ň2qq,℃Oм 貳拾捌.同心結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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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半個多月,裊裊終于知曉他要送的是何物了。 他只道要下山,午食后,人便不見了蹤影。 殷瀛洲住的地方可謂是簡單至極,除了必要的四時衣裳,桌椅床柜和紙筆茶具的雜物,空蕩得絲毫看不出有人居住的痕跡。 連院子里的吊椅架子還是他為了哄她開心,前陣子剛搭的,話本子也是他去靖豐替她置辦衣裳時順手買回來的。 薄刀嶺一年四季皆是古樹繁茂,芳草萋萋,鮮少有枯黃衰敗之象。 柳梢披風,青空如拭。屋后森森翠玉,竹濤翻涌,院前茫茫蒼山,云煙升騰。 正是樹蔭滿地日當午,滿院薔薇一架香。 裊裊歪在薔薇架子下的吊椅上,有一搭沒一搭地翻著手中的話本子,被從花間葉隙處漏下來的日光曬得昏昏欲睡,心下只發愁何時他才肯與自己一道兒回家…… 殷瀛洲回來時便看到那個正安靜沉睡在光暈花影中的少女。 日光溶溶,斑駁稀疏的花影浮動,落在細密長睫和粉白小臉上。 濃密的黑發松松綰了個發髻,沒有多余的首飾,除了兩只細小的白珍珠耳墜,僅斜斜簪著他送的那支簪子,還有一些未曾綰起的自肩頭垂落,發梢隨著吊椅晃來蕩去。 霧蔥色的煙紗百褶曳地裙上灑滿了亂紅薄紫的碎英,裙裾下探出一角同色繡鞋的鞋尖。 因日益熱起來的時節,僅穿了件玉色瑩瑩的羅紗寬袖短衫,露出兩只戴著沉碧色玉鐲的纖細腕子,纖纖手指上十點蔻丹紅得正濃,艷得正烈。 少女略帶稚氣的臉頰在沉睡時嬌憨可人,泛著白瓷明釉樣的潤潔光芒,黛眉舒展,紅唇微張,使得殷瀛洲腦子里頓時浮現出一些讓男人燥熱難當的香艷畫面來。 芙蓉夢來,薔薇花醉,芍藥香濃,海棠春睡。 殷瀛洲沒想到會看到這樣一副楚楚動人的美人午睡景象,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走過去想將她抱回屋子里。 裊裊被他的開門聲驚動,朦朧地睜開眼,見他立在她身前,手中還提著一個尺寸不小,雕花飾金的彩漆盒子。 “瀛洲哥哥……你回來了?!?/br> 或許是他在日頭下騎馬趕路了很久,幾滴晶瑩的汗水順著高挺的眉骨鼻梁滑下,使得那雙深邃的眼睛格外黑亮,像是滿天河的星子全落在了他的眼中。 裊裊張開胳膊,他便將她單臂抱了起來。 “睡外頭,不怕吹了風頭疼?” 他的黑衣曬得特別燙,像一團行走的火。 裊裊也不嫌熱,掛在他身上,小貓一樣蹭了蹭他的脖子,抱著他道:“左右有你在,總不能看著我疼死了?!?/br> “疼你好說,但我可沒法子替你疼?!?/br> 殷瀛洲抱著她進了屋子,將她放下來,笑了一聲。 裊裊臉一熱,不欲和他糾纏這種不正經的問題,岔開話頭:“……這便是你之前說過要送與我的東西?” “打開看看罷?!?/br> 盒子被他擱到了床榻上,裊裊懷著好奇打開。 ……竟是一套疊得整整齊齊,華美奢艷的云錦喜服;一頂赤金瓔珞垂旒,綴滿明玉珍珠的鳳冠;以及含了鳳首長步搖,雙蝶戲花的發釵,長短不一的簪子,分心,壓發,花鈿,金蓮滿綻形的華勝,纏枝蓮紋樣的鐲子,珥珰等等一整套雅致精巧,成色極好的赤金纏絲鑲紅寶石頭面首飾。 紅烈如火的喜服上用金赤二線繡滿了鴛鴦石榴并蒂蓮雙飛燕的紋樣,領口上是同樣赤金嵌紅寶石的領扣。 那些金線與赤金明玉,珍珠寶石在窗戶透進來的陽光下熠熠閃亮,交相輝映,緩緩流動著璀璨奪目的光。 裊裊一時間驚住了,只愣愣地睜著雙水霧蒙蒙的眼睛回頭看他。 “瀛洲哥哥……” 殷瀛洲走到她身旁,從袖中取出個半尺見方,覆著紅底彩錦的薄匣子,遞給她,難得神情端重,語氣卻微有遅疑地道:“……裊裊,也看看這個罷?!?