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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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瓔珞卻將她的手從嘴上扯了下來,在眾人眼中,不知死活的繼續說了下去:“皇上因為一個臣子得力,就費 心盡力安撫貴妃!堂堂一國之君,如此小意討好女人,和樓里的姑娘去討好男人,又有什么不同!這偌大的紫禁城,成了秦樓楚館,皇上您,成了最紅的姑娘,安撫完了儲秀宮,下一個輪到誰!” 最紅的姑娘。 最紅的姑娘! 最紅的姑娘…… 鏗鏘一聲,弘歷拔下了墻上裝飾用的佩劍,寶劍應聲出鞘,寒芒閃閃,筆直朝著魏瓔珞刺去。 魏瓔珞早有防備,長劍未至,她已經滾到桌子底下,那桌子便替她遭了難,險些被一劍劈成兩半。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皇后忙喊道。 魏瓔珞滾爬到皇后裙子底下,哈哈一笑,遠遠朝弘歷喊道:“皇上這么生氣,證明奴才說的沒錯,說大了為國為民,說小了左右逢源,只您賣了自己就罷了,別把氣性撒在別人身上!好端端的一國之君,倒真成了傾 國名花呢!” 從小到大從未受過如此屈辱,弘歷一時之間氣得兩眼發暈,眼前的人,手中的劍,全都出現了重影,他搖了搖身子,直覺怒意如火,自胸腔一路往喉嚨里涌:“來人,來人!把這賤婢拖下去,立即——” 話音未落,那股怒意已經順著他的喉嚨噴涌而出。 只聽哇的一聲,一口血痰落在地上,紅中帶黑,黑中泛紅,隱隱散發著一股難聞的腥氣。 “哈哈,好了好了!”大門應聲而開,葉天士快步沖進來,圍著地上的血痰轉了好幾圈,然后容光煥發的抬頭道,“皇上的病,這回可以大好了!” 魏瓔珞順勢往地上一跪,收起先前那副人見人恨的嘴臉,乖巧恭順道:“瓔珞口出狂言,皆為皇上治病著想,請皇上、皇后娘娘恕罪?!?/br> 皇后的目光在她與葉天士臉上逡巡一圈:“這……這究竟是怎么回事?!?/br> “皇后娘娘,此事由草民來解答?!比~天士拱拱手道,“先前草民翻閱皇上醫案,發現病情久久不愈,與勞心過甚、血痰 未清有關。所以,草民請瓔珞姑娘幫忙,故意激怒皇上,紓解這口郁結已久的血 痰,才能身心舒暢,病體痊愈?!?/br> 皇后不管其他,只關心一件事:“這么說,皇上的病很快會好嗎?” “當然!”葉天士自信滿滿道,“少則七天,多則半月,皇上就能大好!” 御醫們追求一個穩妥,凡事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所以開出的方子都顯溫吞,問他們何時能夠痊愈,也只模棱兩可的說個快了快了。 也不是沒人想不出這個法子,只是沒人敢開這個方子,也就只有葉天士這樣的江湖名醫,才敢開出這樣的虎狼之方,只能說功業面前,他也不怕掉了腦袋。 “這就好,這就好?!被屎箅p手合十,似在朝菩薩祈禱。 弘歷此刻的模樣卻一點也不好,他喉嚨里咔咔作響,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只能伸出一根顫巍巍的指頭,指著前面的魏瓔珞。 魏瓔珞趕緊道:“皇后娘娘,皇上剛清了血痰,身體虛弱,還是趕緊讓他躺下吧!” 皇后這才回過神來,連連點頭道:“對對!你們還等什么,還不快伺候皇上躺下!” 李玉等人手忙腳亂的攙扶過來,弘歷卻掙扎著不肯躺下,一雙充血的眼睛直直盯著魏瓔珞,似要將她生吞活剝,偏偏張開口,一句話說不出來。 世上最了解他的人莫過于皇后,他無需開口,皇后就知道他心里存了什么念頭,有些哭笑不得道:“皇上,您別生氣了,瓔珞也是為了治病著想,才會故意激怒,并不是有心冒犯!” “咔,咔……”仍只有咽喉作響聲,弘歷不依不饒,仍用指頭指著魏瓔珞。 皇后無奈,只得朝魏瓔珞使了個眼色。 “哎呀!”魏瓔珞立刻眼皮一翻,“奴才,奴才突然頭暈……” “呀,你怎么了?莫不是被過了病吧?”