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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琴姨說的就是李有文的母親饒琴波了,和包坤華都是市京劇院的領導,以前唱青衣也唱過刀馬旦,可想而知,是有些功夫底子的,脾氣也火爆,李有文小時候沒少挨揍。饒琴波更是想把他培養成國粹接班人,結果李有文對這個完全沒有興趣。被逼著學了好幾年,后來饒琴波看他委實成不了才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現在那邊包廂里一個副院長,一個團長,兩個名義指導教授,再加上一個作曲的,會熱鬧到何種地步就可想而知了。 果然,白岸洲推開包廂門的時候,里面早已經是唱起來了,京胡,板,單皮鼓,各種京劇樂器咚咚鏘鏘的。三個人站在屏幕前,沙家濱智斗正唱得是如癡如醉呢。 白岸洲一一地叫了人,彎腰在母親臉上親了一口,跟云青楊點頭致意,又走上前去抱了饒琴波一下,她正抬手唱“參謀長,煙不好,請抽一支”,抬手的同時乘機張開雙臂就把白岸洲摟在懷里抱住了,抱完了接著唱,完全是一點不受干擾,可見這一名段唱得有多么嫻熟了。 兩位教授,白岸洲也是從小就認識的。一時間屋里所有人他都招呼過了,只除了那個小哭包一直低著頭,彎著一截白皙的小脖子,窩在沙發一角在編自己的手指玩,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云肖始終沒有抬頭。他知道小爸來了。也知道小爸不會注意他。不想被小爸的冷漠眼神傷到,他心里已經很難過了,再有點什么,他怕自己會難過地忍不住當場大哭起來。 人到齊了,智斗唱完大家收工吃飯。 包坤華招呼云肖坐她身邊,云肖自然是乖巧地應了,包坤華上一世對他很好,即使現在她已經不認識他了。他剛坐下,身邊的椅子就立即被拉開了,白岸洲跟著就坐了下來。云肖一時都有點沒反應過來,也沒敢怎么動,只轉動了一對大眼珠子,余光看到了坐在旁邊的一雙結實的大長腿。小爸坐在他身邊了?在旁邊還有那么多空位的情況下。 “云肖,怎么不跟人打招呼?”云青楊在一邊提點兒子。 包坤華也看著云肖笑,見他一直低著頭還以為他是靦腆。 云肖慢慢抬起腦袋,正對上了小爸看過來的眼睛,一時竟有點呆不知道要喊什么了。喊哥哥?明顯自己不愿意。喊小爸更不對,會被他討厭吧。一時竟些莫名其妙地緊張起來,“小……小、小白?!?/br> 半響憋出了一句小白,還是用清亮的孩子音叫出來的。十四歲,可不是還沒有到換嗓的時候么。 小白是什么鬼?除了白岸洲所有人都笑了。云肖登時鬧了個大紅臉,分明看見小爸眉頭又皺起來了。云肖說又,是因為以前小爸訓他的時候總是一臉嚴肅,皺眉緊鎖。這代表小爸在不高興。 云肖有點忐忑,又有些小心翼翼,不想小爸在漠視他的時候再開始討厭他。 菜上齊了,滿滿一桌子好吃的。包坤華親自給云肖夾菜,跟兩位教授聊起深海的云的時候,有點顧不周全云肖,就讓兒子白岸洲代為照顧,作為請客的東道,把小客人照顧好可是分內之事。實在是云肖發育晚,個頭比較小只,雖然餐桌可以轉,但是中間一圈的菜他還是要站起來才能吃到。 白岸洲可哪里是什么會照顧人的料,為了省事,一口氣用公筷給云肖夾了滿滿一大碟子吃的,魚蝦rou,高得都尖起來了。 “謝謝?!痹菩ば÷暤乐x,將盤子拉到自己面前,開始大口吃。小爸給他夾菜了,這是不是一種進步。 好容易吃完了,服務員上來換碟子,遞濕毛巾。白岸洲呢,又開始夾菜,轉眼就又是一碟子冒了尖。 云肖一聲不吭地又開始吃。小爸給夾的,無論如何也想吃完。好容易好容易才吃完,肚子都撐了。白岸洲一看又沒了,毫不費勁,又是一碟子。 結果,這次,云肖沒有馬上吃。抱著肚子低頭不吭氣地看了半天。小爸連他吃沒吃飽都沒注意。 云肖心里難受。一股氣堵了氣管,漸漸憋成了一股天大的委屈。鼻尖酸疼地厲害,心里也不知道究竟是想跟什么較勁,開始咬牙吃,把rou菜硬往嘴里塞,拼命一樣,嘴里沒咽呢,又塞滿了,好幾次都差點吐出來。 這下白岸洲終于是注意到他了,“喂”了一句。云肖哪里理他,玩命一樣往嘴里塞,兩腮幫子全鼓起來了,眼睛通紅,鼓嘴金魚一樣,菜汁都從嘴角露出來了。白岸洲擰了眉想把他手里碟子拿過來,云肖立即用兩胳膊把碟子擋住,把臉直接埋進碟子里吃。 是瘋了嗎?對一個不聽話的哭包,白岸洲可是耐心有限,上去一把掐住他小下巴,把他嘴巴立即掐成了一朵喇叭花,強行阻止??腿艘且懒?,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所有這些也只是發生在分分鐘內,還沒有引起大家的注意。直到云肖被掐住下巴,紅著濕潤的大眼睛恨恨地盯著白岸洲,然后噗一口飯直接噴到他身上,口水飯糜噴得到處都是。 “肖肖!”云青楊驚地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包坤華還沒搞清怎么回事呢,白岸洲已經黑著臉,一手就將云肖提溜了起來。 第七章 白岸洲一個大集團的準繼承人,二十幾歲的大男人,心思縝密,個性沉穩,怎么會跟一個還沒換嗓的哭包子計較……才怪。這世界上有一種生物叫熊孩子。隨口噴飯的熊孩子就得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