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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江山盡風流在線閱讀 - 第223節

第223節

    少數人換多少人的命,難道不知道嗎?難道有錯嗎?

    “你是一心求死,縱有神藥難救!你就用這種方式回應我的良苦用心對嗎?回應墨家這么多人的付出對嗎?好,那你就死吧,就算你死了,這九黎,我想要,還是可以輕而易舉的拿下,不過是再費些心神罷了,這天下,你不想要,有的是人想要,我墨家,也不只有你一個兒子,我墨天痕,也不是只有你一個嫡子?!?/br>
    說完,憤然起身,這個混賬東西,竟這般輕賤自己的命,是他高估了他,這點風浪都經不住,他們擔心的沒錯,是他錯了,不該高估這混賬,是他異想天開,不想讓他過早沾惹那些背后的算計手段,結果,卻將他培養成了一個經不住事的嬌貴秉性。

    與那些一無是處,只有一腔傲氣的書生有什么兩樣?

    不知變通,不知好歹...氣,如何能不氣,他這么多年的心血啊,好好的一個九黎送到他手上,他只要順勢而為,這天下用不了多久,也會送到他手上,他在史書上的一筆該是何等輝煌?

    他竟這般不爭氣...

    “咳咳...咳...縱然,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給的,給你當了這么多年的傀儡,也總該還給你了,這條命,我總可以做主,如今,我與你,與你的宏圖霸業都沒關系了?!惫?,他強加的一切,他不要。

    “好,,好的很,我說過,我墨天痕舍得起,哼!”說完,半刻不停留,甩袖而去,看來,是失望頭頂了,一刻都不想多待。

    對方走后,納蘭胤燁又是一陣急促的咳嗽聲,哈哈哈,這你說荒唐,他何曾讓他們不舍了?嫡子?他在乎的,什么時候是這些?

    身為人父,在兒子臨死之際,除了對自己的付出滿腔不甘之外,可有一點骨rou親情,不對,是他想多了,他這樣的人,怎會有這種在他眼里,十分可笑的感情。

    他的兒子很多,可惜,他很不想是這其中的一個。

    慕容端找到納蘭秦風,愣了下,這老頭...怎么這般老了?竟是一頭白發了。

    納蘭秦風也想不到,納蘭胤燁會要見他,聽說,他病的不輕,不過,年輕啊,一場病而已,他也沒當回事,可是,這個時候要見他,就不由的他不多想了。

    就去看看,他還有什么話要說的,不是說,讓他永遠不得踏出這里半步嗎?想想真是可笑啊,一個曾經的圣弟,竟會淪為階下囚,若是能斬,怕是他也會毫不猶豫把他斬了吧。

    當看到納蘭胤燁近乎奄奄一息的模樣時,納蘭秦風不知是什么心情,有些突然,有些莫名其妙,有些意想不到。

    “我的時日不多,這九黎,眼下能接手的人,想來想去,只有你合適?!边@樣總算是還給了納蘭家,另外,他也是出于對九黎的考慮,這個人,縱有萬般不是,可他在位多年,又經歷了這一遭,總比隨便讓個人上位要好。

    顯然,納蘭秦風以為自己聽錯了,讓他接受九黎?哈哈?這不是說笑話吧,他一個階下囚,接手九黎?

    “我會立下遺詔,在我死后,讓你回到圣帝的位置上,但是,你要答應我幾件事,你可愿意?”

    屋內一陣沉默,納蘭胤燁始終沒有看對方,只是躺在床上,盯著床頂板,緩緩說著。

    過了許久,納蘭秦風終于緩過了,他怎么也沒想到,他還有這一天,還能當上圣帝,還能立身朝堂,還...這就跟做夢似的。

    “你說!”不過,現在的心境,已經與以前不一樣了,也沒了那么大的雄心壯志,經歷了這些,若是心性還沒變化,那也實屬異類了。

    “城外響尾坡,任何人不得踏足的圣令不得更改,我死后不入皇陵,就埋在那里,也無需國葬,死后三天再行發喪,還有,我身邊的人,善待,九黎朝堂,現在都是可能之人,凡是,多聽聽古相和元大人他們的意見?!倍嗟乃矝]有什么可交代的了,他本就不是九黎人,更不是天家的人,他不過是將這原本不屬于他的一切,悉數還給人家。

    他也沒資格過多的指指點點,別人的江山,要怎樣打理,都是別人的事。

    “好!”納蘭秦風心情極為復雜,看著此刻的納蘭胤燁,他以為他應該對自己恨之入骨,“你確實是一國之君的材料,可惜...”

    這般年輕,這身體怎么說垮就垮?

