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節
婁頂天臉色變了變,“哦?婁某到不知,這多倫什么時候出了一位我惹不起的人物?!彼麄儕浼胰遣黄鸬娜??他到要見識見識。 “帝玄凌,婁當家的必然聽過?!蹦o冷笑出聲,如今帝玄凌三個字,應該是天下皆知吧? 帝玄凌?剛拿下越州死而復生的東離帝姬?沒錯,他是聽說過,但也只是聽說過而已,她殺了他兒子?她好端端的跑來多倫殺他兒子做什么?而且,家丁看到的明明是個男的。 “閣下是誰?”婁頂天還算冷靜,沒有因為墨靜的一句話就亂了陣腳,此人也不是泛泛之輩,但想利用他婁頂天達到自己的什么目的,恐怕也打錯了如意算盤。 墨靜不慌不忙,不急回答,而是盯著靈堂上的棺木,然后看了看令牌,聲音依舊沉穩,“婁福順,好名字啊,可惜,才二十不到就命喪黃泉!可惜啊,婁當家的家大業大,就這么一個獨子,著實可惜?!?/br> “閣下登門,若只是為了說這些,慢走不送!”隱有怒氣,哪壺不開提哪壺,刺中了樓頂天的痛處。 從袖中拿出一副畫像,展開在婁頂天面前,“婁當家的,可是覺得此人眼熟?”實在是他們婁家畫的畫像太模糊了。 婁頂天忍著怒氣看了一眼,的確熟悉... “此人正是你們現在到處找的真兇,他叫燕飄零,妙空門的門主,帝玄凌的人,婁當家的若不信,可以去打聽打聽,他們此刻正在來多倫的路上,應該晚上就進城了,以婁家的實力,應該不難打聽?!蹦o拿著的正是燕飄零的畫像。 是他!怪不得眼熟,婁頂天一招手,將那見過兇手的家丁喊來,那家丁見著畫像,連連點頭,“就是他,就是他殺了少爺,小的瞧的真真的?!?/br> 揮手,讓家丁下去。 一旁的穆夫人撲上去就抓著婁頂天的衣袖,目露兇光,狠狠盯著畫像,“老爺,一定要將這人抓到,要用他的血祭我順兒的墳?!?/br> 平日,自家兒子作威作福,殘害了多少性命她卻是可以忽略的,此刻,切身體會喪子之痛,可有半點想過,他人也是有父母,有子女的,他們也是這般恨著他們婁家的? 不用穆夫人說,如果眼神能殺人,燕飄零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可再恨,他也保留幾分清醒。 這人找上門來,告訴他們殺死兒子的兇手,圖什么?賞金?這人不是金錢能動搖的人,那就只有一點。 “這個人是殺我兒子的兇手,我婁家自會找上他血債血償,閣下登門告知,不妨直說來意吧?!睙o事不登三寶殿,這人想借著他兒子的事做什么文章? “婁當家的,你婁家在多倫的確算是有些勢力,但是,對方是帝玄凌的人,帝玄凌對身邊的人向來護短,婁當家想要為兒子報仇殺了燕飄零,恐怕連對方的邊都摸不上,但是,婁當家若是愿意合作,你兒子的仇一定能報?!币粋€婁家,別說帝玄凌,連他都未必放在眼里。 墨靜說話很是不客氣了,婁頂天橫行多年,鮮少有人這么跟他說話,目光一變,甩袖一揮,“恐怕,是閣下想要借刀殺人吧?” “哈哈哈,你要這么說,也沒錯,但是,就憑你婁家,根本殺不了帝玄凌身邊的任何人,我找你,也不過是因為,你能讓帝玄凌自己送上門來!她到多倫,是為了你婁家祖上留下的一樣東西,這東西,不用我說,婁當家心知肚明吧?”若是沒有這東西,婁家哪里能有這般氣候? “都退出去!”墨靜的話讓婁頂天面色幾經變化,沉聲,讓靈堂所有的人都出去了,只留下墨靜和婁頂天兩人。 