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畫中人
“還好,我沒有變成墨水!”呂清洵看向自己的雙手道。 “笨蛋!在外面看你現在就是一個水墨畫像而已!”老嫗叫道。 呂清洵放眼望去,四周竟是一片發亮的空白,轉眼間,頭頂有大量的墨流淌下,如整片蒼穹都化作墨水瀉下一般! 馬上,就像有一只無形的畫筆在涂抹,那些流淌下來的墨水馬上幻變出了一個布滿巖面的場景! 一點點墨水流注下來,碰到那些墨水幻化成的實物,馬上滋地一聲,變成了一個個人影,也有的變成了一只只妖獸! 十息之間,呂清洵發現自己竟已經被那些人與妖獸包圍了! “這些東西是怎么回事?它們沒有散發惡意,甚至連一點生機都沒有!”呂清洵看著朝自己步步逼近的修真者和妖獸,臉色凝重道。 “這些人都是被化墨卷吸進來,然后被卷中墨跡吞噬掉了情感,只淪為殺戮之物!”老嫗感應著周圍的修真者和妖獸,道,“不過看起來祭煉這化墨卷的人應該修為不高,這里都是些筑基期的修士或妖獸,應該不難破出畫卷!” 呂清洵二話不說,手訣一捻,虛空中扯出兩把火焰狂鐮,火弧四濺間,已是將前方幾個撲上來的修士劈成了兩半! 瞬間,那兩個修士便幻作了一片墨漬,慢慢消失在虛空之中! 呂清洵臂膀一揚,五指張開,手中火鐮變成數段火鋸,卷著熾烈炎火劈襲而出,瞬間轟開數只還為凝出形狀的兇獸,在包圍圈上開了個口子! “可是我該怎么破出畫卷!根本沒路可走!”呂清洵腳下急掠而行,四面卻皆是陡峭的巖壁! “別忘了你是在畫卷洞天之內,這里跟外面大千洞天是不一樣,你想往哪個方向跑都行!”老嫗叫道。 “你的意思是!”呂清洵愣了一愣,立刻醒悟到什么,腳一抬,整個人居然站在了虛空之中! “我能飛!”呂清洵驚呼道。 “這不叫飛,這叫潑墨!”老嫗笑道。 “又可以用那招了!”呂清洵腳下一點,身形在虛空中飄忽如幻,一如之前用精血rou身骨翼施展出來的身法! “八卦走圈身法!”老嫗一眼看出來。 幾十息之間,呂清洵早已離地面老遠一段距離,那些修士的身影都化作了墨點消失了,而高處巖壁卻是如同春筍一般不斷往上延伸! “怎么回事?好像看不見盡頭!”呂清洵有些詫異道。 “破開化墨卷,用跑是最笨的方法,跑到畫卷邊緣自然便突破出去了!所以只管拼命跑就對了!”老嫗道。 呂清洵更是奮力沿著石壁如履平地般飛速往前沖! 徒然,呂清洵耳邊突然響起一陣悅耳的弦音,如同林籟泉韻,令人心曠神怡! “為什么我聽到前方有聲音傳來,是不是有墨水流進我耳朵里了?”呂清洵疑惑道,畢竟在這里的墨水可以幻化成任何東西,自然包括聲音! “有人!”老嫗叫道。 只見虛空之中,一個女子挽著一把玲瓏小巧的紫檀琵琶,她身著沁雪白綾長裳,褶尾浣花匹練從肩上垂落,最奇異的是她右邊的臉被白色軟紗遮擋住,只露出左邊那半張有傾國之色的臉龐,直讓人想沖上去將其臉上的白紗掀去! “小心點!有些古怪!這女人的琵琶聲卻很有韻味,不像被化墨卷抹走了情感!”老嫗提醒道。 “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拂弦闌珊中,感君片緣,韶華傾負,誰憐畫中人。聽弦斷,斷了三千癡纏,浮紅落,落盡半面桃花。夢中回時,聽爾笑言對與錯,任他凡事清濁,為君輪回甘墮?!?/br> 那如謫仙般的女子朱唇輕啟,不知名的小調竟輕易地躍上人心,如泣如訴,如怨如慕,余音裊裊,恍若天籟! “這女人!”呂清洵不自禁凝住了腳步。 老嫗亦似乎被勾起了什么往事,居然一副失了神的模樣! “琵琶曲?飛花點翠!” 徒然,那女子對著琵琶琴弦便是一撥,那些弦音竟然幻化作道道墨漬異芒朝呂清洵潑襲而來! 呂清洵借著八卦走圈身法,點爆經脈靈氣,驚險地閃身躲過,后方的巖壁全都被劈成了黑色墨漬! “琵琶曲?隔江聞鐘!” 那女子左手中指指甲將弦剔出,食指甲彈左面的弦,拇指甲挑右面的弦,如行云流水,連而不斷,一番輪指飛彈,使得琵琶發出一聲聲長音! 只見虛空之中,以那女子為中心,一圈圈墨漬如水漣般擴散出來,不斷涌向呂清洵,甚至在虛空中都彈出了一圈圈波褶,而那些巖壁也接連潰崩下來! “那是琵琶指法,對付琴師最好的方法就是記住她的指法,看她怎么彈!”