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他好像要交卷了？”

    紛雜的議論聲中，就連謝懷碧也順理成章地將注意力稍稍轉到了楚燚身上一會兒，見他朝自己勾著嘴角笑，漲紅了臉低下頭去，嬌俏少女的樣子十分惹人憐愛。

    楚燚本來心情不錯，但見到項昊天熾熱疼愛的視線也停留在謝懷碧那邊，頓時怒火又死灰復燃起來。

    楚五長老動了動嘴唇，看起來像是要噴楚燚一頓，但是大庭廣眾之下，他又強行咽了回去，轉而避嫌地坐著讓身旁藥師協會的人上前驗收楚燚的答卷。

    看著看著，楚五長老才后知后覺地發現楚燚的注意力根本沒在他自己的卷子上。

    “確定不再進行修改了嗎？”考官問。

    “不改了?！背D漫不經心，他鍥而不舍地盯著謝懷碧，看著她的耳朵脖子越來越紅，心底哼笑一聲。

    楚五長老若有所思地看向一旁埋頭不語的六公主，眼中露出了滿意的神色。

    雖然段聆韻是海寧皇帝的掌上明珠，但如果能將楚燚的一心一意從紫陽那個丫頭身上轉移開來的話，也不是不能做點安排。

    謝懷碧不知道自己即將成為自己的擋箭牌，她規規矩矩地在貴賓席上當著花瓶，等楚燚的答卷被考官正式收走之后，才悄悄地抬頭看了他一眼。

    楚燚正好捕捉到這一刻，神情一松，眼里也漏出了笑意。

    雖然那張看起來特別好欺負的臉似乎是含羞帶怯的，但楚燚就是能確定——她絕對是在威脅他好好走劇情。

    謝懷碧每每威脅他，都不需要說出后果，楚燚大多情況下就會乖乖去做了。

    他好奇的是，謝懷碧什么時候才會發現這一切都是徒勞的？

    永遠也不要讓她知道了。

    見到楚燚嘴角翹得更高，顯然沒有反省的意思，謝懷碧捏捏自己的拳頭轉開了目光。

    不能打人，不能打人，打不過，冷靜，謝懷碧，你一定能以德服人！

    交完了卷的楚燚也不下臺，他就這么往椅子里一坐，專心致志盯住謝懷碧不轉眼了。這表現再怎么低調也低調不到哪里去，久而久之，幾乎是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他的舉動。

    項昊天抬頭示意自己答卷完畢，他的速度比楚燚滿了一倍有余，但剛剛交卷的他并不覺得慌張，而是云淡風輕地掃了楚燚一眼，轉而朝看著他的謝懷碧溫柔安撫地一笑。

    謝懷碧眨眨眼，符合人設地回給了項昊天傻白甜的笑容。

    楚燚：“……”呵，不是他針對誰，在場的全是垃圾。

    他更堅定了要全程碾壓這個裝逼的大皇子，讓他找不到任何對謝懷碧表白乃至求婚的機會。

    盡管還有一半多的藥師在苦思冥想抓頭撓腮地試圖多答對一兩味藥材，但楚燚和項昊天之間的□□味是越來越濃，作為他們交戰中心的謝懷碧眼觀鼻鼻觀心，假裝自己不是爭奪中心。

    有真元輔助的情況下，閱卷過程進行得非常之快。

    等到考官宣布第一場辨藥比試的結果已經出來時，項昊天和楚燚的臉上同時浮現出了胸有成竹的笑容。

    接著，來自藥師協會的考官喜氣洋洋地站到試臺中央，高聲宣布道，“藥比第一試，辨藥，淘汰三百人，剩余三百人。以下為通過者名單：第三百名，歐晃；第二百九十九名……”

    長長的名單從后往前一路念過來，人們不但不覺得不耐煩，反而越來越期待那些最靠后的名字究竟是誰。

    “第三名，沐子君；”考官清了清嗓子，“并列第一名，項昊天，楚燚?！?/br>
    楚燚：“……”

    項昊天：“……”

    謝懷碧：“……”

