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绷钟朴谱吡藘刹?，突然懷疑地看了眼鄧秘，“你身上怎么有糖的味道？”

    剛剛拿顆糖哄了頓衛川川的鄧秘笑容一僵：這都聞得出來？

    幸運的是，鄧秘的腦子瘋狂運轉出一個答案之前，衛川川驚喜交加的聲音先鉆了出來，“大jiejie！”

    林悠悠抬眼看著衛川川從樓梯一路飛奔而下又撲到自己懷里，小朋友從笑容滿面到哇地一聲大哭起來也不過就是那么三十秒的事情，讓林悠悠措手不及又有幾分意料之中。

    無奈地蹲下身抱起衛川川的同時，林悠悠有點費力地伸手攤開朝鄧秘招了一下，“糖呢？”

    鄧秘腳底抹油地去找糖。

    而林悠悠抱著幾天時間就家破人亡的小朋友改道往客廳走，邊走邊看了眼樓上已經走出來的原著男女主角，沒理會他們，異常耐心地哄起衛川川來。

    向西月看著看著突然就不慌張了，“看她哄孩子的樣子居然還挺像模像樣的。怎么說……充滿了母愛的氣息？”

    霍珩沉默了很久，就在向西月覺得他不會回復的時候，身旁傳來了一聲低笑。

    轉頭看見霍珩笑得一臉寵溺的向西月：“……”這過期狗糧我不吃。

    把這幾天提心吊膽沒怎么休息的衛川川哄睡過去花了林悠悠二十分鐘，讓她身心俱疲。把小朋友交給鄧秘帶去客房睡覺后，林悠悠才有空直視剛才已經下到一樓的霍珩和向西月。

    “我為什么趕來，你們大概也都猜到了吧？”她彎腰喝了口水，空杯子一放，剛下樓的鄧秘就屁顛屁顛上前續茶，續完之后又默不作聲地退到一邊當背景。

    “你想養他？”霍珩問。

    向西月：“……”不能吧，林悠悠還沒結婚呢，這時候要是收養個別人家的孩子，還不知道會被傳成什么樣。

    而林悠悠的反應驚悚了向西月。她盯著霍珩，反問，“如果我說是呢？”

    霍珩思考兩秒鐘，點頭，“也不是不行?！?/br>
    向西月覺得自己作為唯一頭腦清醒的人必須把這兩人給打醒了。她啪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不要說胡話！衛川川已經記事了，而且他的身份特殊，能不能收養還是另外一回事，萬一真的接到林家去養，別人會怎么看悠悠？——悠悠，你是準備一輩子不結婚，要把他培養成林家的下一任繼承人？”

    林悠悠吹著茶杯面上浮起的茶葉，瞥了眼向西月，“怎么可能?！?/br>
    “如果你真的收養了他，就算你沒這個打算，別人也會這么看的！假設你以后真的生下了繼承人，那衛川川又怎么辦？他在林家的處境不是是更尷尬了嗎？”向西月越說眉頭皺得越緊，“更何況你根本沒有結婚對象，等有了之后，對方會怎么想？”

    “不會怎么想?！被翮竦卣f，“他已經同意了?！?/br>
    向西月：“……”她瞪著霍珩，艱難地把差點出口的一頓怒噴給咽了回去。

    “霍珩哥哥，請不要擅自代表我以后的結婚對象發言?！绷钟朴拼驍鄡扇藢χ?，“……我只是這么一說，又沒真打算接他去林家。我沒那么多閑工夫去養小孩，也不覺得自己能當一個合格的家長，把他送去正規的福利院或者孤兒院就行了吧，以后會正常送孩子上學的那種?！?/br>
    向西月一怔，“那你這么急急忙忙跑來瀾城是為了什么？不是為了……”把我們罵一頓順便接衛川川走？

