一次更夸張的，晚上收工回來，周放房間的床上躺著一個只穿內衣的女粉絲。

    今天安全，田娜拉檢查完，說晚安，就走了。

    簡寧川洗澡上床，又累又困，還害相思，暈暈乎乎睡了。

    早上被外面周放和助理的吵架聲驚醒。

    前因不清楚，只聽到周放說：“不是說了讓你走嗎！走??！走了就別回來！”

    那個平時總是低眉順眼的助理居然很強硬地頂嘴：“走就走！你以為我有多想伺候你！”

    簡寧川：“……”什么情況？還在做夢嗎？啊昨天太困了，忘了給簡呱呱放便當！

    外面已經安靜下來，大概是吵完了吧。

    可是早飯時間在餐廳也沒看到周放和他的助理。

    田娜拉八卦地問：“周放怎么回事？”

    簡寧川道：“不知道啊，你那邊也能聽到嗎？”

    田娜拉：“怎么聽不到，整層樓都聽得清清楚楚，剛才我還聽見花蕾和她身邊人說這事，周放那助理小孩能忍這么久，也是不容易，不知道周放是怎么過分了，才會吵起來?！?/br>
    簡寧川深以為然。

    到片場拍戲，周放的助理沒有出現，只有司機跟著他暫時充當助理，他黑著一張帥臉，司機戰戰兢兢，不熟悉他的習慣，和他待在一起也很緊張，他不耐煩了了，揮揮手讓司機去車上歇著。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移動空調邊的椅子上，低氣壓籠罩區，方圓十米沒人敢靠近，怕被他噴。

    簡寧川大無畏地過去問他：“放哥，沒事吧？”

    周放語氣低沉道：“沒事?！?/br>
    簡寧川道：“你把你助理罵跑了？”

    周放：“……”

    簡寧川勸他道：“他對你真的挺好的，你別老是兇他，打個電話把他叫回來吧?！?/br>
    周放道：“你知道什么！就來瞎逼逼！”

    簡寧川道：“就是什么都不知道，才會瞎逼逼嘛。你們到底怎么了？”

    周放氣呼呼，片刻后，說：“我早上太生氣了，說他一輩子伺候人的命，是不是過分了？”

    簡寧川：“太過分了！”

    周放怒道：“可是是他先傷害我的！你知道他說什么嗎？他說我是白日做夢……”他突然不說了。

    簡寧川：“說什么？”

    周放一臉沉重道：“小簡，你有喜歡的人嗎？”

    簡寧川：“？？？有啊?！?/br>
    周放道：“你有喜歡過那種，每天都在你身邊，你們關系很好，你很喜歡他，但是他不可能喜歡你的，那么一個人嗎？”

    簡寧川：“……”

    周放突然又生氣，說：“算了！跟你說不著，我助理真要氣死我了！”

    他拿出電話來，簡寧川看見他撥了助理的手機號，沖著聽筒怒吼：“你還不回來嗎！……給你漲工資！”

    簡寧川囧囧有神地走開了。

    周放原來喜歡他的助理嗎？那小助理看起來倒的確是有點抖m。早上為什么吵架？難道是？！周放霸王硬上弓，小助理抵死不從？！好刺激啊哈哈哈哈?。?！

    中午不到，抖m助理灰溜溜地回來了。

    簡寧川躲在車里暗中觀察，看到小助理站在車下，對著車里卑躬屈膝，大概是在對周放道歉，周放不知道吼了句什么，沒聽清楚，然后小助理眉開眼笑地上了車。

    簡寧川分分鐘腦補了一出有事助理干沒事干助理的大戲。

    他怕被周放噴，不敢再去問周放。

    幾天后，他終于找到一個和小助理單獨相處的時間，小心地問：“你和放哥和好了嗎？”

    助理道：“和好了，放哥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我那天也是一時氣不過，見笑了見笑了?！?/br>
    簡寧川仔細看他的臉，實在平平無奇，沒想到周放是不以貌取人的人，道：“你們這樣多久了呀？”

    小助理茫然道：“三年多了吧，怎么了？”

    簡寧川以為自己找到了同類。以前是有男生對他表白過的，他不喜歡人家，拒絕后就不再聯系，當然也沒機會和對方聊同志之間的話題，他過去以為看看小說看看片子就足夠了，現在真戀愛了，才發現小說和片子太藝術化了，真正的同志不是那樣的?，F在身邊就有這一對，而且周放和助理人都不錯，他就有點想和助理討論一下知識點。

    他鼓起勇氣道：“其實，我也是?！?/br>
    助理：“？？？”

    簡寧川想對暗號，說：“你是攻還是受？我是攻?！?/br>
    助理張大嘴巴，驚嚇道：“小、小、小簡……”

    簡寧川疑惑地看他。

    助理忽然明白了，道：“你……是不是喜歡放哥？”

    簡寧川：“……”

    助理欣喜道：“太好了！終于有人喜歡我放哥了！”

    簡寧川萬萬沒想到他比自己還能腦補，大驚道：“不是……”

    助理一副“別不好意思”的表情，任他說什么也不信，把他氣個半死，也明白自己誤會了。

    過一會兒，他在酒店走廊里遇到周放。

    周放也不和他說話，古怪地看看他，目不斜視地走了。助理跟在后面，沖他比了個“加油”的手勢。

    簡寧川：“……”這都是什么鬼??？！腦補害死人！

    七月二十六號，簡寧川在《罪惡城市》劇組殺了青。

    劇組除了趙達倫和花蕾以外，大家都和他相處很好，他殺青當晚，大家一起聚了餐歡送他。甚至當初在餐廳里瞪過他一眼的保鏢大哥也來了，摘了墨鏡還是很和氣的一個大哥。

    這是簡寧川的第一部 戲，他對這個劇組也充滿了雛鳥情，聚餐很歡樂，散席的時候，工作人員挨個過來和簡寧川抱抱，他哭得稀里嘩啦，好多女工作人員也都哭了。

    次日早上起床，樓道里空蕩蕩，大家都去拍戲了，他和田娜拉拖著行李箱去機場，踏上了回京的路。

    第四十三章 霍浮家

    在首都機場落地, 出艙前，田娜拉接了個電話, 馬上從包里掏出噴霧和發蠟, 道：“來?！?/br>
    簡寧川：“？？？”

