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代價
“他!他毀了那些靈符!四階靈符!” 所有人再一次被這個看似瘦弱的少年鎮住了! “那!那家伙真的是不要命了!” “那個瘋子,死到臨頭還在裝什么清高!” “你懂什么!那小子有股子鋼股叉子的勁兒!” “喂,上面的,別用方言好不好!” 呂世家的子弟都唏噓連連,有的不解,有的鄙視,也有的為呂清洵叫好! “那個混蛋!” 此刻,尤自在拳頭揪緊,骨節吱吱作響,仿佛隨時會撲上去將呂清洵碎尸萬段! 雪嬋那些人也愣在了原地,呂清洵軟硬不吃,他們如今亦是下不了臺階! 面對巨大的誘惑,面對生死的抉擇,這少年用自己的行動告訴了古琥宗的人什么叫做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即便是那些不知情的人,哪個還會相信如此錚錚男兒會做出那猥劣的行徑? “你!你!”一直都很從容不迫的夏芷喬在此刻亦是嘴唇發顫。 原本她以為可以打動任何一個人的恩惠,卻是徹底刺傷了這個少年的自尊! 在少年凜然的死節之下,她的行為反而被襯托得那般可悲而淺??! “好一句士可殺不可辱!” 此時,蕭蕭風中,夏芷喬凄然而笑,云鬢如蝶翻飛,那種美亦是如此刻骨銘心! 她看著少年清湛的眼睛,輕聲一聲嘆息,“今天若只是我自己的事情,憑這句話我便會放你一馬,但事關我們古琥宗的名聲!我沒有別的選擇了!” 長劍,從她背后拔了出來! 那劍,通體剔透,有暗芒流轉,猶如無瑕的玉璞,不沾染半點殷紅! 皓腕輕舒,慧劍劃過虛空,帶起一聲脆響,宛若飛鳥高空短促的破鳴,直徑點往呂清洵的喉嚨之上! 電光石火的一息間,連呂清洵都以為自己死定了,他早已閉上眼睛準備迎接那把玉劍,可是,過了一會,他卻沒有感到一點痛感。 他睜開眼,只見眼前站著一個高大倜儻的身影! “爹!” 呂清洵激動地喊道。 “是二長老!” “是那個酒鬼!” “老狗出來了!” 呂世家的子弟都議論紛紛,儼然等著什么好戲發生。 呂向群直接用手接住了夏芷喬刺來的長劍,鮮血從他的手掌中流了下來。 夏芷喬隱隱感覺得到,眼前這個男人雖然實力只是辟谷期小圓滿,跟自己隨行的雪嬋長老完全可以在瞬間將其擊殺,但是他卻透著一股極其危險的氣息,令人不敢冒然動手。 她即刻收回了仙劍。 “大膽!呂向群!你要做什么!”大長老怒喝一聲,似乎他覺得剛才呂向群那種行為簡直就是大逆不道的。 呂向群眼眸深邃得如漫漫黑夜,讓人幾乎要迷失在他的凝視之中,只見他淡淡道:“我還能做什么,就是想保護自己的崽子罷了!諸位都是人生父母養,難道無法體諒一個當爹的心情嗎?” “哼,呂向群,你的寶貝兒子出言不遜,褻瀆古琥宗圣女,難道你還敢庇護他嗎,我告訴你,他今天必須以死謝罪!”家主呂雄生怕雪嬋剛答應自己的事情告吹了,馬上狠狠對呂向群道。 “你一個辟谷期小圓滿的人哪里有在我們面前說話的資格!按照我們九尾心月狐世家的規矩,你這種程度的人要跟我們說話時就得跪著!你若不跪,現在就給本公子滾開去!”尤自在馬上感應到呂向群的修為,精神一振,冷哼一聲道。 尤自清自知自己身后有九尾心月狐世家和古琥宗兩大勢力撐著,呂向群是不敢動他一根毫毛的,他反而可以毫無顧忌地欺凌這么一個實力比自己強的人。 “你逼人太甚!”呂清洵掙扎著站起來要沖上去跟尤自在拼命,但夏芷喬的靈氣壓迫沒有減弱,他根本動彈不得! 雪嬋和葛老也沒有阻止尤自在的意思,他們都神情高傲地站著。 那叫任羽的少年緊抿著嘴唇,身體竟有些顫抖! 過了一小會兒,呂向群慢慢單膝跪了下來。 “二長老真的跪了!” “居然給一個比自己弱的人下跪,真是奇恥大辱,以后他還有臉待在我們呂世家嗎!” “丟人!他根本不配做我們呂世家的長老!” 