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清儀看到太子那回憶的目光時,就暗道要遭。太子能回憶什么?自然是他那悲痛的前世。而前世的原身……她還是死一死得了。 然而此次,太子并未對清儀如何,他負手立在廊下,看著荷花池中的枯枝殘葉,道:“你先進去!讓孤一個人待一會兒?!?/br> 清儀偷偷摸摸看了一眼他的神色,輕輕“嗯”了一聲,知道此刻還是留他一個人好點,便輕悄悄地進了屋,去找秦嬤嬤和小鶯去了。 先皇后的忌辰是十月初三,還需要再等上十日。期間太子與清儀一直待在萇蕪殿,皇帝并未召見太子。自那日回到長安以后,太子雖然沒有為難清儀,但明顯態度冷淡了起來。且對清儀讓小鶯為自己收拾了屋子,和他分開住的舉動也毫不在意。 太子不惦記自己了,清儀顯然是舒了一口氣,但想到他冷淡的態度,心中又一面忐忑起來,害怕太子又給自己在小本本上記仇。 皇帝和陸松來見太子,正是二人回到長安的第六日。這段時日,太子終日在書房看書,或者在水榭里畫那殘荷,皇帝和陸松到萇蕪殿時,他正巧在水榭。 清儀無事可做,則是坐在廊下和小鶯學女紅。 皇帝和陸松進來時,一眼便見到廊下的幾人。起初,兩人都未將眼前的美貌賢惠的小婦人,與那個嬌寵一身的陸家嫡長女聯系起來。 “娘娘這是給殿下做的!”秦嬤嬤她們低著頭,都在打量清儀手中的荷包,只見上面的翠竹繡的歪歪扭扭,但還是能看出來是個男子的荷包。 清儀擱下手中的荷包,皺著臉蛋,唉聲嘆氣道:“殿下好幾日沒搭理我了,我有點擔心?!?/br> 他像前些日子那樣欺負自己也好,那樣好歹讓她心里有底,總好過這幾日對自己不理睬,讓她心提到老高,總感覺太子在醞釀什么。 “殿下會知道娘娘的心意的?!鼻貗邒咭詾榍鍍x是在擔心太子,心中為小夫妻倆感情和睦感到開心。 與她一樣想法的還有皇帝,他在影壁那里站了一會兒,才大步走過去揚聲道:“清儀丫頭,朕那么疼愛你,也不見你給朕做一個荷包?” 清儀聞言抬頭,就看到個穿著龍袍的中年美大叔向自己走了過來,身后則跟著一個面如冠玉的男子,慢條斯理的跟在身后。 她連忙站了起來,丟下手中的東西,行禮道:“清儀拜見陛下?!?/br> 秦嬤嬤和小鶯也早已經跪在地上,“奴婢見過陛下,陸侍郎?!?/br> 原來后面那個男子就是陸松,她的便宜父親。清儀悄悄看了一眼,腦海里只劃過一個念頭,那就是像!真像!原身和陸松長的太像了! 皇帝捋著美髯,叫了秦嬤嬤她們起,然后哈哈大笑對清儀道:“你這小丫頭,如今倒是有了規矩,可你該叫朕什么?” 清儀大汗,連忙改口:“父皇?!?/br> 皇帝聽了極為受用,伸手拍拍她的肩膀,欣慰道:“你父親還總是擔心你不懂事,和阿清處不到一起去。今日看來,他是多慮了?!?/br> 清儀聞言,抿嘴笑了一下,然后看了一眼陸松,低聲道:“清儀見過父親?!?/br> 陸松一身寬大的衣袍,仙氣渺渺,看著自己的女兒,臉上終于露出一抹笑意:“你能想通,為父甚感慰藉,以后當一直如此才好?!?/br> “是?!鼻鍍x心道陸松應該還不知道自己失憶了,但如今她也不好提。 皇帝應該找太子有事,和清儀說了幾句話,便道:“你們父女倆說說話,朕去看看太子?!?/br> 他進來沒讓人通傳,太子不知道皇帝來了,還在后面的水榭看書。清儀說:“殿下在水榭里,陛下去!” 