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
傅時卿在一旁看著她,忍不住輕輕地搖了搖頭。 南夏瘋夠了,安靜下來了,才走回來跟他道謝,但言語間又有些試探,生怕他出爾反爾不認賬似的。 傅時卿都沒說什么,童別都忍不了了:“夫人,您把傅先生當成什么人了?這整個場子,都是傅先生的?!?/br> 南夏不說話了。 搞了老半天,原來是在自己的老巢里玩耍呢,怪不得那么冷靜,輸了個精光都一臉平靜。害她擔心老半天。 她斜眼看他的目光著實不大禮貌,這要在往常,早被人呵斥了。 傅時卿卻說:“走吧?!?/br> “去哪兒?” 傅時卿看了看腕表,略一沉吟:“你餓不餓?帶你去點兒好吃的?!?/br> 被他這么一提,南夏還真覺得餓了。 她這人性格就是這樣,說風就是雨,容易得意忘形,剛剛大勝,這會兒全然忘了之前的一切齟齬,很爽利地說:“成?!?/br> 他伸出手,寵溺地摸了摸她圓溜溜的小腦袋。 第70章 病的不輕 南夏性子直爽, 不記仇, 人家稍微對她好點,她就很容易把以前的那些過節都忘得一干二凈了。 這不,從賭場出來,傅時卿說要請她吃宵夜,她二話沒說傻傻地跟去了,完全沒想過人家會不會把她賣了。 去的是個靠山的西餐廳,二樓靠窗的位置, 偌大的大廳,一盞燈都沒有,只有零星的幾根蠟燭, 中央是個舞池,有臺階通到底下,一個穿著小黑裙的年輕女郎在升降臺上拉小提琴。 《神秘園》, 很耳熟能詳的曲子。 傅時卿吃東西的時候很安靜, 一點兒聲音都沒有,四周就只有音樂聲。太安靜了,南夏真不適應。 遑論整個餐廳只有他們兩個客人。 她吃了兩口就吃不下去了, 擱下倒茶,用餐巾拭了拭嘴巴。 傅時卿抬起頭來:“不合胃口?” 他抬手要招來侍者, 南夏忙說,“不是,東西很好吃?!?/br> “那你怎么不吃???” 南夏也沒掩飾,笑了笑, 跟他直說了:“說句實話,我真不習慣,日常去過的最高檔的就是6、700單人一頓的餐廳了,平時跟朋友去吃飯都是選熱鬧的地方,越熱鬧越好。你這樣把人都給趕了,我真不適應,總覺得哪兒怪怪的。還不如我們在家里自己煮火鍋吃呢,還自在些?!?/br> “你喜歡熱鬧?”傅時卿問她。 南夏點頭,又搖了搖頭。 她喜歡的是熱鬧的環境,但都是看別人熱鬧。當她身處于這種環境中時,本身卻游離在那種熱鬧之外,很難融入。 “很小的時候,我媽就過世了,我爸也不怎么管我,常年在外面,所以……”他想了想,說,“我大多時候都是一個人吃飯?!?/br> 不只是吃飯,他習慣了自我管理,性格也比較冷靜自持,不大喜歡嘈雜的環境。 南夏沉默了好一會兒,想說點兒什么,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傅時卿這時起身:“你不喜歡的話,換個地方吧?!?/br> 南夏下意識跟著他站起來,站起來后,又有些不好意思了:“不用這么遷就我?!?/br> 他這人,雖然看著彬彬有禮,但不像是會遷就別人的人。當然,也不像那種會和人爭辯的人,大多時候,很多人都是被他選擇性忽略的吧。 南夏心里琢磨著。 傅時卿把外套搭在臂彎里,回頭跟她笑:“多久沒見,當我生人了?” 跟著他走出這個餐廳的時候,老板還來送人,態度很恭敬,南夏跟在他身邊,也像個上賓。老板還挺惶恐的,旁敲側擊,問是不是菜不合胃口。 她抬頭看看他鎮定自若的臉龐,一顆心也定下來。 這個點,不行結束的人流已經很稀疏了,夜間排擋卻正是開攤的時候。他們去了一家街尾的大排檔,是露天的,一對華人夫妻還開。 南夏點了一大堆東西,回來的時候臉上都是笑。 傅時卿拄著頭望著遠處,好像在發呆。南夏屏住呼吸,看他安靜的側臉。這個人不說話的時候,總覺得有些冷漠寒峭。 可仔細看,眉宇間又有些柔和。 其實他的五官并不凌厲。 南夏越看越覺得捉摸不透這個人。 傅時卿察覺到她的目光,轉過臉來:“怎么這樣看著我?” 南夏性格開朗,也不介意跟他開個無傷大雅的小玩笑玩笑地:“你好看啊?!?/br> 傅時卿微微挑眉,說出的話卻讓她無言以答:“你在引誘我嗎?” 