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
那侍衛將書信擺好,便立刻退了出去。 傅虔裹著一身朱色浴袍,襯的他容貌愈發英武。 潼關的后備部早就得了楊曦的指示,將傅虔帳里帳外,全換上了統一的朱色。 不僅如此,喪心病狂的楊曦更是偷偷去城中臻善樓,假借傅虔的名義訂了一整箱的朱色衣袍、鞋襪,甚至……褻衣。 于是傅虔的大帳如今就像大婚房一般,滿目喜慶。 他坐在書案前,修長的手指三下兩下便將信封拆開。 在展開信紙的那一刻,他便立刻看見了那朱紅色的唇印。 這時候,門外的侍衛突然進來通稟,將傅虔嚇了一跳,急忙將信紙背過來。 那侍衛看見傅虔有些慌亂的神情,不由地問道: “上將軍為何如此慌亂?” 傅虔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行為失常,于是鎮定了片刻,冷聲道: “無妨。有何事稟報?” “哦,是二皇子來問,今日的例會將軍還參加否?” 傅虔頜首: “你去稟告二皇子,說我馬上過去?!?/br> “是,屬下即刻便去?!?/br> 說罷,那侍衛便走出了帳外。 聽著他腳步聲走遠了,傅虔才敢將那信紙掀開,心中仍然砰砰亂跳。 那吻痕看得他心癢難耐,心中又燃起了一股小小的火苗,瞬間便幾乎快要城鼎沸之勢。 傅虔咬牙切齒地想,古往今來大約也就這么一個小丫頭敢如此明目張膽地寫信給他,還落下一個自己特殊的印跡。 他扶了扶額,忍著清除掉腦中的邪念,一行一行地讀起了她寫的內容。 上面有些凌亂的狂草字跡看得他直皺眉頭,但到底還算是看懂了。 傅虔一聲長吁,搖著頭笑了。 這小丫頭原來是惦記著她兄長的事。 不過她這字跡委實有些太潦草了,待婚后他可要好好教教這小丫頭怎么寫字。 一想到那張氣鼓鼓的小臉蛋,他唇角便彎起一個弧線。 沒過一會兒,他便寫好了三封書信,分別裝了不同的信封里,上書幾個大字: “晨、昏、回執?!?/br> 做完這一切之后,傅虔走出帳外去將書信交給信使,讓他連夜送回。 于是待一個時辰之后,楊蓁的一頭長發還沒干,回信的便已經來了。 她急急從秋雨手中接過傅虔的回信,發現竟有三封。 晴初一看,笑道: “上將軍這是怕幾日都見不到殿下,這才寫了好多封來?” 楊蓁早已爬上了床鋪,聽了她的話整張小臉都快要蒙到蠶絲被里去了: “哼,任憑他寫多少,我今日就不看。晴初,把信扔到桌案上?!?/br> 晴初給秋雨使了個眼色,兩人相視一笑: “是?!?/br> 她們兩個一個吹滅了燭火,一個將信放在案前,便雙雙退出了楊蓁的寢殿。 楊蓁將頭蒙在被子里,等待著那腳步聲走出好遠去,她才猛地在黑暗中坐了起來。 雖然小姑娘忍了再忍,努力地讓自己不去看回信。 可是這心里像是貓爪撓著一樣難受。 直到眼睛適應了黑暗之后,她才躡手躡腳地走下去,摸索著從書案上拿到那幾封信。 抓了書信之后,她四下又摸索著想要點燈,卻害怕晴初和秋雨在外間看見光亮,又要笑話她。 于是小姑娘四下翻找了一盞小燈出來,悄悄點起來,只有微弱的燈火。 借著這燈火,她將那三封書信擺在自己面前。 楊蓁猶豫了片刻,想著現在應該算是“昏”?于是便小心翼翼拆開了那“昏”字信封。 