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
延月望了她一眼,又跟著趙宜安回了后頭。 只是應秋不依不饒,趕上去問:“你方才瞧我一眼是什么意思?” “既然宣荷不想你多說,那就別在娘娘面前說就行了?!?/br> “憑什么都是她說了算?”應秋嘀咕,“如今連說話都要管了?!?/br> “噓——”延月伸出食指,“慎言?!?/br> * 晚上趙陸果然來了。 他換了身衣裳,猶帶倦容。 趙宜安正趴在榻上數花瓣,一會兒她要去沐浴。 見趙陸進來,她忙撐起身,趙陸卻將她壓下。 單手摟住趙宜安的腰,趙陸帶著她躺回去,低聲道:“陪我休息一會兒?!?/br> 屋內的宮人識趣退下,只剩他們二人。 趙宜安躺了一陣,將手心的花瓣捻個不停,又忽然小聲道:“我想出去?!?/br> 聽見這話,趙陸睜了睜眼,安慰她道:“馬上就去行宮了,到時候就出去了?!?/br> “不是?!壁w宜安卻反駁,“我想去西街?!?/br> 趙陸倏然清醒。 他望著近在咫尺的趙宜安,輕聲問她:“誰教你說的這個?” 趙宜安垂下眼睛,繼續玩著手心里的花瓣:“沒有誰,我自己想的?!?/br> 趙陸不再出聲,過了半晌,才道:“好。我叫人去安排?!?/br> 沒了睡意,趙陸直起身,見榻上一籃子各色花瓣,知道趙宜安要沐浴了,便道:“我去叫她們進來?!?/br> 趙宜安點點頭,卻沒看他。 趙陸也沒多留,起身往外去了。 等趙宜安前去沐浴,趙陸立刻叫來金公公,問:“白天都有誰跟湖嬪說話了?” 金公公忙從頭細數,又將對話內容一并稟告。 只有應秋提了一句。 但趙陸知道應秋的背景,她不過隨口一說罷了。 不知道趙宜安怎么忽然有了興致,想去西街。 “娘娘甚少出宮游玩,或許是一時好奇?!苯鸸珜捨康?,“有機會與娘娘同去逛逛也好,陛下這幾日勞心傷神,是該放松放松?!?/br> 趙陸卻眉頭緊鎖,道:“偏偏是西街......” 一時想不到為何趙陸如此不安,金公公不敢再多嘴。 但不過幾息,金公公忽然記起一件往事。 “陛下,”他大著膽子開口,“是四皇子么?” 那時候金公公還未在趙陸身邊伺候,只知道他這個七皇子平平無奇,在眾皇子中不但不起眼,還常被得圣寵的四皇子挑剔嫌棄。 所以元宵夜后,宮中風傳四皇子舍命救了溺水的七皇子一事,才叫人目瞪口呆。 又說湖陽公主守在七皇子床前好幾天,哭得眼睛都腫了,待到七皇子好轉后才回了自己的寢宮。 大家不敢猜測七皇子忽然落水的原因,也不知道四皇子突然救一個不受寵的皇子是為了何事,只知道這件事后,四皇子仍舊對七皇子態度如舊,湖陽公主也未有變化,倒是連著叫人送了幾個月的補品。 趙陸落水之前,就是和其他皇子皇女在西街玩耍,那也是他唯一一次去皇宮與行宮之外的地方,卻差點搭上命。 只是才問完這一句,金公公馬上就懊悔了。 陛下的心事是隨意可猜的么? 好在趙陸并沒有責怪的意思,只說:“明日忠勤伯來了,你提醒我記得此事?!?/br> “是?!?/br>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趙宜安頂著一頭半干的頭發進來,一入內便撲到趙陸身上,拿頭發蹭他。 趙陸捧住她的臉,不叫她動,問她:“為何忽然想去西街?” 趙宜安反問:“你不愿意我去么?” 聞言,趙陸揉揉她的耳尖,輕聲道:“沒有不愿意?!?/br> 又松開手:“我讓姚沐跟我們一起去,好么?” 