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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父母愛他,朋友們也愛他,可是他們都死了。 可見愛他的,都沒有好下場。 別人不愛他,他不愛別人,大家才能好好活下去。 嚴凌走到街上,街道上的尸體已經全都搬走了,他坐在橋頭,橋下的河已經干涸了。 冷風吹在他身上,面前的荒蕪的城市,身后是干涸的土地,枯死的樹木,這里沒有生機,卻又有這么多人在這樣的環境中掙扎求生。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這么執著的想要找到柏易。 像是為了證明些什么。 可他自己都知道,找到柏易的希望太小,小的幾乎看不到。 就在嚴凌站起來,因傷恍惚的時候,眼前忽然出現了兩個人的影子。 高的那個像是柏易,矮的那個像是葉明。 他站在那,一動不動,像是化做了一個雕像。 直到那兩個人影走近。 柏易用盡最后的力氣朝著嚴凌的方向奔跑,他看到嚴凌吊著的手臂,看到了嚴凌身上的傷。 柏易覺得自己只用了幾秒就跑到了嚴凌的面前。 而在嚴凌看來,這似乎過了一個世紀。 柏易抱住了嚴凌。 “你沒事就好,活著就好?!卑匾拙o緊抱著嚴凌,這是他最后的力氣。 說完這句話,柏易的精神松懈了,這么多天的饑餓寒冷與勞累,在這一瞬間全部爆發出來,壓垮了柏易,他身體一軟,失去了意識。 嚴凌單手托著柏易的腰,他恍若隔世般地看著柏易那張被沙土遮住的臉,嘴唇有些顫抖。 “嚴哥!”葉明深吸一口氣,他撐著疲憊的身體,靠在橋邊的柱子上,“馮云死了沒?” 馮云就是小眼睛。 嚴凌:“活著,瞎了一只眼?!?/br> 葉明松了口氣。 但嚴凌接下來又說:“現在加上我,只剩下六個兄弟?!?/br> 葉明瞠目結舌,他張開嘴,說不出一句話,腦子變成了一團漿糊,根本無法思考,也無法做出正確的判斷。 葉明做不出任何表情,他茫然地問:“那我們現在怎么辦?” 嚴凌托著柏易,讓柏易倒在自己身上,語氣冷靜地說:“明天把尸體都燒了,修整一段時間,出去找物資?!?/br> 葉明喘了幾口氣:“哪兒來的物資?早被搜刮干凈了?!?/br> 嚴凌:“不然在這兒等著餓死?冷死?” 葉明捂住臉,他不停喘氣,咳得撕心裂肺。 嚴凌說:“你回去休息,明天養好了精神再來見我?!?/br> 葉明放下手:“我把柏先生背回去?!?/br> 嚴凌:“回去?!?/br> 嚴凌:“我送他回去?!?/br> 葉明深深地看著嚴凌一眼,轉身朝鎮里走去。 他有很多話想說,想說路上柏易一直沒有放棄過去找他,想說路上再怎么難走,柏易都沒有喊一聲累,他想說這份深情難得,不要辜負。 可同伴的死快要打垮他了,他說不出來。 葉明步伐沉重的走了。 只有嚴凌在這寒風中抱著失去了意識的柏易。 有輕微的哽咽聲在寒風中飄蕩。 無人察覺。 第66章 末日美味珍饈(九) 一群人走在荒涼的大路上,他們每個人都背著巨大的包,里面裝著僅存的物資,原來的鎮是待不下去了,敵人知道他們的落腳地,而他們卻無法憑靠這么點人去攻打敵人的城。 之前的一百多人應該是對方的先鋒隊伍,只有先鋒隊伍才可以自己決定是否毀掉物資和未收貨的糧食。 沒人知道他們的未來在哪兒。 這個冬天應該怎么過,他們必須盡快找到新的落腳點。 然后尋找物資,收集過冬需要的柴,然而冬天就快到了,暴風雪幾天內就會登陸。 他們沒有那么多時間了。 嚴凌在路上走著,他身后是他的兄弟們,身邊走著柏易。 如果到了必須要做選擇的時候,他只會保全他僅剩的兄弟們跟柏易。 至于別的人,他對他們既沒有感情,也不覺得他們身上有什么價值。 在末日待久了,人性久經考驗,至于良心也已經成了奢侈品。 只有保障了基礎生活,人們才能去講禮儀道德。 否則說什么都是空話。 他們路過了不少村鎮,都沒有停下腳步,有些是因為地理位子不好,有些是因為沒有一口水井,水的來源基本只有地下水,即便是干涸的水井,他們也能嘗試往下挖。 但如果沒有水井,自己打是絕不可能的,沒有工具也沒有時間。 “前面有個村?!卑匾卓吹搅舜蹇诘乃?,他連忙說,“我過去看看?!?/br> 他休養的不錯,現在整個隊伍里精神最好的就是他,這話剛落音,柏易就跑了過去。 如果有不錯的地方,他必須第一個去,找個地方把物資放下,畢竟他不能隔空放下物資。 柏易找了一圈,終于找到了村子里還算隱秘的一個倉庫,為了讓嚴凌他們覺得合理,柏易還在倉庫門口安上了一個鎖——這個鎖沒有鑰匙是絕對捅不開也砸不開的,只能砸門。 倉庫也沒有窗子,柏易在里面放了衣物和棉被,還放了不少罐頭和干糧。 等柏易安排好了,才回到大路上,嚴凌他們都已經進村了,兄弟們開始進房子尋找物資,還有人去高處看周圍的環境構造,至于換來的那三十多個人則是站在道路中間,不走不動,麻木的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