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不用上班，今天也不必早睡，喝酒也沒有影響。

    “你喜歡喝酒？”章厲沒看柏易，看著倒了可樂的玻璃杯問。

    柏易吃了一片藕，在鹵味中品味到了藕原本的鮮甜：“不討厭，不過我更愛度數低的酒?！?/br>
    章厲點了點頭，他靠在沙發上，抬頭看著天花板上掉下來的燈，燈光昏黃，他忽然問道：“你跟陳俊翔說你來找人，找到了嗎？”

    “沒?！卑匾酌娌桓纳恼f謊，“沒錢怎么找人？”

    章厲雙手交握，沉默了半晌后又問：“找到了人，你就要回去了？”

    柏易點頭：“對?！?/br>
    章厲沉默了。

    他原本想說“我幫你找”，縣城就這么大，他真想幫忙的話要不了幾天就能找到。

    但此時他卻張不開嘴。

    一旦找到了，這個人就要走了。

    他嘴唇干澀地說：“別急，慢慢找?！?/br>
    柏易笑道：“我不急?！?/br>
    急也急不來。

    “對了，你有你家鑰匙嗎？”柏易問道，“沒有的話就在我這兒睡一晚吧，我床大，應該擠得下，你要是不習慣跟人睡，我睡沙發也行?！?/br>
    章厲：“……沒帶鑰匙?！?/br>
    柏易把最后一口啤酒喝下去后站起身：“我去換床單被套，換剛曬干的?！?/br>
    章厲也跟著站起來：“我幫你?！?/br>
    柏易挑眉看向章厲，笑道：“行吧?！?/br>
    換床單被套要不了幾分鐘，這屋子里的床是雙人大床，睡三個人都足夠，不存在睡不睡得下的問題。

    “你穿我的睡衣吧?！卑匾自谝鹿窭镎宜?，“也是才洗過的?！?/br>
    章厲站在床邊，抿著唇，認真聽柏易說話。

    “明早咱們去吃豆漿油條，還去上次的那家，中午我去廚房做飯?！卑匾紫肽钭约旱氖炙嚵?，更想念自己的擺盤，畢竟是個活得有儀式感的男人，擺盤是儀式感里至關重要的一個環節。

    “你會做飯？”章厲在他身后問。

    柏易把干凈的睡衣從衣柜里拿出來放到床上：“我可是既能出門談生意，也能居家過日子?！?/br>
    柏易拿著衣服走到章厲面前，伸出手用衣服對著章厲比了比：“差不多，正好能穿?！?/br>
    “我看你身高估計能過一米九?！卑匾子行┝w慕。

    他自己身高一米八五，不算矮，但男人從不嫌棄自己長得高。

    章厲低著頭問：“你喜歡？”

    柏易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奇道：“喜歡什么？”

    章厲輕聲：“一米九？”

    柏易笑了，點頭說：“我覺得一米八八到一米九二之間的身高最合適，可惜我是長不上去了?！?/br>
    章厲沒有抬頭：“怎么才能長高？”

    柏易：“多運動，保持碳水化合物跟脂肪以及蛋白質的合理攝入，糖分適量?！?/br>
    章厲終于抬頭了，迷茫的看著柏易。

    柏易：“多喝牛奶?！?/br>
    “你用我的盆吧，有干凈的毛巾和牙刷?！卑匾讖澲诠褡酉履门?。

    從章厲的角度，只能看到柏易因為彎腰而撅起來的屁股。

    章厲移開了視線。

    柏易把盆和牙刷毛巾遞給章厲，章厲接過以后小聲的道了句謝。

    柏易奇道：“你耳朵怎么這么紅？”

    章厲抿著唇：“熱?！?/br>
    柏易：“是挺熱的，明天我買個風扇回來，今晚將就下吧?！?/br>
    章厲嚴肅道：“沒事?！?/br>
    說完章厲就轉頭走了。

    這個時候柏易就格外想念空調，問題在于，就算縣城里有賣空調，筒子樓也裝不了，他拿出蚊香點上，準備章厲洗漱完之后自己再去。

    “你去吧?！闭聟枏拈T口進來，他的頭發全濕了，被他用手抓向腦后，露出眉眼跟光潔的額頭，章厲平時頭發垂下來，看著十分陰郁，此時頭發抓向后方，眉眼深邃銳利，竟顯出了與年齡不符的成熟和魄力。

    柏易去了走廊盡頭的公共浴室，他剛過去，就聽見里面的人在討論章厲。

    “跟他爸一個樣?！?/br>
    “咱們這層樓要是沒他們倆就好了?！?/br>
    “就是，不是有句老話嗎？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歹竹是出不了好筍的?！?/br>
    “他剛剛進來的時候可把我嚇壞了，他老子是個瘋子，他總有天也會瘋?！?/br>
    柏易走了進去，找了個臺子把盆子放上去，又打開了水龍頭。

    鄰居們也都見過柏易，覺得柏易是大城市來的體面人，穿著打扮待人接物都跟他們不同，對于這樣的人，他們是愿意示好跟接近的。

    “小柏今晚睡得這么晚??？”站在他身旁的胖大嬸笑盈盈的跟他打招呼，她看起來慈和極了，似乎剛剛談論章厲時那語氣刻薄表情嫌棄的是另一個人。

    柏易微笑道：“明天沒什么事?！?/br>
    胖大嬸：“剛剛住你隔壁的那家兒子也過來了，我看到他胳膊上有傷口，小柏啊，你可別跟他們父子倆打交道，都不是正經人?！?/br>
    柏易：“那孩子也不容易?！?/br>
    眾人看向他，胖大嬸也是一臉驚訝。

    柏易用溫柔又悲天憫人的口吻說：“早逝的母親，又有暴力傾向的父親，那孩子雖然沒讀書，但也從沒找過鄰居的麻煩，人走岔了路，但不能算是一個壞人?！?/br>
    胖大嬸連忙說：“他混社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