還算識相,墨靜態度一如既往的傲慢,在他眼里,這婁頂天確實算不上什么人物,若不是為了家主要的東西,恐怕連這點客氣都省了。 墨靜的態度,婁頂天看在眼里,若是沒兩把刷子,沒點底氣,這人也不會這般放肆。 同時,墨靜的來意,他也大概知道了,這么些年,打這東西主意的人不少,可是有誰成功了? 想要從他們婁家拿到這東西,沒拿容易! “婁當家的就這么一個獨子,如今,貴子死了,婁當家的真打算帶著秘密入土嗎?” “我婁家的東西,還有我兒子的仇,就不勞閣下費心了,閣下若是打我婁家的主意,也奉勸閣下別妄想了!” “你婁家的東西?婁當家的恐怕記錯了吧?是你婁家將不屬于你們的東西據為己有才對吧?婁當家的,你們婁家背主棄信,將主人家的東西為己所用,這么多年,也差不多夠了,是時候交出來了!”墨靜冷哼一聲,氣勢比婁頂天更足,別以為,沒人知道他婁家的底細,在他面前,最好收斂一些的好。 婁頂天歷時臉色發白,一臉驚恐的盯著對方,他怎么會知道?這是他們婁家的秘密,他怎么知道的,他甚至連兒子都告訴,莫非~他就是?不可能,若是的話,根本不用跟他繞著這么大圈,直接拿出信物來取就是,那他是誰? “你~究竟是誰?”這一聲問的極度小心謹慎! “我是誰?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家主子,想要一個婁家消失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婁當家的若是配合,不但可以為兒子報仇,還可以繼續富甲一方,你婁家的底細也不會再有人知道,況且,婁當家的恐怕也沒得選擇,你當帝玄凌為何知道那東西的存在?為何會找到這里來?”他的話已經說的夠明白了,他若不配合,就等著一無所有,別說給兒子報仇了,整個婁家都的搭進去。 婁頂天身子一晃!帝玄凌就是祖上主子的后人?如今,終于找上門來了?早不來,晚不來,為何偏偏是這個時候? 幾百年了,以為被遺忘了,再不會找來了,沒想到,還是找來了,憑什么?祖上忠于主子,守了一輩子,結果換來了什么,窮困潦倒,什么也沒有,憑什么要他們婁家世世代代守下去? 他們婁家用這東西換個好日子有什么錯?如今,還把他婁家唯一的兒子殺了,還想他們婁家效忠,門都沒有!就是毀了,他也不會給她! “我或許是殺不了帝玄凌,你們又怎能讓我相信你們有這個能力?”顯然,心里已經松動了,對方既然知道他們婁家的秘密,他就不能不慎重考慮。 “婁當家的果然識時務!” 秦大人交代過,可以給對方透個底,也是為了讓對方不要有別的心思,他沒有選擇。 婁家這些年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婁頂天自己應該心中有數,他沒有選擇! 婁家被墨家捷足先登,玄凌暫時也沒想到,她們從進入多倫就被墨家算計上了。 墨家如何知道十八幻騎的?而且知道的不比玄凌少,玄凌其實早就心有疑惑了。 馬車中,忍不住拿出那幅從帝家隱基地帶出來的那幅畫。 “玄主這畫…”何時畫的,有幾分傳神,玄主還有這么可愛的一面?見玄凌盯著畫看的出神,老常好奇的湊近看了看。 “這是帝家第一任家主帝緋色!” 帝緋色?這么像?關于帝第一任家主,老常也知道一些,那也是一位傳奇人物。 