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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王確實不會因為那樣一點小傷就叫人上藥包扎,因為顯得不夠英雄氣概。 但他聽了傳聞,正在氣頭上,對大王子母子是無比的懷疑。 所以他怒吼道:“不要騙我!阿其格!你想要我死去,好讓你的兒子赤木勃當王。所以你告訴外面的人,我老了,我眼睛昏花,容易暈倒。是不是?” 阿其格拼命搖頭,然而津王不相信她。 他讓人把阿其格拖走,叫她呆在她的帳篷里不能出門,所有和她接觸的人都被換成了津王的人。 津王關起了阿其格,尤不解氣。他讓人去查是誰傳播的謠言,要把這個人抓出來打死。 然而謠言這樣的東西,最難找出源頭。這個說是從jiejie那兒聽來的,那個說是從伯伯那兒聽來的,曲曲折折,竟不知道是誰。 津王派去查的人找不清楚到底是誰傳的,又怕盛怒中的津王責怪他辦事不利,于是隨意找了兩個傳播消息傳得比較多的奴隸,在王帳前打殺了,殺一儆百,免得其他人再傳。 目睹行刑的人,還有聽說這一切的,都噤若寒蟬,不敢再說話。 津王看著眾人臉上的畏懼,滿意了不少。 然而他不知道,很快又有隱秘的消息口耳相傳:大王因為自己身體狀況暴露,這才殺掉兩個奴隸滅口。而且關起了沒有及時請大夫、導致他病得更重的大妃阿其格。 這一次,消息都是極其隱秘地在傳,沒人敢傳到大王身邊,然而,依舊悄悄地擴散開來。 流言悄然飛傳,小王子都烈也不是一無所知。 他聽說外面都覺得父王身體要不行了,而且,都覺得這么一來,大兄赤木勃最可能成為下一任津王。 他問過父王身子骨如何,對方說沒問題。但都烈不敢全信:父王那樣的人,就算是真的有了毛病,也不會承認的。 ……或許,父王是真的要不行了? 他怏怏不樂,一方面是擔心父親,另一方面,卻是對自己未來的擔憂。 ‘大兄數次辱罵我,還曾奪走我的一個妾。他成為了下一任王,我的日子必然不好過?!髅鞲竿踉f,他屬意我來接任。若不是父王現在身體不佳,明明就該是我才對?!?/br> 都烈心中郁郁,煩悶之時,忽然發現有一個奴隸跪在他腳邊,是他挺喜歡的一個馬奴,馬養得非常好。 “你有事?”都烈這會兒心情不佳,沒好氣地問了一聲。 若不是這個馬奴還比較和他心意,早一腳踹過去了。 “王子殿下,聽聞這幾日從宿朝來了一支商隊,帶來了一種新的酒,在集市上交易,十分熱鬧。奴看您心情不虞,不如去集市散散心,也嘗嘗這種新酒?” 都烈聞言,果然來了興趣。 他施舍般用腳踢了踢馬奴的背:“去牽我的阿克占,隨我去集市看看!” “是?!瘪R奴畢恭畢敬牽了名叫阿克占的駿馬出來,和都烈一起去了集上。 靠近的時候,便看到一眾人圍在那里,有弦樂和嗩吶的聲音傳來,十分喜慶。也有人敲著鑼給伴奏。 都烈心情好了不少,看人多了,便翻身下馬,往人群當中走去。 走得近了,果然看到一個攤子上擺著一壇壇的酒,攤子周圍圍著的人是最多的。 有個模樣俊俏的草原女郎穿著短打,扎著烏油油的大辮子,從壇子里斟出一碗酒,高高舉起讓眾人聞:“……這酒是宿人釀的,即使是在宿人那里也是大官才能享用!整個草原,就只有我家有,諸位好漢猛士聞一聞就知道了!” “好香的酒!” “這味道,聞著就醉了!” 不少人嘖嘖稱奇,眼饞地看著那姑娘手里的碗。 有問價格的:“這酒多少一壇?” “若是論銀子,十兩不二價?!蹦枪媚锏?。 看客唬了一跳:“你這搶???十兩!” “十兩的酒?這么一壇,別家也才八百文!你這貴了不止十倍!” “怎地?”姑娘嘴皮子利落,叭叭說了一通,“十兩貴不貴也得看是什么樣的酒。我們這酒,你滿草原找不出第二家!聽聞幾百年前有個詩人說金樽清酒斗十千。那不就是十兩?他那酒十兩,我這酒也十兩,哪里貴?” 她說話都不打磕巴的,好一通大道理說下來,之前嫌貴的覺得哪里不對,又回不上話來。 都烈混在人群里,禁不住笑了,側頭對馬奴道:“這姑娘有點意思?!?/br> “您若是喜歡,我替您探探去?!瘪R奴挺有眼力見,看他對人有點興趣,立刻就道。 結果都烈擺擺手:“不過是看她會做買賣罷了,不用多事?!?/br> 他正想湊近看看那酒值不值得來一壇,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豪邁聲音:“你這小娘子真會說話,一壇酒比別人貴十倍,倒叫你說的像是理所當然?!?/br> 都烈的臉色猛地沉下去。 這聲音,赫然是赤木勃! 在他沒看到的地方,他身后恭恭敬敬的馬奴與那頭隨赤木勃走來的一個行商交換了一個眼色。 “殿下若是心里不爽快,我們不如先去旁的攤子……” “我難道怕了他不成?”都烈怒道,駁回了馬奴的建議。 他看著高大健碩的赤木勃走近,對賣酒的姑娘調笑了幾句。 那姑娘是商人家出身,又是狄人,與宿朝女子不同,不如何害羞,反而大大方方應對回去,不卑不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