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澤點了滿滿一桌子，堆到最后的幾個菜擺不上，他讓人撤走了。姜念興致卻卻的瞥了眼，隨便撿了面前的吃。

    期間，頭也不抬，不想看他。

    顧澤拉過椅子，在姜念的旁邊，一邊給她夾菜，一便看她。

    他放進去的菜，一律被姜念一筷子夾出來，丟到了盤子里。

    顧澤也沒什么反應，耐心極好的，繼續夾。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姜念忍無可忍放下碗筷，一雙杏眸睜的很圓，可惜沒什么威懾力。

    聲音也是，如同嬌嗔。

    “心疼你?！鳖櫇砷_口，干澀的不行，又低又啞。

    “你心疼我，你心疼我會……我這一身的傷被誰弄的？”姜念氣到咬牙，伸手將領口拉下來，白皙的鎖骨上密密麻麻的青紫色。

    現在倒是褪了點，但依舊能看出男人昨天晚上用了多大的力氣，吻的多變態。

    顧澤眸色暗了暗，傾身過去，“疼嗎，”

    “別過來?！苯钌焓值肿∷膭幼?，“看見你就氣?！?/br>
    “怎么才能消氣?！?/br>
    “你滾了，我會有好一點?！?/br>
    “不行?！鳖櫇珊敛华q疑。

    姜念：“……”

    她氣都被氣飽了，丟了筷子不吃了，起身要往臥室里去，被顧澤攢住了手腕。

    指腹擦過白軟的皮膚，潔凈燥熱。

    “念念?！?/br>
    他叫出她，“是我一時失控?！?/br>
    “一時失控，我怎么知道你下一次不會呢?！苯钗宋亲?，紅著眼尾，“我都覺得我一直沒了解過你?！?/br>
    “你知道徐舟的事，是找人查過我？”

    “沒有?！鳖櫇珊斫Y滾了滾，“沒有查過你?！?/br>
    “那你怎么知道？”姜念瞪著眼，“算了這件事不重要，聯姻之前查清楚彼此也是無話可說，我跟徐舟只是告過白，你還有初戀呢！”

    不說起這些事還好，姜念覺得人要向前看的嘛，她可以不去想顧澤的過去，只要現在未來喜歡她就夠了。

    可先做的過分的，是他顧澤。

    “什么初戀？”

    姜念氣的快吐血，“你擺在書房里的照片的相框，字跡都快給你磨沒了，就還結婚了你忘不掉的那個！”

    那么小就喜歡上了，到現在都過去多少年了？

    越想越氣，越氣姜念的臉越紅。

    顧澤忽然低笑了聲，“就這么生氣？”

    “你都可以家暴我，我還不能生氣了？”姜念咬著牙，“你，你你這叫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br>
    誰還不能有個過去，況且這個過去還是丟臉的事。

    “怎么敢？”顧澤手搭著她的腰，將氣的快要成為一只小河豚的小姑娘拉到懷里來，垂眼跟她對視。

    姜念哼了哼，“那你說，你跟你初戀的事，我也要知道的清清楚楚?！?/br>
    “真想知道？”

    “你不想說？”

    顧澤點頭，低笑出聲，拉著人到了沙發上坐下，手臂如鐵，圈著人緊緊的拽不動。姜念掙扎了下，只能泄氣的瞪著他。

    事情太遠，卻記憶猶醒。

    第一次見到小姑娘是在葬禮上，她還小，穿著黑裙子，頭上別著朵白花。

    站在隊伍的前列，臉色蒼白，眼神茫然，一直沒掉眼淚。

    她被摁著腦袋，對來往的送花的賓客致謝。

    有人人前夸著小姑娘很堅強，人后說她跟他爸爸一樣鐵石心腸，連眼淚都不肯掉。

    小姑娘不管停了什么也沒反應。

    就那么站在原地，好像外界的所有都與他無關，悄無聲息的，不像是那個年紀的孩子該有的樣子。

    顧澤是跟著母親一塊去的。

    他沒見過亡者，所以并沒有多少感覺，隨著人去送花，看著她被摁著腦袋道謝時，感觸到那小肩膀幾乎被看不見的悲慟壓的直不起身來。

    茫然空洞的眼神望過來時，他第一次覺得心被揉碎的感覺。

    等賓客散了，往山下走。

    她在最后，抱了抱冰涼墓碑，叫mama。

    ……

    顧澤聲線低沉，很適合講故事。

    聽到最后，姜念已經是一抽一抽的抖著肩膀，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大概是因為相同的感覺，經歷過，所以更懂得。

