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心絮
“水佬的黑水沼,魑岳尊者的泥傀之術,非花藤的鬼手藤蔓,左手金陀,右手離火,那條七鰓水蚓的靈智,實在可怕到了極點,竟能將五行融合到如此地步!”冰綰執門連連贊嘆道。 “難怪秘門那些人會死在它手里!”六衾長老咬牙切齒道。 “各位!若不齊心死戰,我等必死無疑!”七傷長老高聲道。 每個人,都瞬間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那七鰓水蚓用黑水沼封鎖了他們的來路,想要逃出生天,就必須殺出條血路來! “小心!”蝎虎喝了一聲。 泥漿巨人右手擊出,卷著澎湃的泥流,拳頭握下燭火,轟擊向顏清凌他們的方向! “冰心齋秘術?流隕玉砂!” “冰心齋秘術?千羅玉手!” 顏清凌與幾個秘門弟子也稍有默契,手訣一動,只見靈氣翻滾,流沙如天隕而來,鋪天蓋地,形成芊芊玉手,帶著緋色指甲,一下子扎入那泥漿巨手之中,將其壓下! “爆!” 一個秘門弟子凝訣叫道。 那泥漿巨手中卻沒有任何爆炸的跡象! “在那些黑水中,砑紅砂指甲沒法爆炸了!”顏清凌即刻察覺,提醒喊道。 “別靠近那些泥漿!” 遠處,七傷長老在吼道。 一個八卦真門的弟子已收不下腳步! “噗噗噗!” 泥漿中,無數布滿棘刺的藤蔓穿破而出,宛若要將天穹纏踞住的蜈蚣妖蟲,切割四面八方,一下子將那弟子捆了個結實,扎得鮮血噴涌! “撲通!” 蔓藤一扯,整個人都被拉入了泥漿巨手之中,幾息之后,可以看到有個人影在泥漿巨人腹中無力翻滾著! “絲絲絲!” 一條條七鰓水蚓從泥漿巨手中撲出,朝周圍的人咬去! 每個人都要應付著數不盡的蔓藤與七鰓水蚓,苦不堪言,連喘息的時間都沒有,根本沒法脫身! “七鰓水蚓和蔓藤都是從那巨手中鉆過來的,快將那東西切斷!”蝎虎守人突然叫道。 蝘蜓守人、蛤蚧守人等四人相視點頭,手勢一致,步罡同一息踏下,四個身影早已幻現在泥漿巨手指上! “火行法術?熔漿大瀑布!” 一道壯闊如垂天之幕的熔漿流從洞頂之上切下,帶著熔化一切的劇烈高溫,仿佛無上鋒芒利斧兇猛砍下,一下子將那泥漿巨手一切為二,甚至熔入地下數丈來深,形成一道深溝! 滾滾熱浪席卷整個山洞,令人難以站穩腳步! “好可怕的威力!”離那熔漿瀑布如此遠,呂清洵還是覺得如身處洪爐煉烤! “將那些小骷髏頭丟向熔漿!”七傷長老喊道。 眾人隨之照做,靈氣一掃,滿地的骷髏頭顱紛紛拋飛入那熔漿洪流中,瞬間燒成黑灰! 這一招馬上起了奇效! 許多七鰓水蚓都瘋狂地往熔漿洪流中撲去,絲毫沒有一絲猶豫,像那骷髏頭顱是比性命重要百倍的東西! “滋滋滋!” 一條條七鰓水蚓自殺性地撲入了熔漿流中,燃燼rou軀,隨著那骷髏頭顱化成一點黑灰,飄忽忽在空中飛揚! “我們繞到它后方去!”冰綰執門喊道。 矮婦人與冰綰執門都是靈動期高手,騰空飛起,便朝泥漿巨人后方掠去! 誰知,她們在空中不斷趔趄,起伏不定,飛不出多遠,馬上便踉踉蹌蹌落腳在了巖壁面上! “那些黑汽有古怪!黑水沼上無法飛行!”冰綰執門驚詫叫道。 七傷長老與六衾長老馬上在黑沼前止下了腳步! “嗖嗖嗖!” 黑水之上,卻有一行人,迎風疾行,直徑沖往那泥漿巨人! 打頭的,便是一白衣少年,器宇軒昂,氣沖斗牛,除了易風南還能有誰! “噗噗噗!” 黑水中,好幾條七鰓水蚓破水撲出,張開rou瓣便要下口! 只見易風南目不斜視,皓腕輕舒,七星寶劍在虛空中切除一片片白晝之光,那些七鰓水蚓早已條條斷開! “少主!我們上去便行了!你快退下!” 后方緊隨著易風南的手下著急喊道。 “呵呵,我易風南何時肯甘于人后了!上天無路我去闖,地域無門我來開!”易風南嗤之以鼻道,絲毫沒有后退的意思。 “蓬蓬蓬!” 