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姚沐詫異:“???我問陛下與湖嬪是不是真的生了情愫,公公以為我問什么?” 聽見姚沐這幾句話,金公公便有些尷尬,只訕訕道:“……原來、原來如此,倒是我想錯了?!?/br> 那廂姚沐轉回頭,似乎對此已沒了興趣。 又過了一會兒,金公公耳邊忽炸開一個聲音。 “所以沒那個?” 不然何必不開心? 金公公一噎,只在心里打自己的嘴。 ——叫你亂想! 待趙陸沐浴出來,看見外頭兩人各自如木樁子一般站著,也未曾說什么,領著人直朝匯澤閣而去。 姚沐自然在后跟著,等到了匯澤閣,忽見兩個大宮女立在次間外,正要掀起門簾。 “陛下?!?/br> “陛下?!?/br> 瞧是趙陸來了,延月和應秋忙轉身,向著他下拜。 只聽趙陸問:“湖嬪可醒了?” 二人卻搖頭:“是小搖來喊的奴婢們,只說是娘娘醒了。奴婢們正要入內查看?!?/br> 小搖就是那個新頂上來的小宮女。 趙陸便道:“這會兒不用你們伺候,下去罷?!?/br> 二人走后,只剩趙陸、姚沐,還有金公公三人。 等金公公也識趣下去后,趙陸往前一步,親去掀簾。 姚沐樂滋滋候在后頭,見趙陸掀了簾子要進去,忙跟緊了腳步,也要入屋。 誰知面前的趙陸忽然一頓,甩手撒開簾子,又道:“別動?!?/br> 那簾子劈頭蓋在姚沐臉上,他疑惑不解,正要將簾子拿下去,卻聽見趙陸說:“出去?!?/br> “祖宗,又叫我別動,又叫我出去,到底是哪個?” 門簾被微微掀開,趙陸就擋在屋前,抿唇道:“等著?!?/br> 說完,又放下簾子,這回連門也關上了。 姚沐在外撓了一會兒頭,忽記起方才幾個大宮女的話,不知想到什么,在心中暗笑了起來。 不多會兒,次間的門就開了,趙陸拿著薄薄的一本書給他:“走罷?!?/br> 接過書,姚沐放入懷中,猶豫了一陣,才道:“你這會兒,可別弄出個小皇子出來?!?/br> 聞言,趙陸一愣,又皺眉道:“亂想什么?” 姚沐只嘀咕:“你自己注意些罷,我這就走了?!庇终f,“也不多辭了,這回我去了,若找到了,萬事俱備,只等你的傳召?!?/br> 趙陸拍了拍他的肩:“我明白?!?/br> * 姚沐已離開,趙陸在明間里獨自立了一陣,才輕輕吐出一口氣,而后掀簾進了次間。 次間里,熏籠燒得旺旺的,玫瑰香餅已快燃盡了,只留一點淡淡的香氣。 比這馥郁的,卻是趙宜安身上的味道。 她已不在桌邊坐著了,而是斜斜臥在床上。 似乎是屋里太熱了,原本穿在身上的水綠色外衫被她拉扯得有些皺褶,松松套在胭脂色的抹胸外。 趙陸慢慢走近,頓了頓,才俯下.身,輕推她的肩膀:“宜安,醒醒?!?/br> 走近才發覺,趙宜安的臉上微微也泛著粉色,顏色醉人。 趙陸忽有些疑惑,屋里真的這般熱么? 被他推了推,床上的趙宜安蹙眉,緩緩睜開了眼睛。 她有些茫然,眼前只有個模糊的人影,趙宜安便出聲喊道:“小陸……” 趙陸一怔,又彎下腰,一面替她重整理好了衣裳,一面應道:“嗯,我在。該醒了?!?/br> 可惜趙宜安不聽,她伸出手抱住趙陸的手臂,嘀咕道:“怎、怎么,洗澡不叫我?” “叫過,你沒醒?!?/br> 趙宜安便歪頭:“是么?” 她的眼睛亮得出奇,似乎漫天璀璨星光,此刻全映在她的眸子里。 趙陸越發覺得奇怪,但聽見趙宜安問她,就對著她點了點頭。 “哦,這樣呀……” 趙宜安一面應答,一面拽著他的手臂,要將趙陸也往床上拖。 “出了何事?” “沒有?!壁w宜安笑瞇瞇的,又朝他彎起眼睛,“小陸過來?!?/br> 趙陸滿心裝著困惑,趙宜安這樣一拉他,他便忙用手臂支住床柱,怕將她壓到。 