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雙目緊閉的美人,手腳發軟靠在床頭,她似乎微微睜了睜眼睛,元嬤嬤小聲哄著她:“心肝,我的兒,喝了藥就好了?!?/br> 一碗藥喂了小半刻鐘,三人將湖陽放下,元嬤嬤又摸了摸她的臉頰,還是guntang。 蓮平將碗遞給了紗簾外等候的小宮女,宣荷收拾了湖陽換下的衣服。暖閣里安安靜靜,沒有人敢發出一點聲響。 去叫熱水的時候,蓮平才恍然察覺,玉禧殿外洋洋灑灑,今年的第一場雪,悄無聲息,已經落下。 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的開文! 結合文案,請問元嬤嬤她們說的話立了多少flag呢? 評論里抓幾只幸運鵝送紅包 第2章 出宮 寅時一到,宮門應時而開。玉禧殿的小順心掐著時間,記了名之后便一路往溫府的方向跑。 雖然已經在路上了,小順心的腿卻還有些發軟,昨夜他被新帝身邊的金公公帶人截住,金公公還笑瞇瞇地問他要往哪走。 金公公一直都是新帝的人,他的話就是新帝的話。小順心跪在地上,磕磕絆絆說自己要出宮。 聽小順心這么回答,金公公便又問了一些其他的事,最后讓他在原地等著,說出宮這事,必要先請皇帝的示下。 小順心在冬夜里跪了大半個時辰,渾身凍得直發抖,還以為自己出不去的時候,金公公才姍姍來遲,說他可以走了。 “金公公,這個‘走’,是‘走’去哪兒?” 金公公看他一眼:“自然是你先前要去哪兒,現在還去哪兒?!?/br> 小順心有些慌張:“這是陛下的意思么?” “難道老身還假造圣意嗎?”金公公的語氣凌厲了不少。 怎么玉禧殿派了這么個人出來? 察覺到金公公的怒意,小順心連忙磕頭:“奴婢失言,公公恕罪?!?/br> 金公公擺了擺手:“行了,快走罷?!?/br> 想起金公公的事,小順心還有些后怕。他提著宮燈,冬夜里天還沒有亮,街上一路都是黑的。 裹了裹外衣,小順心加快了步伐。 要早些將公主的事告訴溫公子才是。 這廂,暖閣里的人熬了一夜,總算將湖陽的高熱暫壓了下去。 蓮平從小筐里翻出剪子,來到床邊,將燭芯里結得長長的燭花一一剪下。 霎時間屋里亮堂不少,守了一宿的元嬤嬤難掩疲態:“該寅時了罷,也不知小順心出去沒有?!?/br> 蓮平放下剪子,輕聲回她:“已過了寅時了,現在還沒有回來,想是順利出去了?!?/br> 元嬤嬤念了一句“阿彌陀佛”:“這便好,這便好?!?/br> 宣荷掀了簾子進來:“去打聽了,說是已經出宮了。倒是沒人攔?!?/br> 蓮平叫她過來,問她:“怎么知道沒攔?” 宣荷道:“問的是宮門守衛,一聽是玉禧殿的小公公,立刻就放行了?!彼龂@了口氣,“好歹出去了,也不知能不能進來?!?/br> 蓮平看著她:“盼點好的罷?!庇謱⒛抗廪D向床上的湖陽,“到底是親姊弟,況且公主再如何,總歸是個女兒身。他還是該留一些情的?!?/br> 一時間暖閣里沉默下來,兩人皆沒有接話。 蓮平自知失言,默默退去了門邊,小聲提醒外頭的人警醒著些,一有消息就立刻稟報。 小順心回來得很快。 玉禧殿外守著的宮女一瞧見他的影子,立刻馬不停蹄跑去告訴蓮平。 蓮平忙問:“人在哪兒?” 小宮女回頭:“我來的時候已到門口了,現在應是到了殿內了?!?/br> 蓮平于是先告訴了暖閣里的元嬤嬤和宣荷,然后略理了理儀容,跟著小宮女去迎人。 小順心就等在外殿,不敢往里走。 蓮平邊走過去邊罵:“今兒是什么形勢?還只管立在這里?!庇肿屝m女去請人進來,“快些快些,白白浪費這些工夫?!?/br> 哪知小順心“噗通”跪倒在地,朝著蓮平一面磕頭一面哭:“蓮平jiejie,你打我罷,我、我沒請到溫公子?!?/br> 蓮平一愣:“你說的什么?” 小順心哭得凄慘:“我、我沒請到溫公子!也沒請到太醫!” 一邊的小宮女停住了腳步,一時間不知還該不該往外走。 蓮平心悸得厲害,她捂著心口:“你可去了溫府了?” “去了,我在那兒敲了半天門,”小順心說著情況,“好一會兒才有人應門。我就連忙說,請溫公子一見。哪知應門的人回,道溫公子他這幾日不在家,讓我別找了?!?/br> 蓮平仔細問了一句:“可有說你是誰的人么?” “說了,一打頭我就說了?!毙№樞某槠鼛茁?,等著蓮平的后話。 