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
“華素夫人,是你們的頭領罷?” 雪芽驚慌搖頭: “公主殿下,您既然已經知道了,就不要再問了。就算奴婢在陛下面前供出她,她也有足夠的理由和替罪羊開脫?!?/br> 楊蓁聽了她的話,似乎有些認同,接著又問: “軍營當中的眼線,你可知道?” 雪芽咬著唇點了點頭: “大孟軍隊森嚴,就連普通士兵也必須擁有絕對清白的身世,所以我們一直都沒能成功滲透。但據我所知,潼關有一位職級不低的將領,是第一位打入大孟軍隊的南陳人。 可是由于他的保密級別是最高的,我從沒有聽到過一絲一毫關于他的消息?!?/br> 職級不低,還在潼關軍營,也就是在傅虔麾下。 這些都與她前世所見到的一一對應。 楊蓁沉默了片刻,準備往出走。 就在這時,雪芽卻突然把她叫?。?/br>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 她的聲音帶著驚慌、急促和哀怨。 她看著楊蓁,極為卑微地說: “雪芽懇求公主殿下,切莫傷及那些沒有參與此事的南陳人。 他們在鄴城已經生活了很多年,與孟人楚人無異,也絕沒有存了不該有的心思…… 公主殿下,奴婢求求您,放過他們?!?/br> 楊蓁背對著她,良久吐出一個字: “好?!?/br> 回宮的這一路上,楊蓁的心里亂成一團麻。 雖然已經得了鄴城作為封地,可她該以怎樣的理由去清繳那里的大本營? 如今陸子胥那邊尚未傳來兵變的消息,她不能貿然去找父皇,告訴他大孟后宮、民間,甚至朝堂都已經被南陳人滲入。這件事極為荒唐,并且會使得原本就多疑的父皇更加懷疑自己身邊的親信。 她怕還沒有達到目的,大孟本身就已經變得分崩離析。 所以無論如何,都要等到她手中握著確鑿證據的時候再稟告父皇才行。 這時候,她腦子里想到雪芽剛才提到的那個身在京華的大人物,還有軍中那位神秘將領。 目前她需要注意的就是那位軍中的將領,看前世里的樣子,他似乎跟傅虔走得很近,甚至有可能是他身邊的某位副將或參將…… 想到這兒,楊蓁已經打定主意要纏著傅虔,慢慢搜索哪個才是那位神秘將領了。 一轉眼的功夫到了她自己的寢殿,此時已是月落烏啼時分,她隨便進了些熱的晚膳便梳洗去了。 她沒有熄燈,只讓晴初和秋雨退了下去,自己則坐在書案前拿紙筆將一切線索全都梳理了一遍。 或許是白天太累,她有些迷糊,不小心蘸多了些墨,一揮手灑在了桌案上。 楊蓁忙不迭地撿起旁邊的一塊錦帕擦了上去,卻在眼神落在那方錦帕的時候愣了神。 這是令狐驍在那天晚上塞給她的帕子,他說這上面寫著蘇氏埋藏在京華的眼線,讓她自行體會。 楊蓁慢慢展開帕子,放在燈下照了照,卻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可是她留意到帕子沾了墨跡的地方,似乎有一部分無法被墨汁滲透。 她靈機一動,將帕子整個蘸在硯臺里。 不一會兒,隨著墨汁洇染的痕跡,錦帕上映出一個硬挺的字跡: “芙?!?/br> 楊芙,敬敏公主,大孟最年長也最尊貴的公主。 雪芽口中那個“位高權重但隱世多年的人物”。 她重生回來最為疏遠,也最為忌憚的至親。 其實自從楊蓁第一次見到楊芙之后,心中那份沒來由的懷疑和警惕一直都沒有疏散過。 她長姐早在四年前就失去了丈夫和愛子,可前世里為什么在一切都塵埃落定之后才遁入佛門,并且沒有被華素夫人傷到一分一毫? 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楊芙早已如雪芽所說的,一早便成為了南陳的線人。 楊蓁想起來她上次去大公主府的時候,消失在竹簾后面的那個神秘人。 