    感同身受的程度，甚至已經忘了這位是自己老公初戀這回事了。

    顧澤指腹擦過她的眼尾，吻她眼睛，“還要繼續說嗎？”

    “……嗯?！苯畛橐寺?，點點頭。

    顧澤吻她發頂，繼續道。

    后來的事就是一個人的處心積慮，關注跟小姑娘有關的事，知道她的喜惡……看著她滿滿長大。

    “那你怎么不跟她說呢？現在好了，她成了別人的妻子，你就只能……只能娶我了?！苯钷D過身，圈著顧澤的脖子，紅著眼尾。

    怎么都想不到，顧澤會有這么慫的時候。

    不過，還好慫呢，不慫就輪不到她了。

    “說過，被拒了?！辈⑶以诘诙炀腿フ伊肆硪粋€男人告白，以至于讓他很長一段時間都陷入自我懷疑。

    姜念挑眉，“真的啊，竟然還會有姑娘拒絕你，小姑娘眼光真高?！?/br>
    顧澤忍不住笑了，附和道：“是啊?！?/br>
    “那你現在，還喜歡她嗎？”姜念咬了咬唇，雖然糾結，但還是問出了口。她想知道，出了自己以外，他心里還有沒有別人。

    顧澤毫不避諱，點頭，“喜歡，而且會一直喜歡下去，直到老死被燒成灰燼，還是要喜歡她?！?/br>
    姜念：“……”

    她張著嘴好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他坦誠到這種地步，真不知道是她的幸運還是不幸。

    他怎么能說喜歡她的同時，又喜歡著自己的初戀。

    是覺得她是軟柿子，就這么好拿捏？

    “你就應該去做個錫紙燙！”姜念好半天憋出來罵道：“既然你那么喜歡，那你就去找她好了！”

    她不安分的掙扎著要起身。

    “反應就這么大，我有她的正面照，想看嗎？”顧澤說著，去拿手機。

    “你就是一混蛋，誰要看了，是你初戀又不是我的初戀！”

    “不看？”

    “并不想看?！?/br>
    話雖然這么說，可是看到顧澤打開手機時，目光還是忍不住看過去。

    一邊想要親眼看看這初戀到底是什么天仙，勾大狗男人戀戀不忘，另一邊心里罵著顧澤，竟然還留有照片。

    更甚的是，他還要給自己看照片。

    他怎么敢？

    他就是氣死自己，沒老婆了，好娶她。

    顧澤打開相冊，里面只有一張照片。姜念攢緊了手，想著要一定不能連著手機一塊砸了，那樣顯得她太潑。

    跟白月光一比起來，又不知道會輸多少。

    點開照片。

    跟臥室里的背面的相片是拍于同一天，小姑娘扎著雙麻花辮，帶著嬰兒肥的臉蛋，葡萄一樣的明亮眼睛。

    因為是被偷拍的，所以表情放空并沒有看鏡頭。她被另一邊吸引了目光，看過去時，眼底有渴望。

    那里，定格的是八歲的姜念。

    第46章

    相隔十幾年的光陰，姜念看到照片都充斥著陌生感。

    那時候的她是什么樣子，做什么，都已經像是放舊了的上了銹的鐵盒子，模模糊糊，記得的事情屈指可數。

    姜念垂眸盯著那張臉看了好久，咬了咬唇，又看向顧澤，好半天才道：“顧先生，你是變態么？”

    那時候她才是八.九歲的小姑娘，五官尚未張開，頂著一頭枯黃的頭發，活脫脫的像是剛長出來的雜草，連花骨朵都稱不上。

    是不是得夸他別具慧眼了。

    顧澤也不否認，指腹搭著她的臉，笑了下。

    姜念拉過抱枕砸進他懷里，“你說的告白是怎么回事，在結婚之前我們從來就沒有見過面，你是在哄我呢？”

    “你不記得了？”

    “沒有的事，怎么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