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
她心里其實一直有個結,就是關于那封匿名信。 這兩年來, 每次別人談起這件事的時候,她都諱莫如深,從來不跟人聊一個字,謹慎到害怕一個字說錯就會露出破綻。 從她懂事以后,跟莊家的人幾乎沒有了來往,甚至莊家那邊嫡親親戚家中有重大宴會,她也從來不參與,跟他們把界限劃得清清白白。 他們都說她沒良心,冷血,再怎么莊家人也出錢把她養到了那么大供她讀書,可她就是不為所動,包括每年春節都是在jiejie家里,從來不回莊家。 被人批判的次數多了,有時候她自己都懷疑,那到底是算大義滅親,還是她本身就足夠冷血,才會不顧一切狠下心,將自己的親生父親告發,親手送進了監獄。 她自己都茫然了,又怎么能夠確定,司航知道了這件事會怎么看待她? 從理智上來說,以他的見識,不會對她有偏見??蓮那楦猩蟻碇v,她不敢保證,他往后會不會忌憚一個冷漠到連自己親人都敢‘背叛’的人? 一件事,每個人都有不同的解讀方式。 只是她還不知道,司航早就將這一切了如指掌。 而她真正引起他關注,也正是從那封匿名信開始。 所以面對她的這個回答,司航哼笑一聲,十分篤定:“我從來不做后悔的事兒?!?/br> 莊梓心口微微一緊。。 他稍稍松開她,眼神略帶危險低頭看她:“除非,你怕后悔?!?/br> 莊梓沒有說話,只是下一秒,突然臉上一熱,抬手用手指蹭了蹭他的臉頰。 司航微愣。 莊梓看一眼他臉頰上若有似無的那些紅色痕跡,一邊輕輕替他蹭著臉頰,一邊微窘著提醒:“嘴唇上,自己擦擦?!?/br> 司航這下聽懂了,然后眼中快速閃過笑意:“嗯?!?/br> 她前段時間買了支帶顏色的唇膏,剛剛接吻的時候沒注意這么多,這會兒看到他臉上大大小小的唇印,才反應過來。 司航用大拇指輕輕拭過自己唇角,眼睛卻盯著她。 莊梓瞥他一眼,低聲:“差不多了?!?/br> 他又低低“嗯”了聲,聲音里含著笑意。 莊梓慢慢從他懷里退出來:“小心車晚點?!?/br> 司航沒出聲,又把她拉過來,低頭在她嘴唇上輕輕咬了一下,才心滿意足的離開。 ....... 司航離開的第一天,因為沒人監督,莊梓再次放棄了早起跑步。 這天早上,她難得多睡了一會兒,卻被電話鈴聲給吵醒。。 她以為是司航,立刻從床頭柜上摸了過來。 結果一看來電顯示,是裴征。 她撐著身體從床上坐了起來,才接聽。 裴征先是一頓小埋怨,說好的還是朋友,怎么那么大的事情也不告訴他。 莊梓一頭霧水:“我最近沒有什么大事?!?/br> “我都看到了?!迸嵴髡f:“網上的通緝令?!?/br>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幾章寫得有點力不從心,甜甜的戀愛總是感覺很難寫哇。 這周榜單字數已經趕完了,明天請一天假,我把53、54、55三章細節修改一下。 謝謝今天給我提出來問題來的小jiejie,這兩天我也一直有這種感覺,總覺得寫得不太順暢,具體原因有點摸不清,但今天你一提,瞬間豁然開朗。給我一天時間梳理一下,下一章開始劇情繼續走起。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嵐愛一生 ; 第57章 上午十點鐘, 司航正在省局大會議室, 跟各市骨干代表,參與這次重大跨國案的分析研討會。 兜里的手機關了靜音,小徐給他打了兩通電話都無人接聽。怕影響他正常工作,小徐轉而又給他發了一條短信。 但手機一直安靜的躺在他的外套衣兜里, 始終沒有被發現。 ....... 莊梓從公寓大門走出來,昨夜剛下過雪, 屋外天寒地凍, 冷風如刀割。 世界一片蕭索, 冰涼。路邊光禿禿的樹枝, 映著頭頂灰白的天空。 她外套的衣鏈都沒有扣, 圍巾手套也沒戴,就這樣在零下幾度的氣溫下, 沿著馬路邊慢慢往前走。靴子踩在白雪上, 窸窸窣窣。 地面上的雪光映在她淡淡的琥珀色眼睛里,死譚一洋,不起漣漪。 小徐跟在她身后不遠處, 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本來司航跟她交代過不準跟莊梓透露消息的, 可她把網上的通緝令翻了出來, 緊逼著她問。她不回答,她就瘋了一樣給小孟跟小趙他們打電話。 