四處的謾罵與諷刺瘋涌而來,像要將那跪在地上的孤獨身影淹沒! “爹!”看到自己的父親被這樣侮辱,呂清洵臉上早已青筋暴起,眼睛里都布滿了血絲! 此刻,他的心里只有恨! 赤裸裸的恨意! 他恨不得將古琥宗這些人都殺得干干凈凈! “褻瀆圣女,以古琥宗門規定決的話,便是死罪!今天他若不死,外人豈不是都以為我們古琥宗的人好欺負了?呂二長老是聰明人,你心里應該很清楚,像你這樣的人,連當我對手的資格都沒有,難道你覺得自己有資格讓我們古琥宗為此妥協嗎?”雪嬋看到呂向群跪下,這才冷冷說道。 在古琥宗這種龐然大物眼中,一個辟谷修士實在是太不足掛齒了,想要如何處決便如何處決,哪里會有與你商討什么的余地! 呂向群將視線投向古琥宗一行人,目光涼如水,淡淡道:“呂某實力卑微,自然不敢冒犯貴宗圣名,我也并不是庇護自己的兒子!有些事情人在做,天在看,若犬子罪不至死,呂某只希望各位能得饒人處且饒人!” 呂向群的話雖然沒有多大氣勢,卻透露著一種無法言喻的沉重感! 人在做,天在看! 這便是天道的威儀之處,冥冥之中,震悚人心! 這話落到雪嬋這種修仙強者的耳朵里,更是有震撼力! 連呂雄和大長老這兩個人都覺得心虛不已,不敢再開口了。 “不管你說得再好聽都沒用,此事事關我們古琥宗的聲譽,此人必須負起全責!”沉吟了一會,雪嬋終于壓下心頭的悸動道,可是她的語氣卻沒法像剛才那般強橫了。 夏芷喬看了看那倔強的少年,冷冷地對呂向群道:“我們古琥宗的人也不是倚強凌弱之輩,只要他肯認錯,給我們古琥宗一個交代,此事我等必不再追究!否則,我不能讓他活著離開這里!” 呂清洵眼眸中早已充塞著冰冷的光芒,他神情木訥道:“我沒有錯,我根本不需要認什么錯!” “好,我們父子會給古琥宗一個交代的!”呂向群似乎沒有聽到自己兒子的話,突然應道,緊接著,他站起來轉過身子,緩步走向自己的兒子。 他的眼神是那般凄絕而凜冽! 呂清洵似乎在自己父親的眼中看懂了什么,驚恐地尖聲道:“爹!我沒有錯!” “他們說你錯了,你就是錯了!” 呂向群用一種不容商量的口氣道。 呂清洵一咬牙,道:“我沒有錯,我寧愿去死也不愿低頭茍活下去!” “我知道你不會認錯的,我也沒指望你肯低頭認錯!”呂向群壓抑著語氣里的激動,他一把抓住了呂清洵的右手臂,將他的手臂高高舉起,道,“桀驁不馴,慷慨赴死,這就是我們這類人骨子里的孤傲,可是,我是你父親,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死!” 呂清洵看著自己的父親將自己的手臂高高舉起來,他已經意識到了父親要做什么了,他竭力掙扎,可是父親的手猶若鐵鉗一般,根本無法掙脫! 脈搏是修士的脆弱之處,若是脈搏被割斷了,修士并不會死掉,但修為卻會即刻散盡,即便日后再修行的話,修煉速度也會大打折扣! 在陰陽大洲之上便有著這樣不成文的規定,斷脈等同于斷首,可以豁免一個修士的罪行! 可是一個斷脈的修士,還有何尊嚴可言! 呂清洵嘶吼著拼命掙扎,卻無法動搖自己的父親絲毫。 雪嬋他們也明白了呂向群的意圖,不再多說什么,只是默默地看著。 夏芷喬臉色顯出一絲驚詫的表情,隨即,她別過身,似乎不想去看這凄絕的場面。 一個父親被迫去切斷自己兒子的脈搏,廢去他的修為,稍微有點惻隱之心的人都會有所動容。 “不!爹!我寧愿去死!”呂清洵的嗓聲已接近于哀求,看到自己的父親如此狠心,他亦是感到深深的無助! “看清楚了!清洵!看清楚他們的表情,他們的眼神!把這場景永遠銘記在心里吧!” “從今天開始,便是你的新生!” 父親的話,在自己耳邊輕輕響起,那雙眼睛,寫滿了滄桑與風霜,終于在一息中變得極為凌厲! 鮮血與劇痛,同時迸濺出來,呂清洵只感到眼前一黑,便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