說完這話,他毫不避諱地和她對視著,依舊是那副云淡風輕的模樣,叫人恨得牙癢癢。這人——得咧,剛剛還覺得他人其實也還可以,這會兒又回到老樣子了。 南夏不甘示弱:“我這點兒薄柳之姿,哪能被您看在眼里???” 傅時卿笑而不語。 東西端過來了,南夏就埋頭狂吃??沙粤藭?,見他動都不動的,自己吃得也就沒那么香了。 “不喜歡就不用遷就我?!彼@人向來是有什么就要說出來的。 傅時卿說:“我吃飽了?!?/br> “你剛剛才吃多少???”她嘀咕,“不吃就不吃?!?/br> 傅時卿:“最近身體不舒服,老犯胃病,吃多了會反酸?!?/br> 南夏怔了怔,心里有點后悔,可笨嘴拙舌的又不知道說什么,干脆埋頭吃東西了。 好在傅時卿也不是個多話的人,坐一旁安靜看著她吃,沒半點兒不自在。 俊男靚女,衣著非凡的年輕男人拄著頭安靜地望著那女孩,在旁人眼里,怎么看,都覺得是在望著自己最深愛的人。 有不少人往他們這邊看,大多數目光是落在傅時卿身上,期間還有幾波年輕姑娘過來搭訕,說要請他喝東西,把南夏完全無視了。 可他每次都是千篇一律的“謝謝”、“不用”、“抱歉”。 南夏忽然明白為什么他吃飯都要提前清場了。 要換了她,早不勝其煩了,可這人還是雷打不動的平靜,好像那些sao擾根本沒放心上。南夏都不得不佩服他的定力。 “我吃完了?!辈贿^,她也確實不忍他在這兒陪她受罪了。 兩人沿著河道走了會兒,南夏忽然在一棵椰樹下駐足:“傅時卿,我有話想問你?!?/br> 她的表情很是嚴肅,跟方才大相徑庭。 傅時卿也沒什么意外:“問吧?!?/br> “你是不是想通過我對付舒彥?”把埋在心里的問題丟出來后,南夏就緊緊盯著他漂亮迷人的眼睛,眼神變得銳利起來。 看著好像與世無爭,什么欲望都沒有,誰知道骨子里怎么樣呢? 此人前科太多。 就這么對視了半晌,傅時卿開口說:“看夠了?” 南夏:“干嘛不回答我的問題?” 他說得干凈利落:“因為你腦子有坑?!?/br> “……” 傅時卿瞥了她一眼:“成天不知道在想什么?舒彥那種跳梁小丑,我真想宰了他,我保證他看不到明天的太陽?!?/br> 南夏:“……你不是想從他那兒拿到那什么礦山、碼頭的轉讓書嗎?” “不是我想,那本來就是我的東西?!?/br> “……” “就是施舍給乞丐,舒彥他也不配碰?!?/br> 南夏雖然也覺得舒彥幼稚:“……你話也說得太難聽了吧?!?/br> “難聽?”傅時卿挑了挑眉,挺稀奇的模樣,“你覺得我說話難聽?” 其實他的嗓音低柔沉著,聽著讓人很醉心,尤其是尾音,有那么一瞬都是酥酥麻麻的。 南夏收斂心神,沒打算讓他看笑話:“聲音好聽,可話里的內容難聽?!?/br> 傅時卿囅然而笑:“我當你夸我了?!?/br> “……” 夜深人靜的,兩人并肩站在樹底下,倒有種說不出的契合感——如果忽略他的話的話。南夏心里不那么暢快,可又不能說他什么。 “你到底想怎么樣???傅先生,我的廣告還沒拍完呢,我得回酒店了?!?/br> “我可是病號?!彼此谎?,“你個小沒良心的?!?/br> 說完他就順著河道往前面去了。 南夏撇撇嘴,抬腳跟了上去。兩個人,又這樣安靜走了很久,他才停下來跟她說:“時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br> 南夏說:“你是不是真的很忙???” 傅時卿點點頭:“有個項目,要跟東環集團合作,最近身體不是很好,心情也不好?!?/br> 南夏沉默了會兒,垂下頭,甕聲甕氣的:“好吧,你注意休息?!?/br> …… 第二天要換地方取景,坐大巴,歷時三個小時抵達了海濱的一個小鎮。 這是依山而建的一個城市,不遠處就是碼頭,自上個世紀開放港口后經濟一直處于高速發展的階段。 大巴在山下的鎮口就停了,前面不讓過去。 幾人收拾了行李,依次下車,去碼頭轉租了幾輛車。這依然是個古老的山城,背靠群山險峻,在密林的掩映中辟出難得的凈土。 站在小鎮路口,其實可以望見這座城市的大半風景,從山麓沿著公路而上,都是些依山而建的老房子,黑瓦石墻,淳樸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