徒然,黑水之中,冷不防冒出三個人來,不由分說,手中寒芒一劃便朝易風南各人脖子抹來! “斗杓丈天劍法?斷星連!” “鏘鏘!” 易風南寶劍隨之一挑,流芒四溢,將那三人逼退下去! “是秘門的人!他們都死了,尸體被cao控!”一人定睛看道。 “小心點!他們在這黑水中快如狡兔!”易風南提醒身后的幕僚道。 “噗!” 話聲未落,對面其中一人沉入黑水中,一下子閃現在易風南他們中間,手中碎刃翎早已刺入了一個幕僚身體中,帶起一注殷紅與歇斯底里的慘叫! “嗖!” 又是一人直徑朝易風南撲了過來! “破綻!” 易風南冷笑一聲,察出對方破綻,寶劍一挺,刺穿了對方的身軀! 劍上沒有任何紅色血液,卻是帶出了一注泥漿! “糟了!” 易風南察覺不妙,想收回七星寶劍,說時遲那時快,眼前那秘門弟子皮rou開始綻開,從傷口中,耳朵中,甚至眼睛中,一條條蔓藤刺穿而出,早已纏繞住了易風南的臂膀! “藤刺有毒!” 那幾個幕僚亦是被黑水中冒出的蔓藤與七鰓水蚓糾纏住了,這幾個身經歷練的人都瞬間身處險境! “八卦?十指疊卦!” 一著面具的人影急掠而來,雙掌交疊,掌心帶著萬匹蠻力轟在活尸之上,剎那間將其震出幾十丈外,沒入黑水之中! “是你!”易風南脫險,甩掉蔓藤,叫道。 “不是吧這樣都被認出來!我明明戴著面具好嗎!”呂清洵撇嘴道。 “為何幫我!”易風南有些意外道。 “沒有,打歪了!”呂清洵調侃了他一句。 “小心!它的手接上了!” 另一邊,不知誰喊了一句。 只見泥漿噴涌下,立刻覆蓋上被熔漿大瀑布截斷的那只泥巨手!瞬間泥漿巨手五指一張,手心那點微弱的燭火徒然發亮,猶若是無盡光熱急劇凝縮而成,使得外圍那渾濁的光暈圈劇烈動蕩起來! “小心!是離火!”老嫗喊了一句。 “蓬!” 呂清洵猝不及防,只覺一股不可抗拒的巨力襲來,將他整個人裹住,拋飛出去,狠砸在符紋巖面之上! “嘭嘭!” 接連幾個冰心秘門弟子也被砸了過來,都是被那巨力按在巖面上動彈不得! “怎么回事!”呂清洵只覺眼前渾濁的光暈圈在擴散而來,如波如瀾,馬上,五臟六腑一陣鼓動,全身靈氣竟像要倒涌出體內一般! “離火爆炸時,可以抽離大范圍空間的靈氣與空氣,肢體會被壓住,實力太弱的話,連內臟都會被拉出來!”老嫗道。 呂清洵嚇出一身冷汗,強行壓住靈氣,卻是連手指都動彈不得,無法掐訣! “嗖嗖嗖!” 泥漿巨人臃腫的泥身放出無數七鰓水蚓扭纏而成的觸手,卷著蔓藤,仿佛是一只只蜈蚣朝眾人撲去! “蓬蓬!” 呂清洵遠處那幾個冰心秘門弟子亦是被壓在巖壁面上,動彈不得更別說躲閃,成了固定靶子,被巨大的水蚓觸手轟個正中! “完了!過來了!” 呂清洵看到一條水蚓觸手如巨獸撲食般朝自己襲來,頂端那些七鰓水蚓都饑渴地張開了rou瓣,露出鮮紅的血洞! 呂清洵甚至條件反射地閉上眼睛不敢去看!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那水蚓觸手沖襲到呂清洵前方半丈處,上面糾纏的七鰓水蚓仿佛見鬼似的,一條條朝兩邊彈躥而去,像在逃避什么東西! 整只水蚓觸手不斷伸展而來,卻不斷在呂清洵面前潰散,只是那半丈距離,卻永遠都觸碰不及他! “那是!怎么回事!”蝎虎守人望著上面那古怪的情景,有些驚訝道。 “混賬!搞得七鰓水蚓像下雨似的!”岳闕咒罵一聲道。 “怎么會這樣!”呂清洵睜開眼睛,看著眼前不斷潰散開去的七鰓水蚓,亦是覺得有些不解。 “你看你旁邊是什么!”老嫗突然恍然道。 呂清洵瞥了一眼,才發現,自己剛好被巨力拋在了那骨架旁邊,剛才都沒發現! “這些水蟲子,怕這骨架?”呂清洵問道。 “不清楚,也可能是因為他身上所鎖的那些符紋的緣故!”老嫗猜測道。 “嗖!”一個白衣少年落在了呂清洵的身邊。 “喂喂喂,易風南,我剛才可不是打歪,是真救了你!趁人之??