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鶴鳴皺著眉伸手拉住謝懷碧，真元強勢將她護住的同時，直接就帶著她撕開空間離開了原地。

    楚燚余光瞥到白鶴鳴帶著香伶離開，沒來得及叫住他們。

    天雷就跟不要錢似的瘋狂往下劈落，楚燚用真元撐起護罩，伸手攬住謝懷碧，也用遁符直接轉移了地點。

    整個四國大陸都能看見那一小塊地方瘋狂降雷的場景。

    修士們不禁茫然相問：“究竟是誰渡劫，搞得這么大陣仗？”

    “更大的陣仗還在后面呢……”謝懷碧喃喃自語著順了順自己剛才被天雷劈得滿是靜電的頭發。

    她這句話落下的瞬間，轟隆一聲，天穹終于也跟著沉甸甸壓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天道：把我辛辛苦苦維持秩序的世界搞得亂七八糟的……我劈死你們四個?。?！

    第69章

    兩個位面的融合代表著什么？

    如果讓謝懷碧來回答的話, 這個問題的答案是生靈涂炭。

    從四國大陸到靈界，再到仙界，修士們每升級一個位面都艱難無比, 其中從靈氣到人物等級都是量變累積到質變的結果。

    將這本書當成游戲來分割的話，如果說四國大陸是給零到十級玩家開放的地圖，靈界就是給十一到二十級玩家練級的，最后仙界則是從二十一級到滿級的玩家們的游樂場。

    而游戲中的每一級都至關重要、幾百年的功夫都未必能升上一級。

    可想而知，當靈界一群最低等級也比四國大陸最高等級來得高的修士抵達四國大陸后，會引發何等的混亂。

    無論是誰，都不會希望自己的世界被他人占據。四國大陸的修士們必定會反抗……而這反抗注定是會失敗的。

    除此之外, 光是低級位面和中級位面強行交疊后產生的空間裂縫，和那陣兇殘的天雷雨, 就已經殺死了許多措手不及的修真者們，他們中的絕大多數甚至連金丹都還沒有修煉出來。

    “……你見到這血流成河的場景, 會反省自己的所作所為嗎？”

    在又一次途徑一個不幸被靈界直接壓成了齏粉的低等級修真門派后, 謝懷碧忍不住這么問身旁看起來云淡風輕的男人。

    “我會?！卑Q鳴的聲音平靜，聽起來一絲動搖也沒有, “人非草木，修真者再情感淡泊, 也和禽獸有所區別?！?/br>
    “這話從你這個始作俑者的嘴里說出來可真好笑?！?/br>
    “我本是普通的修真者, 但若是為了得到想要的人……你將我當作禽獸也無所謂?！?/br>
    “光是四國大陸和靈界融合都已經現在這樣了, 你卻還想將仙界也融合到其中?！敝x懷碧不自覺地提高了聲音，她指責道，“你明知道一千個靈界綁在一起也比不上一個仙界的能量！”

    一千噸的鐵塊劈頭蓋臉地砸在一塊石頭上, 會發生什么？

    若是白鶴鳴真要讓仙界也融合其中——不，這種情況真的發生的話，應該這么說：白鶴鳴要讓仙界直接毀滅了靈界和四國大陸，灰飛煙滅，無人生還。

    “我告訴過你，你有另一條路可選?！卑Q鳴提醒道。

    謝懷碧：“……”她想起來了，白鶴鳴在魔門時說過，要么她也可以選擇飛升去仙界。

    可原著里，香伶的資質根本就不可能修煉飛升得到仙界。

    如果白鶴鳴真指望她去仙界，那就不可能將她和香伶的身體互換了。白鶴鳴利用香伶毫不猶豫地將謝懷碧的意識換過來，只不過是更加證明了他早就知道謝懷碧不可能同意去仙界和他作伴這點罷了。

    白鶴鳴只能退而求其次，得不到身體，但至少得到靈魂。

    非要比個高下的，白鶴鳴認為他比得到了身體、卻失去了靈魂的楚燚要獲得了更大的勝利。

    “你根本沒覺得我會同意你去仙界，所以你干脆選擇了滅世的法子?！敝x懷碧冷笑了一聲，她也不怕白鶴鳴再對自己出手了。

    白鶴鳴沒有回應謝懷碧帶刺的話，而是轉臉說道，“楚燚沒有認出你?！?/br>
    扎心了。

    謝懷碧皮笑rou不笑，“使香伶忘記她自身的記憶，代入我的記憶，這確實是個不錯的辦法，但最終……也是實現不了的?！?/br>
    “為什么？”白鶴鳴謙虛地詢問。