傅虔的字寫得大且少,一眼便看明白,寫得是一個: “念?!?/br> 楊蓁原本突突跳動的胸腔驟然像是停了片刻—— 可是在看見這個大字的時候,竟無語凝噎。 這男人分明是個記仇的!他還記得自己在他營帳里留的那些個大字,于是連個信都不給她好好寫了! 于是楊蓁帶著憤慨扯開了那封“晨”字信封。 “想?!?/br> 還是一個干凈利落,瀟瀟灑灑的大字,不帶一絲注解與批示,仿佛在炫耀自己勁松一般的字跡。 “……” 楊蓁徹底趴在了桌案上。 原本以為這輩子和傅虔在一起久了,這個一向淡漠惜字的男人能稍微變得話多一些。 可沒想到,反倒比起前世,更少了許多。 幾乎喪氣的小姑娘用最后的力氣打開那封“回執”,密密麻麻的字跡便引入眼簾。 一瞧見這長篇大論,她立刻便精神了起來,一字一句認認真真讀了起來。 可傅虔只是將自己在蒼北習拳的情況詳細闡述了一遍,從環境、師父、到每日居住的環境幾乎都覆蓋到了。 通篇都是關于給楊景前往蒼北的建議,沒有其他任何內容。 楊蓁讀了好久,才在末尾瞧見一句: “若五皇子有其他問題,不妨再問。卿卿安?!?/br> 楊蓁想了半晌,或許他說的這“卿卿”,是……她? 思索了一會兒,她覺得傅虔與五哥不大熟悉,不可能用這樣的稱呼。 于是楊蓁這才終于放下心來,高興地將信紙捂在胸前在床上打滾。 一會兒便聽見晴初在外面問: “殿下怎么了?” 楊蓁按下無比激動的心情,故作平靜道: “沒什么,只是有些睡不著。你先睡!” 晴初的語氣有些擔心: “殿下若是睡不著,奴婢去小廚房煮一碗牛乳羹來?” 楊蓁連忙道: “不用,我一會兒便睡了?!?/br> “哎。那殿下若是有事便叫奴婢起來?!?/br> “好?!?/br> 這一晚上,楊蓁抱著這三封信才睡著了。 她做了一個夢,夢里自己果真變成了一個拇指大的小人兒,讓傅虔每天揣在懷中。 傅虔給她做了一個一樣尺寸的豪華宮殿,每日還有精心烹制的小小份的美食供養…… 可是好景不長,過了不久傅虔便和別人定了婚事。 楊蓁定睛一看,那不正是傳聞中癡情傅虔的那位戶部尚書家的千金,秦綰綰? 她看著他們拜了堂,而她只能遠遠地看著,哭得幾乎嗓音沙啞,卻讓淹沒在敲鑼打鼓和歡慶吶喊之中…… 看著傅虔牽著那女人一步一步往洞房走去,她哭得天昏地暗也無濟于事…… 于是清晨時分,楊蓁掛著眼珠兒哭醒了,還在抽泣。 晴初聽見內室的聲音,連忙走進去看她。 楊蓁看見外面的人兒進來,連忙將輕紗掀開來抱著她,口中斷斷續續地: “晴初!我夢見我……變小了……傅虔還娶了別人嗚嗚嗚……” 晴初起初先是一愣,在聽完她說的話之后忍俊不禁道: “好了,殿下,上將軍怎么會娶旁人呢? 殿下是不是因為大婚將至,神思太過緊張了,才夢見這些東西……” 楊蓁將頭抬起來,可憐巴巴地盯著她: “都怪你昨晚說傅虔將我揣進懷里,我便真的夢見他將我揣進懷里……” 一想到夢里那真實無比的場景,楊蓁便一陣又一陣地發顫,險些又要哭了出來。 晴初哭笑不得: “好好好,都是奴婢的錯。殿下不哭了……不哭了……” 楊蓁突然想起了什么,從她懷中掙扎出來: “晴初,戶部尚書家里的千金,是不是叫秦綰綰?” 晴初想了一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