天機正巧也跟著坐在那車內商量多倫婁家的事,忍不住也靠近看了看,“怪不得,當初見到玄主時覺得有幾分熟悉,原來如此!” “這話怎么說?老常已經知道他們祖上的天下賭局,所以對這幾位的事特別好奇! 看著畫像,天機笑了笑道,“霞客山有一幅畫,是祖上留下的,起初不知道是誰,現在知道了,正是帝家先祖,該是出自同一人的手!” 同一人之手,玄凌眼睛一睜,看著對方急切問道,“確定出自一人之手?” “嗯,我閑時也喜歡畫上幾筆,對丹青用筆有些了解,我再細看看?!?/br> 玄凌連忙將畫遞過去,一臉熱切的望著對方,如果,能從這畫上找到什么線索,說不定事情就會有真相大白。 天機見玄凌如此嚴肅,也不敢馬虎,接過細看。 “沒錯,的確是一人之手,但是,這畫被人動過筆,你們看,這眼睛…你里面可是有個人影?這是一種罕見的高超技藝,微畫!就這么小的一點地方,卻畫著一個人?!碧鞕C將畫倒過來,讓他們細看。 “我開始也沒注意,后來才發現,難道不是倒影嗎?”玄凌一直以為,是個倒影。 “不是,倒影不可能這么細化,是一個人影,是在畫作完成之后,添加進去的,所以,這畫應該經了兩個人的手,會微畫的人,心思細膩到不可想象,一般人根本學不來這個?!笔莻€奇才,天機客觀說著,他曾經找過一些微畫,但是都達不到書中記載的頂峰技藝,這幅絕對算得上。 微畫?玄凌拿著畫,試探問了句,“天機,那是不是這眼中畫的其實是一個人,能看清長相的人?” “按說是的,但是…這世上,能看清楚這畫中人的,只有微畫技藝達到如此水準的人,至少目前為止,我并不知道哪里有這樣的大師,其實說是微畫,與畫藝是有區別的,準確來說是一種技藝!”天機無奈搖頭,他知道微畫,能看出一些端倪,到更多的他也無能為力。 見玄凌面露失望,天機眉頭也跟著鄒了鄒,“我霞客山祖上擅長畫藝,我知微畫也是因為祖上有記載過,該是見識過這樣的微畫技藝或者說認識會這技藝的人,等多輪的事結束,正好去天河的路過霞客山,去找找看,還有沒有更詳細的資料?!?/br> 這種技藝都是一脈傳承的,如果這家還有后人在,或許能找到也不定。 “不會打擾到吧?”記得他說過,霞客山不允許外人進出的,如果能去看看自然最好,她還想看看天機說的那幅畫,同出一人之手,會是誰? 天機搖頭微笑,“沒關系,你隨時可去?!毕伎蜕綄Φ奂液笕瞬辉O防,祖上就有話,就算沒有,他現在是霞客山的山主,他說可以就可以。 或許,當年幾位前輩還有許多事她現在不知道,她以為像十八幻騎這種東西,除了自己沒人知道,墨家就偏偏知道,她現在可以肯定,墨家與莫家,應該就是一家了。 還有,墨家雖然知道十八幻騎,但應該與她知道的也差不多,而且應該是剛知道不久,否則不會這個時候才動手。 “墨家究竟是怎么知道的?當年找上鐘家的又是誰?”從現在情況來說,應該不是墨家才對,或許等知道誰換了先祖留下的信和這畫中畫里的人,一切也就清楚了。 拿著畫和黑玉令,玄凌思索起來。 玄凌想的沒錯,墨家確實才知道不久,就在玄凌出云夢澤之前。 越州失利,對墨天痕來說,打擊并不像大家想的那么大,他還不至于那么輸不起,真正讓他失態的其實帝星凌空的天昭。 墨家費盡心機,花了這么大的力氣,甚至是搭上了他父親的命,才將天命逆轉,偷天換日將帝星命格偷到他們墨家,沒想到,天命終究難逆,誰能想到,帝家當年僅留下這么一個帝玄凌,便就是她! 這件事對他的打擊有些大。 或許別人很難理解,但是他清楚什么是天命,天命的強大讓人懼怕。 