    林悠悠偏頭看她，眼神沉靜，“你應該比任何人都知道年少時就失去父母家人的支持是什么感受。這是一生的創傷，就算只是嘗試，我也想讓他覺得好受一點，好有勇氣撐過接下來的漫長人生?！?/br>
    “……”向西月垂眼盯著自己的腳尖，“我明白了?！?/br>
    她明明自己也在七年前經歷了和衛川川一樣的事情，為什么換成別人的時候，她就忘記了那種痛楚呢？是因為腳步太過匆忙，反而看不到自己以外的人了嗎？

    “話又說回來了，霍珩哥哥不會關注這些也很正常，他一定覺得只要按照正常流程來處理就萬事大吉?！绷钟朴普f著又喝了口茶，歪頭問他們，“所以你們為什么這么如臨大敵的樣子？”

    向西月剛想繼續保持沉默，突然靈光一閃：不對，如果林悠悠趕回的目的真的只有衛川川的話，為什么特地讓她和霍珩一起在這兒等著？這本來就是一幅秋后算賬的架勢！

    她剛剛才想到這里，坐在對面的霍珩就開口了。

    “我以為你是來找我秋后算賬的?！彼f。

    第95章

    既然有霍珩當了出頭鳥, 向西月選擇再觀察一下局勢。她不動聲色地往沙發后面坐了坐, 把戰場中心讓給了林悠悠和霍珩。

    鄧秘幾乎在同時也和向西月做出了一樣的舉動：他又往后退了小半步。

    兩人目光對撞一記，悄無聲息又十分默契地各自撇開。

    “算什么賬？”林悠悠看起來有點懶洋洋的, “霍珩哥哥又沒做錯什么?！?/br>
    霍珩沒接話，他掃了鄧秘一眼，后者立刻會意, “霍少，我接個電話?！?/br>
    向西月想了一秒鐘, 也跟著站起身來, “我還有個會要開，已經讓他們等我好一會兒了, 沒什么事的我也先走了？”

    林悠悠沒攔, 她目送那兩人離開，托著下巴問霍珩, “我看起來很可怕？”

    “不可怕?！辈蝗缯f反倒……很可愛。

    林悠悠嘆了口氣, 擺手，“說實話一開始知道你們在沒通知我的情況下就干了這么一出大事來是有點生氣?！?/br>
    ——突然就把那么大長篇里面幾十萬字的一部分用幾天時間就解決了，后面的劇情會出多少亂七八糟的邏輯漏洞, 而她又要怎么未卜先知和修bug??！

    對著突然空白了大片區域、正式罷工神奇筆記本的林悠悠其實離暴走就差那么一線距離。

    要不是衛川川陰差陽錯地先撲到她懷里, 恐怕她真的會氣血上涌把霍珩和向西月連著罵一頓也說不定。

    可冷靜下來后再仔細一想, 這兩個人其實也沒有做錯什么?！皫椭蛭髟聫统稹泵髅魇橇钟朴谱约禾岢鰜淼臈l件，只是在霍珩答應的時候, 她沒想到對方的效率會高得這么嚇人罷了。

    如今筆記本暫時陣亡, 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恢復, 林悠悠短時間內是想都不用想脫離的事情，自然也不好真的和霍珩撕破臉面。

    “但仔細想想，是我的錯，你們只是做了該做的事情?？吹綈喝四艿玫綉徒?，我也很開心?！绷钟朴仆嘲l里靠了靠，因為金手指暴斃而亡始終覺得心塞不已，說話都提不起勁來，“……只是我單方面想發脾氣而已，還好沒真的對你們遷怒，不然就太丟人了?！?/br>
    霍珩提議，“來瀾城住一段日子？”

    “……”林悠悠無語了兩秒，誠懇謝絕，“不了，海城天氣也很棒，還能去海邊，我留在那邊就好?！?/br>
    霍珩笑了，“騙你的。我知道你不會答應?！?/br>
    “霍珩哥哥也不許來海城?！绷钟朴浦逼鹕碜拥伤?，表情十分嚴肅，“說好是要讓我一個人生活的?！?/br>
    “我什么時候出爾反爾過？”

