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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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籃球比賽時隊員的更衣室。 楊彎略微有些失神,恍惚間她好像回到了某個時間段里,眼前有好多人在走動,其中就有穿著比賽服的江敬言。 他看上去很累,出了一身汗,坐在長椅上垂著頭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多時,一個穿著校服的女孩走了進來,對坐在那的他說:“原來你在這,我找了你好久?!?/br> 楊彎愣了愣,那個女孩不管外貌還是聲音都和她一模一樣,是她熟悉的自己,可這卻是一段她完全沒有的記憶。 “你一個人躲在這兒做什么?”女孩走到了江敬言身邊,盡管他看上去很不耐煩,甚至是厭惡地瞥了她一眼,但她還是仿佛沒看見一般心理強大地坐在了他身旁。 楊彎聽見那個和她一模一樣的姑娘對江敬言說:“不就是輸了一場比賽嗎?有什么好難受的?雖然你很厲害沒錯,但你也不是神啊?;@球不是一個人的運動,它的勝利不能全靠某一個人的能力,你已經把比分拉回來很多了,實在沒必要再因為輸了比賽而自責難受,況且如果連你都需要這么難過的話,你要讓你其他的隊友怎么自處?” 這長篇大論沒收到什么好效果,心情極差的江敬言直接瞪著女孩說:“閉上你的嘴,然后出去,這不關你的事?!?/br> 女孩也睜大了眼睛望著他:“不關我的事?我可是籃球社的經理人,這怎么可能不關我的事?還有,我必須得說,你把對方學校的主力打得也太狠了,他門牙都掉了,你說這可怎么辦?” 楊彎看見江敬言冷著一張臉,惡狠狠地對女孩說:“他想怎么辦就怎么辦?!?/br> 女孩長嘆一聲:“那你大概要付給他很多醫藥費了?!彼锵У?,“我好說歹說人家才放棄去投訴你?!?/br> 江敬言面無表情道:“如果他能投訴成功,那這樣的比賽以后也沒有參加的必要了。是他們先犯規傷人,我只是按照他們的行為原封不動地返還回去——先動手的人可不是我?!?/br> 女孩似乎笑了一下,過了會才說:“你之前總是一副誰也看不起的樣子,我還以為你討厭所有人呢。真沒想到你居然會為了隊友受傷和他們打起來?!?/br> 江敬言冷冰冰地盯著女孩:“你還有什么話說?沒話說就趕緊離開這,我不想再跟不懂籃球的人浪費口舌?!?/br> 女孩好像又笑了一下,楊彎情不自禁地走到了她身邊,她看清楚了她臉上的笑,帶著些揶揄和欣賞,更衣室里安靜了一會之后,女孩對年少的江敬言說:“我還有最后一句話?!?/br> 江敬言不耐煩地催促:“快說,說完趕緊走?!?/br> 女孩站起身,湊到他耳邊,壓低聲音說了句:“——打得好!” 江敬言微微一怔,驚訝地望向他的班長,他的班長朝他眨了眨眼,然后就轉身走了。 楊彎就站在女孩的光影身后,女孩的身體虛幻地穿過她,她渾身一震,剛才看見的畫面好像光束一樣涌入腦海,她跌倒在長椅邊劇烈地喘息著,耳邊還能響起大約是她和他的對話聲。 他很反感地問她:“你為什么老是跟著我?為什么老是要管我的事?” 她很無奈地說:“誰讓我是你的經理人?我不管你你要怎么辦?我也不是只管你,我還管別人呢,這不是輪到你了嗎?你就不能配合一點?” “你這是在逼我退出籃球社嗎?”男孩的聲音變得有點大。 “那你這是在拿退出籃球社來威脅我嗎?”女孩的聲音也變大了。 緊接著男聲就說:“如果我說是,你要怎么做?” 女孩憤怒地哼了一聲:“那你當初干嘛非要讓其他人選我當經理人不可?