    作者有話要說：　　楚燚：這不科學，我從不輸給男人。

    第33章

    “二位都正確辨認出了全部的一百種藥草?！笨脊傩牢康?。

    謝懷碧的胃都緊張得痙攣了一下：問題大了去了。

    楚燚上一世辨認出了九十九種種藥草，但緊跟在他其后的項昊天, 明明是以辨認出九十七種藥材而屈居了第二名。

    蝴蝶效應？謝懷碧一臉驚訝地看著項昊天, 將他從出現到現在的所有表現都過濾了一遍。

    沒有異常。

    兩人前幾天在藥會四處游玩也好, 第一場比試開始之前對她說的話也好，都和上一次相去不遠, 可不知道怎么的, 比賽結果居然出了差錯。

    藥師協會倒是很高興找到了兩位百發百中的藥師，一鼓作氣宣布了上午進行的第二場比試——煉丹。

    在這之前, 參加藥比的藥師們有一刻鐘的休息時間。

    謝懷碧背后一涼, 果然就看見項昊天和楚燚兩人一前一后地向自己走了過來。

    “原以為這關沒人是我的對手，看來還是我輕敵了?！表楆弧酢踔x懷碧伸手，爽朗道，“再等我一關？”

    謝懷碧正要點頭應好, 楚燚的手已經從旁邊伸了過來, 他也笑了，黑沉沉的眼睛好像要吃人似的，“六公主，那天你問我的事情, 我已經想到答案了?！?/br>
    兩只手就這么放在謝懷碧面前, 謝懷碧又不能像個成年人一樣不做選擇，想了一會兒，兩害取其輕，她自己站了起來，“昊天哥哥, 我確實有事拜托楚燚。下一場比試……”她頓了頓，謹慎選詞，“祝你好運?！?/br>
    “多謝?！表楆惶鞙睾皖h首，和楚燚短暫交接目光，兩人都面不改色地收回了手。

    謝懷碧繞過桌子走到楚燚身邊，和他擦肩而過的同時細若蚊吟地警告他，“不準碰我?！?/br>
    追上去的楚燚聳聳肩，把剛要往謝懷碧腰間伸去的手收了回來，回頭最后朝項昊天挑了一下眉毛，見他皺緊眉心露出凝重神色，才得意地轉回臉來對謝懷碧聲討，“你都沒叫過我楚燚哥哥?！?/br>
    “叫過的?！敝x懷碧立刻打了他的臉，接著迅速道，“剛才的事情不對勁。其中有一味藥材已經絕跡，上一次連你都沒辨認出來?！?/br>
    “他多苦讀了兩本？”楚燚心不在焉道，“總之，他贏不了我?！?/br>
    謝懷碧聞言看了看楚燚，見他確實是漫不經心的樣子，才低低地嗯了一聲，心情卻沒那么輕松。

    自從以紫陽的身份開始重新跑二周目，謝懷碧走了最安全、也是最不讓楚燚發瘋的道路：重推劇情，但時間才過了這么一個多月，她察覺的異常之處就已經越來越多，其中的有些甚至已經不能用蝴蝶效應來解釋了。

    光拿剛才的藥比第一場來說，項昊天似乎很確定如果他寫對了一百種藥草名稱，就一定能獲得第一。

    哪怕在只聽到第三名的名字時，他也沒有往楚燚那邊看過一眼?？僧斂脊傩純扇瞬⒘械谝粫r，項昊天短短地驚訝了一瞬間。

    一個幾近不可能的荒謬猜想劃過了謝懷碧的腦海。

    “你曾經說過，也許楊屹之是和我們一樣從百年后回來的?！敝x懷碧低聲道，“我倒覺得，也許項昊天才……”

    “不可能?！背D斬釘截鐵道，“如果不是我護著你，通道爆炸時，那周圍的所有人都神魂俱滅，更不要提回到過去了?！?/br>
    盡管楚燚說得十分確定，這個小小的疑問還是如同倒刺一般扎在了謝懷碧心里。

    項昊天的異常太明顯了。

    一刻鐘的時間一晃而過，藥比的第二場正式開始。

    參賽的藥師數目已經比剛才減少了整整一半，試臺看起來也寬闊許多。藥師協會特意在休息時間里重新進行過安排，辨藥并列第一名的楚燚和項昊天雙雙被放在了兩列參賽者的最前方，一幅針鋒相對的架勢。

    謝懷碧坐回自己的貴賓觀眾席，慢慢吐出一口氣，臉上重新浮現出了微笑。

    煉丹這場比賽其實本身不算太難，藥師協會直接大公無私地提供了四種丹藥的丹方，參賽者可以自己至試臺中央的藥材保管處取藥，但取多少份量，又有沒有找對藥材，就是藥師自己的事情了。

