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
趙陸伸手攔住她:“別盯著了,看壞了眼睛?!?/br> 聞言,趙宜安便放下干花,夾回書里。 “走了多久了?” “兩個時辰?!?/br> 趙宜安蜷起腿:“還要走多久?” “再有兩個時辰就到了?!?/br> 趙宜安便說:“那要是現在回頭走,也是兩個時辰就可以到行宮了?!?/br> 趙陸一笑:“說好了今日回京,怎么又反悔了?” “反悔也沒有用?!壁w宜安轉一個身,抱住他的腰,“我要睡了,一覺醒來我就在養心殿了?!?/br> “睡罷?!?/br> 酉時,護送天子的隊伍,終于到了京城。 孫太后早知道這個消息,只是她坐在暖閣里,仍舊氣悶。 “從馬上摔下來也沒摔死,既然沒養好還回來作甚?倒叫我過不好年?!?/br> 金縷奉上茶:“娘娘消消氣罷,不必為這種人氣壞身子?!?/br> “那三個人也回來了?” “是?!?/br> 想起趙陸去了一趟行宮,結果將自己安插在他身邊的暗樁除個精光,孫太后越發生氣,全遷怒到三人頭上,道:“真是沒用的東西。等到了就把人給我叫過來?!?/br> 金縷應是。 正說著,金釵掀簾而入,回道:“已到養心殿了?!?/br> 孫太后皺眉:“不必來回我這些?!庇謱鹂|道,“新年宴的名單可擬好了?呈上來我瞧瞧?!?/br> 金縷自去拿了名冊,奉與孫太后。 拿著名冊粗粗一掃,孫太后忽問:“怎么不見忠勤伯府的人?溫家的也不見?” 金縷回道:“娘娘不知,忠勤伯前幾日便治了喪了。說是外出時墜崖,等抬到家里不多時,就掙扎著去了。他也沒個兒子可襲爵的,這陣子府里正亂呢,留下的忠勤伯夫人,只怕自身也難保?!?/br> 孫太后點頭:“晦氣,別請了。那溫祈元又是怎么回事?我還想宴會時尋個機會,叫他見著趙宜安,好看一出戲呢?!?/br> “回娘娘,這溫祈元和忠勤伯一向走得近,說是親瞧見忠勤伯墜崖慘狀,嚇得這會兒還在家臥床?!?/br> 孫太后嗤了一聲,嫌棄道:“晦氣晦氣?!?/br> 想起金縷說的姚霑沒兒子,孫太后又道:“忠勤伯死了,也沒留個兒子,想來這爵位該落到宗族里別的男孩兒頭上了?!?/br> 金縷一聽,便知孫太后是想插手忠勤伯府,因此道:“奴婢倒是依稀記得,忠勤伯還有一個異母弟弟,當初進過幾回宮。不知道是不是落到他頭上了?!?/br> 金釵在旁道:“奴婢也記得,小時候看著模樣畏畏縮縮的,性子也膽怯。要是算起來,今年該二十三四了?!?/br> 還有個年紀這么大的弟弟,孫太后便知道不可能輕易擺布忠勤伯府。 她放下名冊,道:“罷了,一個伯府,我也不cao心這些事?!?/br> 又讓金縷遣人去叫孫語蘭一行人過來,她要好好訓訓這幾個沒用的廢物。 * 在行宮住著的最后一個月,孫語蘭等人幾乎沒見過趙陸,也沒見過趙宜安。 接連在匯澤閣碰了釘子,自知勝不過湖嬪的謀略,三個人不約而同,告了病,又各自待在自己的屋子里,也不出來走動。 在行宮打不過湖嬪,等回了宮,有孫太后撐腰,湖嬪總不能對著孫太后不敬。陛下也總不能一直獨寵湖嬪。 裝著這樣的算盤,孫語蘭裝了一個月的死,一直等到回京。 在馬車上坐了一天,才回了萬安宮,正打算好好歇息歇息,卻忽然來了咸熙宮的人。 金縷笑吟吟立在殿中,對著面前強打精神的三人道:“三位才人,太后娘娘有請?!?/br> 孫語蘭先忍不住,問:“姑姑,這天都快黑了。太后娘娘找我們,有什么事兒???” 前腳才進萬安宮,后腳就來了人。 孫語蘭有些忐忑,孫太后似乎從一開始就不怎么喜歡她,像這樣忽然叫人過去,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其余二人雖有疑惑,但沒一個敢開口的。聽見孫語蘭出了聲,一面暗暗嗤笑她沒眼力見,一面又靜靜等著金縷的回答,也想知道為何。 聽見孫語蘭的話,金縷只抿唇笑道:“等才人過去了,自然就知道了?!?