你當初選我就是想整我,現在發現沒有達到目的反而被我給‘整治’了所以很生氣?那也得忍著,這就叫自討苦吃,自己挖的坑,自己慢慢填吧!” “楊彎,你怎么那么討人厭?” “江敬言,你也沒有多討人喜歡!” 接下來是巨大的關門聲,伴隨著關門聲響起,好像一切都安靜下來了。 楊彎哭得泣不成聲,她趴在長椅上流淚,身邊似乎有人在靠近她,她茫然地望過去,看見了找到她的江敬言。 不是回憶中的江敬言,是活生生的江敬言。 他大概找遍了整個學校吧,重新回到體育館,終于找到了她的時候,他身上的白襯衫已經被汗水濕透了。 他的頭發凌亂,額頭布滿汗珠,他眼眶很紅,薄唇緊抿,垂在身材的手緊緊握著拳。 他一步步往前走,漸漸站定在她身邊,楊彎無聲地流淚,他緩緩蹲下來,盯著她看,也沒什么動作。 楊彎心中難安,眼前的男人與方才回來的片段記憶中似乎有些分別,卻又好像完全一致,她恍惚地靠過去,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靠在了他懷里。 他呼吸還沒有平穩,因為急促地跑動,他胸膛還在不斷起伏,身上被外面的冷風浸透,她抱著他的時候都替他覺得冷。 楊彎慢慢閉上了眼睛,自暴自棄地抱著他哭,江敬言唇線緊繃,幾秒鐘之后,他放棄了掙扎,將她緊緊抱在了懷里。 “你嚇壞我了知道嗎?!彼Z調沙啞,情緒跌入低谷之后,是難捱的寂寥。 楊彎泣不成聲:“我很難受,我頭很疼,這都是怪你,都是因為你……我這么難受,你僅僅只是嚇壞了而已,你僅僅只是嚇壞了而已……” 她越說到最后越模糊,淚水吞噬了她的言語,聽得他的心越發酸澀。 “好。好?!彼麎旱吐曇?,低啞地說,“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你不難受,不頭疼,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怎么嚇我都行。如果你喜歡把我甩開自己離開,那就去,反正……我總能找到你的?!?/br> 楊彎把臉埋在他頸間,淚濕了他襯衣的面料:“你一定會找到我嗎?” 他回答得很快,也很堅定。 他說:“不管你在哪,我一定能找到你?!?/br> 第二十八章 楊彎都不記得自己是怎么回的家了。 回了家,她就被江敬言扶著回了主臥室,吳媽見她滿臉淚痕嚇了一跳,江敬言安撫過吳媽之后就讓她先離開了。 吳媽走時一步三回頭,滿臉的擔心,她會這樣關心楊彎,可見楊彎和她的關系也是很好的。 江敬言又安慰了一下吳媽,吳媽才嘆了口氣終于走了。 送走了吳媽,關好房門,江敬言站在門口停滯了一會,抬腳去了二樓的盥洗室。 在盥洗室里,他用溫熱的水浸濕毛巾,隨后將毛巾擠干、折好,拿在手里,輕手輕腳地進了主臥室。 楊彎這會兒已經快睡著了,她看上去特別累,眉頭始終皺著,似乎還在被頭疼困擾。 必須要承認的是,江敬言在今天這個日子帶她去學校,的確存了試探她是不是可以想起什么的心思。 可他從未想過會發生這樣的事。 他奔跑在校園里尋找她的時候,整個人都近乎絕望了。 當他終于在傳來哭聲的更衣室里發現她時,也沒有得到片刻的輕松。 看著她靠在長椅邊哭泣,看著她抱著自己瑟瑟發抖的樣子,他就覺得自己真是個混蛋。 何必呢,其實想不想得起來又能如何,不是早就做好了決定,哪怕她想不起來一切,只要讓她重新愛上他不就好了嗎,為什么還要做這些無謂的試探呢。 最后的結果是什么? 只是讓她更難受而已。 耳邊回蕩著楊彎撕心裂肺的質問,江敬言每走向她一步心情都更沉重一分,當他終于坐到她的床邊時,她已經呼吸很微弱了。 江敬言微微蹙眉,一手用熱毛巾為她擦著臉,一手輕輕按著她的背,她背對他躺著,雙手緊緊抓著被子,江敬言看見,便伸手輕輕掰開她的手。 