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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雨竹聽完心中松了一口氣,兒子對江景元有好感是好事,畢竟兩家的婚約在哪兒,又是他們家對不起江家,要是貿然退婚,她心中實在是有愧。 但是兒子的想法不代表江家的想法啊,要是江景元不喜歡他兒子,這樁婚約也等同作廢,說來說去都是一個愁。 “娘,你別想了,順其自然吧,快些吃飯,都涼了?!毙焖蹌竦?。 賀雨竹興致不高的吃了兩口,似想到了什么,又放下筷子說道,“明天上巳節,你就別干活了,帶著景元出去轉轉吧,老是悶在家里也不好?!?/br> “上……上巳節!”徐水舟眨了眨眼睛,說話都開始打結起來。 “怎么?”賀雨竹疑惑地看了眼兒子,“你們本就有婚約,上巳節在一起也不會有人多嘴?!?/br> 賀雨竹其實還是有私心的,想讓兒子跟江景元多多相處,感情嘛都是相處出來的。 徐水舟閉上不敢再說話,低聲應道。 三月三上巳節,原本是祭祖日,又名女兒節,因為不少女子會在這天舉行成人禮故有此名,發展到大明朝,就成了相親節,如有看對眼的,打聽人家便可上門提親,或拖媒人前去詢問。 江家,陳秀秀也正在給江景元說這事。 “明兒上巳節,你帶著水舟出去游玩吧,這些年水舟對你的情誼,為娘是看在眼中的,況且這樁婚事又是你爹親自定下來的?!标愋阈愕难垌盗税?,說話的聲音也小了許多。 江景元聽得心中發怵,他的確喜歡男子,沒有穿越前他就明白自己的性取向,但是他那具茍延殘喘的身體給不了別人幸福,因此并未喜歡過任何一個人。 穿越過來一直忙著處理家里的事,也并沒有往這方面想過,現在仔細一想,渾身都起了冷汗。 徐水舟喜歡的人并非是他啊,是以前的“江景元”,朋友妻不可欺,他頂著“江景元”的身軀,本就有愧于“江景元”,如今還要他去娶他的未婚妻,這如何使得。 完了,這下全部都亂套了。 江景元此刻真是有一種沖動,直接告訴陳秀秀,他不是他的兒子,只是頂了他兒子身軀的孤魂野鬼,但是話到嘴邊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陳秀秀如今已是強弩之末,之前江景元處理族中水田的時候就看的出來,她有一死的決心,如果直接告訴她真相,他害怕陳秀秀會去做傻事。 如果陳秀秀死了,他以后也無顏去面對九泉之下的“江景元”。 他以前是不相信人有靈魂一說,經過穿越這事,他此刻萬分確定,人還是有靈魂的,說不定神仙地府也是有的,只是凡人看不見罷了。 可是不說,他又拿什么顏面去面對徐水舟? “娘,我可以不去嗎?”江景元有些別扭,他真的做不出這種搶別人妻子的事。 陳秀秀嘆氣握住江景元的手,堅定否決,“不行,這樁婚約是你爹定下的,你爹到死都叮囑我一定不要辜負水舟那孩子,況且水舟那孩子這些年對你的心意如何,你心里也清楚,你忍心辜負這樣一個對你全心全意的人?” 不忍心。 江景元再心中默念了一句,但是旋即又苦笑,不忍心又怎樣,他不是“江景元”??! “兒啊,聽為娘一句勸,你要是錯過了水舟這個孩子,便再也找不出比水舟更好的妻子或者夫郎了?!标愋阈爿p聲細語說道。 “自水舟懂事起就一直跟在我身后忙上忙下,有時候我來不及做家務事,都是這孩子幫忙做的,家里除了水田之外還有幾畝干田都是這孩子幫忙打理的,更是隔三差五就去清水江給你捉幾條魚回來補身體,這樣的夫郎你不要,你還要什么樣的?” 陳秀秀諄諄善誘道,要不是因著夫君的事卡在她心中如同一根魚刺,她早就把徐水舟當成自己的兒子看了。 “我……”江景元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徐水舟再優秀,再對江景元好,也不是沖他來的,他喜歡的人已不再這世間。 陳秀秀看了眼兒子復雜的神情,又繼續道,“也罷,都怪娘把你保護得太好,不問事事,導致你現在還沒開竅,不過沒有關系,這世間所有的感情都是磨合出來的,你就趁著還沒有成親這段時間,好好跟水舟相處相處,要是最后實在是不喜歡,娘也不會勉強你?!?/br> 陳秀秀在心中暗想,像水舟那樣優秀的孩子,想必要拿下兒子的心是輕而易舉的事,等到他們成婚后,她就可以輕松一些,到時候再把他們小兩口分出去單獨過,她也能落得清靜。 不過她轉念一想,又害怕兒子是個榆木腦袋不開竅最后辜負了徐水舟一番情誼,便又敲打道,“如果你實在不喜歡水舟那孩子,你就早點說出你的心意,莫要讓人家傷心?!?/br> 陳秀秀已經在心中盤算好,要是兒子最終與徐水舟湊不成一對,她就收徐水舟為義子,家中所有家產分一半與他,就當做補償。 第九章 三月初三,天青晴朗,陽光初照的大地中還帶著一抹清新,江景元推開窗戶,一縷陽光灑進屋內,沖淡了些原本的陰暗和潮濕。 屋外一片綠意盎然,有些許剛冒出來的不知名野花苞正迎春生長,點綴在青草悠悠中,顯現得生機勃勃。 江景元此刻也覺得自己身體里也充斥一股生機,暢然一笑,以前活在那個繽紛多彩的世界,他只覺得人生無趣,因為他的命是殺害父母的仇人救回來的,整個人生都充滿著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