    霍珩這個人物的信譽度總算還是有一點的，林悠悠沒再繼續跟他犟去哪里的問題，而是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什么時候送他去福利院？把他送走之后我再回海城?！?/br>
    原本霍珩真的考慮過借口手續復雜、福利院需要仔細挑選等等原因把林悠悠在瀾城再拖一段日子，但想到這些肯定瞞不過她，最后還是高效率地在第二天就把事情和程序都給安排完了。

    衛川川仰頭看著福利院時十分不安，他緊緊握住了林悠悠的手，小聲問她，“我以后要一直都住在這里了嗎？”

    “嗯?！绷钟朴泼讼滦∨笥鸭氒浀亩贪l，“院長是個好人，你要乖乖聽她的話?！?/br>
    “那大jiejie會不會來看我？”

    林悠悠避而不談，“你會交到新朋友，所以不會覺得寂寞的?！?/br>
    “那爸爸和mama呢？”

    “等你再長大一點，就都會知道了?！绷钟朴茮_朝這邊走來的院長點了一下頭，猶豫了一會兒，蹲下身去抱了衛川川一下，“……你一定行的?！?/br>
    衛川川哭唧唧地往她懷里鉆，一幅想掛在林悠悠身上不再分開的樣子，可林悠悠很快就松開了手，他只能最后勉強踮起腳尖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

    最后林悠悠沒有親自把小朋友交到院長手里，她就站在那里看著鄧秘上前完成了交接的任務。盡管衛川川一路被院長牽著往里走一路還是舍不得地一步三回頭，她也沒有多看兩眼，轉身就回到了車子里面。

    手續早就已經提前辦完，鄧秘只是和院長寒暄兩句就回到了車上。和司機交換了個眼神讓他啟動車子時，鄧秘聽見后座兩人輕聲地交談起來。

    先是霍珩說：“想要回來看他很方便，現在回頭接人也不晚?！?/br>
    然后是林悠悠簡短的回絕：“不?！?/br>
    最后霍珩嘆了聲氣，沒有再說什么，感覺自己像在看懸疑劇的鄧秘一頭霧水。

    車子從福利院直接開到了機場，這次林悠悠不用再自己買機票，妥妥地坐了自家的私人飛機，因此到機場的時候時間也不用掐得太緊。

    向西月到機場送了林悠悠一程，見她和霍珩之間的氣氛仍然莫名僵硬，小聲詢問，“昨天又吵架了？”

    “沒有，為什么這么想？”林悠悠反倒奇怪地反問。

    “那你們兩個怎么一幅冷戰的氣場？”表現也太過明顯了好嗎！

    林悠悠啊了一聲，有些恍然，“是我在考慮一些別的事情。就是突然發現一心想丟掉的一樣東西其實也沒有想象的那么糟糕，但就算想法改變，也還是不丟不行的，感到有點惆悵?！?/br>
    “既然不丟不行的話就沒辦法了吧？”向西月雖然沒聽懂具體，但不妨礙她理順邏輯關系，“否則你越發現那件東西的優點就越扔不掉了，徒增煩惱而已?！?/br>
    “我也是這么想的?！绷钟朴仆艘谎鬯饺丝蜋C，“……瀾城的事情解決之后，你大約會回首府，那里不會很太平，注意安全，有事情可以電話我?！?/br>
    聽到這里的向西月輕咳一聲，“我還沒有謝謝你?！?/br>
    “什么？”

