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床
再回到床上,林諳臉紅撲撲的,兩眼瞪著床邊得意洋洋的他,后者挑挑眉:“怎么,還沒尿干凈,那再去一次?” 她嘟囔著嘴,小聲嘀咕:“你走開……” 這個混蛋,剛剛非要在門外守著,說什么怕她有事不能及時趕到,怎么趕都不肯走。 林諳氣結,但膀胱憋不住了,最后只能褲子一脫當他不存在,解決好生理問題出來,還沒來得及撒氣,他胳膊一伸又把她抱了回來。 這真的是…… 林諳扯了點被子掩住半張臉,心中百感交集,不知道要怎么講。 李成玦沒回去,在她床邊坐下,手碰到她的胳膊詢問:“還餓不餓了?要不要再吃點什么?!?/br> 她輕擺頭:“沒什么胃口……” “那我自己叫吃的了啊?!?/br> “嗯?!?/br> 病號餐是不可能吃的,李成玦聯系了家熟悉的酒店點餐。 一個小時后,四菜一湯送過來,林諳看著在茶幾邊津津有味吃著晚飯的某人,只覺得這是他今天最賤的時刻。 因為,她看餓了。 李成玦咽下口菜,抬眼看了看靠著床頭郁悶的人,無語地搖搖頭,起身走過去把人抱過來放小沙發里,自己在另一邊坐下,遞給她一碗溫熱的粥。 “喏,幸好我早有準備,吃吧,這些你現在都吃不了,看看就行了?!?/br> 所以林諳才不爽,這廝分明就是故意的。 見她沒打算接,他頓時來了精神,笑著打趣:“喲,那我喂你?” 樂意至極,說做就做,李成玦舀了勺摻雜rou糜的稀粥遞到她嘴邊,想到早上被趕出病房,心里不住冷笑。 他今天就是要欺負回來,怎么得吧。 早上是力不能及逼不得已,林諳沒他這么rou麻,接過來碗勺自己吃了。 瞧著怎么不情不愿的,李成玦揉了揉她頭頂,“行了啊,自己作出來的病怪得了誰?!?/br> “聽話,先把身子養好,以后多的是機會吃?!?/br> 說到后面,嗓音軟了幾度。 林諳抿唇低下頭去,輕輕應了個嗯。 用過晚飯后,酒店自己來人收拾餐具,兩人洗漱完各躺在一張病床上,他閑閑地提議:“看會電視嗎?” 聞言,林諳闔上手里的書放下,應他:“可以的?!?/br> 李成玦下床去拿遙控器,打開后不急不慢地調臺問她的意見,調到個古裝劇,林諳邊說:“就看這個吧?!?/br> 古裝的宮斗劇,看劇名就能猜到劇情,大概又是一群女人圍著當皇帝的男人勾心斗角的狗血故事。 李成玦瞥她一眼,倒覺新奇:“喜歡看這個?” 林諳反愣了:“不是喜歡你喜歡的嗎?” “……” 李成玦一噎,迷惑地望向她。 先不論他喜不喜歡看電視,他什么時候喜歡看這種狗血劇了。 他艱難地問出聲:“你怎么看出來我喜歡的……” 這語氣,明顯就是不喜歡了,林諳尷尬地摸摸臉,小聲說:“那換個臺吧……” 換,必須換。 李成玦換到少兒頻道,正好在放部國產動畫,林諳默默地陪看了一會兒,才慢半拍地意識到,人家這是在告訴她。 這才是他喜歡的…… 其實,李成玦只是找不到能看的劇,又不想關電視,所以隨便看個動畫片而已。 兩人誰也不說話,狀似都在認真地看著劇情,李成玦也確實認真瞧了,所以他先敗下陣來?!耙?,還是關了吧……” 林諳輕輕地長舒口氣:“好……” 時近九點,李成玦關掉電視,隨便把燈也關了。 四周安靜,林諳還沒有睡意,睜眼望著漆黑的虛空,放松下來時,就容易回憶起過去,柔聲詢問:“還記不記得,我以前也病過一次……” “嗯?!?/br> 聽他說嗯,她笑了笑,掐指一算,幽幽感慨:“竟然已經是六年前的事情了呢……” 那會他在念高二下吧,她告訴他考上了海大就跟他交往后,兩個人見面聯系的次數就漸少了,有個晚上自己不知道吃了什么臟東西,上吐下瀉還發燒,趕巧是周末室友出去玩沒回來,寢室也臨近熄燈時間,她就打算熬完一晚上,如果天亮還不好再去醫院。 可硬撐的滋味實在不好受,她疼得蜷縮在地板上哭泣,旁邊就是垃圾桶,緊貼著冰涼的地板磚也稍稍好受一點,彼此的她無助到了極點,所以看到他的來電時,幾乎不用考慮就按了接聽。 回想那晚過去后看到的場景,李成玦不由得也感嘆:“幸好那天打了那個電話……” 得了她的允諾后,他就發奮圖強廢寢忘食地看起書來,怕分心也不敢見她,可那個晚上坐在書桌前,翻開課本忽然就看到她做的筆記,那一瞬間,強烈的思念讓他覺得痛苦,終于沒忍住撥了她的電話。 猶記得剛一接通,他還沒開口那頭就傳來了一抽一抽的啜泣聲,告訴他她好疼,李成玦立即就慌了,顧不得已是深夜就急匆匆地趕到她公寓樓,猛拍大門把宿管吵醒,等終于到她寢室打開門,看到她蜷在地上流淚的那一瞬,心疼得無以復加,不管三七二十一背起她就往醫院跑,那一次,他坐在病床邊守了她一夜。 林諳自嘲:“總是讓你看到我最狼狽的時候呢?!?/br> 李成玦沒接話,過了一會兒,才喃喃細語地咕噥句:“我也是……” 彼時他真的以為,這一生最痛苦的事,莫過于就是看到自己喜歡的人生病卻無能為力,后來才知道,最難過的事情,原本是被喜歡的人拋棄。 這句出來后,不約而同地,兩人都不再做聲。 時間流逝,不清楚過去了多久,病房里安靜到能聽到彼此平緩的呼吸,他悄無聲息地離床來到她身后。 屏住呼吸站立,黑暗中注視她的睡顏猶豫糾結,片刻后輕輕掀了被子上床,像害怕她醒來,輕手輕腳地躺在她身后,只敢用臉頰輕蹭一蹭她的頸后。 懷念的,依戀的。 這個人。 林諳其實沒睡著,察覺到腳步聲靠近,先是全身僵硬,又想起門沒打開過,腳步聲就只有會是一個人的,漸漸又放松下來,所以當他這樣靠近自己時,心口悶悶得難受,逼退眼眶的酸脹,像在睡夢中一樣,自然地翻了個身鉆進了他懷里。 李成玦以為她醒了,正欲跳下床跑回去,可看她眼睛還閉著,又安心地躺下,親了親她的額頭。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