    一陣咳嗽,哈哈一笑搖頭,目光有些迷離,“從小,我便一直盼著,盼著你能夸我幾句,可是,我總也等不到,等來的,永遠是你的不滿?!?/br>
    現在卻在這樣的情況聽到對方一句算不上夸獎的夸獎,世事難料啊。

    屋內一陣沉默,兩人都沒再開口,知道慕容端再次進來。

    當天夜里,寢宮之內,傳來一陣隱忍的哭聲,琉璃捂著嘴,哭的背過去了,林淵一臉呆滯看著床上沒了氣息的人,太快了,他不相信這是真的,這一切對他來說,都有些不真實,太不真實了。

    而慕容端,則忍下所有的悲痛,一件件辦著納蘭胤燁生前交代的事。

    “主子,主子!圣上!”琉璃驚醒,臉上還掛著淚珠,這一切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琉璃,別這樣,他說過,三日后發喪,怕引起九黎動亂,你別這樣?!痹谌绾伪瘋?,也的隱忍,這是他最后的交代。

    這三天,在多的眼淚,也要咽回去。

    “不會的,主子才二十多啊,他身體一直很好,以前中毒、受傷都沒事,都沒事的,怎么一場風寒...搞錯了,一定是搞錯了,主子只是睡著了,睡著了對不對。琉璃去熬粥,一會主子醒了就餓了?!敝髯觿傂训臅r候,其實是最迷糊的時候,有時候,明明在跟她說話,卻是在半睡半醒之間,說了什么轉頭就忘了。

    因為主子從小就沒睡過好覺,他是圣子,他的比旁人都要努力,他想得到父帝的認可,他的對得起圣帝爺爺的厚望。

    主子一定是困極了,想要好好睡一覺,也好,也好,這下,誰也不會打擾他了,他也不用擔心起晚了。

    不用迷迷糊糊的洗漱,用膳。

    “琉璃...”

    “林公子,你陪著主子,我去熬粥,主子愛喝青粥?!庇辛止优阒?,主子就不會那么孤單了,從小,他就總是一個人獨坐。

    “琉璃,讓他安心走吧,否則,他會不安心的?!绷譁Y忍著淚,替納蘭胤燁蓋好被子,他比琉璃更不愿相信,可是,他想燁走的安心些。

    琉璃扭身,沖到床邊,將臉埋在被子里,盡量不讓自己哭出聲音,心里在一遍遍吶喊,主子!主子!

    主子或許從來都不知道,主子不光是她的主子,也是她的所有,是她琉璃的所有啊。

    她知道,她不能有一點非分之想,所以她將這一份感情藏的很深很深,藏的連她自己都看不到,可是,藏的再好,也始終存在啊。

    屋內,悲傷的氣氛壓的讓人喘不過去。

    三日之后,圣帝駕崩的消息一出,舉國震驚,誰也沒反應過來,都以為是聽錯了,這圣帝多年輕啊,二十好幾而已,怎說沒沒了?

    圣帝還留下了遺詔,請太圣回來主持朝政大局,重登帝位,他在位不過數月,于江山社稷無功績可言,不舉國喪,不入皇陵。

    雖然不入皇陵有違祖制,可這是圣帝的遺命,活著的自然要遵從,一時間,整個帝都,白帆一片,這噩耗來的太突然,太突然了。

    “古相,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元老說這,腳忍不住在地上跺了跺,一身白衣,至今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古老仿佛也一下蒼老了許多,“我九黎福薄??!”一代英主,英年早逝,也太早了!

    “元大人,不說了,去送圣帝吧?!闭f著,也是帶了哭腔,如何能不哭啊,朝野上下,一片悲呼。

    “古相,不是我多想啊,這一切太突然了,這中間你說會不會...”有些話,不能輕易說出口,但是大家心知肚明。

    “不管是什么,現在都不能說,元大人,我九黎再經不起任何波折了,一點風浪都會讓九黎萬劫不復,一切,都等往后再說吧,再則,圣帝是何許人?他能立下遺詔,說明心中有數,咱們...為九黎,盡臣子之力就是了?!?/br>
    重重的一聲嘆息,嘆出了他們心中的無可奈何。

    響尾坡,一方矮矮的土墳,埋葬了九黎剛登基不久的新帝,對一位帝王的墳墓來說,的確是太寒酸了。

    可是慕容端堅持,這是燁的遺命,他必須替他完成,這一生,他都沒能按著自己的心意活著,如今..不在了,他的讓他遵著自己的意思。

    “主子,一路走好,琉璃回去打點一下,就在這守著你,琉璃這一生,那也不去,就在這守著你?!彼械拇蟪甲吆?,這響尾坡的外圍終于安靜了。

    墳前,就剩下他們幾個人。

    “燁,一路走好,兄弟江湖逍遙去了,別太羨慕我,跟你說過,你自己非要...走啊?!绷譁Y講救淋下,丟下酒壺轉身而去,一刻都不想多看。

    他到現在還覺得,這一切,就是燁跟他們開的一個玩笑,他接受不了,那么鮮活的一個人,就這么沒了。

    慕容端帶著琉璃,最后看了一眼,燁,你放心,慕容端從今以后,再不姓慕容,以后,自由自在,只為自己活著,連帶你的那一份。

    “琉璃,走吧?!?/br>
    琉璃默不作聲跟上,她就離開一會,她還是會回來伺候主子的,主子太孤獨了,怎能丟下主子一個人,她的陪著的。

    “到底還是...折了?!币宦暫谝?,遠遠看著那方靜靜而落的矮墳。

    “家主...少主他...”慕容耀神色有些動容,那可是他們的少主啊,怎么就沒了?