趙宜安低頭看著自己的發尾,隨意點了點頭。 延月拿著帕子進來,要替趙宜安擦頭發,趙陸見狀,自己下了床榻,也出去沐浴了。 回來的時候,趙宜安已坐在床上,笑瞇瞇等他。 又不滿:“我等了好久?!?/br> 趙陸微微露出笑意:“方才不小心睡著了?!?/br> 趙宜安歪頭:“這么累么?” “嗯?!?/br> 脫下外衣,趙陸坐到她身邊,張開手將人抱?。骸安贿^看見你就不累了?!?/br> 趙宜安便道:“那你再多看看?!?/br> 趙陸卻說:“我怕尚未看夠,就又要走了?!?/br> 聲音悶悶的,似乎很是認真地在擔憂此事。 趙宜安笑得開心:“我不走呀,你常來就好了?!?/br> “哪兒都不去么?” 聽到這樣問,趙宜安忽然收了笑容,神色嚴肅:“西街還是要去的?!?/br> 趙陸便靠著她的肩膀低聲笑:“真是聰明了,如今都繞不進去了?!?/br> 又說:“去罷,去罷。我跟著你走就是了?!?/br> * 第二日,得知要保護趙陸趙宜安二人出宮的姚沐無比郁悶。 “叫我干啥?” 作者有話要說: 姚沐:關我什么事? 趙陸:別問,問就吃狗糧。 姚沐:我* 第80章 出宮 正在批折子的趙陸手一頓,抬頭望向坐在下首的某位。 姚沐滿臉不情愿:“叫我干啥???到時候你倆恩恩愛愛,我就杵在邊上干瞪眼?!?/br> 趙陸不語,垂下眼睛,忽然又輕聲道:“我只有你可以信任......” “別別別別別——”姚沐飛快擺手,“不要跟我玩煽情這招?!?/br> 他話音才落,趙陸便恢復了先前面無表情的模樣,只問:“去不去?” “去去去!我去!” * 西街。 坐著的馬車輕輕晃悠了一陣,很快又平穩行駛。 而車廂里的趙宜安正襟危坐,面色凝重。 一早從謹身殿換下朝服回來的趙陸,此時閉著眼睛,正倚在她肩頭小憩。 挺著背坐了一會兒,趙宜安覺得累,她便慢慢轉頭,垂下目光,仔細打量靠著她的趙陸。 趙陸長得好看,昭帝的幾個孩子里,數他與趙宜安最為出色。 此刻他閉著眼,長而密的眼睫垂下,微微蓋住眼底的那一顆黑痣。趙陸安安靜靜貼著她,呼吸也輕輕的,似乎脆弱又無害,除了肩頭的重量,趙宜安幾乎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趙陸自小如此。因頭上還有好幾位皇兄,昭帝也并未因他是皇子而偏疼他。他的皇兄瞧不起他,從小到大,把自己藏起來,是趙陸做得最得心應手的事。 坐著微微發了一陣呆,趙宜安忽覺肩上一輕。 她轉頭,對著趙陸問:“睡夠了?” 趙陸仍閉著眼,聞言點了點頭,等到從趙宜安肩上離開,才睜開了眼睛,問:“到哪里了?” 趙宜安便同他大眼瞪小眼。 她又“沒來過”這里,怎么會知道到何處了? 話問出口,趙陸才覺不妥,他略略一笑:“忘記了?!?/br> 抬手瞧了瞧馬車壁,外頭趕車的人馬上回道:“快了快了!催什么催!” 把他一個伯侯拎過來趕馬車,趙陸是假裝沒瞧見他要處理的那一大堆公事吧? 嘀咕幾句,姚沐揮了揮鞭子,指使車馬轉了個彎。 算了,反正拿人手短。 又過了片刻,馬車終于停了下來,跟著同行的延月忙上前,趁著忠勤伯掀起簾子的時候,將趙宜安扶了下來。 京城里商鋪都在東西兩街,人來人往,最是熱鬧。 城中的貴婦小姐們常來此處閑逛采買,所以街上偶爾有華貴的車馬駛過,眾人也不覺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