刹皇呛脻h!”呂清洵慌張對來人道。 “八卦奇門?休門!開!” 易風南臉不變色,一手輕按在呂清洵的胸口上,喝道。 頓時,一股暖流沖蕩如呂清洵的體內,他氣息便是一提,全身一震,將那壓力卸走! “這是!八卦奇門!”呂清洵驚詫地感應著,自己的實力氣息提幅不少,不過有些起伏! “他幫你開了休門,你現在的實力媲美辟谷大成,只是氣息起伏有些大!而且這八卦奇門亦是有很大的副作用!”老嫗道。 “多謝!”呂清洵拱手道。 “有命活著出去再說吧!”易風南冷冷道,說完便又朝那泥漿巨人掠去。 呂清洵趕緊跟了上去! “一齊發招,阻止那離火燃燒,否則我們的靈氣早晚被抽出!”冰綰執門喊道。 “火行法術?火輪卦!” 呂清洵與易風南他們一齊舒展雙臂,將火靈氣繪出八卦火炎截面,朝泥漿巨人推去! “火行秘術?熔漿大穿波!” 五大守人口中吐出一注要燒灼天地的熔漿激流,恰似雷光斬開蒼穹外殼,便朝泥漿巨人疾射而去! “火行法術?火焚浩刃!” 岳闕他們周身火云化作一道道闊彎刀狀的火刃,每一道都灼著可怖高溫,在虛空中劃出火帶,朝泥漿巨人各處砍去! “澎澎澎!” 浩蕩壯闊的火帶,如同火山爆發,瞬間將那些水蚓觸手燃為灰燼,黑灰遍天,如哀魂殤歌! 徒然,萬道金光乍現,穿破澎湃火帶,帶著如同輪回的旋轉,一時眼前清明! “是金陀螺!”矮婦人喉嚨干涸道。 “金陀一轉,萬法皆不得破!” 煌煌金光之下,每個人望著上空那徐徐旋轉的巨大金陀螺,無力感深深蔓延! “我們打不過它!快逃吧!”矮婦人叫道。 “我們去限制住它,你們趁機繞過去!唯今只有此計!”蝎虎守人毅然道。 其余四個守人,竟都沒有異議! “快看!有人過去了!”呂清洵突然發現黑水之上已有人影! “是阿充他們!”嬈姨看看身邊,頓時明白過來,叫道。 “他們!他們要干嘛!”易風南急道。 黑水之上。 那三個身影,疾掠如風,手勢已經死死掐住,任黑水中躥出的七鰓水蚓咬住他們,轉眼,已來到了泥漿巨人的半身軀下方! “那手??!”七傷長老愕然著。 “阿充!快回來!”岳闕老者驚恐吼道。 “少主!帶著文宇大人的遺骨回去吧!” 那柔弱的嗓音,馬上便被震天駭地的爆炸聲沖散了! “蓬!蓬!蓬!” 三道灼目光芒,在那泥漿巨人半身下爆發! 那是,生命最后耀眼的光芒,燃著信念與性情! “自爆丹田!易文宇的耄下,果然都是剛烈之輩!”老嫗不由贊道。 易風南他們都愣愣望著那沖天的火光,緊緊咬著嘴唇。 顏清凌落悄無聲息地在呂清洵身邊。 那泥漿巨人不斷地吸附起黑水中的泥漿,一時也無瑕再發招過來! “快走吧!再不走,待會想走都走不了!”矮婦人道。 嬈姨飛身而起,用手想去扯斷那骨架上符紋,卻無濟于事! “沒有用的,那符紋禁制有些來歷,一時半會,是弄不去的!”冰綰執門冷聲道。 “我們暫時先走吧,阿嬈!”岳闕老者亦是道。 那纏著面紗的女子,卻猶若割舍不得,玉手輕撫著那骨架骷髏頭,一只手,輕輕拂開面紗! “別去看她的臉!”六衾長老喝道,幾個秘門弟子都愣不過神來。 不過她卻只掀開了下半張臉,露出朱色唇絳,有一種猶抱琵琶半遮面的美感,對著那干枯的骨架,她喃喃耳語:aaaa “這世間唯一看過我的臉而不受蠱惑的男人,也只有你了!” 朱唇緩緩印上,美人與骷髏,一邊是生之艷麗,一邊是死之衰枯,一種天各一方,緣分斷盡的感覺,不知不覺,觸動了人心! “月有再圓時,人無相逢日,人生一苦!”岳闕老者望著那情景,深深嘆道。 徒然,那些如鎖鏈般,鎖鎮四面的符紋,竟一點點化作黑火,燃燼,消潰! 巖壁上厚厚的焦綠色苔蘚,一層層,如剝歲月,那荏苒光陰,那闌珊流年,一片片,掉落下來,如同已經發黑的記憶,在所有人眼前,下起一場空前的心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