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音松了口氣，終于打開了話匣子。

    “喂，我們去哪兒？”

    陳燃沒有說話。

    程音又問：“我們去哪兒？”

    陳燃輕笑：“喂？剛剛還哥哥長哥哥短的，現在就喂？”

    啊啊啊啊??！

    他果然沒繞過去這件事！

    程音倒在床上撲騰。

    怎么辦?。。?！

    那邊還在說話：“人呢？怎么不出聲了？剛剛哥哥不是叫得挺順口？還哥哥是糖，哥哥是藥，哥哥是你的羽絨外套?！?/br>
    程音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紅透了臉，“我、我、我……”

    “再叫聲哥哥就不跟你計較了?！?/br>
    程音眼一閉心一橫，掐著嗓子連連喊道：“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行了?！标惾即驍嗨?，“你別叫了，隔壁老母雞以為你要跟它一起下蛋?！?/br>
    程音：“……”

    臭男人！

    接下來的幾分鐘，程音沒再開口說過一句話。

    任憑陳燃在那頭怎么指揮，她反正照做，但就是不說話。

    突然，房間門被推開，謝穎大大咧咧地走進來。

    “阿音，你……”

    話說到一般，她聽到一個熟悉的男聲，“你在跟誰說話？”

    程音嚇了一跳，立刻做賊心虛地說了句“我朋友來了先不玩了”，然后飛速關了手機。

    “我、我跟朋友打游戲?！背桃粽酒饋碓谠嘏擦藥撞?。

    “哦?！敝x穎不在意地走到書桌前，把書包放下。

    程音這下才想起正事。

    “你……怎么現在才來？是不是你媽……”

    謝穎一邊說話一邊把書包里的練習冊拿出來：“我走到一半發現手機忘帶了，然后回家又沒找到手機，快把家里翻了個底朝天結果在廁所里找到的……”

    拿著書的手突然一頓，她抬頭，“你說我媽什么？”

    程音知道自己一時最快把心里的想法說出來了，可是這時候想解釋好像已經來不及了。

    “我……我以為你mama不讓你來找我?！?/br>
    “張老師跟你說的？”

    程音搖頭：“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偷聽你們說話的，我不小心聽到的?！?/br>
    謝穎沉默了許久，眼眶又紅了。

    “對不起啊，她什么都不知道，她總是這么自負?！?/br>
    “沒有沒有！”程音連連擺手，“我沒有放在心上?！?/br>
    謝穎揉了揉眼睛，坐下來，深吸幾口氣，“算了，不想提她，我們來看書吧?！?/br>
    程音坐到她身邊，默默看了會兒書，忍不住說：“那你這次考差了，你mama有什么表現？”

    “什么？”謝穎問，“什么表現？”

    “就是……”程音咬了下筆頭，小心翼翼地說，“她有陪陪你嗎？”

    謝穎原本憋回去的眼淚一下子又涌到了眼眶里。

    她拼命去制造一個假象，就希望她那個只知道賺錢的mama能多看她幾眼。

    結果得到的只是對自己朋友無端的責怪，當天晚上人又急匆匆地出差去了。

    最后的最后，她這個小心思卻是被程音發現的，她的mama卻連一點端倪都沒發現。

    這天下午，謝穎和程音沒有寫作業，兩人躺在床上說了一下午的話。

    “我快難過死了，我一直以為她是真的太忙了，可是人家的爸爸mama也很忙，為什么就她沒有時間搭理我?！敝x穎擦著眼睛，嗓子都啞了，“然后我就聽到她跟朋友打電話，原來就是因為我太乖了她才不管我?！?/br>
    程音在一旁連連點頭，時不時給她遞吃的。

    “我爺爺奶奶還總說，mama是愛我的，天底下沒有不愛子女的父母，她是太忙了才沒有時間回來看我，讓我多理解她。我覺得就是胡說八道，不愛就是不愛，哪兒有那么多理由，人家爸爸mama忙成那樣都知道每天打個電話，我就不信她連打個電話的時間都沒有了?！?/br>
    謝穎擦了眼淚，抽泣幾聲，“我跟你說個秘密?！?/br>
    程音把耳朵湊過去，“什么？”