皇后裝模作樣的喊道,“快,快把人抬去休息!葉大夫,麻煩你為瓔珞診斷診斷!” 一群人七手八腳的抬著魏瓔珞離開,背后,是弘歷筆直不離的視線。 第五十八章 苦與甜 數日后—— “那賤婢呢?” 葉天士正在收拾桌上的醫箱,聽了這話,回頭望去:“皇上,您是說瓔珞姑娘嗎?” “除了她,還有誰?”帳幔后影影綽綽一個人影,冰冷如霜道,“把她叫來,朕要親手剝了她的皮!” 皇后坐在床沿,手中端著一只盛著褐色藥汁的瓷碗,藥汁略燙,她不斷攪著手中的湯勺給之降溫,聞言抬頭一笑:“皇上,瓔珞是為了給您治病,才會口出狂言,現在皇上清了血痰,精神大好,以臣妾來看,瓔珞不但無過,反而有功?!?/br> “……那臭丫頭給你灌了什么迷魂湯,你這樣都相信她的話?”弘歷冷冷道,“依朕看,那些話若非早就藏在心里,能那么順溜的說完嗎?她分明是借給朕治病的機會,變著法兒地出氣泄憤!” 皇后嘆了口氣:“就算皇上現在想找人算賬,只怕也不行了?!?/br> 弘歷忽然沉默下來,帳幔遮去了他此刻的表情,只有因病而形銷骨立的側影倒映在帳子上,良久才言:“……為什么?” “瓔珞一回去就發了高燒,身上起了大片紅疹,葉大夫說,是照顧皇上的時候染了病,如今再也支撐不住,倒下了?!被屎筇謸荛_眼前的帳幔,“哪怕瓔珞有千萬個不好,看在她精心侍候,又感染惡疾的份上,皇上也不該怪她一時失言??!若不然,將來還有誰會鞠躬盡瘁,拼力伺候呢?” 帳后露出弘歷陷入沉思的臉,他忽轉過臉來,陰沉沉對皇后一笑:“好,朕不怪她,不但不怪她,還要好好賞賜她……” 養心殿耳房,幾名宮女送來了弘歷的賞賜。 “這,這是……”魏瓔珞半窩在床上,看著對方手里端著的黑色湯藥,眼角忍不住抽了抽。 “瓔珞姑娘,這是皇上囑葉大夫特意為你開的藥,快喝藥吧!”宮女走到床沿,一個將她扶起,一個將盛藥的勺子遞到她唇邊。 皇上所賜,哪能推辭。 魏瓔珞只能極不情愿的喝了一口,結果哇的一聲,吃進多少吐出多少,一只手卡著嗓子咳嗽了半天,才驚恐道:“怎,怎么這樣苦,里面放了什么東西?” 宮女老實回道:“黃連?!?/br> 魏瓔珞立覺不對:“葉大夫給皇上開的藥里面沒有黃連??!” 宮女:“皇上那份沒有,但葉大夫給您開的藥方,一定得有?!?/br> 魏瓔珞驚愕道:“為什么?” “特傳皇上的話?!睂m女面無表情,魏瓔珞卻覺得自己能透過對方的話,看見一張斤斤計較的臉,“黃連清熱燥濕,瀉火解毒??!” “……能不喝嗎?”魏瓔珞心驚膽戰看著那滿滿一大碗黃連湯。 “伺候瓔珞姑娘用藥?!睂m女以實際行動回應了她。 同一時刻,養心殿寢殿內。 葉天士侍奉在弘歷身旁,手中同樣一只藥碗,里頭盛著相似的藥汁,只是獨少一味黃連。 饒是如此,弘歷仍喝的眉頭緊皺,似為了減少自己的痛苦,遂開口問道:“葉天士,那丫頭喝藥了嗎?” 皇上的脾氣真是來得快,去得也快,早上還是賤婢呢,晚上就成了那丫頭,到了明天還不知道會變成什么。葉天士心里轉著這個念頭,嘴上則道:“有皇上口諭,自然是要喝藥的。不過,草民不明白,您為什么要讓她喝黃連呢?” 弘歷冷哼一聲:“這丫頭一肚子壞水,都能沁出毒汁來,黃連瀉火解毒,正適合她!還有什么對癥的中藥最苦?” 鬧起脾氣來,即便天子也如同一個凡人,還是個斤斤計較的小氣男人。葉天士只能本著死同道不死貧道的心,小心回道:“要說最苦的中藥,黃連、木通、龍膽草,都是苦不堪言,最苦的是苦參——” 弘歷一擺手:“那就從今日開始,一天三頓,頓頓不同種類的苦藥,換著法子讓她喝!要是不肯喝,就強行灌!良藥苦口利于病,朕這是為了救命恩人的性命著想,你聽懂了嗎?” “是?!比~天士應道。 “呵呵呵呵……”許是想到了對方邊喝邊吐的悲慘模樣,弘歷心情大好,想著想著竟笑出聲來,葉天士的湯藥再送到他嘴邊,他也不嫌難喝了,笑吟吟的全喝了下去。 葉天士見此,嘴角抽了抽,卻不敢說什么。 但得了弘歷這個指派,卻也不是什么壞事,至少他不必再想什么理由,什么借口去探望魏瓔珞了。 出了養心殿之后,他背著藥箱,馬不停蹄的來到側殿耳房。 宮人早已得到消息,一路無人阻攔,他就這樣大搖大擺的走進房門,反手一關,對床上躺著的人影道:“魏姑娘,是我!” 