    “上一世，我每到一個人身上，就會獲得他們所有的記憶，少則十數年，多則千萬年……白鶴鳴，你覺得，我腦中有多少人的記憶？這些記憶加起來，有多長？”謝懷碧指指自己的腦袋，笑得開懷，“不是所有人都能記下那么多東西的?！?/br>
    白鶴鳴的神情微微一動，但仍然道，“她不需要全部記住，她有契約，那就是最大的證據?！?/br>
    “契約怎么了？”謝懷碧聳聳肩，“那契約不過就是共享力量用的罷了?！?/br>
    等等，這么一想，也許香伶這會兒能用著她那具植物身體使出更強的力量了？畢竟她比謝懷碧要喜歡楚燚得多。

    謝懷碧覺得自己似乎發現了盲點，又有點兒懷疑：這點小事，楚燚又沒能發現？

    “共享力量？”白鶴鳴輕輕地笑了起來，像是感慨又像是惋惜，“懷碧，那只是契約作用的其中一條罷了?！?/br>
    “還有什么？”

    白鶴鳴含笑看了謝懷碧一眼，他態度很好地知無不言，“忠誠?！?/br>
    “——楚燚對你的，絕對忠誠?！?/br>
    *

    事實上，關于從“共享力量”這點上沒有發現疑點這口鍋，真的不能扣到楚燚頭上。

    自從魔門歸來之后，除了最開始將謝懷碧喚醒那次，他就再沒親吻過謝懷碧，就連在臉蛋上偷香都沒有一個。

    不是謝懷碧如同之前一樣無情地拒絕了他，而是楚燚發覺自己失去了那種親近她的渴望，仿佛提前進入了清心寡欲的老年期。

    明明在端詳著謝懷碧精致明艷的眉目時，楚燚仍然覺得滿心柔軟，可假使兩人之間的距離稍稍拉近一些，有了接觸，頓時就有一盆無形的冷水從楚燚的天靈蓋上澆下去，將他潑了個清醒，所有**不翼而飛。

    可楚燚很有自知之明：他對謝懷碧，理應永遠都是像沙漠中的旅人渴望綠洲一樣不知滿足的。

    所以，究竟什么地方出了問題？

    “楚燚?！敝x懷碧不安的呼喊聲傳了過來，她聽起來甚至有些驚慌，“你在哪里？”

    沒有修為的她一絲神識也沒有，因而也察覺不到楚燚就站在一墻之隔的地方，在環顧四周沒有見到楚燚的身影之后，立刻匆匆忙忙地和衣起身，踩著鞋子就要往外跑。

    楚燚在門外駐足了一會兒，在謝懷碧已經跑到門邊的時候，才慢吞吞伸出手去，早她一步打開了門，毫無異狀地笑了笑，“想我了？”

    “我還以為你不見了……”謝懷碧緊緊地皺著眉，“沒有修為，我連你在哪里都察覺不到，我很害怕，楚燚?！?/br>
    “沒什么好害怕的?！背D垂著眼安撫，意識到自己的心臟一秒鐘加速也沒有，“我不會走遠的?！?/br>
    “可我見不到你，就不放心?！敝x懷碧咬著嘴唇靠近楚燚懷中，抬起臉想要親吻他，“你親親我，讓我能用神識隨時找到你在哪里?！?/br>
    楚燚快要精神分裂了。

    理論上，他覺得自己這時候心跳應該已經突破每分鐘兩百——謝懷碧哪次索吻的時候這么楚楚可憐過？謝懷碧被戳破真實身份之后，就連撒嬌都懶得對楚燚撒了，需要修為時就跟在加油站似的親一口，敷衍程度百分之一百，令人生氣。

    他，楚燚，堂堂后宮三千——雖然是假的——的威風凜凜起點男主模版，怎么就淪落到如今只能靠幻想生活的地步？

    總之，楚燚幻想過無數次謝懷碧打開心扉、喜歡上他之后，各種主動撒嬌要抱和更加不可描述的畫面，眼前的這一幕已經非常接近了。

    可實際上，楚燚卻幾乎是下意識地偏開頭躲過了謝懷碧主動的吻。

    謝懷碧瞪大眼睛看著他，“怎么了？”