    “瀾城的事情……還有和霍珩的合約也是?！毕蛭髟骂D了頓，“如果沒有霍家的幫忙，我是沒辦法在這么短的時間就查清衛東榮當年做的事情、又把一整個衛家都連根拔起的?！?/br>
    “那你覺得高興嗎？”林悠悠心不在焉地問，“我從前總覺得你自尊心太強，就算是想幫你也無從下手，果然霍珩哥哥出手的話和我就是不一樣？——如果你喜不喜歡霍家插手太多，那就和他直說好了，他會聽的?！?/br>
    雖然這會兒男女主角的感情還沒升溫，但是只要向西月能拿出令人信服的理由，霍珩也不會無理拒絕。歸根到底他還是個很講究回報的人，不會長時間用霍家的力量去做無謂的慈善。

    向西月沉默了一會兒，提起另外一件事，“我剛剛去監獄見了衛東榮，問他當年的事情?！?/br>
    林悠悠刻意從頭到尾都沒怎么插手向西月復仇細節，只掌控著大概的進程，所以對很多事情并不了解，聞言只是點點頭，“他說了什么讓你動搖的話？”

    “……他說，我要復仇的人太多了，這是一件自尋死路的事情。另外還有些入不了耳的詛咒和污穢之詞，有對我的，也有對霍珩的?！毕蛭髟虏[起眼睛看著逐漸日上竿頭的光景，“動搖倒是沒有，我那時候想的是，他似乎只怨恨了我跟霍珩真是太好了，至少你不會受到可能的報復?！?/br>
    原本有些走神的林悠悠失笑起來，“只要霍家和林家一天走得近，只要我一天是林家的繼承人，我就天天都是出頭鳥，不擔心多他一個少他一個的?！?/br>
    “還有，如果沒有你的話，我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走完這條路?，F在雖然還沒抵達終點，但至少我能看見路的盡頭，這讓我覺得很欣慰?！毕蛭髟抡f到這里，半側過身子看著林悠悠笑了起來，“在那次落湖事件后試著和你進行了交往是個無比正確的選擇，我很榮幸能成為你的朋友?！?/br>
    俗話說得很，原本不笑的人突然笑起來攻擊性才最強，向西月有這個特質，林悠悠明明一直都知道，可是在看見她突然綻放笑靨的時候，林悠悠還是不爭氣地小心臟抖了抖。

    還是那句話，大家都是人，憑什么就他們長得這么好看！

    不自然地推推鼻梁上的墨鏡后，林悠悠咳了一聲，“我也不是全為了你?！?/br>
    向西月了然于胸，“反正又是你和霍珩吵架之后拿捏著他點頭同意無條件幫我了吧？——你們兩個是怎么回事？原先你追著他跑，現在倒過來了你不開心？”

    “你不是說了嘛，不得不丟的東西就不要去發現他的優點了?！绷钟朴茢[擺手結束話題，“我回海城了，有空和孔一洲一起過來玩吧，那頭他朋友還是很多的?！?/br>
    “我哪兒有空啊?！毕蛭髟螺p笑著在林悠悠額頭磕了一下，把她送上飛機后，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停在不遠處的車子。

    霍珩就坐在車子里面，平淡地看著林悠悠有說有笑地和向西月告別再登機，多的一眼都沒往他這邊看。

    飛機起飛離開地面之后，鄧秘才小聲請示他，“霍少，四十分鐘后會有一通預約來電?！?/br>
    霍珩嗯了一聲，表情仍然沒什么變化。他抬手示意司機開車，凝視了一會兒空中有序航行的客機們之后，才淡淡地喊了鄧秘一聲，問道，“元曉風這些日子在做什么？”

    第96章

    元曉風很忙。也許和別人的忙法不同, 但他真的也很忙。

    為了拉攏盟友、鞏固實力，他有著數不清的社交場合需要出席，只能夠艱難地從中挑選出一部分去參加。剩余的絕大部分時間里, 他還要處理自己的本職工作, 不能讓元二爺交到他手里的子公司運轉出錯，還得想辦法做出點業績好讓人眼睛一亮……

    即使有著林悠悠的各種支持，這些事情加在一起也讓人身心俱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