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離京
齊桓清夫婦在京中又住了幾日。 見兩個哥兒已經開始循規蹈矩的聽訓讀書,女兒又與齊家的小姐相處融洽,放心地啟程回汴京了。 齊大太太熱情地邀他們再住些時日,被夫婦倆婉拒了。 這京城再好,可畢竟不是自己的家,再者家中那些個糟爛事,總得回去解決解決。 哥兒們如今是下了心要他們留在京中了。 可容丫頭還得嫁人,處置完家中的事,還是得快些給她定下親事,也省得那些人沒日沒夜地惦記容丫頭的嫁妝。 一想起齊容的婚事,三太太就覺得氣悶無比。 剛上車沒走多久就跟夫君抱怨起來了。 “長房那幾個黑心肝的,從容丫頭到了年紀就開始在外面找人嚼舌根,為了打那點嫁妝的主意,竟全然不顧親侄女的聲譽,真是一幫糟心爛肺的東西?!?/br> “可憐我容兒被敗壞了聲譽,如今都十六歲了竟連個上門提親的人家都沒有,若是我們主動去跟人提,那可就是降了身價,就算帶再多的嫁妝過去,容兒只怕也難在婆家有地位了?!?/br> 大女兒遠嫁,小女兒前路未卜,三太太想起來就覺得心疼,對長房的怨恨也就更深了。 三老爺不耐道:“長房那兩家子什么德行你還不知道嗎?” 長房老祖宗是個爛賭鬼,吃喝嫖賭樣樣精通,早些年捅了天大的窟窿,不得不動用公中的銀子去還,只得寫下文書將他們房下的產業抵了大半出來充公,長房也就由此開始沒落了。 如今他們手里的田產鋪子不及三房一半,又沒出個能耐人可以撐起一個房頭,為了圖嫁妝娶了兩個商賈人家的女兒做媳婦,卻被親家壓得一分錢都掏不出來,日子過得愈發拮據。 而三房老祖宗克勤克儉,不僅將幾個兒女教得好,還為子女留下了豐厚的家財。 老四家媳婦家境殷實,帶來陪嫁的田莊就有好幾個,還都是位置極好的上等良田,每年的收益就夠全家吃不完的。 她們家就更不必說,娘家有個能干的哥哥,當初嫁人的時候陪送不少,后來哥哥又塞了好幾個產業在她手里,說是讓她手頭松泛些,也好給外甥和外甥女多備些聘禮、嫁妝的。 所以齊家的幾個房頭,他們三房是最富庶的,是惹眼的一個,也是最招算計的一個。 長房的眼就沒從他們身上挪開過,日日夜夜地算計著,想從他們身上撈些好處。 前幾年長房提出要分宗,三房自是求之不得。 可長房又說,既是分宗,那便要把京城的二房給叫回來,然后將各房所有的田產鋪子宅子現銀收歸一處,均分成四份才算公平。 因著他們長房管著祭田和祠堂,隔幾年就要一修繕,所以在分產的時候須得多拿一些,便由他們家獨占三分之一,剩下的再由三家分。 這明擺著是要占他們三房的便宜,嘴上喊著公平,可長房和四房的資產加起來也不及三房的一半,若真照他們說得那樣分,三房豈不是要倒大霉。 后來二房從京中回信,說他們一家已經搬離汴京,走前在公中支了一筆銀子來京中安家,宅子田莊都在在京城,汴京的那些早就抵回公中兩清了。 他們房頭一向弱勢,手上的資產加起來也沒多少,若是照著長房提出的法子分家,勢必要占人家的便宜,所以就不去圖那些家產了,只等他們幾房分定,二房再回去簽文書是了。 也就是那時候,三太太對這從未碰過面的二房生出了不少好感。 二房不貪不占,又早早離了這十分之地,哪怕長房拿重利誘惑也不為所動。 只可惜她嫁過來的時候,二房就已經搬到京城去了,那時她就在心里暗暗地想:若是日后有機會碰面,定然要好好結交一番。 后來還是她家老爺拿出了當年長房老祖宗的文書,上面白紙黑字記著太祖宗們的遺言。 說長房老祖宗內德不修,身為長子卻未曾給弟妹們做好表率,還闖下此等大禍,敗壞了家族名聲,但無奈他是齊家人,不能任其自生自滅,便許他手上一半田宅充公,拿了銀子去還賭債。 日后長房只得守著剩下的田宅鋪子過活,不得盤再去算其它幾個房頭的資財,若是有能耐便自己去掙家產,若是沒本事,自有公中的銀子養活,不至讓他們餓死罷了,但旁的就不要想了。 這就算是早早的將長房給切出去了,除了公中的銀子,他們一毛好處都別想從其他房手中撈出來,若是分了宗,那就連公中的銀子都沒有了。 若是他們三房高興,一次性給他們個兩三萬兩銀子做補償,日后他們再有什么,也沒那個理由勞煩到三房。 若是不高興一分不給,照著太祖宗說得來,他們長房也說不出半個不字。 長房找人驗過了文契,之后便不再說話了,也不提分家之事。 三太太雖說想分家,但這種事誰提出來了誰就會招人非議,長房沒動靜了,她自然也不會主動去給自己找麻煩。 又想著又那文契在手,長房無論如何都算計不到他們的財產,心中自是痛快。 卻沒想到長房會把手伸到她的兒女身上,禍害完大的便禍害小的,漫天地傳謠言,將那哥兒和哥兒的名聲敗壞得不行。 逼得他們不得不遠走京城,兩孩子寄人籬下,才能躲過那些流言蜚語。 想來就讓人氣憤。 三太太忍不住道:“倒還不如把容兒直接也嫁到京城來算了,到時咱們多添置些嫁妝,還不信找不到個清清白白的讀書人家了……” 齊桓清呵斥她胡鬧。 “齊謙、齊證他們兩個來京里讀書,誰知道什么時候能讀出個名堂,他們留在這一日,就要麻煩老四兩口子一日,你又拜托了老四媳婦給他們說親事,已經是給人家添了大麻煩?!?/br> “如今老四媳婦還懷著身孕,也沒推辭半句,又主動留了容姐兒避難,已算是仁至義盡的,若是我們再得寸進尺,那與長房那些又有什么分別了!” “容姐兒的婚事等會汴京再細細思量,不行就由我們出面去提親,如你所說,嫁妝豐厚些,難道還會嫁不出去不成?” “方才那些話,以后就別提了?!?/br> 三太太被丈夫搶白了一頓,覺得心里還是有些不舒服,但也不能否認他說得那些都沒錯。 她不再說什么,只在心底悵惘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