    其次，煉丹的效率和最后丹藥的成色也是評判標準之一，四枚丹藥如果不能在規定的一個半時辰之內煉完，再怎么天才也只有黯然退賽的結果。

    隨著考官宣布煉丹開始，藥師們就同時拿起了丹方仔細起來。

    楚燚只是低頭掃過四張丹方，就一揚手從藥材保管處將二十幾味藥材同時隔空攝了過來，好像根本不需要稱量似的動作讓周圍才剛剛邁步的藥師們都露出了驚訝的神情。

    項昊天的動作也很快，他仔細檢查了四張丹方，就快步走到試臺中央，一次性取走了所需的全部藥材。

    藥比好似已經成了這兩人的互相較量，別的藥師都變成背景和陪襯了。

    楚燚雖然將藥材都取好，卻不急著煉藥，而是盯著項昊天的一舉一動。

    項昊天不緊不慢地將藥材分成四份，接著就一口氣將其中一份扔進了藥鼎之中，真元從掌心直接輸出包裹住了藥鼎。

    臺下的藥師和觀眾們紛紛傳出驚呼之聲。

    “他剛才將所有的藥材一下子全都放進去了？這……不是說藥鼎會炸開的嗎？”

    “聽說只有對真元掌控到極致的藥師才能夠做到同時煉化所有藥草而不讓它們過早融合產生爆炸，蒼燕大皇子已有了這種水準？！”

    “這么一會兒時間，他的藥鼎里居然已經有丹香了！就算是帝祭藥方，他成丹的速度也太快了！”

    “看來那楚燚是要輸了……”

    謝懷碧的心也提了起來。她當然不是擔心楚燚會輸，而是項昊天的異常表現仍然在持續。

    普通藥師煉丹的時候，為了防止價值不菲的藥草和藥鼎產生損壞，都是小心翼翼一顆一顆地煉化其中的藥力，避免爆炸的。

    楚燚倒是經常這么一鍋燉，但他對真元的cao控無人能及，當然是足夠任性到有這種資本。

    可項昊天——他表現出來的水準已經遠遠超過了這時他應有的水平。

    謝懷碧不由得皺了皺眉，又往楚燚那邊看了一眼。

    楚燚似有所差地轉回頭來，對謝懷碧勾著嘴角笑了笑，打開藥鼎的同時，真元將桌面上散落的二十三種藥草席卷而入，澎湃凝實得令人害怕的真元從他指尖跳出來，像是聽話的小寵物似的鉆進了藥鼎里面。

    楚燚幾乎失去理智一般的自毀行為引起了更大的喧嘩。

    楚五長老驚得站了起來，而謝懷碧身邊的護衛甚至已經緊張得擋在了她面前。

    如果說項昊天的做法一個不小心會炸掉藥鼎，那么楚燚的做法就是要引發比那還要大上幾十倍的爆炸——他將四顆丹藥的材料同時煉化，這些藥材相生相克，無論在哪個環節稍稍相撞那么一下，會導致連環爆炸。

    別說藥鼎和藥草，近在咫尺的楚燚也是命在旦夕。

    謝懷碧稍稍偏開腦袋去看楚燚的神情，見他仍然一派輕松，想也知道在一個藥鼎里同時練四顆丹藥這種驚世駭俗的事情對他來說并不難。

    大概這就是天道親兒子的能耐，別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他做來也是一氣呵成。

    不過在這樣的初級比賽里面動用這種聳人聽聞的大招，只能說楚燚是動真格的了。

    謝懷碧不自覺地轉頭觀察站在楚燚對面的項昊天，他已經成了第一顆丹，正在煉第二顆丹藥，動作并不慢。

    不過要追上楚燚這種神級藥師，還是差得太遠了。

    謝懷碧在心中低嘆一聲。

    這個世界中不知道有多少人想過要殺死楚燚、奪走他的一切、超過他、阻礙他，結果一個成功的都沒有。誰讓他是無可匹敵的男主？

    就連如今死守劇情的謝懷碧，曾經也不是沒有披著馬甲抗爭過的。

    結果不說也罷。

    項昊天才成了第二顆丹藥，第三次掀開藥鼎蓋的時候，楚燚伸出手指輕輕一彈藥鼎，四顆圓滾滾的丹藥一一跳出落在桌上排成一行——他已經完成了這一關。

    此起彼伏的稱贊和驚訝聲中，楚燚抬起眼來，挑釁似的朝對面望過來的項昊天挑挑眉毛，看到對方眼中的不甘和怒火時，笑得更開心了。

    三名考官依次驗過楚燚煉出四顆成色幾近完美的丹藥，贊不絕口地將第二場比試的第一名記給了他。