他將她的手握在手里,因為太過用力抓著東西,楊彎指甲里的rou都紅了,看起來時間再長一點可能就要流血了。 江敬言眼神復雜地替她揉了揉指腹,隨后將她的手放進被子里,起身打算去將微微變冷的毛巾再熱一下,側躺在床上的楊彎大概以為他要走了,在他要起身離開的一瞬間,她直接轉過了身緊緊抓住了他的衣袖。 江敬言驚訝地轉頭望去,楊彎依然閉著眼睛,她將半張臉埋進枕頭里,換了個面對他的方向躺著,喃喃自語的聲音他險些聽不見。 她說:“你別走?!?/br> 江敬言并沒打算走。 他還會回來的,她這副模樣,他怎么可能會走? 可楊彎不知道,在她看來,他現在走了可能就不會回來了。 她在體育館里說得那些話做得那些事很不懂事,他應該會越發討厭她吧? 但他還是來照顧她了,是不是說明他其實也沒有很生她的氣? 其實他不應該生她的氣的,她是真的很傷心很難過,她陷入了怪圈,她也不希望自己那么矯情地跟她忘記的那個自己較勁,可她就是忍不住那樣想,只要一想到他那么希望她恢復記憶,那么希望她變回之前的那個她,她就覺得他是討厭現在的她的。 就像她記憶里,他對她冷漠厭煩的態度一樣。 她很害怕。 誰能理解她呢? 她不想這樣的,可她真的很害怕,怕到渾身發抖,怕到臉龐嘴唇都發白了。 楊彎使勁把臉藏進枕頭里,痛苦地嗚咽出聲,江敬言眼眶發紅,他緊抿唇瓣坐回了她身邊,猶豫許久,還是抬手放在了她頭上,輕輕地撫過她的發頂,低柔地說:“我不走?!?/br> 楊彎抓緊了他回握住她的那只手,感受著他另外一只手輕撫著她,終于漸漸平靜下來。 江敬言整晚都沒離開這里。 起先是楊彎不讓他走,后來是他也不想走了。 當然,他也走不了,楊彎哪怕睡著了也緊緊抓著他的手不放,他的手都被她抓紅了,但他一點都不覺得疼。 他側躺在她身邊,借著微薄的月光打量著她的睡顏,她的眼睛仍然有點腫,哪怕閉著也有明顯哭過的痕跡,她的唇輕輕抿在一起,哪怕在睡夢中也皺著眉,好像在做什么噩夢。 江敬言輕輕地為她撫平眉心,沉睡的女孩一點點舒展眉頭,抓著他的手又更緊了一點。 “江同學……”她喃喃出聲,也不知是在叫夢里的他,還是身邊的他。 江敬言靠近了她一點,與她面對面,呼吸交織,他猶豫了一下,輕聲喚她:“班長?!?/br> 這個稱呼好像取悅了她,哪怕依舊閉著眼,但楊彎揚起了嘴角,露出了她今晚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笑容。 隔天楊彎醒來時候頭疼欲裂,明明滴酒未沾,卻覺得自己好像經歷了宿醉。 她從床上爬起來時身邊已經沒有人了,她恍惚了一下,伸手去觸碰那塊空蕩蕩的地方,那里有淡淡的溫度,不知道是她輾轉反側留下的,還是另外一個人留下的。 她失神地呆了一會,才起身去了臥室配套的洗手間洗漱。 昨天哭得太厲害太傷心的結果就是,今天眼睛有點腫。 抬手撫過微微紅腫的眼睛,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哭過了,這可怎么辦? 今天是工作日,昨天都沒去上班,今天不能不去了。 楊彎盯著鏡子里的自己看了許久,有些自我厭棄地轉開了臉。 最后想到的解決辦法是戴個墨鏡,可去上班能戴墨鏡,在家里怎么戴? 楊彎下樓吃飯的時候有些抗拒,她不知道自己該怎么面對江敬言,昨晚兩人說得那些話,還有她做得那些任性的、令人苦惱的事情,他會很反感吧。 經歷了那樣一個夜晚,楊彎此刻的感覺就是,她在用現在惡劣的自己,消磨著他對那個年長的她的愛。 其實這是很卑劣的行為,如果二十五歲的她會說話,肯定會哭喊著質問她為什么那么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