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頭痛。

    張秀娥覺得四周都是沒有邊際的黑暗，她伸出手來胡亂的抓著，好像抓住了一個什么，她用力把這東西往自己的懷中扯了扯。

    這樣她才覺得自己的踏實了一些。

    “秀娥？”張秀娥仿若是聽到有人在呼喚自己。

    那聲音如同月夜的清笛聲一樣，十分動聽，但是這聲音之中滿是急切。

    “秀娥？”

    “秀娥？”

    “醒醒！”

    “別喊了！”這聲音再好聽，可是一直在她的耳邊喋喋不休的喊著，她也覺得有些煩！

    伴隨著這道聲音，張秀娥睜開了自己有些沉重的眼睛。

    這不睜開眼睛還好，這睜開眼睛，張秀娥就發現，聶遠喬此時俯身壓在自己的身上，也不算是壓，因為他用手撐著床，到讓她感覺不到多重，兩個人更像是貼在一起的一樣。

    張秀娥的意識還沒有來得及回籠，但是整個人已經打了一個激靈：“聶遠喬！你做什么呢？”

    聶遠喬的一雙如同星子璀璨的眸子里面，帶起了驚喜的之色：“秀娥，你終于醒了！”

    張秀娥想要伸手去把聶遠喬推開……

    這個時候卻發現，她的手……她的手，此時正抱著聶遠喬的腰！

    怪不得聶遠喬會用這樣別扭的姿勢趴在她的身上，感情是她……是她抱住了聶遠喬！

    天啊，到底發生了什么？

    張秀娥一邊松開自己的手，一邊臉色脹紅的回想著之前的事情。

    落水，嗆水，被救……記憶連成了一串。

    張秀娥愕然的看著聶遠喬：“是你救了我？”

    雖然說張秀娥說過聶遠喬是登徒子，可是事實上，聶遠喬自然不是這樣的人，他此時雖然有點貪戀張秀娥剛剛的依賴，但是這個時候還是坐直了身子，看著張秀娥語氣平靜的說道：“是?！?/br>
    這語氣之中，到沒有一點邀功的意思。

    張秀娥動了動自己的身子，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穿著一身男子的衣服。

    她的臉上的神色大駭：“你給我換……換……的衣服？”

    “jiejie！你醒了？”張春桃的聲音從外面傳來，語氣之中滿是急切。

    聶遠喬輕咳了一聲：“是春桃，來的時候慌張了一些，沒帶衣物，只能委屈你了?！?/br>
    張秀娥聞言懸著的心落下了，也跟著長松了一口氣。

    聶遠喬繼續開口說道：“我出去給你煎藥?！?/br>
    張春桃這才湊到了張秀娥的跟前，一雙眼睛紅腫著，明顯是哭過了，張秀娥看著張春桃忍不住的說道：“春桃，我沒多大的事情兒，你以后莫要經?？蘖?，看的我怪心疼的?！?/br>
    “jiejie，jiejie……你怎么會落在水里面？真是嚇死我了，我真是擔心你再也醒不過來?！睆埓禾揖o張的說道。

    “我這不是好好的么，好了，你別擔心了?！睆埿愣鸬淖焐习参恐鴱埓禾?，這心中卻忍不住的順著張春桃的話想了起來。

    是啊。她到底是為什么會落水呢？

    而且她也不是一個旱鴨子，雖然游不了多遠，但是總也不至于在水里面浮不上來。

    她記得在自己落水之前，似乎有人什么人推了自己一下！

    在水底的時候，又有什么纏到了自己的腳。

    水下面有水草纏到了腳到也是正常的，但是到底是誰會推自己？

    張秀娥忍不住的想到了之前和自己爭執過的王癩子。

    不過張秀娥否認了這個想法，王癩子這樣的人，雖然說圖謀不軌，但是應該不會想害死他，她死了，他沒有一點好處。

    那是誰呢？

    是張婆子？張玉敏？陶氏？張寶根？甚至是張大江？或者是柳寡婦？還有那林氏……

    張秀娥數到這，就覺得有一些沒辦法繼續想下去了，和她有仇的人還真是不少。

    要不是張秀娥一直都覺得，自己做事兒坦蕩，問心無愧，這個時候甚至都要想，是不是自己是個奇葩，所以才會有了這么多仇人。

    張春桃此時已經繼續說了下去：“幸好寧……聶公子路過救了你，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設想?！?/br>
    “jiejie，咱們這一次定要好好謝謝聶公子！”張春桃有心想要修復張秀娥和聶遠喬的關系。

    張秀娥想了想低聲說道：“這次是應該謝謝他?！?/br>
    不管聶遠喬這個人有多討厭，就沖著他今日救了她一命的份上，張秀娥都沒辦法和之前一樣繼續厭惡他了。

    之前的事情，從聶遠喬救了妮子之后，她和聶遠喬算是兩清了。

    如今么……到好像是她欠了聶遠喬的了。

    張秀娥一想到自己欠了聶遠喬一個大人情，這心中就有一些別扭。

    往常的時候，面對聶遠喬那囂張的氣焰，此時盡數熄滅。

    聶遠喬端著藥丸走了進來，他低頭吹著碗里面的藥，仿若是捧著的是什么稀世珍寶一樣，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張秀娥的身邊。

