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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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mama一愣,支支吾吾半晌不肯說明白,楊彎又問:“另外,我還不知道我是怎么落水的呢?我在醫院里忘記問了,您知道我那天具體發生了什么事嗎?” 她問起這個,楊mama越發說不清楚了,最后干脆拒絕回答,直接掛了電話。 等楊彎再撥過去的時候,就是關機提醒了。 楊彎懊惱地抓著手機,她能在楊mama這得到唯一的信息,就是一句“好好跟敬言道歉”。 “該死,我到底做了什么人神共憤的事,還需要向他道歉?” 楊彎抱起枕頭狠狠摔了一下,整個人煩得不行,直在床上打滾。 另一邊,和主臥緊緊相鄰的次臥里,江敬言的心情也沒有多好。 他穿著深藍色的睡衣,蓋著條墨綠色的絲被,斜倚著枕頭,捧著一本書,很長時間都沒翻一頁。 良久,他皺著眉將書合起來放到了一邊,翻出了手機,盯著手機屏幕上他和楊彎的合照,陷入了沉思。 溺水,記憶混亂,只記得十八歲之前的事情……她可真是會“生病”啊,也真會選時間點,偏偏就選在一個他們毫無好感,誰對誰都愛答不理的時候。 但凡有百分之一的可能,這場病是真的,那么…… 依稀記起剛升入大學去報道那天,他是如何被楊彎當做高年級求助,而他又是如何冷酷拒絕她的那一幕,江敬言就煩不勝煩地按了按額角。 那個時候的他們,即便算不上是敵人,也絕對稱不上是朋友。 那時他在她心目中,恐怕就是個四六不懂、令人討厭的混蛋。 而正相反的是,顧淮在那時的她心目中,可不是一般的存在。 好像不管是哪種情況,無論是她真的失憶了,還是假裝失憶了,對他來說都稱不上樂觀。 如果是前者,那他將要面對的,是一個對他完全陌生,沒有任何愛意的妻子。 如果是后者,如果她只是為了逃避矛盾才裝作失憶,那不管是對他們的感情還是婚姻來說,都太悲哀,太具有諷刺性了。 他明明什么都沒做過,卻站在了如此被動的局面上,這算什么? 江敬言閉了閉眼,長舒一口氣躺到了床上。 他很長時間都沒能睡著。 一個是因為心神不寧,另外一個是因為……隔壁的楊彎一直在折騰,時不時就發出點擾人的聲音。 江敬言忍無可忍地開了燈,他蹙眉盯著床頭的時鐘,很好,夜里三點半。 三點半還不睡覺,她在種蘑菇嗎?? 江敬言忍耐著怒意起身,快步走到隔壁房門外,敲了三下門道:“開門?!?/br> 回答他的是一陣沉默。 屋子里沒有任何人回答。 江敬言冷著一張臉,吳媽已經下班回家了,這棟房子里現在就他們兩人,他不能讓吳媽替他開門進去看看,就只能自己來了。 所以在幾次敲門都沒得到回應之后,江敬言直接找來備用鑰匙,毫無顧忌地推門而入了。 他沒看見楊彎在種蘑菇。 他看見她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緊緊拉著被子,神情痛苦。 他幾乎立刻就明白了她為什么會這樣。 他加快腳步走過去,坐到床邊抓住她的手問:“肚子疼?” 楊彎努力睜開眼睛,咬著毫無血色的唇虛弱地說:“嗯……”醒過來之后事情太多,都沒想到大姨媽這茬,二十五歲的她姨媽期好像和十八歲的她也不太一樣,來得時間也不是很對,但痛還是一樣的痛。 楊彎從小就痛經,很痛很痛要命的那種,楊mama帶她看過醫生,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這么些年都不知道是怎么熬過來的。 江敬言顯然對她的姨媽痛很有經驗。 他直接起身離開了,不多時便回到了房間,手里拿著……衛生巾。 楊彎欲哭無淚地看著,掙扎著想要起來去衛生間,但撐起手臂好幾次都失敗了。 最后還是江敬言扶著她起來,將她送進了衛生間,留下了她需要的東西,又轉身走掉了。 坐在馬桶上,楊彎感覺自己剛才還是欲哭無淚,現在則是熱淚盈眶了。 他的行為太過自然了,顯然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他對她的私密事如此習慣與了解,讓楊彎感到發自內心的矛盾。 一方面,她越發接受了她真的嫁給了他的事實,另一方面……只有十八歲記憶的楊彎,她對江敬言的了解,真的就僅僅是比陌生人好一點而已。 被這樣的一位男性如此照顧,她心里的感受可想而知了。 江敬言后來又把楊彎扶了出來,讓她躺在床上好好休息,自己則不發一言地離開了。 楊彎拉著被子躺在那,以為事情就到此為止了,但似乎不止。 