    田娜拉道：“有你的十幾個粉絲接機?！?/br>
    簡寧川：“……我的？粉絲？？？”

    因為霍浮和劇組溝通過，簡寧川的個人宣傳暫時還不啟動，所以劇組官方并沒有透露過簡寧川的個人信息, 只對合作媒體說這個角色在遭遇風波后，換了位新人來出演。

    是周放無孔不入的粉絲，某天傍晚別人去拍夜戲，簡寧川的車從片場回來，因為車型一樣, 周放的粉絲以為是她們家放哥回來了，走不到近前, 遠遠用單反拍了照片, 當時就發現不是周放，回去后隨意發在了周放的超級話題里，說今天放哥收工晚沒拍到但拍到了不知道是劇組的哪個小帥哥就還蠻帥的。其他粉絲攛掇拍照的大粉去打聽小帥哥是誰。大粉第二天就從劇組工作人員那里打聽到，小帥哥演周放的弟弟。

    來機場接簡寧川的十幾個女孩, 都是周放的粉絲，愛屋及烏來給弟弟接機，有可能是臨時起意，十幾個人只舉著兩張手畫的橫條手幅, 一張寫著：“弟弟加油！放歌一曲為你打call！”放歌一曲就是周放的粉絲名。另一張手幅還是寫給路人的電影宣傳：“周放主演《罪惡城市》2019年上映了解一下！”

    機場熙熙攘攘，根本沒人認識簡寧川, 但看有粉絲來接機，第一反應還是哇！有明星嗎？難道是周放？！馬上舉起手機拍照，拍過簡寧川后才發現是個路人，就又轉過去拍粉絲手幅。

    簡寧川本來還以為真有粉絲了，緊緊張張地出來，一看這情形，頓時哭笑不得，這都什么跟什么。

    出來上車前，放歌一曲們熱情地送給他一個超級大的大禮袋。路上他打開一看，除了一包零食和水果鮮切盒，其他就是周放的寫真集，周放的毛絨小人，周放的亞克力立牌，周放的人物棒棒糖，周放的q圖u型枕小毯子……全都是周放。

    田娜拉都覺得好笑了，說：“我就說還沒宣傳，怎么會有十幾個粉絲那么多?！?/br>
    簡寧川道：“十幾個算很多嗎？我看微博上那些接機圖都人山人海的?！?/br>
    田娜拉道：“現在哪還有人山人海的接機，前幾年韓國男團還能在國內活動的時候，人山人海是有的，韓團粉絲文化就是那樣?，F在國內除了最頂級的那幾位流量，其他人能有十幾個接機都算炸了天了，你看見人山人海追著拍，大部分都是路人湊熱鬧的?！?/br>
    簡寧川把周放的周邊放下，問：“送我回學校嗎？”

    田娜拉笑著看他，說：“原來你要回學校的嗎？我得到的指令怎么是送回家呢？”

    簡寧川：“……哦，哦?！?/br>
    他害羞起來，一路上沒再說話，心里想象著到霍浮家以后會發生什么，想得渾身充滿了干勁，整個人斗志昂揚。

    到了霍浮家，田娜拉陪他到門口，按密碼開了門，讓他進去。

    霍浮沒有在家。

    “霍老師有點事，晚點回來?！碧锬壤瓫]進來，站在外面說，“我也得去公司一趟，就不進去了，他說讓你像在你自己家一樣，想做什么都隨便，wifi密碼是你的名字縮寫加生日，冰箱里有吃的，想叫外賣的話，茶幾抽屜里有張卡片，上面寫了這里的地址?！?/br>
    簡寧川點點頭，道：“好的，謝謝娜娜?！?/br>
    田娜拉交代完，就道別走了。

    簡寧川把行李留在玄關處，進去看了看?；舾〖液艽?，一樓兩間房打通了做健身房，基礎健身器材，啞鈴和杠鈴整齊地碼在角落里。一樓還有一間客臥，樓上是書房和主次臥，主臥房間很大，向陽落地窗，窗邊鋪著厚厚的地毯，雜志架里放的是去年的娛樂期刊，書房書架上的書也都落了一層薄薄的灰塵。

    他發現了，霍浮大概是不愛讀書。百科里也沒有提到霍浮是什么學校畢業的，李錚說過霍浮沒有學歷，不過李錚一個加州大學的博士，看誰誰沒學歷。

    看了一圈，他又回了一樓，坐在沙發上，拆了包周放粉絲給他的零食吃。

    這房子灰白色為主，很干凈，但是也很冷清，不像常有客人來。

    他想，霍浮有朋友嗎？除了工作，都和什么人在一起玩呢？霍浮的朋友們會喜歡他嗎？霍浮怎么還不回來！今天還能不能那個了。

    他最近有做功課，注冊了同志論壇，很多內容被會員級別所限看不到，能看到的要么是釣魚貼要么是約炮帖，想看的都看不到，還是求助萬能的淘寶，買了個高級賬號，才看了一些普雷教程和各種分享，看得熱血澎湃，每一種都想和霍浮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