    張春桃開口說道：“我去看看鐵玄有沒有回來！”

    鐵玄已經去請郎中了，還是得讓郎中看看才安心。

    聶遠喬坐在了張秀娥的旁邊，溫聲說道：“秀娥，這是防風寒的藥，你且喝上一些?！?/br>
    聶遠喬也不敢給張秀娥亂吃藥，這防風寒的藥到是落水后正常應該喝的，至于其他的，只能等著郎中來了再說了。

    張秀娥看到這藥，當下就皺起了眉毛，她習慣了小小的藥丸，看著這樣的湯藥，雖然下了決心一定會喝下去，可是多少還是有點畏縮的。

    不過張秀娥也不是那種會鬧著不喝藥的人，此時已經接過了藥，吹了起來。

    長痛不如短痛，她打算等著藥涼了，一口喝掉！

    聶遠喬的眼中滿是憐惜，只是可惜，這也沒有蜜餞什么的東西給張秀娥，他也只能心疼的看著。

    “你怎么會落水？”聶遠喬看了一會兒，忍不住的問了和張春桃一樣的問題。

    張秀娥想到這心中就火：“也不知道是哪個缺德的！在背后推了我！”

    第五百八十一章 放下

    聶遠喬聞言眼睛一瞇，里面帶起了危險的意味。

    張秀娥注意到聶遠喬這樣的神色，輕咳了一聲說道：“你不用擔心，我自己會找到害我的人?！?/br>
    張秀娥知道聶遠喬大概又要幫自己去找這人了，她也知道如果有聶遠喬幫忙的話，事情會容易很多，可是張秀娥還是不大想讓聶遠喬幫忙。

    最開始的時候看起來好像是聶遠喬欠她的，可是這久而久之，聶遠喬還給她簡直太多了。

    如今認真說起來，到像是她已經欠了聶遠喬的人情。

    這人情欠多了可不好還，更何況之前的時候聶遠喬還曾經想讓自己以身報恩。

    想到這，張秀娥就打量了聶遠喬一眼。

    眼前的男子如同芝蘭玉樹，氣質不俗，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個登徒子，她還真是想不通，他之前的時候怎么會說出那樣的話。

    聶遠喬沒有回答張秀娥，一雙眸子里面的神色仿若是有暗流涌過，越來越深邃，莫要讓他知道到底是誰害張秀娥！不然他一定要讓他后悔！

    這一次真是嚇壞他了，若不是他及時趕到，他或許就再也看不到眼前的這個小女人了。

    聶遠喬想著這些，就把目光落在了張秀娥的身上，這目標比往常的時候更要灼熱的多，仿若是想把張秀娥看到自己的心中一樣。

    張秀娥微微的躲閃了一下聶遠喬的目光，低頭又吹了吹碗里面的藥。

    她這個時候忍不住的想起了自己剛剛醒過來的情景，一時間臉上有幾分緋紅之色。

    張秀娥一直都覺得自己是一個臉皮厚的，此時此刻，張秀娥到是難以淡定了。

    聶遠喬注意到張秀娥臉上的紅暈了，他皺著眉毛伸手往張秀娥的額頭上探了探，然后溫聲問道：“可是不舒服？”

    張秀娥這才回過神來，連忙說道：“沒有?！?/br>
    聶遠喬慢慢的把自己的手拿了下來，有些舍不得結束兩個人的碰觸。

    她今日到是沒有對他大喊一聲登徒子，這讓他的心中有幾分寬慰的感覺。

    此時張秀娥手中的藥已經涼了，張秀娥的眉毛一皺，然后就閉上了眼睛，大有一種大義凜然的感覺，然后一口就把這藥給灌了下去。

    聶遠喬看著張秀娥這樣，心中恨不得能幫張秀娥分擔。

    啪！

    張秀娥喝完藥，頗為豪氣的把自己手中的藥碗往桌子上一摔。

    喝了這藥之后，張秀娥就覺得，這人生之中沒有什么過不去坎兒，就和這藥一樣，喝之前十分恐懼，可是眼睛一閉，喝下去了也就沒什么事兒了。

    嘶……

    不過到底是太苦了，張秀娥的口中滿是苦澀的味道。

    聶遠喬已經端著清水過來，遞給了張秀娥。

    張秀娥大口喝了一口，這才覺得自己口中的苦味少了幾分。

    此時門外傳來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孟郎中已經往屋子里面沖了進來。

    他看到張秀娥的一瞬間，臉上焦急的神色才稍微安了安，他又看了看旁邊的聶遠喬，神色之中帶起了幾分莫名的意味。

    “孟叔，你來了?！睆埿愣饐玖艘宦?，只是到底是落水了，張秀娥的聲音有點沙啞。

    孟郎中也不說話，走過來就開始幫張秀娥診脈。

    她的手腕很是纖細，如今躺在床上沒有了往日的生機和活力，到是讓人平添幾分心疼的感覺。

    過了一會兒，孟郎中才開口說道：“好在落水的時間不長，沒有什么大礙，不過總歸是小心一點好，喝上一段時間的藥調養一下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