又輕斥道:“不許再拉了?!?/br> 哪知就是這么一句話,抱著他手臂的趙宜安忽然一撇嘴,眼睛里就滴出了淚珠。 趙陸一慌,抬手要替她拭去,又問:“怎么了?我只是說了一句罷了。你想拉便拉罷?!?/br> 但趙宜安只盯著他不動,過了一會兒,才抽泣道:“這是什么?” 聽見趙宜安的話,趙陸順著她的視線望到自己身上。 見趙宜安盯著自己的頸項處,趙陸便側頭一看。 原來拉扯間,他的衣裳也松了,露出脖頸那一塊,正好是方才姚沐用力搓了一下的地方。 趙陸便輕笑:“是個不知輕重的小公公,伺候沐浴時不小心弄紅了?!?/br> 趙宜安從床上跪起來,拉著他的領子要瞧:“給我看看,我要看看?!?/br> 趙陸無法,只好由著她拉開了自己的衣領。 那印子是淡淡的紅色,已是消了一些,不知趙宜安怎么眼尖就看到了。 她探手摸了摸,問:“痛么?” 自然不痛,趙陸搖頭:“是被熱水熏的?!?/br> 趙宜安了然,又仔細摸了一會兒才放手。 被她摸得有些癢,趙陸低頭忍著,一直到趙宜安松開了手。 但這事完了,趙宜安很快又拉著他哭起來:“我做不到?!?/br> 以為趙宜安說方才拉他的事,趙陸便問:“做不到什么?” 又將另一只手也遞過去:“這樣可能做到了?” 趙宜安搖頭道:“不是這個?!?/br> 雖然說著不是這個,卻仍將趙陸的兩只手都握住,然后才道:“消寒圖,我畫不完了?!?/br> 趙陸一聽,反握住趙宜安的手,將她扶起來靠在枕頭上,又笑道:“這有什么?也值得哭?!?/br> 聽見他笑了,趙宜安卻更傷心,抽抽搭搭道:“畫不完,畫不完……” “如何畫不完?一天一瓣,再有一個月,也就畫完了?!?/br> 趙宜安只搖頭,又喃喃道:“太慢了,一個月太慢了?!?/br> 記起當初,趙宜安畫這個圖是為了同他換賀禮,趙陸便問:“什么賀禮,再過一個月就慢了?” 趙宜安轉開目光,自己對自己說:“一個月,元嬤嬤要再吃一個月的苦,蓮平也是?!彼砷_趙陸,低頭掰著手指,“還有宣荷,宣荷也是?!?/br> 趙陸這才覺出她的不對勁。 自醒來后,趙宜安從沒有這樣使小性子,今日卻鬧個不停。 她也未在他面前提先前玉禧殿伺候她的那些人,趙陸只以為是她初初醒來,記得不牢,倒沒想到趙宜安竟記得這么清楚。 那時若留這幾個人在趙宜安身邊,只怕她們忍不住告訴趙宜安,關于太子及四皇子五皇子一事,倒刺激了她。因此趙宜安出了事,趙陸順水推舟,將玉禧殿的人換了后,便讓金公公遣她們各自回家了。 想到這兒,趙陸便問:“你想用消寒圖換她們回來,是么?” 聞言,趙宜安望著他,輕輕點了點頭。 環顧四周,趙陸果然在桌上看見了那只玉壺。 他回頭,湊近趙宜安的嘴唇,輕輕嗅了嗅。 又問:“飲了多少?” 見趙宜安一副不解的模樣,趙陸指了指玉壺,再問了一遍:“里頭的東西,飲了多少?” 不知這酒是誰讓放進來的,心里正氣,趙陸又看見趙宜安抬起頭,比劃著手勢,小聲道:“只有,一點點?!?/br> 他問:“真的只是一點點?” 趙宜安用力點了一下頭:“嗯!” 趙陸便說:“元嬤嬤她們沒有吃苦?!?/br> 不知怎么話又繞回去了,趙宜安瞧著他,一時沒了言語。 趙陸又接著說下去:“她們不吃苦,你卻要吃苦了?!?/br> 他的聲音沉如遠磬,道:“叫李太醫來,酒也是亂喝的?” * 一刻鐘不到,李太醫就到了匯澤閣,替趙宜安寫了醒酒的方子。 后忽聽見是孫太后叫人送的,匯澤閣里的人又忙了一陣,一直等李太醫確定了這只是普通的鹿茸酒,助興用的,稍飲一些并無妨,眾人才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