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死亦無期
時間:十日之后。 地點:幽都,八脈會場。 八脈會場所在地,是一處郁郁蒼蒼的谷道! 由一條迂回的石梁棧道通入谷道寬闊之處,那寬闊之處,是八脈武會的四個圓形擂臺! 擂臺之上,都擺著八個石墩,石墩之上布滿精美石雕,繪著鸞翔鳳翥,氣派非凡! 八脈會武的看臺都巧奪天工地設在兩面谷壁之上,偌大一塊石臺,便足以容納百人! 這里,已是人聲鼎沸! 所來之人,不但有參加八脈武會的門派世家之人,幽都里叫得上名頭的勢力,也都紛紛接踵而來。 人群中,還有不少帶著斗笠,身裹黑袍的神秘人,也看不出是何門何道的。 “這下!臉要丟大了!早知道就不該來!”在谷底石臺上,呂四長老望著周圍密密麻麻的人頭,皺著眉,相當無奈地嘆了口氣。 “七彩霓霞門,冷皮宗,風靈劍派,泠兮劍宗四大宗門,還有九尾心月狐世家,公上世家,穢毒山莊這三大世家,哪一個都不是我們惹得起的!就算真能打都不敢去贏他們!”新上任的呂三長老苦笑道,“還好我們也沒辦法贏!” “三長老!我抽到了!我抽到了!”呂大寶手里高高舉著簽條,扭著大屁股屁顛屁顛地朝呂世家這邊的石臺跑來! “抽到什么那么高興?”呂四長老挑挑眉頭問道。 “我!我抽到了!我們首輪跟九尾心月狐世家對決!他們是上一屆八脈會武的冠軍!這下我們輸得有面子了!”呂大寶綻開花兒般的笑容道。 “我們就說我們在與心月狐世家的對決中獲得了第二名!”有弟子興奮叫道。 “寶哥!干得漂亮!”呂貴一拍呂大寶的肩膀樂道。 呂大寶得意地挺挺胸脯。 “太好了!要是九尾心月狐再奪冠,我們就輸得更有面子了!回青陽鎮就可以說我們輸給了冠軍!”呂方穩興高采烈道。 幾個呂世家子弟亦是一掃垂頭喪氣的模樣,重新打起了精神。 “哼?!眳嗡拈L老悶哼一聲,扭頭問旁邊的呂杉道,“怎么樣,少主到了嗎?” “沒有,我派人在棧道上守著,現在都沒消息,恐怕!”呂杉搖頭失望道。 “那呂清洵該不會害怕得不敢來吧!虧我一直還求我爹去跟家主說媒!這個窩囊廢!”呂靜婷叉腰有些惱怒道。 “他會來的!”在一旁一直沉默的呂鋒和呂安山突然異口同聲道。 呂安山瞥了呂鋒一眼,鄙夷地別過臉去。 “師傅一定會來的!一定一定一定一定!”呂小芽揮舞著手中的冰糖葫蘆大叫道。 “聽著,你們必須堅持到少主趕來!”呂四長老望著呂鋒他們,用凝重的語氣道。 “那種少爺哥兒說不定在幽都哪個宜春院里還沒睡醒呢!”呂靜婷小聲嘀咕道。 “各位!八脈會武首輪對決名冊已經出來了!”在谷道上空,由符紋勾勒出來的嘴巴在張合著,“呂世家對陣九尾心月狐世家,七彩霓霞門對陣公上世家,冷皮宗對陣穢毒山莊,風靈泠兮兩大百年宿敵劍派又再次相遇!” 八個勢力的人,分別來到了屬于自己的擂臺邊上! “呂貴!你第一個上!”呂三長老吩咐道,“放心,輸了也沒人會怪你的!” 呂貴吞吞口水,一個箭步而上,躍上了擂臺。 “這不是代替燭角婁金犬世家的呂世家嗎,聽說他們是從青陽鎮那種鳥不生蛋的地方來的!哈哈!”谷道石臺之上,已經有人喝倒彩了。 “哼,這種鄉巴佬,哪里得罪得起星宿世家,就算給他們一百個膽子他們都不敢贏!” “能夠輸給九尾心月狐世家,對他們來說,都可以在祖籍上記功了,哈哈哈!” 四面八方,都是奚落之聲! 呂貴這種平時大大咧咧的人,哪里見過如此場面,現下站在擂臺之上,頭都不敢抬起來,牙齒打顫,雙腿一直在抖! 九尾心月狐世家的人走了過來,那氣場,馬上引來了一片贊嘆。 兩排侍女一致穿著上好的宮緞素彈花錦服,腰系金絲軟羅,手中拿著鏤金蹙玉大蒲扇,個個亦是長得精致可人! 心月狐世家的男子,軒然霞舉,儀表堂堂,大步流星,不怒而自威,令人不自覺感受到一股殺氣蓬然壓身! 后方,高頭大馬,駕著幾輛鑲金香車,車蓋如蔽天之云,車里面,自然是坐著心月狐世家有權勢的人! “不愧是百年星宿世家,排場便如此威懾人心了!” “聽說那心月狐世家的二公子尤自清只有十七歲,卻已是晉升辟谷之列了!