皇帝沒有糾正清儀的稱呼,他點點頭,扭頭對陸松道:“青崖你就留在這里,你們父女許久不見了,也與清儀說幾句話?!?/br> 陸松退后一步,拱手恭送皇帝:“多謝陛下?!?/br> 清儀也跟著行禮,看到皇帝往水榭去的背影,心中暗暗猜想,也不知道皇帝會和太子說些什么。 “你最近懂事了許多,為父很高興?!边@時,一旁安靜不語的陸松忽然開了口。 清儀回神,立即低眉順眼道:“女兒想通了,再不會做那些糊涂事了?!?/br> 陸松道:“這樣就很好,當初你決心陪太子去皇陵,做的很對?!?/br> “哈哈” 清儀笑笑沒有說話,陸松又淡淡道:“如今這般就很好,有什么難處就找你大哥?!?/br> 清儀聽得出來,陸松雖然對誰都態度很淡,但還是很關心原身這個女兒的??上г砩碓诟V胁恢?,生生把自己作沒了。 皇帝去了水榭約有半個時辰,清儀就坐在廊下,陪陸松干坐在那里喝茶。 她雖然好奇原身這個父親,但是陸松身上天然就有股疏離感,小說里哪怕是原身這個親女兒在陸松面前也不敢放肆。 等皇帝出來時,身后跟著太子,父子倆面上都看不清喜怒。見到清儀皇帝轉身拍拍太子的肩膀,對太子語重心長道:“朕想早日抱上皇孫,你和清儀要努力一點?!?/br> 清儀:“……”看不出來,皇帝是這樣的皇帝。 太子眸色一動,想到前世父皇盼了那么久的兒子,卻是陸氏和老四的私生子,他心頭就涌上了一絲厭煩,但還是應下:“是?!?/br> 皇帝和陸松并未多留,兩人很快便匆匆離去。清儀扭頭看太子,見他也低頭看著自己,擠出一抹討好的笑。 這傻乎乎的表情一下子讓太子破功,陸氏這樣,真的很難讓人把前世的她與現在的她聯系在一起。甚至是,把前世的事情怪罪在她身上。 太子在清儀頭頂輕輕拍了一下,“矮冬瓜,笑的這么傻?” 清儀嘴角一滯,神情悲憤道:“殿下您就不能不損我嗎?” “呵呵”太子低笑了一聲,父皇的提議他自然不會理會。但讓陸氏伺候自己,倒是件妙事。 清儀自然不害怕太子對她下手,太子雖然是個禽獸,但母親的忌辰他是絕不會碰自己的。所以在萇蕪殿這些天,她還是很開心的。 很快,先皇后的忌辰就到了。這次忌辰并未大辦,宮妃和皇子們都只是在皇宮里祭拜便可,只有清儀隨著太子去了圭峰山祭拜。 先皇后忌辰過后,皇帝沒有提清儀和太子二人的歸宿,自然無人敢開口讓他們回皇陵。等到了幾日后的早朝,皇帝忽然下令分封諸皇子時,朝臣們才知道皇帝打的什么主意。 廢太子被封為膠東郡王,大皇子楚王,二皇子長廣王,四皇子荊王。 原本分封王位是件高興的事,可在得知廢太子被封為膠東郡王時,長廣王等人心中只剩下不甘。 他幸幸苦苦拉下廢太子,結果父皇只是把人圈禁在皇陵兩個月,轉身就又封了膠東郡王。膠東郡王的封地乃萊州,位處東南,臨近海域,海上商船往來極多,每年就是商船繳納的稅就是一筆巨大的錢財,父皇還真是偏心到沒邊了。 分封完王位后,太子便和清儀出了宮,住入皇帝新賜下的膠東郡王府。 按例皇子分封王位,宮中是要設宴的,各王府也會自行設宴,邀大臣們慶賀。這些事情本應該是女主人做,可清儀不熟悉這些事情,太子也沒有吩咐她,清儀只好自己主動問太子。 這是搬入膠東郡王府的第二日,清儀自進府后就沒有再見到太子,她讓廚房做了一桌子菜,叫小鶯給林桓說一聲,自己請太子回來用膳。 清儀不確定太子會不會給自己面子,就一直等著。 好在太子得了消息,沒多久就回了后院,他大步流星走進來時,清儀正對著一桌飯菜流口水。 “殿下您回來了?!鼻鍍x連忙站起來。 