這些蛛絲馬跡連在一起,促成她最不愿接受的那個結局。 楊蓁一晚上都沒有睡著,她躺在床榻上望著上方的帷幔出神。 終于她受不住了,獨自一人起身換了衣裳,趁著夜色跑出了行宮,又去了潼關。 守衛軍營的士兵們早已認識了她,但對于她在這么晚前來還是吃了一驚。 楊蓁縱馬一路來到傅虔的營帳外。 帳外的兩個侍衛正昏昏沉沉地打著瞌睡,卻在看清她的臉之后驚醒了,忙不迭地行禮: “公主殿下……” 楊蓁示意他們不要出聲,自己掀簾子走了進去。 兩個侍衛想起傅虔警告過他們不準放公主殿下進來,不由地對望了片刻。 明天……估計要完。 緊接著他們極為自覺地牽著馬兒退開營帳數丈遠,就當什么也沒發生一般繼續打著瞌睡。 除了裝死,也沒別的辦法了。 再說楊蓁鉆進營帳里,她也沒點燈,而是躡手躡腳地朝著床榻摩挲過去。 傅虔正在睡夢之中,卻冷不丁聽見腳步聲進來,剛想開口,就感覺到一雙小手摟住了他的脖頸。 作者有話要說: 楊蓁:【爬床x1】試圖占領傅小虔床榻。 傅虔:【絕望掙扎】……值守侍衛提頭來見。 第39章 清夢 楊蓁伸出手來環著他的胳膊,一橫身,整個小身子都爬上了他的床,隔著被褥緊緊貼著他。 她往近挪一寸,傅虔就往里挪兩寸。 她挪兩寸,傅虔就往里挪了一大截。 可是她仍舊鍥而不舍地挪著自己的位置,頗有些蠻不講理的霸道意思。 于是一直挪到里面去,傅虔便靜靜地沒有再動。他知道楊蓁這么晚來找他,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想到這兒,傅虔一橫心,伸出手去將她往懷里攬了攬。 就這么等了一會兒,懷里的小人非但沒有說話,反而慢慢調勻了呼吸,睡著了。 他輕輕嘆了口氣,也沒再問什么,只是伸出手環著她,將她抱到了床榻里面睡。 楊蓁似乎感覺到了什么,閉著眼睛挪了挪,找了個更舒服的地方縮成一團,環著傅虔的胳膊繼續睡。 傅虔低頭看她,借著外面照進來的月光,他分明看見小姑娘臉上掛著一行晶瑩的淚痕。 這一夜楊蓁睡的很香,她始終感覺身邊有個溫暖的懷抱,讓她感覺無比安心。 許多年了,除了偶爾跟母后睡在一起之外,她從沒有過這樣的時候了。 這一夜很短暫。 直到晨曦順著山坡慢慢爬上來,逐漸鋪滿了這片大地,人們才紛紛醒轉。 傅虔一向起得早,可今日卻并沒有按時起來。 他的大帳里也透進了光芒,照在楊蓁臉蛋上,映照得粉粉嫩嫩的。 楊蓁哼唧了一聲,似乎讓這刺眼的晨曦攪得不行。 他便伸手去將簾布放了下來,床榻上瞬間便跟夜晚一樣。 不一會兒,小丫頭的呼吸聲又均勻了下來,看來是又睡著了。 傅虔一動不動地陪在她身邊,用眼神描繪著她精致的輪廓,眼睛里溫柔如水。 一直等到太陽高照,楊蓁才慢悠悠地醒過來。 她當然知道這是在哪兒。昨天晚上她睡不著,一溜煙便跑來了潼關,還爬上了傅虔的床榻。 她抬頭瞧見旁邊的傅虔穿著一層薄薄褻衣的傅虔,小姑娘紅了臉頰。 他這衣裳領口寬松,就算周圍黑黢黢的,也能順著他的衣領看見里面蜜色的肌膚和溝壑。 另外這衣裳單薄的很,她只貼了一會兒便感覺到火爐一般的炙熱。 可偏偏她整個人都歪在了他身上,不一會兒便感覺到微妙的變化。 楊蓁眼睛一閉,該來的總會來的。 與其受制于人,還不如主動出擊。 于是便翻身壓在傅虔身上,不由分說地吻上了他的嘴唇。傅虔吻的有些掙扎,更有些難受。 往常這小姑娘就算撩撥他,也是他們都穿得齊齊整整的時候。 如今這可是在床榻上,他是得表現出抗拒呢,還是迎合? 秉承著要在婚前保護他的小姑娘的原則,他當然應該抗拒。 但遵從這自己的內心,他要選擇后者。 于是在此矛盾之下,傅虔的身體逐漸變得無比僵硬。 任憑楊蓁怎么吻,他都像一個木頭人一樣平躺著,手上沒有絲毫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