臥室的門虛掩著,顯然他還會再回來,她屏住呼吸,好像還能聽見外面有什么聲音。 楊彎突然有些好奇。 連肚子都沒那么疼了。 她猶豫許久,還是努力爬了起來,扶著墻一點點走出了門。 聲響來自樓下,好像還是廚房。 楊彎白著臉,扶著樓梯扶手一點點下樓,腳步很輕地走到了廚房門口。 江敬言果然在里面。 他背對著廚房門,正在煮什么東西。 楊彎湊近了一些,當她看清楚他在做什么時,眼淚又不爭氣地冒出來了。 她活了十八年……哦不,是十八歲之前的記憶里,唯一對她好的男性,就只有父親了。 楊彎沒有真正地談過戀愛,她是暗戀過男生的,卻從來都沒有真正長久,或者有什么結果。 那些男孩也從未真的對她付出過什么。 江敬言不一樣。 他在幫她熬糖水。 他單手抄兜,十分熟練地將生姜、紅棗、桂圓、枸杞丟進砂鍋里,又放了足量的紅糖,握著木勺子耐心地攪拌著。 那肯定是給她喝的。 過去沒上大學,還在家里住的時候,楊彎每次姨媽痛,都是楊爸爸給她煮來喝的。 江敬言煮的糖水,遠遠聞著,香味和楊爸爸的手藝一樣。 楊彎抿了抿唇,試探性地往前走了一步,發出了點響動,這響動來得突然,直接嚇到了正在認真攪拌糖水的江敬言,他手被濺起來的guntang糖水燙到,嘶了一聲,立刻皺起了眉。 “你沒事吧?”楊彎頗有些奄奄一息地擔心問道,走上前想給他查看一下傷勢,但她現在的小身板哪能看到抗得住啊,走了幾步,又沒東西可以扶著,很快就腳步虛浮,快要摔到了。 江敬言也顧不上燙傷了,快速向前扶住了她,直接將她抱在了懷里。 “你起來做什么?”他皺著眉,一臉不耐地問話,一如她印象里的那個不識好歹的家伙。 不過,楊彎現在卻對他提不起那么多討厭了。 她抿著唇沒說話,江敬言也沒再說什么,直接把她橫抱起來,看都不看她一眼地朝二樓去。 他把她抱回了臥室,放到了床上,也不和她說話,直接就轉身走了。 楊彎靠在床頭,覺得自己現在這樣沒戰斗力的樣子簡直弱爆了,真是應了老媽那句話,像只瀕死的豬兒蟲。 她抓住被子捂住了自己的臉,有氣無力地哀嚎著,嚎了沒多久,被子便被人拽開,江敬言鐵面無私的臉出現在床邊,他將盛好的糖水放到床頭,冷聲道:“等溫度正好的時候再喝,這個總不用我教你吧?” 楊彎尷尬了一下,輕輕點頭。 其實江敬言很想再問問她,需不需要他喂她,折騰到四點多,他也不打算睡覺了,不過……想起她溺水的原因,和她不知道真假的記憶倒退,以及他自己舉步維艱的處境,他就說不出這話了。 他皺著眉轉身離開,砰的一聲給她關上了門,楊彎的手弱弱地停留在被子外,還維持著想要和他道別的手勢:“……拜拜?!彼诰薮蟮年P門聲之后,弱弱地把道別補全。 江敬言后來就沒有再睡。 他熬了一夜,天一亮就走了。 “江先生去上班了,他囑咐我今天在家好好照顧您,楊小姐有什么需要就和我說?!眳菋屢贿叾嗽绮鸵贿呎f。 楊彎捂著肚子坐在椅子上,神情懨懨道:“謝謝吳阿姨,不過我可以自己搞定?!?/br> 吳媽猶豫了一下說:“但是楊小姐,您以前這個時候江先生都會在家陪您的,這次也不知道是……” “他不在的話時候您就叫我彎彎好了,吳阿姨,真的別叫我楊小姐或者‘您’了,我不習慣?!睏顝潙┣蟮?。 吳媽為難了許久,才點了一下頭,嘆了口氣去給她拿別的吃的了。 楊彎望著滿滿一桌早餐,想到的是——江同學走得那么早,也不知道吃早飯了沒有。 哎,算了,她還是擔心一下她自己吧。 對七年后的生活一籌莫展,毫無了解,她現在的腦子就像一盤散沙,急需訓練。 于是,在飯后,楊彎就找到了一臺電腦。 七年后的電腦和手機一樣,都變得很高級了。 楊彎也算是江城大學的高材生了,雖然在她的記憶里她才剛上大一,不過……這也不妨礙她研究高科技。 這種東西大多都是依葫蘆畫瓢,不會有特別難,楊彎研究了一個上午,算是基本掌握了。 “ok,你可以的,別慌,淡定?!?/br> 楊彎不斷地給自己加油,她搓了搓手,打開了電腦桌面上的企鵝標志,回憶著自己的企鵝賬號,試探性地登陸了上去。 她不太確定七年后的自己改沒改密碼。 但按照十八歲的她的想法來說,她是不習慣改密碼的。 結果證明,楊彎畢竟還是楊彎啊,她真的沒改密碼。 一個密碼用了七年,也算是勇士了吧。 楊彎正想著,就被不斷響起的消息提醒給震撼到了。 全新的企鵝看起來可真有科技感,不過這不是令她震驚的原因,她震驚的是企鵝上收到的消息。 有很多人在這段時間給她發送過消息,大部分是她認不出來的人,內容也看不懂,她粗略看了看,只有兩個是熟人。 一個是孟妮,她的大學室友和閨蜜,她問她什么時候去公司看看,說小妖孽在她不在的這段時間快要把公司攪翻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