/br> 語畢,領著人出了殿。 “神氣什么?!睂O語蘭小聲嘀咕。 又轉頭看向其他二人:“你們還能走么?也不叫人喘口氣?!?/br> 孫柳月先微微笑道:“太后娘娘的事要緊,莫耽擱了?!?/br> 說完,帶著念云,跟在金縷之后,也出了殿。 “呸!她倒上趕著去了。祝她先得一頓好罵?!?/br> 只剩下孫妙竹,孫語蘭也不遮掩,干干脆脆罵了出來。 邊上的孫妙竹看了看她,若有所思。 “怎么了?你倒沒話說了?!?/br> 聞言,孫妙竹展顏笑道:“不是,只是車馬勞累,我有些困意,不清醒罷了?!?/br> 她一說這個,孫語蘭便憋悶起來:“走了一天了,也不叫人吃點東西?!?/br> 但她們并無底氣違抗孫太后的命令,只好餓著肚子,前后出了萬安宮。 等到了咸熙宮,卻并不見有人領她們進去,只叫三人在外候著。 外頭冰天雪地,明間里雖暖和,但孫太后不見她們,三人便提心吊膽,只覺得等候的時辰越發漫長。 “如何去了明間?倒讓她們在雪地里跪一跪才好?!睂O太后哼道,“孫家費心費力選她們進宮,卻一點事都做不好,叫人看了就心煩?!?/br> 替孫太后取下釵環,金釵道:“過幾日便是宴席了,要是這會兒凍病了,那就不美了?!?/br> 有孫太后在,那些親王大臣的女眷自然跟著她。這三人身為趙陸的妃嬪,要跟著一同待客。 “小姐身子丫鬟命?!编土艘痪?,孫太后道:“我倒忘了這出。你一說,我才記起,趙宜安也要跟著同去?!?/br> 那些女眷自然認得湖陽公主,孫太后似乎已想象出眾人驚詫又不敢當面議論的模樣,笑道:“這可真是丟臉了。不單丟趙陸的臉,也丟昭帝的臉?!?/br> 金釵也跟著同笑。 金縷領著人進來,無奈道:“娘娘能想到,那他如何想不到呢?” 孫太后一愣:“什么意思?” “養心殿傳了消息過來,說湖嬪身子嬌弱,坐了一天的馬車,累壞了,要好好養足一個月才能出門?!?/br> 明擺著是推脫。 孫太后咬牙:“去了一回行宮,這豎子的翅膀倒是硬了。你去叫他過來,我倒要問一問,湖嬪是怎么個嬌弱法,竟連門都不能出了?” 金縷勸道:“娘娘三思,此刻朝中皆知‘陛下摔傷腿,正恢復’一事。這會兒娘娘如此,朝臣該說娘娘不體貼兒子了?!?/br> 孫太后一拍桌:“混賬東西!” 但她也不敢隨意招惹前朝,只好道:“叫那三人給我跪著,跪到天明!” 被無辜牽連的三人,在春禧殿明間里,又餓又累,神思恍惚,一直跪到了第二日。 * 比起春禧殿中受苦的三人,養心殿里,趙宜安睜開眼,果然已回了暖閣。 趙陸放下拐杖,問:“醒了?” 趙宜安點點頭:“誰抱我進來的?” “沒有誰抱,是延月和應秋將你背進來的?!?/br> 趙宜安點頭,又道:“餓了?!?/br> 她還沒用過正經晚膳,趙陸便道:“已去準備了,等一刻鐘就好?!?/br> 聞言,趙宜安往后一倒,躺在通炕上,小聲嘟囔:“又回來了?!?/br> 趙陸跟著她躺下:“回來不好么?” 趙宜安搖頭:“不好?!?/br> “哪里不好?” “有討厭的人?!?/br> “拿我去頂,也不能把‘不好’頂替掉么?” 趙宜安轉過頭看著他:“喜歡的人怎么能和討厭的人放在一起?” “哦?”趙陸也轉頭看著她,“這么說,是喜歡我了?” 眨了眨眼睛,趙宜安輕聲道:“你怎么才知道?” 她的睫毛長且卷,輕輕一動便可勾得人神魂皆蕩。 趙陸轉回頭,掩唇咳了一聲:“我自然、自然早就知道?!?/br> 又道:“我去沐浴了,身上皆是塵土?!?/br> 說完他便起身,哪知趙宜安從后拉住他:“我也一起?!?/br> 趙陸避開目光:“一起做什么?水夠用?!?/br> “關水什么事?我只是想和你一起罷了?!?/br> 將下巴擱在趙陸的肩上,趙宜安慢慢道:“你說了,要給我看的?!?/br> 作者有話要說: 小陸:你以前不是這樣的?。?!還我無辜軟萌的宜安! 宜安:你不喜歡? 小陸:咳,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