小徐沒辦法, 只好告訴了她。 結果她聽完,穿上外套就往外走,也不知道現在要去哪里。 她一路安靜地往前走, 走完一條馬路,又沿著另一條馬路繼續走。 小徐看她穿得單薄,只怕要感冒,上前攔住她:“莊小姐,你要去哪里我們打車吧?” 莊梓目光呆滯地看向她,臉色蒼白如紙,隔了兩秒,她面無表情地啞聲跟她說:“不用再跟著我?!?/br> 說完,抬步繞過她,繼續往前走。 小徐看她這樣,心里又同情,又難受。 換位思考,誰遇到這種事,一時半會也難以平復冷靜。 她不知道該怎么寬慰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跟在她身后,避免事情惡化。 ....... 天氣酷寒無比,寒氣好像能往衣服里鉆,小徐穿著厚厚的羽絨服,都覺得身體不能暖和,涼絲絲的。 可莊梓已經感受不到,因為心已經泡在了冰水里,此刻只有胸口如冰刀切割一般蝕骨的疼,是真實的。 她腳步越走越慢,腳腕上仿佛拖了上百斤的鐵錘,拉扯著她,可她還在堅持的往前走。 忽然,一陣冷風一吹,她單薄的身體怕是要承受不住這無情寒風的力度,微微搖晃了一下。 小徐怕她摔倒,趕緊上前。 她扶住手邊一顆樹,慢慢彎腰,緩解了半刻。低頭的一瞬間,眼淚就砸了下來。 身體里的所有力氣,情感,傷痛,好像都被冷風吹散了,只剩一顆麻木跳動的心,還支撐著她站在這里,在風中失魂落魄。 她用力的喘息了幾口氣,眼前只有模糊的水光在晃蕩。 短暫的調解之后,她深吸一口干燥的冷空氣,胡亂抹了下眼睛,直起身繼續強撐著往前走。 半個小時后,她們終于走到了永安墓園。 小徐明白了,再次看向莊梓。 她的頭發被風吹得微微凌亂,撲打在她死寂一般的側臉上。 數九寒天,呵氣成霜。墓園周圍的樹枝上,還積著未化完的殘雪。 莊梓一步一步地踏上臺階,那雙細腿微微有些發晃,被風一吹,只怕會從臺階上栽下來。 小徐臉上閃過一抹憐憫,沉默地跟去她身后,陪著她慢慢往上爬。 ...... 省局里。 會議一直持續到中午十一點半。 散會后,司航根本沒來得及看手機,就被幾個熟人拉走要去外面聚餐。 他當年大學畢業以后,就被直接分配到了省局實習,所以這里大部分老職員都跟他認識,而且今天開會,當年一手把他帶出來的恩師也在,這頓飯他是沒辦法拒絕的。 一行人找了家普通的餐廳,邊吃邊聊,講到司航,恩師還關心他個人問題怎么樣了。 當初還是個二十幾歲的小伙子,轉眼都快十年了。 以前在省局的時候,那些小姑娘們就找各種借口往刑警部跑,來做什么,大家心里都清楚,因為這里有個聰明又帥氣的小伙子,是吸引她們的源頭。 可奈何,那小子一心只有案子,根本不理人家小姑娘的心思。 聊到此處,大家對他又是一陣揶揄,只怕照他這樣子下去,這輩子要跟案子過一輩子,孤獨終老了。 司航卻不急不緩地勾了勾唇,舉起手里的飲料杯敬大家:“明年如果有好消息,希望兄弟們都能到場?!?/br> 再過不到兩個月就要過年,他想過了,只要莊梓答應,如果快,過年期間也來得及準備。如果慢,也絕對不會超過明年。 大家一聽這話,瞬間反應了過來,剎時哦哦起哄。轉而又笑侃他行動夠神秘,到了這個地步,也沒見他有個張揚。 有人鬧著要看照片,十分好奇被司航看上的究竟會是什么樣的女人。 ....... 彼時的永安墓園里,小徐坐在臺階上,盯著不遠處的莊梓,拿出手機又給司航撥了一通電話。 一個多小時前,她陪莊梓來到莊瑤的墓碑前,莊梓就跪在了那里,到現在都沒有起來。 她沒有撕心裂肺的痛哭,也沒有說什么話,就是跪在那里,無聲的掉眼淚。 小徐不太會安慰人,跟她說了兩句,但她就像是聽不見了一樣,面如死灰一樣的跪在那兒,淚流不止,一聲不吭。 這么冷的天,再這樣跪下去,身體抗不住是必然的,但只怕,會先被凍感冒啊,小徐擔憂。 ...... 這邊。 大家還在鬧著要司航給看照片,但他向來行事低調,不太愛秀這些玩意兒。雖然手機里上次拍過一張莊梓的照片,可她非得說不上鏡。既然未經她同意,他也就不擅自做主。只跟大家說以后有機會帶她出來玩兒,再正式跟眾伙兒打招呼。 大家又調侃他,把漂亮的女朋友藏著不讓人看,未免小氣,他只是淡笑,不予置評。 餐桌上氣氛熱烈,一頓飯吃得舒舒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