原本氣若游絲,病得氣息奄奄的魏瓔珞聽見他的聲音,忽然兔子似的從床上竄起,一臉抱怨:“葉大夫,能不能不要加黃連,太苦了!” “這可由不得我,是上頭的安排?!比~天士用手指了指天,暗示這是來自天子的強制命令,之后打開藥箱,從里頭翻出一只小藥瓶來,“硫磺膏是治療疥瘡的,不對癥,換這個吧!” 頓了頓,又試探性地問:“瓔珞姑娘,我有事兒不明白……” 魏瓔珞雙手接過:“你問?!?/br> “明知自己從小就對花生過敏,為何要故意服用,引發大片紅疹呢?而且,還找我偽造疥瘡的醫案……”葉天士問道,想起弘歷的所作所為,心里隱隱有了一個答案。 這沒什么不好回答的,又或者說最好給他答案,免得他自己胡思亂想。 “……我故意激怒皇上,他醒過神來,第一個就會找我算賬,可我若是染病, 他就算氣得七竅生煙,也不好再罰我啦?!蔽涵嬬笪⑽⒁恍?,面色帶著病態的蒼白,“畢竟誰都知道,我照顧皇上才會染病啊?!?/br> 葉天士略感意外,仔細一想,又覺得一切合情合理,當下佩服的點頭:“姑娘聰慧忠義,旁人難以企及一二,放心,草民一定盡力掩護,不會讓你露出半點破綻!” 魏瓔珞笑而不語。 等到葉天士離開,她才喃喃自語道:“忠義?我不過是借機發泄心里的怒氣罷了,誰叫他這樣對皇后娘娘……” 如蓮花開于淤泥中,皇后的品性與宮中其他人相比,簡直可以算得上是纖塵不染。魏瓔珞很喜歡她,有時候甚至會忍不住將她與自己的jiejie作比較,然后得出結論……這兩人很像,無論是品格,還是溫柔照顧她時的模樣…… 魏瓔珞能為了jiejie只身入宮,也能為了皇后怒罵弘歷。 “只是罵人一時爽,接下來的日子不好過咯……”她輕嘆一聲,卻并不后悔,身旁沒人伺候,也不敢讓人伺候,她拔開瓶蓋,勾了些藥膏在手上,艱難的為自己上好藥,然后便吹燭睡下了。 疼痛難耐,魏瓔珞難受的翻了個身,那些自己的手夠不著的地方,沒有上藥的地方,又癢又疼。 ……是誰? 魏瓔珞沒有睜開眼,繼續閉著眼睛裝睡。 一只冰涼涼的手落在她的額頭上,靜靜試探她額頭的溫度,良久才抽離。 之后,是拔開瓶蓋的聲音,那只手重新落回她身上,帶著藥膏的清香,動作又輕又緩,胳膊后側,脖頸,后肩……那些她自己夠不著的地方,他一一為她上藥,卻又沒有越軌半步,后背后腰,這些男人不該碰觸的地方,他都沒有借機去碰,哪怕她此刻“睡著”,哪怕她就算醒著也不會責怪他。 是的,這是一只男人的手。 一個她認識的男人的手。 瓶蓋重又蓋上,屋子里寂靜下來。 魏瓔珞仍閉著眼睛,身上舒坦了許多,心里卻又癢又麻,她不知自己此刻應不應該睜開眼,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看一看他,然后對他笑一笑。 又怕他如往常一樣,落荒而逃。 直至一個溫柔的吻落在她的睫毛上,如蜻蜓點水,如猛虎嗅薔薇。 魏瓔珞極力克制,才能讓自己的睫毛不至于如自己的心一樣,方寸大亂微微顫抖。 直至關門的聲音輕輕響起,她才睜開眼,嘆了口氣,抬手捂住自己被吻過的那邊睫毛。 “……這場病?!逼岷诘囊估?,魏瓔珞不由得翹起嘴角,“也不全是壞事?!?/br>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葉天士的湯藥熬到第十日,侍衛所里,傅恒正翻看著手里一卷兵書,一雙手忽然從他身后伸出,蒙住他的眼睛。 “瓔珞,你怎么來了?”傅恒任由她蒙住自己的眼睛,輕易的猜出了對方的身份,笑著問,“你的病大好了?” “你怎知是我?”魏瓔珞放下手,繞到他身側,前幾日的病痛似乎讓她消瘦了一些,愈發顯得楚腰纖細,不堪一握。臉上的笑意卻動人了許多,她對他的笑,總是與對別人的笑不同,“我大好了,多虧某個田螺公子精心照顧我,每晚都為我更換額頭的帕子,用冷水擦手和手臂?!?/br> “咳?!甭牭教锫莨舆@個稱呼,傅恒不自然的以拳掩唇,咳嗽了一聲,“這人是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