老嫗叫道! “錯了!對付琴師最好的方法是砸了他的琴,看他怎么彈!”三涎蟾蜍插嘴叫道。 “有道理!”呂清洵這一次非常贊同三涎蟾蜍的話,瞬間,他一拍乾坤袋,一道閃光朝那女子急掠而去! 精血rou身出襲! “轟!” 一拳毫無花俏地擊出,一如在炫耀自己霸道的力量! “琵琶曲?寒鴉戲水!” 那女子的右手拇、食兩指在相鄰二條弦上作連續而快速的彈挑,琵琶聲在其周身回蕩,如水花四濺,墨漬涌動間,瞬間接下了精血rou身轟來的剛勁一拳! “怎么可能,她居然是個辟谷大圓滿高手,她怎么可能被收入這種化墨卷之中!”老嫗有些意外地叫起來道,比起先前那些筑基修士,這女子可謂非常棘手! “我賭一萬兩,天蝤震蕩能完克她的琵琶弦音!”呂清洵輕喝一聲,手訣一攏,精血rou身手臂震蕩出一圈圈奇異的墨漬漣漪,拳頭居然一下子便穿破了女子周身的弦音墨漬! “蓬!” 那女子悶哼一聲,嬌軀竟化作墨跡消失在原地,而在不遠處又慢慢顯出了輪廓! “打中了!我贏了你們一萬兩!”呂清洵歡喜叫道。 “你看我像是輸了一萬兩的人嗎?”老嫗譏笑一聲道。 “你看我像是人嗎?”三涎蟾蜍沒好氣道。 “弦音也是一種空氣與靈氣的震蕩,被天蝤波震克制并不奇怪!”老嫗道。 “天蝤波震!” 呂清洵趁勢又是一捻手訣,精血rou身周身都覆上圈圈墨漬漣漪,如隕星一般直接朝那女子沖了過去! “琵琶曲?高山流水!” 那女子又摭又抹,奏出無數弦音漣漪,卻是盡數被精血rou身破開! “火行法術?火狂鐮!” 精血rou身單手手訣一凝,雙眼泛紅,一手便扯出一道熾熱炎鐮,狠狠劈襲在那女子右邊的手臂上! “噗!” 火狂鐮竟然如切泥巴一樣容易地切斷了那女子的手臂,卻是未見鮮血噴涌,連一點墨漬也沒有,只見那斷臂連同衣袖瞬間化作了一片模糊的墨跡! 那女子仿佛沒有感受到一絲痛苦,一手玉指一張,一掌推送而出,動作毫不滯怠,一掌便將精血rou身轟退了好幾步! 而幾乎一息間,她的右臂斷口處竟然鉆出了某種黑色物體,瘋狂生長膨脹,未及呂清洵看清,一只黑色枯瘦的臂膀便重新長了出來,不斷如此,那手臂徒然長了一大截,一個橫掃間在精血rou身的胸口上劃出深深的五指傷痕! “那是rou芽再生之術!她是半身門的人!”老嫗一眼看出來叫道。 “難怪右邊的臉要擋??!”呂清洵想起三涎蟾蜍說過半身門的人一邊的身體都是干枯發黑的,這才明白過來! 那女人亦是絲毫不給對手喘息的空隙,只見其身后墨漬綻開,身形如鬼魅一般便朝急退而下的精血rou身追擊而去! 與此同時,她那黑色的右臂迅速變得膨脹巨大,尤其是手掌上的五指,簡直成了五把鋒芒畢露的墨玉之劍! “抓音!” 女子手臂高高舉起,如同頂天巨擎,五指都幻化成了黑色閃電! “卦象天?玄武印天!” 精血rou身五指展開,推出六角龜殼狀的古圖印,在墨跡流轉之間,愈加顯得古樸而神妙! “吱!” 那黑色的五指抓在玄武古圖印之上,立刻抓出了五道鋸齒狀墨漬,那聲音更是尖銳得令人抓狂牙酸! 而那最卦象天中最為堅硬的玄龜古圖印在這種聲波中急劇震蕩,馬上有了潰散的趨勢! 呂清洵施展出八卦走圈身法,一如游魚入水般舒暢,經脈中爆發出他平時難以比擬的靈氣量,天蝤口訣同時在體內運起,一下子穿梭過幾道音波,只身飄忽出現在了那女子身后! “火行法術?火狂鐮!” 呂清洵一把火鐮砍入那女子左肩之上,一息間,從傷口之處蔓延出一片墨漬,連同呂清洵手上的火焰狂鐮都染成了黑色! “怎么回事!” 呂清洵徒然發現那墨跡浸染的速度快疾無比,一下子便將整片空間都涂抹了進去! 身邊那女子便消失在了眼前,四周陷入一片寂靜! 呂清洵揮拳抗議叫道:“這是什么招數,坑爹啊,招數名怎么不喊出來了,好歹給點提示吧,悶聲放大招算什么英雄好漢!” 而瞬息間,眼前又是一片發亮的空白,有大量墨水從天上緩緩流淌了下來! 墨水很快便勾勒出了一點點輪廓! “不是什么大招!是她的記憶!”老嫗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