    “走吧!”聲音有些說不出的復雜情緒,轉身,不再看。

    既然折了,就只能再作打算,從新部署了,他說過,墨家不是只有他,他毅然決然的走上這條不歸路,那就黃泉路上一路走好,這世上的繁華在與他無關了。

    慕容耀心里無比自責,若不是他自作主張,是不是一切就不會發生,都怪他。

    可是現在再多的自責,也于事無補了,家主的大業不能停!只能鞠躬盡瘁了。

    九黎新帝駕崩,消息很快就傳出去了。

    遠在東離的玄凌,收到消息時,手中正端著一杯茶在看奏章,結果,茶杯掉落,茶水一地,人跌坐。

    腦海中就閃過三個字,不可能。

    病逝?他?病逝?不可能。

    “家主,這消息到這,算起來,已經差不多開二十天左右了....”人應該都已經安葬了,老常聽聞之后,也是一陣恍惚,這的確是太突然了,別說家主,他一時間也有些接受不了。

    “不可能!”堅決搖頭。

    “家主...”老常知道,玄凌對納蘭胤燁,是有些特別的...可這樣的消息,絕不會隨意傳回來,應該是無誤的。

    “帝緋,你親自去一趟,一定要將事情弄個水落石出?!?/br>
    老常不太贊同,這東離表面上一番平靜,可實際上波濤洶涌,越是接觸了解,越是不敢掉以輕心,此時若是讓帝緋離開,家主身邊就少了一層保障。

    可是,玄凌的脾氣,說一不二。

    “是,家主!”看來,家主對那九黎新帝頗為在意。

    玄凌閉上眼,事情,豈是他們想的這么簡單啊,若是她所料想的都沒錯,那納蘭胤燁的死,就絕非尋常,九黎...還政納蘭秦風...

    納蘭胤燁一定都知道了,所以才會選擇這一步,可是,如此一來,九黎也算是真的氣數將盡了,經這一番變化,納蘭秦風就能多長出多少能耐?就能幡然醒悟?頂多就是不再為帝位折騰,想要九黎有所建樹,怕是不可能。

    納蘭胤燁這一步沒走好的子,那對方又該怎么補救?到手的九黎,就這么眼睜睜還回去?不可能!

    他做事,還是這般決然直接,不知為何,玄凌心中卻松了一下,最少,他是真的不知情。

    “姐,不管怎么樣,都是他們九黎的事,別多想了,你讓查那個邵折俊,一直呆在軍中,當著一個不大不小的將軍,這么多年一直不上不下,但是,就在我們來東離之前,這個人辭官了,且不知去向?!?/br>
    晨曦錯開話題,故作輕松,想要將玄凌的思緒拉開,不想讓她想納蘭胤燁的事,他一直知道,玄凌對納蘭胤燁是不一樣的。

    說不上來哪里不一樣,就是感覺不同。

    “恩,那就讓人去查吧,只要活著,總會查的到,他軍中待了這么多年,總不會孑然一身,你們都出去一下,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會?!?/br>
    盡管晨曦將話題拉開了,可顯然作用不太大。

    人都走了,玄凌從懷中摸出一塊那塊紅色的鳳髓,其實,這塊玉髓,她一直帶在身上,這玉髓帶在身上,渾身暖洋洋的,物盡其用不是嗎。

    手摸著鳳髓,腦中卻在想著,他怎么可能死了,不可能啊,一定是消息有誤。

    在她的印象中,那個人跟死,好像沾不上邊一樣。

    “九黎...莫家...還是墨家?”以前,她很少關注炎火的事,所以,對炎火也不太了解,進來,才問起老常,這才知道,炎火有一個墨家,在炎火,可謂勢大滔天,雖是臣,說的話,卻比皇家更管用。

    據說,炎火要立誰為帝,墨家不點頭,是萬萬不可能的。

    東離的商家,遠不能跟墨家相比,都是把持朝政,可對方把持的是炎火的命脈,軍政一手在握,那龍椅上的,不過是他們墨家的傀儡,炎火面子上的擺設罷了。

    而且,這個情況也不是一時半會了,炎火人早就習以為常,也接受這樣的現狀,因為墨家治家嚴謹,家風風評很好。

    百姓對墨家也沒有任何怨言,反而覺得,墨家掌權才是天經地義一般,墨家沒有自己坐上龍椅,已是忠君之舉了,是忠臣了。

    都到這地步了,其實,與掌握君權,又和分別?

    而納蘭胤燁,如果真是墨家下的一步棋,那墨家想要什么就可想而知了,他在墨家又是什么樣的存在?如果重要,他們會這么眼睜睜看著他死?

    她始終覺得,這一切太讓人難以相信了,在九黎落子,在東離部署,想來,軒轅怕也不可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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