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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母不是個蠢人,聞言連忙問:“找你爸說什么?” 柏易:“我看柏二就是活的太好,沒吃過苦,才總干傻事,我準備跟爸商量商量,把他送到賀軍長或者葉軍長手下做事,哪怕就是當個文書小兵,也比在家干吃飯來得強?!?/br> 這話落音,柏明秋迅速找回了力氣,再次鬼哭狼嚎起來:“我不去!當兵是要死人的!我不去!大哥要送我去死!” 柏易懶得跟他糾纏,柏明秋嬌生慣養了小半輩子,道理在他那就像耳旁風,吹一吹就過了,絕不過心,柏易一邊往上走一邊十分冷酷地說:“難道我跟爸還得詢問你的意見?” 柏父也很贊成送柏明秋去當兵,要他說,如果他只有柏易這一個兒子,那就實在省心多了。 偏偏柏明秋也是他兒子,還確實是妻子生的,不是丫頭或者姨太太,不然私生子,他給一筆錢打發了就行,不必為他的前途人生cao心。 “他要是有你兩分,我也不必為他cao心了!”柏父自詡為是個嚴父,可惜沒把柏明秋教好,論起打柏明秋的次數,他還不如柏易的三分之一。 柏父搖頭嘆氣,很是后悔:“他小時候就不該叫他跟著他媽,本事不大,脾氣倒是很不小,若有一日被人連皮帶骨頭啃了,那也是正常的?!?/br> 親爹都對他沒了指望,柏父又說:“送他去葉軍長那里吧,當個親衛小兵還是可以的,賀軍長粗糙了些,送他過去恐怕更吃苦頭?!?/br> 他是想讓兒子歷練,沒想讓兒子送命。 柏易也是這個打算,賀軍長雖然兇名在外,等閑沒人敢招惹他,可真出了事,賀軍長自己都是個不要命的,更別提管柏明秋這條小命。 而葉軍長是正經軍校出身,治理軍隊很有規矩,正適合管教柏明秋。 于是柏明秋當天夜里就被迫收拾了東西,只等天一亮,拿著柏父寫的信,再找兩個護送的人就滾蛋。 他臨走都沒搞清楚自己又做錯了什么,像只可憐巴巴的小狗,睜著兩只泛紅的眼睛看著柏易,想開口求柏易,又想起正是大哥害得自己要遠離家里獨自去窮兇極惡的軍營里討生活,于是嘴一撇,腦袋一轉,看也不看柏易。 他堅持到了上車,等坐上了車,他又后悔了,扒著窗戶喊:“大哥!你別送我去當兵!我聽你的!都聽你的!” “大哥!你不愛我了嗎?!” 柏易面無表情,心硬如鐵,沖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柏明秋說道:“你再這么任性下去,我實在是愛不起了?!?/br> 要是柏明秋不長大,永遠是個愛撒嬌又可愛的奶娃娃就好了。 可惜人總是要長大的,不能永遠當個娃娃。 送走了柏明秋,美茹倒是很難過,她雖然總跟二哥斗嘴,可他們是很親密的。 她接連幾天提不起精神,夜里還要去跟趙太太打牌,因為打牌,也知道了一些消息。 “我前幾天總看見趙廳長跟一個洋人一起進出?!泵廊愀w太太在一起久了,也愛把外國人叫做洋人,她打了個哈欠,“講的是英語,不過一看就知道是個美國人,趙廳長恐怕有很多想法?!?/br> 她對趙廳長沒什么好感——畢竟一個妙齡少女,也很難對一個中年油膩禿頭產生什么好感。 加上這個禿頭還是個不怎么顧及家庭的。 柏易倒是很認真的想了想,趙廳長說來好聽,其實在上港沒什么權力,他能活的這么滋潤,也是白二抬起了手,給他留了些體面,說到底,他就是個丘八,跟誰接觸不跟誰接觸,他說了都不算。 “不用管他?!卑匾着牧伺拿廊愕氖?,“你只管打聽別的?!?/br> 柏美茹點頭:“好,我都聽哥的?!?/br> 要是柏明秋有美如這么叫人省心就好了,柏易無聲的嘆了口氣。 柏易抽了個時間,約李校長見面,柏明秋先前承諾了要出錢幫他們辦報,結果做事不靠譜,章程都沒出就忘到了腦后,以至于柏易要去給他收拾攤子,不收拾不行,誰讓柏明秋姓柏?傳出去不會有人說柏明秋如何,只會有人說柏家如何。 他們這樣的家庭,最倚重的就是外界的口碑。 沒了口碑就沒了面子,好不容易積累下來的人脈可就要大打折扣了。 李校長是個文人,穿著一身青灰色長袍,個子高,但是瘦,有一個顯眼的鷹鉤鼻,但氣質很好,一看就是個飽讀詩書有學識的文化人,他見面先跟柏易握手,說了幾句話之后才嘆氣:“這幾年,學校也不好辦了?!?/br> 師范不是能收昂貴學費的學校,不像是那些只收大家公子哥和小姐的“貴族”學校,錢都來自于學生的學費和政|府的補貼,但如今的政|府需要用錢的地方太多,還要跟老美買軍需,哪里還記得他們? 就是老師把一個月八個大洋的工資自愿降到了三個大洋也沒多少用。 教室里燈泡的消耗,電費的錢,還有實驗用品的錢,加在一起可有不少。 能有人資助他們辦報,讓他們有掙錢的辦法,可比一錘子買賣來得強多了。 柏易接話道:“各行各業都不容易,您那邊挑好了主編和記者,我這邊的款子就給你拿過去,李校長的為人我是清楚的?!?/br> 李校長沒料到兩句話的功夫就能談妥,喜不自勝,千恩萬謝地走了。 學校就是他一輩子的事業,學生在他心里都是嗷嗷待哺的雛鳥,讓他不去管他們,他實在是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