    “你保持這樣，才能不被白鶴鳴發現位置?！背D急中生智，腦中出現一個完美的理由，“在找到克制他的方法之前，我覺得暫時不要和他碰面比較好?！?/br>
    這個臨時扯出來的借口并沒有完全說服謝懷碧。她擰眉打量著楚燚的表情，突然后退了兩步，一臉受傷，“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我怎么可能不喜歡謝懷碧！”楚燚不假思索地反駁，這句話出口的瞬間覺得特別舒心。

    “可就連我想要親你，你都直接躲開了！”

    “出于安全考慮?！?/br>
    謝懷碧閉上了嘴唇，她盯著楚燚，后者用上了這輩子全部的誠懇視線。

    良久之后，謝懷碧才低聲道，“對不起，我不該懷疑你，你說得對。你怎么可能不喜歡我呢……”她說著說著，半路哽咽起來，扶著柜子搖搖晃晃地撐住身體，眼淚落了下來。

    楚燚看著她面頰上的淚珠子，內心毫無波動，反而想起了昨日香伶伸手掐住他下巴的那一下接觸。

    下顎的幾點和嘴角似乎過了整整十二個時辰之后仍然在發燙，令楚燚難以忽視。

    他想著想著，突然也懵逼了：難道他真的是移情別戀了？

    這個念頭從腦中閃過的那一瞬間，楚燚腦中嗡的一聲，像一枚巨鐘被人全力敲響，猛烈的震動讓楚燚的識海都跟著劇烈搖晃紊亂起來。

    楚燚條件反射地抱住了自己的腦袋，悶哼一聲倒在了門邊，整顆腦仁幾乎像是下一秒就要炸裂開來似的疼痛令他眼前一片金星亂飛。

    謝懷碧驚了一跳，眼淚都來不及擦干就撲到楚燚身旁，焦急地喊他，“楚燚，你怎么了？”

    楚燚沒有回答她。

    甚至于，他根本聽不見任何外界的呼喚聲，那過于劇烈的疼痛奪走了他的全部意志。

    地獄般的灼燒和撕裂感之中，每一秒鐘都被無限地拉長，楚燚以為自己修煉路上已經吃過了夠多的苦，這時候才發現經脈崩裂再重組、半個身子壓在巨山下、又或者被人打得丹田差點碎掉根本都算不上事。

    過了幾乎一輩子那么久以后，伴隨著穿刺感的劇痛才慢慢退去，楚燚劇烈地喘息著，覺得自己仿佛經歷了一場酷刑。

    他用虛弱無力的手將自己的上半身勉強撐了起來，像是第一次見到謝懷碧似的看著她滿是淚水的面龐，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喃喃自語地說，“原來白鶴鳴給我下了這么個死局……”

    作者有話要說：　　呵，別看你們天天喊著老白上位，我真快結尾了換男主你們還不噴死我?。。?！

    第70章

    在猜到白鶴鳴究竟給自己挖了什么坑之后, 楚燚伸手接住撲到自己懷中謝懷碧的同時, 輕輕在她的后頸上按了一下。

    把控得極為精確的真元從皮膚接觸處悄悄深滲入, 在不傷害到謝懷碧身體的情況下, 一瞬間就讓她陷入了安眠之中。

    謝懷碧的身體一軟倒在楚燚懷中, 哭聲也一道停止, 臉上還掛著淚痕。

    楚燚的腦仁好像還在嗡嗡作響, 他索性在地上又坐了一會兒, 才攢夠了力氣起身把謝懷碧給抱起來放到了一旁軟榻上, 心情十分復雜地看著她，回想起了被自己忘記的一些重要設定。

    在謝懷碧沉睡的幾百年時光里，那等待是無比漫長又令人絕望的。楚燚一度以為自己無論再虛度多少時光都無法再喚醒謝懷碧，他需要給自己一點鼓勵。

    于是，他想辦法和她結下了靈魂契約。

    理論上, 這契約是非要雙方同意不可的, 可謝懷碧的情況有點特殊——她的身體都是楚燚用自己的力量組織黏合在一起才激活的，那作為她身體半個主人之一的楚燚，要想個辦法繞過這道認證手續也實在很簡單。

    所以在謝懷碧無知無覺的時候，契約就成功種在了她的識海中。

    可立下契約、填充契約內容的那瞬間，楚燚的腦子里想了很多很多東西。

    比如楚燚先想：希望她能喜歡上我。若是她的修為不夠，繼而影響壽元，就直接將我的修為和她平分，這樣她就不會因此而死了。

    ——唰地一下，契約智能地將兩人的力量揉揉和在一起用感情來當權重比了。誰喜歡對方多一點，就實力多分一點；等兩個人都同等喜歡對方, 才能平分實力和壽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