這屆八脈會武,他可是會親自登場!” “哈哈,你看呂世家那家伙只是煉氣小圓滿,該不會這就是呂世家的王牌吧!” 所有人都在議論紛紛,顯然,雙方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一些人都搖搖頭覺得毫無懸念,直接走了開去,剩下的也都是為了看心月狐世家的人出場的! 心月狐世家的子弟你看我,我看你,再看看臺上站著的那個窘迫的煉氣小修士,都是轟然大笑,誰也不愿上去與其較量! 呂貴站在臺上,沒有對手,反而愈加尷尬,連連回頭似乎在問長老該怎么辦才好! 有好幾個子弟已經在起哄嚷著叫呂世家認輸了,連擂臺邊的主事也不時瞥向呂世家這邊,似乎在等他們的長老走出來認輸。 “不認!”呂四長老惱煩地朝主事人吼道。 “真是!”主事人不滿地砸砸嘴,對心月狐世家道,“呂世家決意要戰,請心月狐世家隨便上來一員進行對決!” 蓬! 一襲火紅色紗繡杉裙蕩漾而開,面似芙蓉,腰如柳,那樣一個佳人便躍然于擂臺之上! “有些癩皮狗是趕不走的,必須狠狠踹上幾腳,它才會夾起尾巴逃掉!哼!”上來的那女子翹起朱唇,瞥了呂貴那畏縮模樣,鄙夷道。 “在下驢驢世家!不不不!我是說呂世家,名驢貴!”呂貴舌頭打結了般吞吐道。 “哈哈哈!” 下面幾個心月狐男性子弟已經在拍大腿狂笑不止了! 呂世家這邊的人臉都拉長成了驢臉,只恨不能搶在心月狐那女的之前將呂貴狂毆一頓! “記下,杖刑兩百下,鞭刑三百下,禁閉一個月!”呂四長老鐵青著臉對旁邊的呂世家刑罰部弟子道。 呂貴在臺上腿馬上抖了一下,似乎已經預知到自己回去后有罪受了! “在下心月狐世家尤寓,還望公子不要手下留情哦!”心月狐世家那女的拱拱手,順便嘎嘎噶扭了幾下關節,朝呂貴甜蜜地笑了一下。 “尤尤魷!魚姑娘氣了!”呂貴緊張無比道。 “狀下留名,生死勿論!”主事人將生死狀遞給兩個人。 呂貴連掉了幾次筆才將名字簽了上去。 “那么,開始吧!”主事人一聲令下,身影一爍,消失在擂臺之上! 東面擂臺之上。 風靈劍派與泠兮劍宗的對決已經開始了! 高高的石墩之上,一女子立于其上,緞斗蝶度花裙在獵獵風中鋪展揚動,如是一朵盛開的雨蘆花! 女子目光凌冽,望著對面石墩之上的男子,恨恨地責問道:“風天濼!你不是說過要帶我私奔的嗎!” 對面那風靈劍派的男子,身體顫抖了一下,怯怯地抬起了頭,目光卻不敢與其對視,他嘆息一聲,道:“姈兒,認了吧,這便是我們的宿命!風靈劍派與泠兮劍宗積怨百年,之間的仇恨已經難以化開了,就像我娘所說,我們兩個之間永遠都隔著一條不可逾越的鴻溝,生待相望,死亦無期!” “不!你說過我們可以拋下這一切的!我們不是約好去那落花澗中隱居嗎!”泠兮劍派那女子無力叫道。 “別說了!我父母已經!已經定下日子,讓我明日便于穢毒山莊的彤蘭大小姐聯姻!”男子埋下頭,身體顫抖著道。 “風天濼!你敢負我!”泠兮劍派那女子纖手揪住胸襟,凄厲一聲吼道。 “便當是!我負你吧!”那叫風天濼的男子幾欲哽咽,卻還是下了狠心,決然道。 東面擂臺下的人,都開始議論紛紛! 泠兮派的人都是臉色鐵青,十分窘迫,風靈派高椅之上的那個中年人,嘴角卻是揚起一抹冷冷的笑意! “風天濼!你還記不記得,當年我們第一次相遇,在毒谷西澗一戰,若不是我的水泠劍被天雨所融,你早已死于我劍下!那天你說過,這輩子,你風天濼的命,便是我郭姈筠的!”郭姈筠早已從腰間挑出一個奇異的玉梭狀物,兩指并攏一抹,一道扭曲的水波從那玉梭中伸展而出,形成了一柄異芒粼粼的水劍! 男子死死盯著那柄水劍,雙手顫抖著,似乎在想著什么! “你既負我,今日,你的命,我便收了!”女子眼角間,劃落一點晶瑩,手中粼粼水劍,慢慢挑起,指向那男子! 好一會,男子也用顫抖的手將自己的仙劍從劍鞘中劃了出來,慢慢,抬了起來! 挑劍,相對! 昔日綿情卿卿,今日冷芒霍霍。 無言間,化一聲哽咽。 只道世事已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