蓮平晃了晃,小宮女連忙扶住她:“罷了,你先下去。去歇著罷,你也辛苦了?!?/br> 小順心磕了個頭就退出殿外,蓮平在原地立了一陣,然后才慢慢往回走。 轉角的時候遇到了宣荷,她正倚在墻邊,低著頭不知做什么。 蓮平腳步一頓:“你都聽到了?” 這里距離方才她與小順心說話的地方不遠,宣荷本來耳朵就靈,要是聽見了。也沒什么奇怪。 宣荷點點頭。 蓮平便嘆氣:“走罷,還不知道元嬤嬤會怎么擔心?!?/br> 兩個丫頭都跑去了外面,元嬤嬤守在暖閣里,來來回回走個不停,既擔心湖陽的狀況,又憂心怎么人還未至? 直到腳步聲漸漸響起,元嬤嬤才停下動作,急急先掀起了簾子:“人可來了?” 門外立了三人,蓮平,宣荷,還有之前報信的小宮女。 元嬤嬤提著的一口氣立時就散了,她揪緊了衣襟:“先、先進來,進來說?!?/br> 蓮平讓小宮女退下,然后與宣荷一前一后進了暖閣。 溫祈元這條路也走不通,元嬤嬤沒有多問,只坐在杌子上,對著昏睡的湖陽垂淚。 剩下的兩人也沉默不語,良久,宣荷突然罵道:“狗眼看人低!” 蓮平一驚:“莫要胡言?!?/br> 宣荷盯著床上的湖陽:“咱們還未出什么大事呢,連公主的封號都仍在,這就這么巴巴兒地跟我們劃清關系。若以后真有了什么頹勢,還不知道怎么欺負我們呢?!?/br> 元嬤嬤沒有應答,蓮平便小心打著圓場:“或是真的出門去了,溫公子如何知道宮內之事?” “你為他說什么話?又做什么騙自己的心?” 反駁的話即刻就來,宣荷道:“就算姓溫的小子不在,難道老子也不在么?一聽見是公主的人就忙忙趕人,我看那溫祈元也不是不在家,只是不敢來罷了!” “我哪里為他說話了?”蓮平也生起氣來,忍不住回了一句。 “都住嘴?!?/br> 元嬤嬤小聲呵斥,止住了兩人的爭吵:“我看你們是越發沒有規矩了,公主還躺在這里,就這么吵起來了。都給我下去!” 兩人都羞紅了臉,蓮平先行了禮,宣荷咬了咬唇,又不甘心地望了閉目不醒的湖陽一眼,正打算往外走,突然她表情一喜:“嬤嬤快看!公主是不是動了!” 元嬤嬤連忙順著她的聲音轉過頭去,原先一直昏迷的湖陽,此刻略略轉了轉頭,迎著隱約跳動的燭光,睫毛跟著顫了幾下,緩緩睜開了眼睛。 “我的心肝!可算睜眼了。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元嬤嬤又驚又喜,替湖陽捋著鬢邊的碎發,又連忙問,“可要喝水?餓不餓?睡了這么久,昨兒吃的早該沒用了。嬤嬤這就叫人去準備早膳,咱們先用些糕點墊墊肚子?!?/br> 宣荷張羅著叫水:“公主愛干凈,先擦擦臉罷?!?/br> 蓮平喊住她:“折騰,先叫做早膳去?!?/br> 宣荷高興地應了一聲,掀簾去了。 蓮平倒了水,遞給元嬤嬤,又端了新的糕點過來,讓湖陽挑。 宣荷很快就回了暖閣,三個人將湖陽圍住,手上都拿了東西,只等著湖陽開口。 被團團圍住的趙宜安,面色如雪,臉上猶帶憔悴,但就算這樣也難掩她天人之姿。 肌賽霜雪,眸如秋水。 她看著面前三人,突然眨了眨眼。 元嬤嬤忙問:“公主?” 趙宜安跟著重復:“公主?” “哎喲!”元嬤嬤笑出聲,“我的兒,別拿嬤嬤逗趣了,快喝些水,跟嬤嬤說說,哪里還不舒服?” 趙宜安忽略了她前面的話,只答了最后一句:“頭疼?!?/br> “自然是疼的,也不瞧瞧你撞到了什么東西?!痹獘邒咭幻嫘奶?,一面喂她喝水,“跟著去的人也太不小心了些,我把那些小蹄子都關起來了,只等你大好了,再去發落?,F下就讓這群沒眼睛的東西多活幾日?!?/br> 元嬤嬤絮絮叨叨念著,趙宜安一醒,她的心就活過來了。 只是喂過去的水趙宜安不肯喝:“冰的?!?/br> 元嬤嬤一愣,反應過來趙宜安說的是杯子,她笑道:“糊涂了,糊涂了?!?/br> 把水杯遞給蓮平,“還不快先去溫一溫水杯?!痹獘邒哂謶z愛地望著趙宜安,“苦了我的兒了?!?/br> 蓮平去倒熱水溫杯子,元嬤嬤就掖著趙宜安的被角,怕有風吹進去。 等水再送過來,趙宜安這才心滿意足喝了下去。 “嬤嬤?!?/br> 邊上一直不說話的宣荷突然喊了一聲。 元嬤嬤一嚇:“大驚小怪的,做什么?” 宣荷半跪在床邊,趙宜安坐在床上,所以她要抬起頭才能瞧見趙宜安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