他爹因為逆改天命,不得善終正寢,正值壯年就油盡燈枯! 結果,帝星還是凌空了! “帝星凌空??!難怪你此時跑到這里來!你對帝星天命之格,始終無法釋懷?!?/br> 墨天痕低下頭去,的確,他就是沒法釋懷,沒錯,當年帝家一門都死了,可是他爹也死了,墨家為得天下,做了這么多布局和犧牲,終究抵不過所謂天命,讓他如何釋懷?如何甘心??? 誰也不知道,他獨自離開是回了墨家老宅,來見一個人。 此刻這個人正坐在后院的一顆老松樹下,躺在搖椅上借著樹蔭納涼。 一身黑色長袍,在這大熱天也不嫌熱,看上去也就三十好幾的樣子,松松垮垮的長袍垂在地上,很是隨意。 這人生的一副好容貌,閉著眼就這么安安靜靜地躺在那,給人感覺,閱盡千帆,洗盡鉛華!像塊被歲月沉淀的琥珀,又像一塊時光雕琢的美玉。 從墨天痕進來到現在,一直閉著眼睛,也沒有任何動作,若不是他開口說話,會誤以為,他真的睡著了。 “回去吧,你要的答案,我給不了你,你若不信命,命便由你不由天,你若信,那便是做的再多也枉然,去吧!”終于動了動,懶洋洋的抬袖揮了揮。 墨天痕依舊沒動,依舊低著頭,姿態很恭敬,沒錯,就是恭敬! “罷了…墨家的人,都是擰的,我已經告訴過你,如何能得到天下,你都做到了?如果沒做到,那便去做,做到了,結果自然也就知道了,做不到,你也別想這天下了!”顯然心情不錯。 “帝家的人也知道,他們也在找,而且,第一件,已經被帝家拿到了?!蹦旌壅f的很是不甘心。 躺椅上的人眉頭輕抬了下,始終沒有睜眼。 “帝家…就是你上次說的那個女娃?她也知道嗎?嗯,她知道也正常,一共有十八件,怎么,你還搶不過一個丫頭?” 墨天痕也覺得面上無光,可的確是沒搶過,他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來這里,或許是覺得他能給他答案! “是我安排不周!” “知道不足,就及時改了,帝家的后輩,也確實不該輕視,看樣子,你說的這個丫頭,還有幾分本事,說說吧,最近外頭還有什么新鮮事?” 搖椅輕輕來回上下輕搖,大熱天,雖是在樹蔭下,依然是熱的窒息,墨天痕都滿頭大汗了,可搖椅上的人卻像是一點都感受不到。 墨天痕想了下,要說新鮮,那九黎營地發生的事絕對算得上一件。 這件事,他至今都查不到任何頭緒,知道真相的鐵成林死了,他甚至寧死都沒有說出來。 “五萬人?”躺椅上的人終于有了些別的表情。 “五萬人,就剩一個主將活著回去了!” “這件事,的確是有些新鮮,好了,我要睡了,回去吧!”這一次,已經有了趕人的意思,說完不再開口。 墨天痕似乎也知道對方的脾氣,這次不敢再逗留,恭敬行禮之后轉身離開。 “若無大事,不要再來,所謂命運,都是弱者失敗的借口!” 在院門合上的瞬間,墨天痕聽到了里面傳來的這句話。 抬頭看看天,被日光刺的淚流滿面,依舊不肯低頭,沒錯,命運,是失敗的借口,就是失敗,他也不認命,什么帝星,這天下,憑什么老天爺說是誰的就是誰的! 他不答應!他墨天痕不答應。 像是終于想明白了,一改之前的頹廢之色,扭頭看著緊閉的門扉,沒錯,若真有命運這回事,那里面的人怎會安然坐在那里。 而院內的人,在墨天痕離開后不久終于起身,像是沒了睡意,起身慢悠悠的拖著長袍,離開了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