    “我想好了，我也不理她了。我上了大學就自己打工賺錢，我以后不花她一分錢，看她還怎么用賺錢養我這個借口?！?/br>
    程音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也不知道謝穎這么做的意義到底在哪兒。

    但是不管怎么樣，謝穎違抗自己mama命令，依然要跟她做朋友，這就足以讓她感動得一塌糊涂。

    她最好最好的朋友就是謝穎，如果謝穎真的因為mama的話跟她絕交了，她無法想象自己會陷入怎樣的自我否定中。

    “那我也跟你說個秘密?！背桃糇プ”蛔?，捂住半張臉，對著謝穎眨眼睛。

    謝穎哭夠了，開始吃零食。

    “嗯，你說?！?/br>
    “我、我……我喜歡陳燃?！?/br>
    她緊張地看著謝穎。

    謝穎面無表情地“哦”了一聲，突然反應過來程音好像正看著她。

    于是她立刻做出一副驚訝的樣子。

    “哇塞！天啦！你居然喜歡陳燃！好驚訝??！我怎么都想不到！你藏得也太好了吧！”

    謝穎感覺自己看起來好像腦子缺根筋似的。

    程音拉起被子捂住了自己整個腦袋，在被窩里滾了一下，好一會兒才又把通紅的臉露出來。

    “你不要說出去??！”

    “我保證?！?/br>
    謝穎鉆進被窩，和程音湊到一塊兒，小聲問：“那他知不知道你喜歡他??？”

    “他知道的，但是他不知道我也知道?！?/br>
    “？”

    “哎呀，是這樣的……”

    程音又花了兩分鐘亂七八糟地把事情說清楚了，也難為謝穎聽懂了。

    “這樣可不行，你要跟他說清楚??！你看這都快12月了，還有幾個月我們就高考了，你要是不提前說清楚，萬一他就報一個很遠的大學呢？那你們豈不是要異地戀了？你想異地戀嗎？”

    “嗚嗚嗚我不想?！?/br>
    “那你趕快說清楚??！”

    “好、好的?！?/br>
    周一早上，程音坐在陳燃旁邊，被謝穎撞了一千八百次肩膀。

    “咳！咳！咳！”

    謝穎連連發出暗示的聲音，程音憋紅了臉，一個勁兒地搖頭。

    “你怎么了？”陳燃抬頭看謝穎，“出門右轉醫務室?！?/br>
    謝穎瞪了程音一眼，不再理她。

    程音覺得謝穎真的站著說話不腰疼，只知道紙上談兵，不知道實踐起來有多難。

    要是那句“我喜歡你”這么容易說出口，世界上還哪兒來那么多千回百轉的言情小說??！

    陳燃又回頭揉了下程音的腦袋。

    “還有你，臉這么紅，發燒了？”

    程音甩了甩腦袋，“你好煩??！不要碰我！”

    陳燃懶懶地收回手，“前天還哥哥是糖哥哥是藥，哥哥是你的……”

    “你不要再說了！”程音用力踩了他一腳，“再說我就……”

    “程音你在干什么？”張躍海不知道什么時候從后門進來了，正好看見程音踩陳燃，“你不要仗著年齡小就欺負同學啊?！?/br>
    程音有苦說不出：“我、我……”

    “你什么你？”陳燃接嘴道，“聽到沒有，不要以為你年齡小就為所欲為，踩壞了你的羽絨外套大冬天的不凍死你？”

    張躍海不知道這兩個在說些什么，拿了一盒后排的粉筆就去前面開始板書了。

    看見程音氣得鼻子冒煙兒，陳燃笑得越發肆意。

    張躍海上了這節課后就去開會了，全校例行的教師大會，學生們都上自習。

    一開始教室里還安安靜靜的，十分鐘后就有人開始聊天，緊接著其他人也有樣學樣，班里的紀律一下就亂了。

    聶南趁亂蠢蠢欲動，想出去打籃球，但是問了一圈，男生們雖然不想看書，但也不至于大膽到去cao場打籃球。

    于是聶南把目標對準陳燃。

    “燃哥，去打會兒籃球不？”

    陳燃伸了個懶腰，想著回去也沒什么事，便答應了。

    他和聶南剛站起來，就看見門口站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