/br> ……里面靜靜躺著一份燙金描紅的婚書…… 心跳快得發慌,裊裊呼吸急促,指尖輕顫不穩地將它慢慢展開。 婚書做成了折子樣式,第一頁便是:秦氏好女,懿美貞善。無以之聘,唯奉此心。并蒂雙生,相攜白頭。共約鴛侶,永結鸞儔。日月可昭,天地同證。 下面的日期是“大胤嘉平貳拾捌年肆月拾柒日 己亥年丁巳月戊午日”,落款是他的名字“殷瀛洲”。 ——正是十天前。 她竟不知他還能寫得一手狂放蒼勁的行草…… 細觀他的字,運毫轉鋒,若畫沙印泥,流暢清峻;分行布局,若刀切錐刻,瀟灑勻稱。 痛快之處,如飛鳥出林,驚蛇入草;自然之處,又如壁坼之路,屋漏之痕。 用筆著墨,毫無起止之跡,似鸞鳳翔空,又似蛟龍躍海。 端的是一手如他這個人一般逍遙不羈,逸興遄飛的好字。 翻過此頁,卻是他詳盡地寫明了自己雙親俱無,尚未娶妻,年齡幾何,且有多少錢財家資,還特意注上他自少年即是四處流浪,居無定所之人,籍貫不詳,生辰八字也不知云云。 洋洋灑灑的行草三頁,細聞之下,隱隱還有些潤膩的墨香。 透過這份婚書,裊裊似乎看到了在她未察覺之時,殷瀛洲正襟端坐于書案后,趁著風和天朗,日光正好,在瀟瀟颯颯的竹濤聲中,垂了深邃烏黑的眼,濃眉輕斂,薄唇微抿,靜心凝神,屏氣穩息,挽袖提筆。 豹毫筆,廷圭墨,澄泥硯,行云流水中將他所有不可說不必說的心緒溶在筆尖,浸于紙上。 字里行間,他滿滿的情意,力透紙背。 或許是他早已備好,只是近情心更怯。 也或許是他對她是否愿嫁于他還心存猶疑。 更或許是他僅僅為了哄她高興,使她安心。 裊裊捧著這張婚書,似悲似喜,止不住的酸澀淚意上涌。 他甚麼都知道…… 爹爹和娘若是仍牽掛著她這個女兒,此時會在天上為她歡欣落淚嗎…… “別哭……我知我的字難看,可我自認為,還未難看到讓你哭出來的地步罷?” 殷瀛洲抬手拭去裊裊眼角的淚,將她抱在懷中,哄她:“雖是工期有點趕,衣裳尺寸應還算合身。只不知是否合小姐的心思。若是不喜,望小姐大人有大量,寬宥一二……” “瀛洲哥哥,我……”裊裊淚光盈盈中仰起臉望向他,啜泣著輕聲道:“我,我很喜歡……我也愿意……” “旁人娶妻要三書六禮,我一張紙即能弄個仙女兒回家。無本萬利的買賣,我這回賺大發了?!?/br> 殷瀛洲低頭凝視著她的眼睛,認真道:“裊裊,你要想好了?;闀蠈懥嗣?,便能入官府的戶籍造冊。你日后反悔的話,我要去告官的?!?/br> 裊裊聞言,憋不住“撲哧”笑了聲,兩個小酒窩頓現。 頰邊還沾著幾顆瀅瀅碎淚,初荷凝露也似,極是動人。 裊裊將眼淚全蹭在殷瀛洲胸前,抱著他的腰悶笑:“你這人不是最最藐視王法律令的嗎?你是官府通緝的要犯,登門告官正好是自投羅網,省得靖豐府尹發兵緝拿你了?!?/br> “小姐何故出此無稽之言?小的可是再老實不過的良民。那個老匹夫連我姓甚名誰容貌長相都一概不知,談何通緝?去年冬天我割了他的雜毛小作懲戒,他早就嚇得尿褲子了。這不安生了快半年,也沒聽靖豐府衙再有剿匪意圖?!?/br> 殷瀛洲親了親她的眉心,笑道。 他實屬厚顏,若非有違風儀,裊裊真想給他個白眼。 既如此,裊裊取過筆墨,穏了穏心神,鄭重地在殷瀛洲的名字旁邊寫下了她的名字。 清婉雋秀的簪花小楷與銀鉤鐵畫的行草并列一起,確是很有那么點兒天造地設的意味。 裊裊為這個念頭生出羞喜交加的赧然,拿起婚書轉過身輕輕吹了吹未干的墨跡,不敢回視他。 待墨跡干透,殷瀛洲站在她身旁,取過婚書上下看了看,道:“這一看,更顯出我這字像是狗爪子刨出來的,臉要丟到茅坑了?!?/br> 裊裊吃吃笑著睨他一眼:“難得你肯服軟?!?/br> 殷瀛洲順勢握上她的手,將她緊緊箍在胸前,咬著她的耳尖一路舔吻。 濕熱的唇舌在白膩的后頸處反復流連,他呼吸熾烈,嗓音低?。骸安蝗绶蜃咏探虒W生,如何寫得一手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