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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早就想著散伙了是不是?——怎么?看不上我這座小廟?你想去哪兒?——等等,剛才雜志社的人說杜云章給你名片了?你不會是做夢跟著他干吧?嗤——你以為你是誰?他充其量就是跟你客套一下,難道你傻兮兮地當真了?” 夏翊又揉了揉腦門。 這人的邏輯真是令人無語了。提出來的是你,我答應了又變成我的錯了?怎么,只許你州官放火,不許我百姓點燈? “是是是,他就是跟我客套一下?!毕鸟措S口支應著,懶得跟他說自己和檀九章的關系——說出去估計也像是做夢發癔癥,只是心道你說的那位跟我“客套”那是要“客套”到少兒不宜的程度去的,“你也不用管我下家在哪兒,總之,我確實不打算繼續做你經紀人了?!?/br> 范宇哲死死盯著他,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動搖或是什么其他的表情,然而卻失望了。 這人是真的要散伙。 這個念頭像是一道驚雷一樣擊中了他,讓他忽然五臟六腑都翻騰起來,無比難受。 他想起來六七年前自己和這個人——當時這人還在讀大學——抱怨自己的經紀人就知道撈錢、讓自己接一些不上檔次消費人氣的活動,這人想了想,轉過身對自己笑:“那我來幫你吧?!?/br> 后來就真的來了。 拍著桌子和公司據理力爭,熬夜查資料分析各種可以選擇的機會哪個更好,大熱天的帶著口罩頂著糟糕的空氣在外面跑希望那些高校在畢業典禮上用自己的歌——畢竟那時候他們因為沒有地位,還沒有專車…… 那些過去忽然就都翻涌上來,沸騰在范宇哲的腦子里。 他以為自己都忘了的,畢竟眼前的這個人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就不再是那個會為自己東奔西走的好朋友,變成了處處管著自己、這個不許那個不許的經紀人,張口閉口“形象管理”、“注意口碑”,讓人心生厭惡。 可是冷不丁他說要走,范宇哲一下子就想起來很多很多,很早很早。 這個時候的范宇哲到底還不是原劇情線上功成名就封神的那個范宇哲,他和經紀人雖然有著種種矛盾,但到底也還沒有因為他一次次為了女主做不理智的事情吵得天昏地暗,那點少年時代的赤忱友情還在心底。 他沒想過炒了夏易。 范宇哲忽然就紅了眼圈,咬著牙,狠狠地問身邊坐著的人:“我再問一遍,你是真的要走?!” 他聲音里其實帶了點哽咽。 他不愿意這人離開。 可是范宇哲早就忘記怎么求人了。他是小天王,炙手可熱的歌壇偶像。他做不出挽留的事情說不出挽留的話,只能梗著脖子咬牙切齒地逼問。 而夏翊自然接收不到他隱晦的信號。 他幾乎迫不及待地想要跟范宇哲撕虜開來。 “嗯,真的?!?/br> 青年道,平靜而確鑿。 范宇哲忽然就爆發了似的把手邊的紙巾盒子對著夏翊的臉扔過去:“好!好!好!你滾!那你就給我滾!你忘了誰當年給你放餅干讓你不至于餓暈過去的是吧?你以為你離了我到哪兒能找這么高薪的工作去?你信不信我放話不許別的藝人用你,公司里有一個算一個都不敢要你?有種你就辭職!我回去就跟公司說我要換經紀人!” 他活像是三歲孩子,得不到也不許別人得到,扯著嗓子嚷嚷著嚎啕大哭,撒潑打滾,唯獨沒有成年人的理智和擔當,其實就是舍不得,但偏偏話不會好好說。 夏翊一閃身,伸手抓住飛過來的紙巾盒,眼神很平靜地看著他:“范宇哲,我很感謝你當年幫我。但這么多年了,該還的人情我還清楚了。我一開始當你是朋友,但是誰對朋友會動輒對呼來喝去、但凡不順心就罵人泄憤?退一步說,不論交情,只談工作。我是帶藝人,不是帶孩子——就是帶孩子,我也不想帶個狂躁癥。至于工作……” 他若有似無地笑了一下:“你是不是忘了,我十八歲就大學畢業了,憑我的能力,干什么干不好?掙得多少在其次,至少不用天天當孫子。范宇哲,我很感謝你當年做的一切,也很感謝你那個時候成了我的朋友??墒窃蹅兌疾皇沁^去的孩子了,道不同不相為謀,就這樣吧?!?/br> 他說得很誠懇。融合了的記憶讓他面對眼前的人時頗有一些感慨,似乎還能看到曾經那個雖然脾氣不好但本性善良的少年的影子。 可惜人會變。 夏翊有點唏噓,難得說了這么多。 可范宇哲顯然是沒聽進去——他要是善于調節情緒懂得成年人合適的禮貌,也就不會在拍攝的時候鬧情緒了。 這會兒也是,他只沉浸于自己單方面感覺的“被背叛”的憤怒痛苦當中,氣得胸口劇烈起伏,重復地嚷著“不會有別的藝人感要你當經紀人”、“你信不信我一句話公司就能開了你”之類的陳詞濫調,全然沒有平靜下來好聚好散的意思。 便是在這會兒,車已經開到了公司,從自動封閉式的車道一路開進去,停在車位上,緊跟著上去就是公司大堂。 范宇哲不等車聽聞便一把推開車門沖下車,氣沖沖地從不長的臺階沖上大堂,也不顧此刻公司正是忙碌的時候,行政員工、新老藝人、練習生在大堂里人來人往,頭也不回背對著夏翊大吼: “好??!你鐵了心要走,走唄!我這就跟公司說!換個更有經驗的經紀人!你到時候找不到別的工作別求著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