太子解了披風,隨手扔給清儀,一面往內室走一面道:“林桓說你請本王回來有事相商,是什么事?” 清儀扒拉下頭頂的披風,抱在懷里跟在太子身后,亦步亦趨道:“是關于王府設宴的事情,可是我不大懂……” 太子沒說話,打開衣柜看了一眼,回頭問:“本王不是讓林桓把本王的衣服放到這里嗎?怎么沒有?” 清儀聞言,低下頭絞著手指說:“我以為林桓公公弄錯了,已經讓人送去了殿下的淞瀾院……” 太子回頭,看著抱著披風心虛的清儀,蹙眉道:“你就這么想把本王往外趕?本王是你的夫君,留宿在你這里有何問題?” 清儀見他動怒,結結巴巴道:“那……那我讓林桓拿回來?” 太子什么意思她怎么會不清楚,這架勢明明就是想睡自己,就是自己太不爭氣,他一生氣就發慫,清儀撇撇嘴想到。 說罷,清儀就要往外走。 太子星眸一瞇,哪會讓她輕易離開,他三兩步追上清儀,捏住她的手腕惡狠狠道:“你還沒回答本王的問題?!?/br> 他就覺得陸氏不對勁,非要死皮賴臉的留在自己身邊,口口聲聲說心悅自己,可自己要碰她時,卻又避之不及。 “殿下,我錯了!”清儀一屁股坐到地上,眼巴巴的看著太子。 她為什么想不開,要把太子這個魔鬼找回來。qaq 大豬蹄子,一天想的不是睡自己,就是睡自己。 太子冷哼了一聲,不為所動,他站在那里,任由清儀扒拉著自己的手,哭唧唧的認錯。 清儀見此,立即揚聲對外面的小鶯道:“小鶯,快去讓林桓把昨天我讓林桓送到淞瀾院的包袱拿來!” 說罷,她討好的對太子道:“殿下,我讓小鶯拿回來了?!?/br> 太子見清儀對自己的問題避之不答,眉心打結,但看到她無賴的模樣,好氣又好笑。 “行了,用膳!” 清儀聞言,立馬從地上爬起來,討好道:“我伺候您用膳?!?/br> “不必,本王怕你的口水流進本王碗里?!碧幼匀皇锹牭搅怂亲拥慕新?,甩甩衣袖道。 清儀眼睛一彎,伸手比了一個耶! 她真是天才,又蒙混過關了! 但很快,她就高興不起來了。 沒多久,小鶯就把包袱拿來了,清儀看著那個眼熟的包袱,眨眨眼睛道:“這個不是我的包袱嗎?” 小鶯低頭打量了一眼手里的包袱,“娘娘您的奴婢已經給您放好了,這個應該是殿下的?!?/br> “哦哦!”清儀點點頭,時下布匹花樣不多,加上他們都用的是棉布,撞了色也很正常。她讓小鶯把包袱放到自己旁邊,一會兒自己親自放到衣柜中。 太子見她這副殷勤的模樣,卻不為所動。用過晚膳后,他手中拿著一盞茶,靜靜坐在那里。 清儀站起來,拿了那個包袱往內室走,“我去給殿下放衣服?!?/br> 太子見此,慢條斯理的站起來跟進屋。 “正好伺候本王更衣?!?/br> 清儀撇撇嘴,打開包袱的瞬間,一個盒子忽然落到了地上。盒子被摔開,里面的紙撒了一地。 清儀:……拿走這些東西,我沒見過!qaq 太子緩緩彎腰,拾起了一張紙…… 清儀:……麻麻!救我! 第26章 “這是什么?”太子看了一眼手中的紙,然后抬頭道。 清儀偷偷瞥了一眼,連忙把頭搖的跟個撥浪鼓似的,“我不知道,這不是我的東西?!?/br> 麻麻!為什么是這張? 只見太子手中拿著的東西,正是清儀當初為了泄憤而畫的小漫畫,里面的內容更是沒眼看。一個穿著裙子的小人,腳踏一個包包頭小人,手里揚著辮子,正叉著腰仰天大笑。 她千藏萬藏,還是被小鶯那個笨蛋給坑了!qaq 完了麻麻,我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